林芙蕖领着钱多多进院子，“我们进屋说聊吧。”
猴子家的破院子不大，典型的四合院民居，和猴子家相接的房子比较小，大约一间屋子的大小，空出来的地方种着那棵杏树，杏树对面的房子是空的，房子旁放在锤子铲刀等工具，用来拆房子的，林芙蕖打算用这间房子当掩护。
钱多多这个大小姐下乡这些日子已经见识过不少农村的破屋子了，对于林芙蕖的破房子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觉得林芙蕖收拾的干净，泥地也是平平整整的。
“哟，这树挺大。”钱多多被院里的树吓了一跳，节省建筑面积，很少有农村人在屋里种树，而且是这样一棵大树。
林芙蕖笑道：“这是杏树，等结果了，请你吃啊。”
钱多多不稀罕水果，但也客客气气地给足林芙蕖面子，“好啊，好久没吃杏了，可有口福了。”
林芙蕖指向正房，“进屋吧，东西都在里面。”
林芙蕖开着门让钱多多先进，钱多多一进屋就看见屋内空空如也，四方的房间里只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下放在四把椅子。这是一座两间屋子的正房，除了客厅，旁边还有一间屋子，被一条蓝黑的布帘子挡着。
钱多多好奇地瞧了瞧，“我能去屋里看看吗？”
“奥，当然可以，缝纫机和布以后都在里面，我们主要在里面做衣服。”
林芙蕖一说可以，钱多多就掀开了帘子，林芙蕖刚一介绍完，钱多多就发出了一声尖叫。说是尖叫也不太对，林芙蕖觉得那声音充满了愉悦。
钱多多发出一声尖叫：“哇……”
林芙蕖连忙进屋，“怎么了？”
她一进屋就看见钱多多站在房间门口，瞪大眼睛盯着屋子中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小舅舅站在屋子中间，身上的白衬衣被他脱下，脱到了一半，像是披帛一样挂在胳膊上。
钱多多一叫，吓了小舅舅一跳，回头看向钱多多，林芙蕖也奇怪地看向钱多多。
林芙蕖心想，七十年代这么保守吗？还是城里的大小姐都是大家闺秀？小舅舅身上穿着背心呢，这有什么可叫的？而且这声音，是钱多多在耍流氓，还是自己听错了？
钱多多看舅甥两人都看向她，她尴尬地拍了拍脸，不好意思地又小叫了一声，“啊，有点害羞。”
舅甥两人顿时觉得钱多多这人真奇怪，但没把钱多多往老色狼上想，毕竟这样大胆的姑娘很少……而且小舅舅也不觉得一个城里姑娘会认为自己帅。
既然钱多多怕羞，小舅舅也不管衣服会被弄脏了，连忙把衣服穿上。
钱多多：“不用穿，我就是突然看见吓了一跳，你还是脱下来吧。”脱下来更好！男人还是要用肌肉啊，那柴而不瘦的背肌，太阳晒过的健康蜜色。
小舅舅的手顿了顿，心里一颤，脱下来……这话怎么这么奇怪？
小舅舅还是没有当着钱多多的面脱衣服，看向林芙蕖，“我去外面看看船来吗。”说罢小舅舅走出了房间。
但最后小舅舅为了搬东西方便，还是把衬衣脱了，引得钱多多和林芙蕖谈事情的时候，频频地往美好的肉体上看。
林芙蕖皱着眉，叫了两声钱多多的名字，没有动静，她又推了推钱多多，才叫醒钱多多。
“嗯？怎么了？”钱多多回过神来。
林芙蕖：“我是问，做伞裙和百褶裙可不可以？”
钱多多：“好，可以啊。你就做上次的两个样式的衬衣，和你说的裙子，先做两件样品，做好了我来看看，没问题了，我们再商量做多少件。”
林芙蕖懂创意，但不懂商业的事，钱多多安排好，她就照做。“好，我做好样衣就去找你。”
林芙蕖信心满满，准备大干一场时，又出现问题了。
本以为看了那么多时尚节目，对设计信手拈来时，她突然发现，自己说的天花乱坠，但别人还是不知道衣服是什么样子。
上次的褂子是成衣修改，要去掉什么地方，加上什么地方，她一比划，赵细妹就知道。因为有底板，锦上添花容易，无中生有就难了。
林芙蕖比划着百褶裙的样子，再一次解释道：“民国时期的女学生校服裙，上面一道道折。”
赵细妹面露出难色地摇摇头，“什么是校服？我没见过。”
赵细妹这种家里三代都是贫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阳城，怎么可能见过民国的校服，而且现在穷，很少有学校做统一的校服，所以她连校服都不知道。
再说了，别说校服，稍微花哨一点的衣服赵细妹都没见过，她生在这个乱时候，常见的就是褂子、长裤。
