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妈妈，呜呜呜~我要妈妈~”
“闭嘴，臭崽子。”
“呜呜呜~我不~”
“……”
天还没亮，寺庙中不时就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小孩的哭喊声，哭声凄厉，叫的人心慌，不得安心。
一个男人走到李琪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想和您换些水。”
男人脸上骨头凸起，昏暗中好似脸上蒙上了一层青黑，眼眶凹陷，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人。
“今天心情不好，不换。”角落里那个父亲正紧紧的钳着自己的孩子，边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手里也抱着个半岁大的孩子，孩子正懵懂无知的咬着手指，李琪的视线透过他们，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你去别处换吧。”
男人握紧了拳头，最终还是没有动手，然后转身走了。
他有什么办法，他只是想活着……
男人最终是去其他的水系异能者处换的水，换了不少的水，省着点用够四五个人用三四天了。
男人将两个孩子带到外面，哗啦啦的水声不时传了出来。
“太好了爸爸，你好厉害啊，竟然能换到水来洗澡。”
男孩自己就开心的跳了进去，尽管他现在还小，也还是知道现在水的珍贵啊，而且他早就想洗澡了，之前让父亲去换他还不愿意来着。
他以为这是给他们洗澡的，还开心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
两个孩子被放在了一起洗了个干干净净。
李琪轻轻的靠在帐篷边上，今天是她守夜，贺兰伦他们还没醒。
天还没亮，不少人饿醒了眯着眼睛又睡，睡着了又饿醒了过来，如此反反复复。
雨还是没有停，天气也越加的昏暗，她坐在地上都有些看不清高台上那座佛像的脸，看不见他的慈悲和悲悯，都隐在了黑暗中。
李琪屈膝将脸埋在怀里，手攥成了拳头，握得紧紧的，手心的暗异能明明灭灭。
“快点……”
是那个孩子的父亲。
李琪的手突然就松了。
“啊！”
“哇！”
两声稚嫩的急促的尖叫声和哭声传了出来，寺庙中的人却都无动于衷，他们在等……
没过多久，空气中就飘来了一股肉香。
像她之前在那个村子里闻见的一样，一样令人作呕。
“咕噜噜~”
寺庙中不少人却传来了咕噜噜叫的声音。
肉啊~
多久没有吃到过了……
“好香。”
黑暗中有人这样说着。
帐篷里，众人早就醒了过来，却都躺在帐篷里没动。
寺庙里并不大，在这种静悄悄的晚上，有什么动静并不难发现。
张瑶瑶躺在气垫上，睁着眼睛看着帐篷顶，昏黄的光芒令人感觉到一丝温暖。
因为她怕黑，所以她们的帐篷里总是会有一盏小小的灯光，是李琪特意留下的，还细心的嘱咐过每一个人，千叮咛万嘱咐的叮嘱他们不准将这灯熄了。
张瑶瑶一抬头，李琪的身影透过帐篷映照出依稀的轮廓，她就在靠近她的地方，触手可及。
“唉……”
不知道是谁叹了一口气。
今晚的夜，格外的漫长难眠。
*
李琪在地板上坐了一夜，呆呆的望着外面，天比往日更黑，也比往日更冷了……
风呼呼的吹在身上，吹得人骨子都冷了，天好像突然就冷了下来，夹杂着雨落在人身上，仿佛能将人的血肉都冻僵。
“zi~”
张瑶瑶将拉链拉开，李琪正倚在墙边，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看上去似乎是在观察自己脚下的地板。
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鞋子，李琪这才抬起了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疲惫，瞳孔中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瑶瑶……”
“嗯。”张瑶瑶站在李琪的面前，“我休息好了，你去睡吧。”
去睡吧，睡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李琪对着张瑶瑶笑了笑，那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好。”
李琪抬脚，却一个踉跄往前扑，还好张瑶瑶接住了她。
她的腿站得没有知觉了。
“傻，不会坐一会儿吗？”
张瑶瑶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心疼，这个傻子……
“没注意~”李琪抓紧张瑶瑶的手撑起身，“嘶~麻，好麻~”
“活该。”张瑶瑶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嗯，活该……”
张瑶瑶明明没怎么凶李琪，李琪的声音却有些哽咽，眼睛也有些红红的。
“去休息吧。”张瑶瑶轻轻的抚了抚李琪的背。
“好~”
“想和您换些水，您现在可有时间？”
李琪还没踏进帐篷，一名声音有些沙哑的青年轻声询问着。
众人见到有人竟然还敢壮着胆子去找李琪换水，全都看好戏似的瞧着。
天没亮之前，李琪已经拒绝过无数人的换水请求了。
李琪抬眼看了一眼众人，有些人还是和之前一个样子，但更多的人却都是一脸满足。
身上还是和之前一样，瘦得能看见骨头，但精神状态却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连之前此起彼伏的咕噜声也快消失不见了……
李琪垂下眼帘，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的吐了出来，“今天不换，你找别人吧。”说完就转身准备进帐篷去休息。
“可是别人的都已经换完了，而且我不是……”
青年急忙想去拉李琪的手，人还没接近李琪，就被张瑶瑶踢开了手。
“再敢靠近小心你的手。”
张瑶瑶毫无情绪波澜的声音响起。
“我，我，我不是……不是……”
张瑶瑶刚才那一脚可没有丝毫的留情，青年捂住自己被踢到的手，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我说了，不换。”李琪打断了青年的话，“说了不换，就不会再换了，听明白了没有？”
李琪听着青年怯怯的声音，心中没有一丝的心软。
“明，明白了。”
青年低落的回到了妹妹身边，冲着黑瘦黑瘦的妹妹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今天又没有换到水……
原本他以为李琪没有给人换水，他还是有机会的。
妹妹却冲着哥哥安慰的笑了笑，示意哥哥放宽心。
人群中有人看到青年失落的转身，又盯了他许久，确认了没有人过来悄悄送水之后这才移开了落在青年身上的目光，并悄悄的冲着角落中的另外几个人摇了摇头。
一中年男子低头叹了一口气，然后冲着几人摆了摆手，围在一起的十来个人就四散开了。
可惜了，真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