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夜深闲共说相思>第5章 连晟
“张公子说他身家清白。”无双被逼急了,也编不出谎话,只得从实回答。 “什么?”秋容原本热切的脸,顿时就挂满失落,“他、他……还是嫌弃我呢?” 无双心一揪,牵着她的手安慰道,“秋容,是他配不上你,让他悔青肠子去。为了这样一个势利的男人伤心,根本就不值得。打起精神来,明个我再陪你去相,一定找个比他好的,好不好?”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秋容喃喃失语,“还有七天,七天我就要……” 经她这样一说,无双猛地想起还有七天就是秋容十五岁生辰。 按照天香楼的规矩,姑娘及笄之日要被大张旗鼓的拍卖,自此“破瓜”接客。 一想到这,无双慌乱不已,“我去求妈妈多给你几天,她会答应的,她……” “就算答应了又能如何?没有人给我赎身,迟早还是要接客!”秋容说着,不由得埋怨道,“我不是让你别瞎说话的吗,为什么还是让张公子知道呢?如果他不知道,或许我现在就已经……” “不是我说的,是有人认出……” 秋容认为无双是在狡辩,不觉有些发恼,“你不说,他又怎会知我出身青楼?枉我当你是好姐妹,你有连晟赎身,就不管我的死活!” “不是、不是这样的,秋容,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放手,我该登台跳舞了。”秋容甩开无双的手,夺门而出。 “秋容……” 无双百口莫辩,望着黑漆漆的过道,想着先被张卿泼酒,又被秋容误解,真是满腹委屈。 “咳咳……咳咳咳……”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过一阵的咳嗽声,无双连忙回屋,果不其然,门窗大开,晚风沁凉,直往屋里灌。 青黛立在窗前,望着院中的老梅树发呆,单薄的身子在微弱的烛光中越发显得羸弱不堪。 “娘,您身子不好,大夫交代最见不得风,怎么又开窗呢?” 无双进屋连忙关窗,青黛阻拦,“别关,娘没事。” “还说没事,手冷得跟冰似的。来,去床上躺好,今天的药也该喝了。”无双扶着,奈何青黛不肯,还执拗的推开窗,哪怕风吹得直咳嗽,也不许关。 “娘……”无双很是头疼,“您老是这样不爱惜自个的身子,病怎么能好?” “双儿,外面的梅花,为什么还不开呢?”她满是惆怅的问着。 无双却心下戚然,不知如何回答。 七年了,她随着娘栖身天香楼,整整七年了。 每隔一段日子,娘就会站在梅树下发呆,一次次的问,“为什么梅花不开,为什么还不下雪?” 无双说过很多次,渝州没有冬天,是不可能下雪的。可是娘依旧不死心,仿若成了一种习惯,不分春夏秋冬,想起来就问! 只因,有个男人曾经告诉过她。 下雪的时候,我就回来接你。记得温一壶酒,到时候,我们倚梅听雪! 这个承诺,娘记了一辈子。而这个男人,她也等了一辈子。 可是,他没有来,一直一直,都未曾出现。 一连四天,秋容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为了解释那天的事,无双都快说破嘴皮了,奈何秋容就是不理。她也乏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秋容再不相信,她也没有办法。 午后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无双独坐在秋千上发呆。 “枉我当你是好姐妹,你有连晟赎身,就不管我的死活。” 秋容气恼的话在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口中的“连晟”,是无双的至交好友。 认识连晟,不知算是巧合,还是误会,抑或是天意? 依稀记得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春日午后,她像往常一样荡着秋千自娱自乐。正玩得开心,耳旁倏地传来一声讥笑,“我当是什么好玩意儿,不过就是秋千,竟也值笑得这么欢快?” 她一回头,便看见那锦衣俊俏的少年趴在院墙上,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他的眼睛很亮很透,却远不及他的笑容清透灿烂,仿若海风拂面一般,让人的整颗心豁然开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竟有些出神,书上的诗,描绘的不就是这幅场景吗? “你说什么?”少年一脸诧然。 无双这才惊觉自己失言,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慌乱中竟将手中的摺扇抛了出去,且还不偏不倚正中少年眉心。 “天啦”她刚惊呼完,那少年便哀嚎一声,连同她的摺扇,双双跌在墙外。 “少爷、少爷……” 墙外变得嘈杂,似乎是他的仆人赶了过来。 无双连忙从秋千上下来,满心抱歉,“那个……你没事吧!” “你说呢?我砸你一下试试!”他隔着墙怒气冲冲的喊,旋即又道,“天下无双?呵,你口气还真大,怎么不叫天下第一呢!” 无双一听便知他看了扇子上的字,不禁恼道,“干嘛偷看人家东西,把扇子还我!” “还你?哼,等着吧!” 是啊,等着吧。 等了两年,这该死的连晟还是没有还回扇子,但他们却因此而结识。连晟贪玩,无双亦然,平日里翻墙外出倒也是常有的事。 其实对连晟,无双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他家在京城,父亲是当官的。他因不想承袭父职,跑到渝州外祖父家暂避。 或许真应了那句无巧不成书,连晟所居的宅院一角竟和天香楼后院相连,这才有了与无双阴差阳错的相识、相知。 男人,对官场、对权利没有欲望的,连晟算是第一个,至少是无双认识的第一个。 所以,她喜欢和他玩在一处,觉得他特别,没有功利心、坦诚、洒脱,尽管有时候也被他欺负得很惨、气得够呛。但,这就是朋友啊! 朋友…… 想到这两个字,想到连晟,无双就觉得开心,“呵呵”的笑了起来,双脚还不安分的蹬着地面,晃荡起秋千。 “一个人傻乐什么呢?” 耳旁倏地响起戏谑之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无双神气的扭过头,果不其然,一回眸便看见那高高院墙之上的年轻男子。此刻,他玩世不恭的侧卧在上,蓝袍玉带,眉眼带笑,竟比那春日还要暖上几分。 “你是不是爬墙上瘾呢?放着好端端的门不走,偏做这贼人模样。”她娇嗔,起身站在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