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菲语气间充满了失落，我和她对视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内疚。
因为万菲说过，她来大连是担心我中秋节一个人孤苦伶仃，不曾想我和老杨搞了这么一个所谓的活动，反而冷落了她，导致她一整个晚上好像都没怎么笑过。
万菲又陷入一阵失神，许久才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变得不再喜欢那种热闹的感觉…看着大家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时候，我竟然完全没有想加入他们的欲望，就好像自己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给囚禁了起来…我想挣扎…又无能为力…”
万菲的语气非常低落，这让我突然有些担心她，因为以前的万菲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于是我把车门拉开，关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万菲木讷的摇了摇头，说道“没发生什么事情，我只是想给你描述一下我今晚的状态，希望不要因为我而影响到你。”
我看着万菲，又在沉默中点燃了一根烟，我想今晚这种看似和谐美满的气氛，可能无形中触碰到了万菲敏感的神经，让她想起了自己残缺的家庭。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
万菲打断了我，接过话茬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个活动是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万菲略显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因为这个活动是你想出来的，我当然要来了。”
一阵不合时宜的冷风突然从远处吹来，卷起万菲残余的落寞，沿着巷口荡了很远很远…
我意识到其实很多个时候都是万菲在迁就我，所以她会千里迢迢的跑到大连来找我，也会违背自己的本意来参加这个中秋活动。
万菲又突然从车上走了下来，接着说道“既然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是不是也该轮到你陪陪我了？”
我主动抱起了万菲怀里的小狗，笑着说道“那你想让我怎么陪你？”
万菲思索了片刻，说道“我想去看星海湾大桥。”
“现在？”
“对，就现在。”
我迟疑片刻，应道“那你再多穿件衣服吧，这个点海边很冷的。”
万菲很顺从的从后备箱里取出了一件稍微厚一点的外套穿在了身上。
随后我抱着小狗和万菲一同没入了深不见底夜色，因为旅社距离星海广场比较近，那里也正是最适合看星海湾大桥的地方，于是我和万菲就这么沿着路灯的指引朝广场的方向走去。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亮，似乎是寄托了无数人们的思念，整个天空随之皎洁了起来，在淡淡的光辉笼罩下，我和万菲坐在了海边，身边还放着几瓶啤酒，而我们的对面就是彻夜明灯的星海湾大桥，它几乎是以完美的姿态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你不是说自己今天晚上不想喝吗？”
万菲笑了笑，说道“可能是习惯了吧，每次跟你待在一块的时候，不喝酒总会觉得缺点什么。”
听万菲这么一说，我的思绪瞬间倒退了两年，那是我和戚小暧刚分手的那一段时间，我关掉了工作室，整日沉浸在无尽的夜生活中，而那时候一直陪着我沉沦的人也正是万菲。
她说，酒是我们最好的知己，因为它会让人迷失，继而在这种迷失中彻底认清自己。于是我们几乎每天都是一种醉生梦死的状态，直到在这种醉生梦死中彻底埋没了对于生活的热情。
我咬开了一瓶酒，给万菲递了过去，说道“你还记得我们以前沉迷在酒吧的日子吗？”
万菲一口气喝掉了小半瓶啤酒，说道“记得，那时候你跟我说，其实人活的虚幻点也没什么，后来我也信了。”
我苦笑道“这么说来，还是我把你带进那个圈子的。”
万菲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你现在还会怀念那个时候吗？”
我默默的点燃了一根烟，然后摇头道“很少怀念了，对我来说，更多的时候我都不愿意去回忆。”
万菲也随之叹了口气，说道“所以直到现在，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和戚小暧当初为什么会分手。”
我把目光看向桥面上朦胧的灯火，许久才说道“这些早就不重要了，已成定局的事情，就没有追究它的意义。”
万菲又沉默了好一会，说道“你们两个的结局还真是意料之外。”
我一边吞吐着烟雾，一边问道“以前你看好我们吗？”
我说着又看向万菲，心里在期待着她的回答，毕竟她是一路见证了我和戚小暧爱情从始至终的人。
万菲也把目光看向我，说道“要听实话吗？”
“当然。”
万菲又喝了一口酒，才缓缓说道“其实最开始不太看好，毕竟我和戚小暧是闺蜜，她的情况我很了解…你们之间的身份悬殊太大，所以我一直认为你们的爱情会在走出校园的那一刻彻底枯竭，可事实上，你们毕业后还一直在一起待了两年…而你也没有辜负她对你的期待，并且也有了一些成果。可就在我以为你们真的会走到最后的时候，你们却分手了…”
我听完笑了笑，说道“其实你们两个能成为闺蜜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对于我说的话，万菲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很平静的说道“是因为我和她的性格完全相反是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把戚小暧比作一块千年寒冰，你万菲就是一团永远炙热的火焰…所以我很难想象你们两个之间是怎么相处的…”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以前戚小暧在我面前谈论最多的也就是你…所以你永远不能去质疑曾经的戚小暧，那时候她是真的很爱你…”
我的视线似乎模糊了起来，曾经，这还真是一对虚无的字眼，它令人怀念，令人伤感，让人惋惜这滔滔岁月的流逝，却从来都不留痕迹，因为除了那一场无声的离别，也从来没有给予我任何一次能够抓住她的机会。
我笑了，笑着笑着又想哭，却在这个夜里流不出哪怕一滴眼泪。
直到一旁的万菲又接着说道“向北…其实我还想告诉你…你也永远不能去质疑万菲…因为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她也一直都希望你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