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岩章留下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身强体健的阿木托，帮忙招待部落人。
“我们此去可能需要3天，若是诸位不嫌弃的话，等我们捕完鱼就回来答谢各位。若是方便的话，到时候再和你们换一些火种……”
这次的物资，主要用来兑换食物了。
若是他们满载而归，食物不缺了，自然要储存足够的火种。
晏时本来计划早点离开的，但想了想之前赶路时间太长，几个孩子身体恐怕吃不消。而虎鲸部落的人还算友善，便同意了这个邀请。
“这样也好，那祝你们此行满载而归！”
“多谢信使大人！”
岩章满脸喜悦地道谢，没人不喜欢这个祝福。
就在这时，千闻忽然拉着季小妹站出来，“首领，我们可以一起跟过去看看吗？您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们行动的，而且她还会帮您注意腿伤情况……”
季小妹被推出来，点点头，“是啊，要是您的腿伤再次复发，下次再治疗就难了。”
这可是她第一个亲自操刀的骨伤病人。
岩章惊讶之余，看向旁边的其他人，发现无论是晏时还是晏怀林，都没有开口反对。
于是，他很爽快地点头，“只要你们不嫌弃，那就跟着一起吧！”
千闻和季小妹欢欢喜喜地登上马车。
至于被落下的晏怀希，本来还有些闷闷不乐，不过在岩波找他堆雪人后，他就立马忘了这茬，兴高采烈地跟着去了。
看着队伍渐渐消失在寒风中，晏怀林这才蹙起了眉。
其实，晏怀林本来是不同意千闻跟去海边的，“你身上寒气太重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实在不必跟过去吹冷风。若是你担心海底的那些鱼群，等他们捕鱼回来，我们就知道了。”
这是他的原话，但千闻却不放心。
“捕捞上来的鱼，总是会有遗漏，若是我在场的话，就可以‘看清’海底下的情况。”
“实在不行就我去……”
“千万别！”
千闻一听，立马头大，“大表哥，你气场太足了，去了会让其他人不自在。”
不知是不是晏怀林无偿治好了首领的腿伤，尽管他年纪轻轻，但部落人对他态度中的恭敬，却一点也不比晏时少。
甚至，他只要一现身，就有人恭敬地跑来问候。
若是他跟着去了海边……
那一定热闹非凡！
千闻严词拒绝了大表哥的提议，只带了季小妹一起，而且还是打着替首领看护腿伤的名义。
不过他们出发没多久，千盛就因为不太放心，又让儿子追了上去……
对此，部落人也没说什么，只频频看向高大的犸象，露出羡慕的神色。
虎鲸部落距离东部海岸线，最近的部分也有40公里，若是天气好的话，大概只需要半天就可以抵达。但如今虽然雪停了，可狂风依旧怒号不止，尤其风从海边来，让他们成为寒风中的逆行者。
一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才抵达海岸边。
天色渐暗，海边寒风更大了，很多部落人白天里为了赶路，脱下兽皮袄在雪地里狂跑，现在也都被冻得纷纷披上袄子。
但他们望向海面时，目光中的热切却丝毫不减。
岩章躺在雪橇上，身上盖着兽皮被，也朝幽深空旷的海面望去，“就是这一片吗？”
他用手比划了一圈，正是岩图发现鱼群的位置。
一个半边白头的老人站出来，“是，我们一共发现了4处鱼群，分别在这里……还有这里……”
他说话的时候，岩章已经从身下拿出地图。
那张覆了油皮的纸地图上，已经不知被翻了多少遍，边角处也早已磨得发白卷起。
只见岩章小心地展开地图，借着火种的亮光，找到岩图口中说的位置。
仔细看了片刻后，他面露疑惑，指着其中一处离海岸不足千米的地方，“这个地方，和以往鱼群所经之处，有些不太一样啊？”
岩图也早就意识到了，点点头，“没错，但我反复检查过，确实有鱼群，而且数量应该还不少！”
当时他分别在东南和西北方位打洞，两处相距300多米，结果都发现了鱼群。
岩图作为老渔民，知道这地方海水不够深，加上两侧都没有崖石独挡，所以每到天寒地冻时，就会出现温度低、水流缓的情况。加上海底又以沙石为主，鱼群根本没有觅食条件。
若是一处意外，那也不足为奇。
可奇怪的是，同样不符合鱼群迁徙规则的地点，竟然有2处！
“莫非……出现什么异常？”
岩图谨慎地说道。
岩章很快叫来岩温，还有胡老头，指着地图上标记的位置，“这是发现鱼群的地方，你们怎么看？”
岩温经验尚且不足，只觉得鱼很多。
岩章也没说什么，又看向胡老头，“您看呢？”
胡老头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又偏头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海平面，感受着从风里吹来的寒气。
隔了半晌，他才幽幽说道：“其实，这种反常的情况，早就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语气听着有些凝重。
岩章惊讶地看他，“你见过类似的情况？”
胡老头点点头，爬满皱纹的脸上，有着化解不开的浓稠，“是啊，在我之前住过的海边，就出现过这种情况：原本有鱼群的海域，变成了空海，反倒是不可能的地方，出现了鱼群踪迹……”
不仅是鱼群位置出现了变化，就连那些被捕上来的鱼，也出现异常。
“首领啊，现在海里的鱼，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安全了……”
他提醒岩章，等鱼捕上来后，需要先检查一下。
“若是可以，我们还是多准备点火种和木柴吧，尽可能地将鱼烤熟了再吃！”
胡老头说的越严重，岩章的心也提得越高。
虽然他不太理解鱼不安全的问题，但作为首领，他还是礼貌地道谢，“你说的对，我们确实需要谨慎一点。”
他知道，这个胡老头来部落前，一直带着孙女在外独居。
这是一位有本事的人。
岩章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知道这种异常情况，并不会影响鱼群质量时，总算稍微安心。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将鱼捕上来！”
事不宜迟，岩章叫来几位经验丰富的渔民，开始商量分头行动的计划。
只有胡老头，迎风站在岸边，沉默往海天处眺望。
那皱纹下暗藏的深邃目光，掺杂上一股化不开的忧愁，而且越聚越浓，如同周身外漆黑的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