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炊烟顺着风雨飘了过来。
“呕~”
“呕~~”
李琪突然趴到一边吐了起来。
“怎么了？”
张瑶瑶端茶的手指无意识的弄擦着碗底。
“没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味道闻了很难受……”
炊烟中夹杂着丝丝肉香，明明应该是很香的味道，李琪却无端觉得这味道令人作呕。
姜老汉倒茶的手偏了一下，茶水落了出去，茶水沿着碗底积了一圈。
“哦？”贺兰伦听到这话，挑了挑眉，笑着将手中的碗放下，转头看着雨中宁静的村庄，真是令人羡艳的一幕……
余光中，姜老汉低着头将溢出来的茶水擦干净，擦得一丝不苟，格外的认真。
“喝杯水压压吧，吃久了干粮的人，突然闻到食物的味道肯定会有些不适应的。”
姜老汉笑了笑，端了杯茶给李琪，然后看了他们身后的背包一眼，大抵，是些干粮吧……
然后给众人又各续上了一杯水，笑着看着他们说道：“喝完这碗水老汉我就不留你们了，天晚了该不好赶路了。”
贺兰伦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水，抬头笑着回应道：“是我们叨扰了，多谢您的招待。”
“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姜老汉笑了笑，低下头将炉中的火压小一些，然后放上一个土煲在上面煨着。
众人将碗中的水喝得干干净净，然后起身整理雨衣准备离开。
姜老汉领着众人往外走，李琪落在最后面，将众人用过的碗收好，余光瞥到了姜老汉拿回来的袋子，袋子随意的放在角落，里头的都是一些树根。
李琪将碗放到厨房，很快就出来了，然后轻轻的将门掩上，跟上了众人。
张瑶瑶偏头看了一眼掩门的李琪，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路过那座小山包时，贺兰伦看到了山包周围杂乱的脚印，这里，似乎经常会有人过来……
“村里做饭都这么早吗？”贺兰伦轻轻嗅了嗅空中的味道，村中四处飘散出一股肉味。
贺兰伦偏头，四处看了一眼，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在开火。
这么偏僻的村里，竟也储存下了这么多肉吗……
“村里人嘛，吃饭都早。”姜老汉领着几人出村，又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自家的，怎么都好。”
房间里，村里人趴在窗户口，悄悄掀开一条缝，眼睁睁的看着姜老汉将人送出村。
一位中年汉子握紧了手里的镰刀就想要冲出去，被自家老母亲给拉住了。
白发老妪抓住儿子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可是……”
中年汉子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深处，幽暗的环境中铁链的撞击声不时传了出来。
“别惹他。”
白发老妪松开了手，转身回了厨房。
“咕噜咕噜咕噜~”
厨房中，一锅肉汤在咕噜噜的翻滚，锅中满是肉和骨头，汤上还飘着油花，汤面上小半截骨头还露在外面，指骨纤细，在汤面上不时浮浮沉沉，指骨下似乎还连着小半片板骨……
姜老汉将几人送出去老远，最后他走到李琪的面前，看着她怀里的安乐，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东东，有些犹豫的问道：“我，能摸摸他们吗？”
李琪笑了笑，将安乐往上抱了些，“他叫李安乐，安乐是平安喜乐的安乐，安乐，叫爷爷，爷~爷~”
又拉过东东的手，东东站在李琪的身边，抬头看着姜老汉。
“爷爷好，我叫李旭东，旭日东升的旭东。”看書喇
安乐也好奇的看着姜老汉，“爷，爷~”这声爷爷喊的像模像样。
两声爷爷让姜老汉听的鼻子一酸，眼泪瞬间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哎，哎，好名字，都是好名字……”
姜老汉连忙把脸上的泪水一手抹掉，然后在身上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最后只是爱怜的摸了摸安乐的小脸和小手，又俯身给东东理了理身上的雨衣。
真好，真好……
安乐好奇的抓了抓姜老汉的手，似乎是觉得抓起来不太舒服，很快就松开了。
姜老汉看着安乐满足的笑了笑，眼中全是不舍，泪水也一直往下掉，“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寸步不能离，寸步不能离……”
安乐缩回李琪的怀里，李琪蹭了蹭安乐的小脸，“那当然，他们可是我们的宝贝。”
“好，好好。”姜老汉擦干泪水，“走吧，不要回头。”
李琪看着姜老汉静默了良久，半晌才笑着说道，“有机会……我带安乐和东东回来看您……”
姜老汉笑了笑没说话。
“爷爷保重。”
东东走上前抓着张瑶瑶的手，挥手和姜老汉告别。
姜老汉的眼前出现重影，他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走吧，走吧，走吧……”
李琪一行人慢慢走远，身影在雨幕中越行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的踪迹。
他们走了多久，姜老汉就目送了他们多久。
姜老汉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这才转身往回走，孤独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的佝偻。
等李琪她们再回头看时，只觉得村庄上空的那缕烟雾似乎没那么吸引人了，也没那么宁静祥和了……
明明只是进去喝了碗水，出来时再看，眼中的一切却好像都不一样了。
众人的身影在雨幕中越来越小，也离村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
雨一直在下，脚踩上去，半个脚都能陷在泥里，不少的树木不再像之前一样枝叶翠绿，而是叶片大片的在发黄，枝干也在开裂。
李琪的心里有些闷闷的，低着头一路上没说一句话。
自从离开之后，众人似乎都若有所感，没有人再提过之前村庄里的一切。
“压~压~”
“小心。”
一棵稍小的树在众人面前轰然倒塌，枝干处有几道裂痕，树叶大部分还是青翠的，裸露出来的树根却全都是腐烂的，还散发着一股腐臭味。
“根系全烂了。”
众人雨衣上都被溅上了不少的泥点，倒塌的树干根部全部都被腐蚀了，早就烂透了……
有些东西外表不明显，其实早就从根就开始坏了。
“坏了就活不久了。”
张瑶瑶满不在乎的说着，将身上的雨衣凑近一看，不少地方已经开始开裂了。
该换了。
“是啊，坏了就活不久了。”
李琪看了一眼腐烂的根，然后转身走了。
“我们找个地方出去，换车走。”
一行人再度将身上的雨衣换下，抖落掉鞋子上的积水，开始研究出去的方向。
换雨衣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证明后面的路已经不适合再用雨衣来赶路了。
山林中的路也越来越湿滑，再待下去恐怕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