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这么说话呢！”猴子抄起手边的牛角梳朝陆绍砸去。
陆绍向伸手一接，将梳子接住，呵呵笑道，“你让我说实话，现在又来骂我！怎么了，赵细妹又说你了。”
“嘿，你小子是神仙脑子，什么事都知道！”
“你只要对上赵细妹就变得不正常，你多大的人了，老和小姑娘计较什么。”
“谁跟她计较，是她太不像话，当众嫌弃我，嫌我丑，让我下不来台。骂完我吧，还迷恋你，你没看见那丫头的眼神……”
猴子回想起赵细妹花痴般的样子，不禁撇了撇嘴，“眼睛都喷火，冒光。”
猴子走到陆绍旁边，钳住他的下巴，上下左右看了一遍，是挺好看。
他以前也知道陆绍好看，但男人对相貌这种事不在乎，男人看着是钱，是实力，又不是帅气，或者说帅气可以用钱来弥补。
猴子从没觉得自己比陆绍差太多，可是赵细妹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狠狠地伤害了他的自尊心，让他对弥补论有点怀疑，他和陆绍的差距有这么大吗？
陆绍皱着眉头瞪着他，“干嘛？”伸手将猴子的手打掉。
猴子郁闷道，“看你白白嫩嫩的确实好看。”
“你要是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你也能白白嫩嫩的。”陆绍不理会他脑袋抽筋，扭头接着算账。
猴子看他不理自己，烦人地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追问道，“陆绍，我发现你和她们是一伙的，老是损我。”
陆绍被猴子敲的头疼，放下笔，认真地看着他，“来来来，我不损你，我帮你分析分析。”看書溂
“你个子矮，身材瘦，皮肤黑，整个脸都瘦的只剩骨头了，哪里好看？”
“你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样貌，现在这么在意只是因为被赵细妹骂了，被女孩子骂了，颠覆了你的想法，以前觉得有钱就能娶到漂亮媳妇，现在发现不是这样的，好像有钱不是无所不能。你难受的不是样貌，而是思想的崩塌。”
“我早就跟你说过，少听那些港城的老板瞎吹，有钱能包一堆小老婆……是能包，但那不是老婆。反过来说，你要是结婚，你会找一个只会看你的钱的女人吗？”
“别把女人想的那么肤浅，她们也是人，甚至有些比你还厉害。老话说天作之合，这个合字包括很多很多，样貌、性格、学识、家庭……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猴子被陆绍教训的脸蛋涨红，“可……”
他刚要反驳，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陆绍和猴子朝门口看去，林芙蕖站在门口。
林芙蕖指着大门口道，“你们大门没关，我不是闯进来的。”
看到有旁人来，陆绍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言论被人听到多少。
林芙蕖听到了一半，评论猴子样貌的话没有听到，后面的话都听到了。
心中对陆绍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大半，对陆绍越发欣赏，小伙子很不错，三观很正。
“我天，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陆绍贬低我的话都听见了？”猴子道。
林芙蕖笑了笑，开玩笑般地夸张道，“他还贬低你了？”
林芙蕖斜眼瞧着陆绍，啧啧打趣，“看不出来，陆绍的嘴挺厉害！”
一番打趣，两个男生的尴尬感少了很多。
猴子引着林芙蕖进来，“进来坐，来找我有什么事？”
林芙蕖看向放在门口的木头，“找你们帮我钉个衣服架子，我卖衣服的用。”
陆绍和猴子走到院子打量着那堆被林芙蕖钉成烂架子的木头。
林芙蕖比划了一个叉，“我就想弄个这种形状的，上面放木棍。谁知道晃得不行，根本挂不住。”
