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千闻看到这一幕时，吓得立即大声提醒。
好在晏怀林本身就警惕，在尸体有动作的瞬间，就跳到一边躲开了攻击。
虽然着实吓了一跳，但晏怀林也对这种活尸感兴趣。
他还特意站在旁边等了一下，结果发现尸体除了原地动弹外，并不能有其他动作，比如起身等。
“咦？”
晏怀林看着地上胡乱挥舞，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似的“人”，感到十分奇怪。
不远处，千闻和华启清都面露凝重。
“难道这两种病毒合成后，就成了‘丧尸’病毒？”
不怪千闻会这样想，受影视剧和小说影响，末日背景中，异能和丧尸才是标配。
但他们曾经所经历的末世，异能有了，灾难有了，就连变异动物也有了，唯独缺了丧尸的出场。以至于当初有很多人，都以为“天外来菌”会让人变成丧尸。
事实证明，它没有。
但如果那时的t病毒，只是进化失败了呢？所以数万年后的今天，卷土重来，再接再厉？
感觉到她的担心，华启清连忙安抚她，“不是，还是有区别的。”
华启清的精神力，可以帮他能看清那些“人”的身体状况，甚至能看清他们身体里的病菌分布和活跃程度。只能说，这些人并不具备丧尸那样的威力。
但具体情况，还是需要一位更专业的药师。
晏怀林就很符合要求。
所以华启清努努嘴，示意她等一下，“看他怎么说吧。”
两人耐心等了一会儿，只见晏怀林站在那具尸体旁看了很久，然后又蹲下来，用手在尸体上方挥舞几下，又停下来用工具拨弄了一下，甚至还在它的嘴里捣了几下……
结果发现，这具尸体虽然在动，但根本没有视觉和嗅觉，嘴巴也无法咬合，就连棍子打在身上也没有感觉。
再看它双臂挥舞的动作，也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显然，它只能无意识地摆动。
晏怀林仔细提取了样本，然后又找了一些其他尸体做对比。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千闻人坐在犸象背上，身上穿着一件棕色熊皮大衣，整个面部都戴上了防护面具，头上、脖子上还裹着一层围巾，防止火山灰钻入身体里。
半个小时下来，她身上已经落了一层火山灰。
可这都不算什么，渐渐地，她感觉浑身发热，脖子里已经感觉出汗了。
继东南林场的火山爆发后，盘龙山的火山又发生了第二次喷发，而且喷口面积比第一次还要大。
那些火山流球朝四面八方散开，有些落在雪山陆地，有的直接落在海冰面。虽然没有直接落在北大陆，但滚热的岩浆和冰雪消融碰在一起后，产生的巨大热气，还是源源不断吹来。
华启清说，海冰已经融化了，鱼虾似乎被煮熟了，被海水带上岸边。
千闻看不到这一幕，但想起曾经途经海港码头时，那些丰收的渔获，还是能想象到那样惨烈的景象。
又等了好一会儿，晏怀林似乎有了不少发现，竟然越走越远。
“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等晏怀林消失在他们视野中的时候，千闻有些担心地看着远处的黑点。
这里不光有尸体，还有很多已经感染的病人。
在这个特殊时候，活人可比死人还要危险，尤其是他们还没有找到解药的情况下。
华启清“看”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好。”
两人便骑着犸象，带着晏怀林骑着的那头犸象，慢慢朝前走去。
火山喷发后留下的刺鼻臭味，掩盖了尸体混杂的气味，但随着他们身边的尸体越来越多，一股难以明说的气味便不断钻入鼻孔。
当千闻隔着面罩都觉得头晕脑胀时，更别提只带着口罩和眼罩的华启清了。
然而她扭头一看，却发现他面不改色，仿佛没有任何不适。
千闻很是佩服，想起曾经并肩作战时，他也永远冲在前头，再危险的处境都能做到处变不惊。
很快，他们就来到晏怀林身边。
晏怀林找到一个濒临死亡的病人，试图和对方交流几句，结果患者明显病入膏肓，连张口说话的动作都很难做到。
在漫长的隆冬季里，那人也不知饿了多久，早就瘦成皮包骨头且面色蜡黄，头发也因为营养不良而变成枯草一般。
可能在雪地里躺的太久了，他的身上已经积满了很多火山灰，整个人都灰蒙蒙的。
此时单从面部看，已经很难分辨对方的年龄了。
这人没救了。
晏怀林本来还想用药作为交换，换取他身上的血样等，但现在不行了。
“得罪了……”
晏怀林终于从对方身上取了样，不过作为交换，他给对方喂了一些止痛药剂。
药喂入后，对方的眼珠子转了转，终于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病菌早已侵入他的身体每处，可偏偏大脑还在运转。这个时候的人是最痛苦的，因为他不仅承受了身体上的痛，还要承受精神上的煎熬。
试想一下，当一个人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五脏六腑乃至大脑，都在被病菌一点点侵蚀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呢？
晏怀林望着地上的病人，叹了口气，站起身再去找下一位。
其实，就在他刚才给病人喂药的时候，周围有很多人都露出了贪婪的眼神，并试图往他身边靠近。
“大表哥！”
千闻喊了一声，骑着犸象靠近。
犸象高大身躯，刚迈出一只象蹄，就足以震慑所有人。
那些人瘦得像竹竿一样的人，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的兽皮衣沾了地上的雪水后，又裹上火山灰……兽皮结成硬块，衣服的重量也越来越重，导致本来就饿得头晕眼花的人，连站都站不稳了。
而这些人中，还有不少是感染了病毒。
晏怀林早就注意到这些人，但新的病毒出现了，他更在意早点研究完。
至于这些人，他本还没有放在眼里，但就在刚刚，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精神力攻击，对这些病人无用！
若是以往，在他的精神力暗示下，这些人会忽视他的存在；或者在他的精神力攻击下，倒地不起。
但这些人中，有很多人竟然无动于衷，也就是他的精神力失效了。
晏怀林仔细观察那些“无动于衷”的人，发现这些人大多是病情比较严重的人，哪怕依旧跟着人群一起行动，但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动作有些迟钝。
“怎么了，有发现吗？”
千闻看到他半天没动，只专注地盯着那些病人，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特殊情况。
