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次还好，时间久了，就难免要受伤。
秦半雪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一顿饭就是千两白银的主，影子打猎卖的那点银子，能租个不错的农家小院就很不赖了，哪里能供得起她的生活开销，更别说给他自己买伤药了。
要不是姜糖送的那几瓶药用料和瓶子都很不错，去药铺换了些普通伤药回来，怕是他身上的伤一拖再拖之下，连打猎都维持不下去了。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影子眼看着瘦了好几圈，但他没有放弃，主子还活着，他身为暗卫的使命就没有结束。
“影子，快，联系到我的人了吗，秦成雪她死了，她终于死了，我现在是母皇唯一的女儿了，我们现在就回皇城。”秦半雪把手上的野鸡往地上一丢，兴奋地拉着影子的手就要往外走，丝毫未发觉他那脸色瞬间煞白。
“你这是怎么了？”发现自己拉了两下没拉动，秦半雪不满看向影子。
“主子，属下去了两个据点，里面空无一人，现场还有打斗痕迹和新鲜血液，主子，我们被人盯上了。”影子捂着自己的手臂，血液透过单薄的外袍渗透出来。
前几日的旧伤好不容易结痂，又在秦半雪的拉扯下裂开。
“你怎么这么没用，还是暗卫，果然第二不如第一，连跟踪你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秦半雪脸色很难看：“八成是秦成雪手下那些只会藏在暗处的灰老鼠。”
她还是太女的时候，明明各地都有自己的势力，甚至死忠于自己的还不少，怎么现在一个都找不到。
没有这些人的帮助，就凭她和影子两个人，还谈什么进宫。
按理说影子是被通缉的人，秦半雪可不是，她现在名义上是被秦成雪的暗卫挟持的仅剩的皇女，只要表明身份，官府的人肯定会好好护着她。
可这事总不如人愿，她刚出去没一会儿，就引来了一群疯子的追杀，那些人自称是大皇女的手下。
秦半雪好一通逃命，遇上察觉不对追上来的影子才保得一命，两人却不得不抛下好不容易找到的安身之地，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好不容易熬到秦成雪死了，那群疯子却还不肯放过自己，甚至连他们的据点在哪儿都摸清楚了。
影子不仅要打猎维持家用，还得在秦半雪的命令下不断尝试联系那些据点，受伤了还买不来伤药，如此恶性循环下，他的身体也一天天地垮了下来。
——
日升日落，已是深冬，漫天的大雪将整个世界都掩藏起来。
西北小镇的一个院落里，被清理出来一片空地，摆着一个中空的桌子，架着锅，底下炉子里炭火烧得正旺，锅里雪白的丸子与辣椒上下翻滚，香味飘出院子，漫出去老远。
地衣坐在姜糖身边，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锅，筷子一出，快准狠、一夹即中。
多年练剑出来的眼力和腕力，全用到夹丸子上了。
“让我吃一个，让我吃一个，娃娃说她想吃那个炸开花的丸子。”坐在另一边的秦嫦快馋哭了，可惜现在身子不方便，手劲儿也不行，半天夹不到一个。
话音未落，有人直接从院墙另一边翻墙过来，坐下不走了，专门替他夹丸子。
这人是秦嫦的妻主，以前是秦嫦母妃的手下，后一直在暗中保护他，直到带他离开大皇女府，后来遇上姜糖，她就成了姜糖计划中的主要负责人。
“秦半雪那边，现在如何了？”姜糖把眼前装丸子盘子往前推了推。
“和以前一样。”那女子拨了几个丸子到锅里：“我们的人时刻盯着那两人，只要他们有联系据点的意思，我们就能顺着她们的路线，先一步找到据点，把人带走集中管理，个别杀心重的，直接绞杀。”
秦半雪眼中那些追杀他们的人，毫无疑问也是姜糖安排过去的，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一顿饭吃几个菜，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中。
至于怎么先他们一步找到据点，姜糖直接派了两百来号人，远远包围成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固定的圈，而影子，就是这个圈的中心。
只要他出来，整个圈就跟着他开始移动，等他找到那所谓的据点时，那里早就被前面的人清理干净了。
“冬天了，他们那日子也不好过啊，就秦半雪那只能在朝堂上阴谋诡计，却受不了平常人家柴米油盐的人，影子带不动她，就要先死了。”姜糖倒了口热茶：“给监视她的人多送些东西去，必要时候帮一帮，绝对不能让他们这么快死了。”
从这场雪开始下，后台来自秦半雪的怨念值单次就没低于六百过，影子的却是平稳下来，基本就没过百。
“已经办妥了，我们手底下的药铺新进了一批药材，让她来记录药材清单，应该能赚个十几两银子。”那女子说起正事的时候非常严肃：“等银子差不多了，就找个由头把她给撵走。”
药铺本来就不缺什么记录清单的小工，这不过是找个由头送点银子到秦半雪手上，不至于让她饿死，只要她不死就能一直给姜糖提供怨念值。
至于主动寻死什么的，先不说她有没有这个勇气，单就是女帝唯一后人的名头，那看似唾手可得的皇位，都让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姜糖对此非常满意：“不愧是以后要当帝母的人，办事就是牢靠。”
——
有人煎熬、有人快活，春去冬又来，转眼又是一年隆冬。
暴雪封山，凛冬已至，一起萧条下去的除了山，还有女帝的生命。
原本被传说中的姜神医医好的女帝，突然又倒了下去，甚至比之以前更甚，尤其是常伴女帝的统领，也一起倒了下去。
两个主事的人同时陷入昏睡，大临皇城混乱起来，举国开始寻找流落民间的五皇女，希望能有继承大统之人。
短短一年多时间，看起来却像苍老了十余年的秦半雪窝在一个破败的小院里，已经没什么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