陆绍蹲在木头旁研究起来，猴子去屋里拿工具，“让陆绍给你弄，他们木屋里的家具都是自己做的，看着破破烂烂，非常耐用。”
陆绍把林芙蕖做的“残次品”拼好，手按在挂衣服的木棍上晃了晃。
……呃……陆绍想到了大风下的破棚子，下一秒就要被吹飞了。
陆绍:“结构的问题，受力太小。”
陆绍从猴子拿来的工具箱里翻出卷尺，开始量木头的长度，每块木头的长度都量了之后，跑到屋里在刚才算账的本子上撕了一张纸，写写算算。
纸上列了几个算式，林芙蕖看了一眼，眼前直犯晕。林芙蕖没上过学，汉字，她还能认识，理科公式真是无能为力。她突然有点担心以后的数学、物理课了。
猴子看了一眼，也立马皱起眉，连忙离开，“真吓人！”
猴子朝林芙蕖解释道，“他做东西都是靠算的，东西做出来可能不好看，质量保证好。”
说话间，陆绍已经算好了，拿着那张纸走到院子里，按照上面的数据量量画画。
林芙蕖发现陆绍格外的认真严肃，跟做实验一样，绷着脸，如入无人之境。
看了一会，林芙蕖无聊地想打哈欠，便和猴子闲聊起来。
“陆绍看着好厉害，感觉学习应该很好。人比人要扔啊！他来东升的时候应该八九岁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的。”
猴子:“他家是家学渊源，他爷爷是省立大学的教授，奶奶是大学的英语老师，他爸妈都是搞科研的，厉害着呢！”
因为上辈子的大佬，林芙蕖知道木屋的人都挺厉害的，没想到陆绍家里也是这样牛气冲天，一家子科教大佬。
林芙蕖想问问陆绍他们家为什么会来东升村，但这个问题有点敏感，看了看猴子，没有说出口，转而说道，“你别跟细妹计较，她就是小孩子性格，说话不过脑子，没有恶意。”
直话才是真话，越是不过脑子，越让猴子伤心，他撇撇嘴，“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话是原谅了，语气里一股子酸味。
林芙蕖好笑道，“你们俩也真是，认真说起来，细妹不是一根筋的人，平时说话也有分寸，就是遇上你，嘴上没守门的。你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老是跟一个小姑娘掐。”
“谁二十多岁了！”本来蹲在地上的猴子猛得站起，“认真算年纪，我还差几个月成年呢！”
林芙蕖也惊了，猴子才十七岁！
她上辈子和猴子没有交集，不知道他具体几岁，印象中二十多岁，看面相也是二十多岁，没想到猴子这么小。
“你真要好好保养了，多吃点，现在太瘦了。你又不是没钱，多吃点蛋奶肉，说不定还能长个子。”
林芙蕖觉得猴子底子挺好的，大眼睛，五官也没什么缺陷，最大的问题就是太瘦了，脸上多些肉也是一个帅小伙。
猴子被三个人轮番打击之后陷入“自闭”，郁闷地插着裤兜，靠着墙边。
“好了。”
此时，陆绍把衣服架子钉好了，还是林芙蕖设计的样子。
林芙蕖按着挂衣服的木棍晃了晃，确实很结实，就是这样子很一般，她终于明白猴子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单看样子，就比之前“残次品”好一丢丢，一点点，一小小。
林芙蕖朝陆绍笑道，“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没事，举手之劳。”
夜深了，林芙蕖没有多待，安慰了一下猴子“郁闷”的心灵，她就抱着木架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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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亮，赵细妹就来找林芙蕖了。
今天要去卖衣服，所有东西都在林芙蕖这里，衣服、衣架，东西太多，林芙蕖一个人拿不了，所以赵细妹早早的来帮忙。
林芙蕖提前将衣服放到一个大行李袋里，这行李袋还是林父下乡的时候从城里背来的，黑色的手提帆布包，用了十几年了，除了一些磨损，质量依然很好。
不得不夸一句七十年代的商品质量，都是真材实料，童叟无欺。