而同一时间，华启清那双绿眸再次泛起涟漪，“将死之人……没了思维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以至于千闻没听到。
千闻想爬下犸象，被华启清阻止了，“别下去，用精神力就行。”
然后让她用精神力“域”观察。
“看那边那个穿狼皮的那个，还有那边穿鹿皮还挂着兽骨的那个……”
华启清一连点出几个人，都是刚才晏怀林发现异常的人，“看他们的脑域，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千闻一看，惊住了，“暗了。”
不仅是暗，几乎是已经看不见亮光了，和地上的那些尸体无异。
华启清点头，然后耐心地指导她：“你试着用精神力攻击，看看有没有效果？”
不用问，肯定是没有效果的。
千闻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头，还有远处慢慢靠过来的人，不由咽了咽口水，“他们……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说着，就看向晏怀林。
晏怀林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冲他们点头，“估计是他们体内的病菌所致。”
所以人死了，病菌掌控了人的身体？
这就可怕了。
刚才晏怀林喂给病人一些药剂后，那人明显痛苦减缓了不少，这让那些濒临死亡的人，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
于是，在短暂的震慑后，他们又开始往晏怀林身边聚集，希望能得到救赎。
“伟大的药师啊，求求您，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吧……”
有人身上的水泥太重了，瘦弱的身体支撑不住，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又绊倒了后面的人。
很多人倒地后，就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便干脆跪在地上。
可惜，即便是晏怀林，也没有办法救他们。
远处的人，都在往这边聚集，再不走的话估计就要被围住了。
千闻看向晏怀林，“大表哥，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花叶聚集区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这些人大概是染了病毒，被队伍抛弃在这里。而且他们人数还不少，犸象从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已经有很多人发现了这里。
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精神力对部分人没用的话，估计也抵挡不住他们的攻击吧……
本以为晏怀林还要继续研究，没想到他只是点点头，便利索地爬上犸象背。
“走吧，我们去海边！”
说完，就掉头，驱赶着犸象朝南边走。
千闻：“……”
华启清猜到他要干嘛，对她说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到底还是用精神力，将部分能控制的人，隔离在他们之外。
千闻跟着他们继续往南走，结合华启清之前“看”到的画面，再加上这些病人的情况，她也猜到此行的目的。
然而，越往前走，千闻就感觉越热。
毫不夸张地说，就跟火炉一样……
千闻终于忍不住了，试图将围巾摘下。
一圈一圈地拆开围巾，落在上面的火山灰，便迅速飞舞开来。
她的脖子里已经出汗了，所以火山灰又很快粘在上面。火山灰遇水就变成了水泥一样的物质，加上冷热交替，很快凝结成一层层碎碎的硬疙瘩。
千闻很快就感觉皮肤一阵不舒服，用手一摸，就抓下来一块薄薄的水泥块……
啊，这？
华启清眼尖，很快看到她脖子上红了一片。
“你过敏了！”
他一声提醒，迅速从他骑着的那头犸象背上，翻身来到她身边。
动作之快，看得刚好回头的晏怀林，都看呆了。
这人……还真是强呢！
华启清从空间里拿出湿纸巾，先帮她将脖子上的水泥灰擦掉，又拿出干毛巾擦了擦，最后拿上一条薄一点的方巾帮她系上。
“还是围上吧，火山灰太多，贴着皮肤不太好。”
但看到她满头大汗的样子，他的眼中也满是心疼，“一会儿回马车里，还是换套衣服吧。”
如此规模的火山爆发，加上海底岩浆情况未知，短时间内，气温恐怕会急剧升高。
还是穿薄一点的衣服比较好。
千闻点点头，刚要答应，就见晏怀林过来了。
他抛过来一只小竹筒，被华启清一手接住。
“过敏的话，用这个药膏抹一下，会好的比较快。”
作为大药师，晏怀林的身上似乎永远不缺药，“这里感染病毒的人太多了，所以暂时还不确定，病毒是通过什么方式传播的，最好还是不要将伤口暴露在外。”
这里连空气里，都有一种病菌的味道。
而且，在过往的发现中，也不是没有病菌通过孢子，向空气中传播病菌的例子。
“好，谢谢大表哥。”
千闻确实被吓住了，而华启清也赶紧帮她把药膏抹上，并向晏怀林道谢。
“谢谢你的照顾。”
不仅是现在，而是在过去的时间里，一直将千闻当成家人照顾。
纵然晏怀林的照顾中，有其他原因，但也否定不了这个事实。
华启清很清楚这点，所以给出更有诚意的道谢，“你放心，等我们离开时，我会帮你表妹回到她的身体里。”
果然，晏怀林听到这句话后，先是微怔，随后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这是从华启清出现后，他第一次露出如此轻松且真诚的笑容，仿佛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被人搬了下去。
华启清能说出这样的话，晏怀林哪怕没有完全相信，起码也知道他对表妹没有恶意。
就像他曾经想过除掉千闻，抢回自己表妹的身体一样，如果这个华启清也想除掉表妹精神体，让这具身体彻底被千闻控制，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他，是斗不过这位精神大能的。
“那就多谢你了。”
两个男人彼此道谢，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份维护。
而作为共宿体的千闻，只得默默地叹了口气。
三人继续出发往南，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气氛也意外和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