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季苒不说话，蒋博彦轻轻吻了下她的发顶，“在想什么？”
“从前......”季苒起头有些艰难，她顿了顿，之后的话就一下子顺畅起来：“从前我还在季家的时候，看到爸爸......”
“他不是你父亲。”蒋博彦声音微冷，淡淡打断。
季苒点点头，纠正称呼：“从前季文华每天都按时回家，还要跟程芳在门口腻歪好一阵，然后两人一边笑着聊天一边去看季瑶，他们不要说给外人，给我的感觉都是完美和谐的一家人，我想象不到季文华出轨的样子。”
“完美？”蒋博彦的眼中划过嘲讽，“物质上有保障的时候自然看什么都是完美的。”季文华若真算个男人，就不会任由程芳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行种种过份的事情，他就是个随波逐流的软蛋！还自我感觉良好。
“他会跟程芳离婚吗？”季苒抬头问蒋博彦。
“程芳没工作，季瑶住院需要花费不少的钱，你觉得呢？”蒋博彦反问。
季苒静了几秒：“算了，反正也跟我没关系。”
“有这个心态就行。”蒋博彦抱着季苒躺下，就在季苒的房间，然后动作流畅的给两人盖上被子。
季苒意识到这里不是医院，“你不去你的房间睡吗？”
“我为什么要去一个人睡？”蒋博彦理所应当道：“我在医院照顾你，天天睡沙发，回来睡个床不过分吧？”
季苒往蒋博彦怀里钻了钻，语气中染上笑意：“不过分。”
程芳的确不敢跟季文华离婚，哪怕她今天歇斯底里的在街上吵闹，去季文华已经没几个人的公司大闹，她也没有那个底气跟季文华离婚，昔日在外风光温柔，婚姻美满的季夫人，此刻坐在窄小客厅的沙发上，头发凌乱，眼中无光。
他们钱不够，已经卖掉了从前的别墅，换了一个一百平米的房间，没有花园没有佣人，程芳觉得自己随时都要疯！
季文华出轨了，她有了别的女人......一想到这个程芳就心痛如绞，他的丈夫甚至不愿意给自己的女儿输血，再这样下去万一那个女人怀了孩子......程芳遍体生寒，忽然不敢往下想了。
她开始无比后悔，后悔当年季文华说再要一个孩子的时候选择了拒绝，彼时她一心扑在瑶瑶身上，的确没有其他精力，再说了，她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啊，还有季苒......
对！季苒！程芳倏然站起身，咬着指尖在房间神经质的来回走动，季苒现在飞黄腾达了，找了个多好的男人，将他们季家上下折磨的奄奄一息！可说到底，她是自己的孩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程芳心里清楚，季苒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知道蒋博彦开了个书店并不难，季文华跟他们的这一仗也是将对方的底细能怎么细致的扒就怎么细致的扒，程芳来只是想碰碰运气，谁知道隔着马路，一眼就看到了季苒。
她比从前更瘦了，正在签收一个快递，末了扬起一抹温和的笑，似乎说了谢谢是蒋博彦托人寄来的书，季苒妥帕放进怀里，一个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程芳，他习惯性浑身发冷，却没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胆怯跟畏惧，季苒平静的看着程芳，眼中连一点儿起伏波澜都没有，然后转身进了书店。
季苒撞进蒋博彦怀里，男人下意识抱住她，惊觉青年身上温度过低：“怎么了？不舒服？”
季苒摇了摇头，轻声：“我看到程芳了。”
蒋博彦脸色微变，却在瞬间恢复如常，他拍了拍季苒的肩膀“去上面喝杯热茶，剩下的交给我。”
季苒十分依赖蒋博彦：“好。”
理论上程芳是没办法真正进来这个书店的，蒋博彦出去扫了一圈，也的确没发现程芳的踪迹，用白与烽的话来说，他对季苒的“保护”已经达到了“变态”的程度，黑暗中多少双眼睛盯着，程芳要是能进来那些人也就该卷铺盖滚回家了。
蒋博彦笑了笑，转身上楼。
小蒸锅里煮着热奶茶，季苒倒了一杯才抿了两口就见蒋博彦回来了，他站起身：“程芳......”
“没脸进来吧，我看她坐上车又走了。”蒋博彦胡诌。
季苒也相信，程芳对他本来就没任何情谊，“哦......”
此时，两楼中间的巷子里，程芳被两个男人按着，其中一个女人对着她左右开弓扇了二十几个巴掌，只把程芳扇成了一个猪头，嘴唇好几处裂开，血顺着下巴往下滴落。
“妈的皮还挺厚。”女人甩了甩手，冷着脸看向程芳，然后一根手指戳到了程芳鼻尖上：“拿人钱财给人办事，我就警告你这一次，以后离季小姐还有这家书店远-点儿，再让我抓到就不是一顿耳光能解決的了。
程芳吓得肝胆俱裂，她差点儿以为自己要死了！
几十年阔太太的生活，程芳从来没被人这么打过，孤立无援，她油然而生一种绝望跟悲怆，程芳跌跌撞撞离开这里，路上捂着脸回到家，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在洗手间里哭的泣不成声。
季文华不接电话，已经三个晚上没有回来了，程芳怕得不行，在客厅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听到开门声，程芳倏然睁开眼睛，连滚带爬的冲过去。
看到满脸青紫的程芳，季文华吓了跳：“你脸怎么了？”
程芳说话不流畅，又哭的厉害，好半天才说清楚，可她没等到丈夫的任何宽慰，程芳抬头，看到了季文华极度厌恶跟痛恨的神情，季文华说：“你这个疯女人能少给我惹麻烦吗？你知道蒋博彦是谁吗就往那里跑！公司的情况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你们母女就饶了我吧！”
昔日恩爱，终究成了今日怨恐。
在程芳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季文华继续：“至于季苒，她已经跟我们没关系了”
“季苒不会认你这个母亲的，死心吧程芳。”
说完，季文华去卧室收拾行李，等程芳反应过来，人已经摔上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