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莫洛璃吐出一口黑血，睫毛微微轻颤，缓慢睁开眼睛，模糊身影逐渐清晰，看着熟悉的面容，心中涌起久违暖意。
“世子殿下，两位姐姐。”
声音中透露着撒娇又有少许委屈，莫洛璃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抚摸莫白玉精致侧脸，眉眼微眯绽放出如花凋零般笑容。
虽说莫白玉老是捉弄与她，可她知道莫白玉只是用这种方式，缓解他们之间尴尬气氛罢了。
跟世子殿下三人在一起的日子里，是她此生度过最快乐的时光，哪怕并未说过几句话。
不用小心翼翼讨好别人，不用委曲求全装作妖娆妩媚，真真正正做自己。
他们就像是一束光照进自己心里，可自己知道这束光迟早会有熄灭的一天，她又会堕入无尽深渊之中。
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呢。
“姐姐，不用费力了，洛璃知道自己情况，治不好的。”
“不用担心会有办法的，你安心养伤就好了。”
秦夕颜双手结印，加大灵气输送，语气轻柔安抚道。
莫洛璃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姐姐，我的心已经死了，肉体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小小年纪说什么心死了呢，等治好你，跟在我们身边吧。”
“姐姐带你游山玩水，看日出日落，领略你从未见过的风景，那里说不定会有你的归宿呢。”
莫白玉捏捏莫洛璃鼻子，心有不甘的说道。
莫洛璃与她太相似了，当初莫无忧救了她，如今换成她拯救莫洛璃吧。
“谢谢你姐姐，好想看场飘雪啊，还有漫天烟花，姐姐能不能满足我一下。”
莫洛璃楚楚可怜道，玉手拉扯衣袖，怀揣不安，生怕莫白玉会拒绝。
她只是想试探一下，也想体会一次被纵容的感觉。
在心爱之人面前不敢表现出来，却祈求刚认识几天的莫白玉，说来真是可笑。
手指点在莫洛璃额头，莫白玉神色宠溺，抬头仰望血月，一只手快速掐诀，黑云汇聚成型，点点碎雪落下，凄凉之色弥漫开来。
斑点雪花触碰苍白脸颊，本应寒冷刺骨，莫洛璃却觉得心里温暖舒适。
莫白玉心念一动，灵气化成紫色狐尾，悬浮于身后，无风自动，肆意张扬。
九条紫色狐尾猛然掠去，缠绕住崔族仆从，双脚由脚开始吞噬，仆从恐惧挣扎，却无半点作用。
啃食掉最后一丝头发，紫色狐尾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般摆动灵体，直冲虚空而去。
一朵朵璀璨烟花绽放，七彩斑斓光辉照亮整座赤霞城，破烂不堪的城池似是披上一层花衣。
拼命逃离的众人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天空，神情由惊慌失措转变成平和怀念，似是从灿烂烟花中，看到曾经最温馨的画面，泪水不知觉滑落。
城东山头上，烟官微蹙眉头，焦躁不安，心脏砰砰直跳。
不知为何会有一种，即将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这种感觉太过于莫名其妙。
无父无母，唯一在乎的人，却背叛了他。
今日见到莫白玉，内心欢喜庆幸，可想到那三日所发生的事情，久久不能释怀。
任谁头顶青青草原，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在所难免。
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莫洛璃真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以她那认死理的性子，绝不会再见他一面。
怪哉，怪哉，刚才暗中观察，莫洛璃一举一动与平时无异，根本不像初经人事。
不经意露出手臂，爱痕遍布，却又极其不真实。
前世畅游网站数十载，理论经验丰富，真经历过那种程度摧残，绝不可能若无事人般随意行走。
那双满含欣喜双眼，并无半点异样，可以说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呵，他这是怎么了，亲眼所见之事，还能有假不成。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脸颊传来冰冷触感，烟官放下思绪，抬头仰望漫天飞雪，与心中凄凉照相呼应。
九道灿烂烟花照亮夜色，焦躁不安感传遍四肢，烟官根本静不下心来，用力抖抖身子，顺从本意，朝城中掠去，终究还是放不下。
与此同时，莫洛璃心满意足的收回目光，如小孩般蜷缩莫白玉怀中，玉手紧紧握住衣领，再次祈求道：
“姐姐，能唱首歌哄我睡觉吗？从小到大从没有被人哄过呢。”
“好不好嘛姐姐，求你了。”
“额……你这小妮子，抓住我一人使唤？我看你屁股欠揍了。”
“哎，不是不给你唱，我唱歌很难得，你确定要听吗？”
“只要是姐姐唱的，我都喜欢听。”
莫洛璃半哀求半撒娇道，莫白玉嘴角微动，窘迫之意一闪而过，扯住嗓子，用力咳嗽几声。
“磨剪子嘞，戗菜刀……”
莫无忧：“……”
秦夕颜：“………”
莫白玉：“…………”
见三人眉眼狂跳，一副一言难尽神情，莫白玉面色如鲜血逆流般通红，脚趾都能抠出两室一厅了。
她刚才脑子里，不知为何会想起这熟悉旋律，不由自主唱出声来。
这下完了，丢人丢大发了，必须尽快弥补，她的一世英名啊。
“刚…刚刚只是开个玩笑啦…嗯…就是玩笑，现在我要认真唱了。”
“嗯！我相信姐姐。”
莫洛璃狂点头，生怕自己惊愕神情，引得莫白玉恼怒，甩手不唱了。
看着莫洛璃乖巧可爱模样，莫白玉心里叹息一声，快速回忆前世歌曲，最终远处一首最应景的，玉手掐着兰花指，口中发出戏腔声：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三尺红台，万事如歌吹，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竟成灰，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
戏腔声似喜似悲，挠人心扉，莫洛璃仰望烟火，过往一幕幕浮现脑海。
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娇惯她呢，烟官都从未如此过。
若是姐姐早点出现，该有多好，呵，她真是得寸进尺。
由姐姐歌声相送，去往鬼域路上，想必不会太过无趣吧。
莫洛璃运转最后一丝灵气，侵入灵海之中，生机加速流失。
歌声落下帷幕，莫洛璃闭合双眼，手臂滑落到地，苍白面容始终带着微笑，仿佛不是死亡，而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