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外，云池伫立良久，才收了茶具离去。
玉轻蝉并没有师父所料想的那般强颜欢笑，她关起门便靠上书架，开始做起功课来。
她从未与玄定宗打过交道，也只能凭借从同门口中听来的只言片语，添上自己为数不多的想象，描绘出一个清心寡欲却又并非无欲的佛子形象。
若当真无欲，又何必修仙？
挖个坑埋了自己，岂非更契合佛家所求的至简大道？
师父的话却提醒了她。
道心坚毅，修为深不可测。
只这两点便足够她头疼了。
玉轻蝉翻出两本玄定宗的书册，果然没几页便提到佛子。
她看了一会儿，手指落在右下角，轻轻摩挲起那行小字。
天资秉异，佛门之光。
修仙界从不乏天才，更不乏因误入歧途而陨落的天才。
可又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够被称为佛门之光？
阳光落在手指上，在纸页边缘扫出一圈剪影。
她靠着书架想了想，折了一只纸鹤送出窗外。
玦凤宗中，没有修者比柳娇娇和素清雪更了解男人。
那日她祭出无疆，在一众长老与弟子面前撕了柳娇娇的脸皮，问了也是白问。
果然素清雪很快回信，她对这种事向来兴奋得紧。
拆开纸鹤看了一眼，那纸页便化作点点碎芒，四散开来。
玉轻蝉眼底浮起一丝难得的兴味。
能让人只一眼便看出他是佛子，那子清又该是怎样的人物？
她拿了云池的令牌，从藏经阁索罗回成堆的书册。
之后整整四五日都将自己投入其中。
如今对她来说，天阶任务最大的优点不是深厚的酬劳，而是漫长的期限。
以至于云池来给她送药时，人还埋在书海之中。
玉轻蝉拿开肩头的一本书册，眼神带点茫然。
“师父你怎么来了？我现在灵石够花。”
云池差点儿被这句话气个仰倒，看着眼前的孽徒黑了脸。
看到他手里的晶石瓶，玉轻蝉眼底又是一亮。
手上的动作更快，打开轻轻一嗅，那一抹亮光又熄灭下去。
云池知她心中所想，却还是开口道。
“此药惑人心智，即便是元婴期的修者，一粒也足以中招，那佛子尚未突破结丹期，不成问题。”
“完成任务是你眼下唯一的目标，手段并不重要。”
“生还是死，若还需为师来教你怎么选，这么多年，你的道行便算是白修。”
玉轻蝉捏着药瓶摆弄了一会儿，假装没听懂云池的话，冲他眨眨眼，又笑着凑上前。
“能不能折成灵石？”
“是谁说现在灵石够花？”
“方才够，此刻不够了。”
云池冷声一笑。
“为师舍下这张老脸，在掌门那里软磨硬泡，才撬来这么点东西，你就不感动么？”
掌门？
玉轻蝉抿住嘴角，真的不敢动了。
目光扫过地上的书册，云池又软了心肠。
“当真这么缺钱？”
“没人和钱过不去。”
云池咬了咬牙，后悔多余问这一句。
却还是取出一袋灵石塞到玉轻蝉手中
“不许打这一瓶灵药的主意，你如今惑心术已弃，难不成任务失败，还要为师去给你求情，减轻惩罚？”
玉轻蝉眼底的光又亮起来。
“可以吗？”
云池不想理她，气得甩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