赵细妹拿出纸笔，“桃桃，你别急，你给我画吧，画出来大概的样子，我就知道了。”
既然描述不出来，就只能画了。但林芙蕖一拿笔，她又顿住了，怎么画百褶裙呢？
林芙蕖不会画画，她只会画那种不专业的简笔画。先画一个三角，下面的直线画成弧形，三角里面画几道直线，代表百褶。看書溂
她拿起画看了看，想当初她哄孩子画西瓜的时候，也是这样画的，只是里面画的不是直线，而是黑点，充当西瓜子。
这幅画怎么说呢？如果见过百褶裙的人能看出这是一个简化的百褶裙，没见过的……
“哇，桃桃你画的好漂亮啊！”林芙蕖的迷妹赵细妹非常捧场，但下一秒，赵细妹又皱起眉头，“但是为什么说它是百褶裙呢？哪里百褶了？”
林芙蕖也知道自己画的不行，她本想着上了大学再去学画画，现在小打小闹还能凑合，可没想到，和赵细妹的交流都成了问题。
钱多多是见识的，知道什么是百褶裙，但要以后做后世才有的款式，她也没见过的，林芙蕖怎么和她形容？
赵细妹见林芙蕖眉头紧锁，劝道：“桃桃没事，你可以先做出来，做出来衣服，我就知道了。”
林芙蕖想的也是，等她做出来赵细妹就知道了。
可这又遇到一个问题……
林芙蕖拿起做好的百褶裙，裙子小小的，如后世给布娃娃做的衣服一样大小。她第一次做百褶裙，怕做坏，就拿着碎布头练手。可所幸是用碎布头做衣服，布才没有浪费。
后世常见的百褶裙，裙子上虽然有很多褶皱，但褶皱都是平整的，一层压着一层，但林芙蕖的百褶裙像是炸开的花朵一样，裙摆都飞起来了，要是放在后世的时装周上，可能还会有人觉得这是衣服，要是平常穿出门……估计路人会觉得这女人神经病吧。
这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
这要从专业做衣服的过程说起，专业做衣服大致分为四个步骤，设计师设计出样式，然后再打板，用纸剪出衣服每一部分的大小，比如袖子多长多宽，留出几厘米缝线……整张布比着各个部分的纸板裁出合适的布料，最后再把各部分的布缝合，一件衣服大致就做好了。
林芙蕖不会打板，只能凭感觉去做，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
林芙蕖长嘘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她好想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上辈子给孩子做了几件褂子、裤子就觉得会做衣服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专业和业余差的不是一张纸板的事。
迷妹赵细妹看出林芙蕖的郁闷，又开始瞎眼的夸奖了，拿起那件炸开的裙子，夸张地赞美道：“哇，桃桃你做的好漂亮啊！好……好特别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像花一样的裙子呢！可能不太能穿出去，但你不要放弃，你一定能行的。”
林芙蕖笑了笑，给了赵细妹一个小脑瓜崩，“谁说我要放弃了，遇到问题了，我还不能郁闷一下嘛。”
上辈子自卑的林芙蕖可能会怀疑自己能不能成功，甚至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功。但经过学校的事，林芙蕖明白了一个道理，谁也不是一蹴而就，再厉害的地方也不全是德以配位，才能出众，也有像金老师这种德才皆无的人。自己和成功人士的差距没有那么大，一定能成功的。
林芙蕖默默给自己打了打气。
“走吧。”林芙蕖站起身。
“去哪里？”赵细妹道。
“有问题就去解决问题，我们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不会画画，一个不会打板。打板要去镇上找裁缝，现在天已经晚了，今天去不了。我们先去学画画。”
这事看着困难，又不困难，困难的是林芙蕖要学会打什么衣服的板，裤子怎么做、裙子怎么做……不困难的是，现在只要打好两个版型，伞裙和百褶裙，只要有裁剪好的纸板，裁剪和缝制她们都会，这都是小意思。
赵细妹：“那找谁去学画画？”
林芙蕖：“村里还有谁会画画，当然是奎阿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