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吧？”
我抽着烟，嘴硬道“没醉…至少我没吐，他们最后好几个人都吐了。”
万菲也不揭穿我，只是问道“那我是谁？”
“万菲。”
“我们是什么关系？”
多年来的习惯，那句“好哥们”差点脱口而出，又突然想起昨晚我们在大石头上的约定，急忙改口道“你是我未婚妻。”
显然这个答案是符合标准的，万菲不再继续询问，接着说道“你现在跟几年前比差远了。”
我也感慨道“是啊，以后再也拿不出三里屯的气质了。”
“其实我也拿不出了。”
我看向她，道“你今天晚上好像一杯酒都没喝。”
她一脸认真的说道“两口子出去总不能一起喝醉吧，不然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看样子你的分工很明确。”
万菲嘴角一翘，“那当然。”
走到河边，万菲又朝我问道“你这会难受吗？”
“肚子有点涨…”
“那我们在这坐一会，晚点再回去，免得你吐在房子里一股味。”
我点了点头，两人一同挨着坐在河边，天上圆月，映在水里，除了流水声，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安静。
万菲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道“以前我只能借用你的肩膀，现在好像不用再借了。”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以后都不用再借了。”
她抬头看向夜空，说道“小时候我在这里看见过流星。”
“那你许愿了吗？”
“许了。”
“那让我猜猜…小女孩的话，是许愿自己能有很多零花钱，或者是想要一个一直没能得到的礼物？”
万菲摇了摇头，说道“暑假来的那次我真的被蚊子给咬怕了…所以就许愿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蚊子全部都死光。”
我一阵无语，半晌才说道“其实我小时候在电视里看见流星的时候也许过愿。”
“那你当时许的什么愿望？”
“小时候特别喜欢吃方便面，就许愿自己以后天天都能吃方便面。”
两人互相笑笑，愿望而已，谁都有，区别在于是否会实现，显然万菲的愿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不过我算是实现了，因为刚上大学那会我几乎天天吃方便面，吃到最后闻见那个味就泛恶心。
“听说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人，当他们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会化作流星陨落，释放自己最后的一点光芒。”
“要是这样的话，能看见并许愿的人可真幸运。”
万菲木讷的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
“嗯，你跟我一块回沧州吧。”
她听完一愣，“去见你的父母吗？”
我摇头，“也不全是，我想回去看看他们，而且…除夕夜，我希望我们能在一起，所以，大家都在一起吧！”
她点了点头，说道“记得你说过…你爸挺不待见你的。”
我带着诧异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以前你喝醉的时候提过几次。”
我微微一愣，“那我有没有说过别的什么？”
万菲踌躇片刻，说道“你还说你很想戚小暧。”
我没有回话，她又补充道“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记忆的长河总有封闭的区域，就像天上的云朵，看不清藏在后面的到底是什么。
我看着零碎的月光落在自己身上，突然想起曾经的一个夜晚，她说“我要结婚了”，我想，等到下次见面，这句话可能就该轮到我说了。
万菲拉起我的手，目视着河里倒映的两只身影，喃喃道“戚小暧会祝福我们的吧？”
“会的。”
“那我们也真的会结婚吧？”
“会的。”
………
第二天，我和万菲去市里取回照片，整体效果还算不错，我们把洗出来的照片托付给村长，由他给大家分发下去，随后便踏上返程。
我答应阮星以后不出现在阮歌的生活中，可这并不代表我就一定要离开北京，她不欠我什么，我也一样，所以我不会因为别人去改变自己的生活。
路上，我接到两个电话，一个是我妈打来的，我告诉她我过年会回去，另一个是云业打来的，他和我确定了睿图的转让时间。
一路上我和万菲换着开，凌晨两点便赶到了北京。
一夜无言，第二天一早我便起床，万菲竟然起的比我还早，正在厨房里做早餐。
她撇了撇嘴，说道“你这个人一点都不会配合，按常理来说，应该等我把早餐全部摆在桌上，你才刚好从房间里出来，然后装作出一副惊喜的表情。”
我笑了笑，随手拿起煎蛋吃了起来，说道“要不你去写剧本吧？”
万菲并不理会，转而认真的说道“待会我要去店里，这段时间都是景音在忙前忙后，该给她放个假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一会我也要去一趟睿图，尽快把转让流程走完。”
