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朕的文秀呢？”
张献忠脸上挂满了笑容，俨然一副兴高彩烈的模样大步流星的走进大殿，当即四下张望寻找刘文秀的身影。
刘文秀急忙起身恭敬的向张献忠敬拜。
“儿臣刘文秀，拜见父王！”
看着如此孝顺的刘文秀，张献忠的心情更好了，当即大手一挥笑着招呼道：“文秀啊，快快起来，这些天你跟定国为我大西镇守西充，也是辛苦了，就不要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
张献忠的这一番话，顿时让刘文秀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眼见刘文秀闭口不言，脸上的神情更是有些难看，这让张献忠一时间有些不解，当即询问道。
“文秀啊，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朕倒是可以替你想想办法。”
张献忠表现的越是和蔼可亲，刘文秀心中对其的愧疚就越是沉重。
“父王...儿臣我...我...”
刘文秀支支吾吾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这一刻，张献忠就算是再傻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经了，当即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逐渐沉着脸问道：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刘文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沉默不言。
眼见刘文秀仍然不回答，此时张献忠的暴躁脾气就上来了。
“说！”
只见张献忠暴喝一声，吓得刘文秀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大殿之上。
“回...回禀父王，二哥...二哥他...”
“你二哥他怎么了？”
张献忠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早已经过半天的思想斗争，刘文秀深呼一口气，索性一次性将心中想说的话，全部都抖落了出来。
“父王，西充城失守，二哥他以身殉国，二十万大西军尽数被明军俘虏，明军已经占领了西充城，并且兵分三路正朝着成都而来。”
刘文秀的这一番话信息量着实是巨大。
听得张献忠瞪大了双眼，心中怒火中烧。
李定国身死。
西充城被破。
二十万大西军尽数被俘虏。
这一条条噩耗，一时间压得张献忠有些喘不过气。
“噗！”
一口猩红的血液从张献忠嘴中喷出。
“陛下！”
“父王！”
张献忠突然吐血，吓得一旁的老太监和刘文秀皆是一惊，赶忙上前搀扶。
张献忠吐完这口血，随即便昏迷了。
刘文秀赶忙起身搀扶起张献忠，老太监连忙跑出宫殿呼喊宫中御医前来诊治。
......
“老吕，我还是先走了，待会父王若是醒了的话，还请你派人通知我一下。”
老吕正是老太监的称呼。
老太监原名吕正，是一开始追随张献忠的心腹，但因为战场上突发意外只能被迫入宫贴身照顾张献忠日常起居。
老吕看了一眼刘文秀，犹豫片刻后哀叹一声随即语重心长道：“将军，陛下本来身子就不好，再经过这次这么大的打击，怕是不好醒过来啊。”
刘文秀闻言沉默片刻后，这才默默的轻声自责道：“都怪我，倘若我能守下城门的话，西充就不会被如此轻易的攻破了。”
顿了顿，刘文秀的双目充满了血丝，苦涩的继续道。
“二哥就不会以身殉国，父王也就不会被我的话打击到吐血昏迷。”
话音刚落，刘文秀一边用力的抬起手掌，猛地朝着自己的脸庞扇去。
接连三个大嘴巴子，扇的自己两边的嘴角都红肿了起来。
“好了将军，当务之急你还是尽早的通知你的弟弟，你们两个一起想想办法，该如何才能挡住明军的兵锋。”
一提到明军，刘文秀便一阵摇头，毫无信心的喃喃自语：“不可能挡得住的，不可能的......”
西充城一战，明军那非人般的战斗力，已经是彻底将刘文秀心中的志气给打没了。
回想当初刘文秀是多么一个桀骜不驯的人。
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
老太监目送着刘文秀离去时落幕的背影，只得可惜的哀叹一声。
半个时辰后
刘文秀刚酿酿锵锵的徒步走回府邸，还没来得及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府内便闯进来一人。
“三哥，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派人提前来通知我一下，我也好出城去迎接你呀！”
艾能奇一边吐槽着刘文秀此次回京竟然不派人通知他，一边快步入府张望四周寻找刘文秀的踪影。
倘若如今刘文秀最不想看见的两人是谁。
除了一个是已经吐血昏迷不醒的张献忠。
还有一个便是他的四弟艾能奇！
但如今艾能奇亲自登门，刘文秀又岂能闭门不见？
“三哥？”
“三哥，你在哪呢？”
“三哥，你到底说句话呀。”
在艾能奇一声声的催促下，刘文秀只能硬着头皮出现了。
只见刘文秀面无血色的出现在艾能奇面前。
兄弟久别重逢，艾能奇很是高兴。
但刘文秀却是没有半点欣喜，反倒还露出一丝苦笑。
“三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艾能奇也是个聪明人，一眼便看出了刘文秀脸上神情很不对劲，看这个样子八成是遇到事情了。
刘文秀沉默无言。
“是西充城的战况不利吗？”
艾能奇先是猜测了一句，随即又赶忙补充道：
“三哥你放心，我自从回京以来就一直监督工部的人锻造红衣大炮，现在已经有三十门红衣大炮和一千多枚炮弹了。”
“这些随时都可以送上战场的！”
平日里艾能奇是四兄弟中最喜欢偷懒的人，如今却兢兢业业，一改往日的偷懒作风。
三十门红衣大炮，一千枚炮弹？
“晚了，一切都晚了。”刘文秀苦笑着嘟囔，眼角终于是止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你二哥他...没了。”
眼泪划过刘文秀的嘴角，滴落在庭院的一个角落，刘文秀猛地抬头直视艾能奇，亲口告诉他最为残酷的前线战况。
一句二哥没了，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艾能奇愣在原地，瞪圆了眼珠子，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二...二哥...二哥没了？”
艾能奇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后猛地上前拽住刘文秀的袖袍质问：“你说二哥没了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