林芙蕖让赵细妹提着行李袋，自己拎着木架子，向着村外走去。
现在天还很早，路上没有什么人，走到村外的大路上才有一些人气，路边摆着两三个小摊在卖早餐。
林芙蕖闻到馄饨的香气，肚子发出咕噜的响声。早上还没吃早饭，她饿了。
林芙蕖:“你吃饭了吗？我没吃早饭，肚子饿了。”
“我吃了，你自己吃吧。”赵细妹在家里吃了饭来的。
林芙蕖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吃，给赵细妹点了一碗小份馄饨，自己要了一个中份，又买了一个满煎糕。
满煎糕是东升这边的特色早点，煎锅里倒上特制的面糊，微微煎烤成型后，在上面放上花生红糖芝麻，盖上锅盖烘成软和松软的糕饼，然后一夹，切成长条，五分钱一块。
它的口感很像扎实的蛋糕，有点像甜点。
林芙蕖喜欢甜咸一起吃，就买了一块。一口甜的，一口咸的，吃得美滋滋。
赵细妹问道，“我们一会儿去哪里卖衣服？你不在村里卖，难道是要去赶集？但今天也不是赶集的日子。”
林芙蕖:“不去赶集，我们去林场那边卖。”
林场是东升最远的地，东升多山，不是所有的耕地都在村子附近，地都是见缝插针，只要有平地就耕。
离着东升村十多分钟脚程的地方也有一片东升的地，和几个邻村的地挨着。那边有一片林子，原来是一个小林场，后来解放，那里成了公家的地方。在东升都喜欢用林场称呼那块地。
林场有一个院子，里面盖着几间房子，原来是林场工人的宿舍，后来成了几家村子共有的休息的地方。很多村民都在这里歇歇脚，喝个水。
林芙蕖将衣服架子在院子里支起来，挂上改好的褂子。
她们到的时间还是有点早，也就是刚起床的时间，她们等了一会儿，院子里才有了动静。
老旧的房门打开，无精打采、迷迷糊糊的年轻人抱着脸盆，拿着刷牙的茶缸从屋里出来，身上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早晨有点凉，有些女孩子的身上还披着毛衣开衫。
和东升村流行的黑蓝灰不同，这边的颜色就多了，林芙蕖看到靓丽的色彩，红的、粉的、白的，甚至有些男人都穿着红色的毛衣。
这就是林芙蕖想推销的客户，城里来的矢口青。
大量矢口青响应政策来到乡村后，几个村里就把这个休息点改成了矢口青的宿舍，几个村子合在一起，里面住着一二百人。
林芙蕖的摊子在院子的正中间，一出门就能看见。
一开始大家都没睡醒，迷迷糊糊的都没注意到，赵细妹朝林芙蕖探过头去，悄悄问道，“要不要喊两声？”
林芙蕖伸过头去，耳语道，“不用，都没睡醒呢，一会儿就看到了。”
这里又不是市场，要喊两声招揽客人。现在就是人还没睡醒，反应迟钝，要是把人叫醒，反而惹人烦。
正说话间，一个短发少女刷着牙过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林芙蕖朝她笑了笑，“卖衣服，夏天穿的褂子、衬衣。”
林芙蕖拿下一件碎花衬衫，是泡泡袖样式的，亮给她看。
她们一说话，好多人都注意到，凑过来看热闹，有几个短发少女的朋友走过来，搭住她的肩膀，“看什么呢？”
“衣服，这小姑娘卖衣服呢。”
“哇，居然有卖衣服的。”
他们来了这么久，有见过卖吃食的，卖生活用品的，就没见过卖衣服的。后来听村民说集市上什么都有卖的，但上那里一看，是什么都有卖的，连布都有，就是没有卖衣服的。好不容易碰上一次，都是黑蓝灰的褂子裤子，难看死了。
林芙蕖拿出衣服给所有围观的人看了看，有的人眼睛都亮了。
林芙蕖拿了一件收腰的，介绍道，“有两款，这个是收腰的，比较硬挺，当外套、单穿都可以。这件是比较薄，袖子做了收口，最好夏天单穿，扎腰穿在裙子里非常好看。”
这里的人都比林芙蕖年长，林芙蕖朝短发少女道，“姐姐，你长得白，穿着这件绿色收口的应该很合适，要不要试试！”
矢口青好久没有逛街了，很多人怂恿短发少女，“试试，你去试试。”
“等我一下。”短发少女跑到水管旁漱口，洗干净又快速跑回来，套上衣服。
短发少女一穿上，众人的眼睛都亮了，齐点头，“好看，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