万菲听完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云业介绍来的摄影师我已经全部开除了，我们自己再重新招聘吧。”
“嗯，好。”
万菲不吃自己碗里的早餐，只是盯着我，许久又接着问道“你真的不恨云业吗？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成全他…我不甘心。”
我和她对视了一眼，笑道“没什么好恨的，有些东西逃不掉…欠别人的总归要还。而且…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以后一起经营婚纱摄影店，就让这一切都早点过去吧…”
万菲轻叹了口气“嗯，听你的…”
吃过早餐，我打车来到睿图，再次来到办公室，大家都在忙碌着手头上的工作，在陈有国的带领下，睿图依旧在稳步向前。
见我前来，大家也都象征性的跟我打着招呼，不过已经没有人再称呼我为向总，有些事情也没必要摆在台面上，告别前给足尊重，这已经是成年人最大的体面。
我来到那间原本属于自己的办公室，此时陈有国正坐在里面，我和他对视了一眼，心情十分复杂，睿图从成立直到今天，一直都是他在协助我进行管理，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成为了亦师亦友的关系，我心里感到遗憾，他偏偏也是云业计划中紧要的一环。
我将公司配备的服装和车钥匙，包括一切和这里有关的东西全部放在了桌上。
陈有国见状给我递来一支香烟，沉默半晌才说道“抱歉，商场上没有真正的朋友，也没有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我接过香烟点燃，带着平静说道“多谢，这次你们真的给我上了一课。”
他深吸了一口香烟，说道“那我再给你上最后一课…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学会及时止损，云总愿意给你一笔酬劳，我觉得你没必要推辞，毕竟你的功劳我们也有目共睹。”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拿了那笔钱，我怕自己以后睡不踏实。”
陈有国欲言又止，而我已经离开了办公室。只见“大胡子团队”众人直接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手上竟然都拿着辞职信。
几人为首的赵晨是大胡子圈内最好的朋友，他看着我说道“你走了，我们兄弟几个待在这也没意思…”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道“出了这个门，你们可能很难得到睿图这么好的待遇…云业针对的是我，跟你们没关系…你们留在这不会受到影响的。”
赵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不管他给的待遇有多好…这种过河拆桥的老板我们还真看不上。出门在外凭的都是良心，哥几个手上拿着家伙，到哪都不怕没饭吃！”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孔，心里有些感动，这才是真正值得去信任的伙伴…他们陪我从大连来到北京，又一步一步取得现在的成果…我还答应过大胡子，一定会让他们各自实现自己的价值。
可是走到现在这一步，都是我连累了他们！他们每个人的背后又何尝不是背负着一个家庭，一份待遇丰厚的工作，和并肩前行结下的情谊，他们毅然选择了后者。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心里突然开始痛恨起自己，如果当初我能敏锐一些，如果我能早一点预料到这一切…可能都不会是这种结果。
可是，没有如果。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我，接着一个无比耳熟的女人声音传来。
“老弟，多大点事…干嘛这样愁眉苦脸的？”
突然听见这个声音，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回过身一看，目光中已经落入数道熟悉的身影。
抱着杨雪的老杨，一头干练短发的大胡子，以及那个许久不见，依旧帅气无比的温泠，她正微笑的看着我，一如当初在绿皮火车上，找我借烟时一样…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许久才挤出微弱的两个字。
“泠姐…”
（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一直找不到感觉所以更新迟了。其实越到最后，越小心翼翼，我和向北都很认真。文风有些许变化，是因为向北心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