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装着新鲜蔬菜的塑料袋往回走，一路上脑袋都空空的，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万菲家中。
我直接钻进厨房，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便钻进我的鼻腔，只见景音正一个人待在里面，盯着一只翻腾热气的砂锅。
看见我后，她笑着跟我打招呼，“大叔，你回来了。”
我把菜放在一旁，凑过去问道“你熬中药干嘛？生病了？”
景音摇了摇头，“这药是给万菲姐熬的。”
我微微一愣，问道“她怎么了？”
景音脸色突然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她那个不太正常。”
“哪个？”
“哎呀！大叔你非要我说的那么直白嘛…月经不调听说过吗？”
听到这我轻舒了口气，“好吧…那你看药，我给你们做饭。万菲回来了吗？”
“她也刚回来，正在房间里休息呢。”
我点了点头，景音又带着喜悦说道“对了大叔，店里最近没有摄影师，又加上快过年，万菲姐已经提前给我们放假了，还给我发了年终奖，整整一万块钱呢！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拿这么多钱…”
“前段时间都是你在帮忙照看店里，这钱是你应该拿的。”
“大叔，那我把相机钱给你吧。”
我一边摘菜，一边回道“我都说了那是送给你的，不要老想着给钱。”
景音面色犹豫，“可是…我听说你最近公司出了事情，肯定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吧，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
我急忙打断道“公司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放心吧。”
“真的吗？”
“真的，而且以后我也打算跟着你们混，在婚纱摄影店里当一名摄影师。”
景音听完后两步凑到我跟前，说道“大叔，你这是打算放弃了吗？当初你可是专门为了这份事业才回北京的。”
“这样以后可以手把手教你摄影，多好。”
“可是…”
“别可是了，把药看着点。”
景音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拿着抹布揭开了热气腾腾的砂锅盖。
我的厨艺完全来源于中学时期，那时候爸妈在海鲜市场工作到很晚，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和向左在家，做饭的事情基本上都落在了我身上。
半个小时后，一餐简单的晚饭摆在桌上，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万菲做饭，她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三人围坐在餐桌上，万菲还是像往常那样吃完小半碗米饭，我拿起她的空碗说道“只吃这点可不行。”
她解释道“刚喝了药，胃口不太好…”
“多少再吃点吧，你这样我以后就对自己的厨艺没有信心了。”
见我执意坚持，万菲看了我一眼，终于点了点头。
饭后，我拿着在商场里买的面膜送到了万菲的房间里，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药味，万菲靠在床头，耳机里传出轻微的歌声。
“好久都没有送你礼物了，刚才去商场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用这个牌子。”
她看见看着我手里的面膜愣了愣，又笑着接过，说道“我对这些不挑的。”
我站在原地打量着她，问道“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
她不解的看向我，“怎么了？”
我顿了顿，接着说道“听说作息不规律，很容易引起那啥的…多注意休息吧。”
万菲下意识的避开我的视线，“嗯…知道了。”
“对了，木马也回北京了，年前大家找机会再一起聚聚吧。”
“好啊，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那要不就明天吧…刚好后天我们回沧州，大后天就是除夕。”
万菲微微一怔，又很顺从的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夜深，厨房的窗台是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我身旁摆着空酒瓶，有些醉了，这个夜里喝酒不是为了无病呻吟，只是为了自己能够睡个好觉。
不知何时，景音来到了我身旁。她和我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趴在窗台上，目视前方。
“大叔，阮歌最近连续开了好多场演唱会。”
“是吗？”
“你不知道？”
我盯着楼对面的航空障碍灯不停闪烁，说道“我没怎么关注这些。”
景音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其实你们已经分手了吧。”
“嗯。”
“然后你和万菲姐在一起了？”
“嗯，我们打算结婚。”
我说着深吸了口烟，却突然被烫到手指。
“那你爱她吗？”景音又接着问道。
灼烧感漫上心头，我对了手指吹气，反问道“你觉得怎样才算是爱？”
景音思索了片刻，说道“爱…大概就像甘露毫无保留的想去浇灌一枝花朵吧。”
“那怎样才算是爱情？”
“两个人都想作为甘露去浇灌彼此便是爱情。”
我点了点头，“嗯，很精辟。”
景音凝视我许久，又接着说道“大叔，虽然我不想在万菲姐背后说这些…可是我总觉得你对她有所保留，她并不是你最想浇灌的那朵花。”
“为什么这样说？”
“女人的直觉。”
“等她见过我父母之后，也许我们很快就会领证…”
“那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和万菲姐领证结婚？”
景音突如其来的这个问题顿时把我噎住了，是啊，我和万菲都已经有了结婚的约定，我又为何表现得如此心急。
这一刻，我的脑袋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心中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那副面容刻在我深深的记忆里，我们将山顶的晚风披在身上，并肩望着远方。
“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这朵花盛开的方向也总是朝着你的吗？”
我发现了，可是我只能远远欣赏，却不敢靠近，更不敢妄自占有。
“如果你真的把我比作天上的月亮，就不必替自己缺失的羽翼感到难过。因为我愿意把你自己沉在湖面上，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和你相遇。”
谢谢，可是水中月终究只是幻象，月亮永远都挂在那摸不着的苍穹之上。
“你也要像现在这样一直坚定下去好吗？”
对不起，我没能坚定下去。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句话？”
我爱你。
“我朝着光，那你呢？”
我想朝着你。
那夜头顶没有星空，脚下一片红海，远方灯光璀璨，她带着幸福的笑容依偎在我怀里。
“你就是我的光呀。”
………
我在黑暗中仰躺在沙发上，孤独的感觉，可能就是当自己想起某件事情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一个人会说“我也记得”。
朦胧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遍又一遍，我缓缓睁开眼睛，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无比熟悉的电话号码。
还记得上次她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我马上要开第一场演唱会了，给你留了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