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迟迟没有被挂断，这意味着他也一定知道我是谁，毕竟我的电话号码一直没换过。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率先说道“有时间吗？出来聊聊。”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云业久违的声音，不过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冰冷，说道“你现在是想以什么身份找我聊？”
我语气低落的说道“朋友…不知道还算不算？”
云业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苦笑着，道“我不知道，不过既然你还能接我的电话，说明我们应该还没到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云业冷笑一声，说道“都说这种许久不曾联系的旧人突然来电，不是借钱就是要结婚了，不知道你是属于哪一种？”
我怔了一下，说道“随你怎么想吧…我觉得有些话有必要当面跟你说说。”
这次云业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说道“那就聊吧…半个小时后，我们工作室楼下的咖啡厅见。”
“好。”
挂断电话，我没有任何停留的赶往了和云业约定的地点，令人意外的是，云业竟然已经先于我到了。
他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这边，这么久不见，云业的样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只不过脸上似乎多了几分凝重。
我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又下意识的给他递了支烟。
云业却摆手拒绝道“戒了。”
我愣了一愣，带着几分感慨说道“不容易…你竟然还能把烟戒了。”
在我的印象当中，云业以前时常是烟不离手，以至于跟他共事之后，我的烟瘾也逐渐恶化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云业对此却淡然道“铁了心想做的一件事就没什么不容易的。”
我点了点头，自顾自的点燃了一支烟，接着说道“这两年怎么样？”
云业看着我，说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聊这些吗？”
我和对视着，许久才说道“云业，我希望你不要总觉得我约你见面，就一定是抱着什么强烈的目的性…以前确实是我不好，我在这里跟你说声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云业抿了一口服务员刚端上来的咖啡，没有任何情绪的说道“那你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跟我说这些，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说还有意义吗？”
云业的话让我我一阵语塞，只能带着沉默抽掉了剩余的半截香烟。
他又接着说道“是你亲手葬送了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如果两年前…你愿意听我的话，想必我们两个也早就在这个行业站稳脚跟了…我们熬过那么多个通宵，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是你现在一句简简单单的抱歉就能摆平的吗？向北，我此生已经把你给看透了，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懦弱的男人，没有之一！”
云业好似宣泄般的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话，又重重的喘息着。
我明白，其实两年来他和我断绝联系，就足够说明他心里一直在记恨我，而我因为怀着愧疚，也一直没脸主动去联系他。
我看向街边雨后残余的水洼，高楼以颠倒的姿态倒映其中，好似在一阵虚幻中把这个世界变得冷漠了起来。
就好像很多事情，一旦错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许久，我才回过神来说道“你说的对…一句抱歉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错了就是错了，我认…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谁也没有办法再去改变…所以我更情愿你可以在这里痛骂我几句，或者再抽我几巴掌，只求你以后不要再带着这份痛恨生活下去。”
云业目光复杂的盯着我，说道“我很好奇，你说出这种看似很了不起的话，是想让我解开一直埋在心里的疙瘩，还是为了你自己以后能活的更心安理得一些？”
我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在你眼里会是这种人…难道我在你这里，真的就这么可憎吗？”
云业冷笑道“向北，其实我很想提醒你一下，作为男人，你这个人有时候太过于感性，诚然这种感性会让你比别人更容易结交到一些知心朋友，因为你总是很擅长说这种听起来很漂亮的话…可是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表面上好像总是在替考虑别人，可是到头来你谁都成全不了，也正因为如此，你永远都在原地踏步，一事无成。”看書溂
我呆愣在原地，手握的咖啡杯在此刻好像也失去了温度，我不知道云业说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无从考证…
可是过往的一幕幕已经浮现在了我面前，我涌现出了很多个疑惑。
当初戚小暧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离开我，我的父亲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待见我，又为什么我觉得万菲一个人不能把婚纱摄影店的事情解决…甚至…和阮歌在一起之后，为什么反而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是我…一直在给自己惨淡的人生加戏？对吗？
可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一切，云业便已经率先起身，又朝我说道“向北，人有时候不能太过于自以为是，更可怕的是，还把这种自以为是当作成一种习惯，一种理所当然…你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只是一个小小的齿轮，彼此相接，虽然看似紧密，可是少了谁也都可以正常运转。所以你不用再为两年前的事情自责，我现在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所以当初你做的那些也只会是我人生中一个小小的遗憾，我不会再去记恨你，你也不必觉得亏欠，因为当初在挨那一巴掌的时候，你就已经还过了。”
云业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厅，而我仍坐在原地，又在麻木中再次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
我的视线随着徐徐升起的烟雾变得朦胧起来，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累，从始至终，我一直希望一切都能朝好的方向发展，可是…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谁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