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暮千羽开始一阵干咳，刚刚顾瀚宸的动作让她被酒呛住了。
顾瀚宸淡淡地看着憋红着脸，一个劲干咳的暮千羽，剑眉微挑，“昨天喝的不是很愉快吗？怎么，现在不过一口，就咳成这样了？”
暮千羽拍了拍胸脯，慢慢止住干咳，抬眸怒目而视。见他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眼中却饱含着不屑与鄙视。
一瞬间，刘佳佳说的话就涌了上来。
她说顾瀚宸要和她重新举办一个更加盛大的订婚典礼，还要给她定制顶级的订婚戒指。
暮千羽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在乎，只是她知道这话能骗得了刘佳佳，骗得了顾瀚宸，却骗不了她自己。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听到这话的时候，心口有多痛。
明明，她不该对他残有三年前的爱意的，明明，她对他的感情应该因着三年前的变故烟消云散的。
只是，真的能散吗？真的能忘吗？
她不知道。
她看着顾瀚宸，勾起和顾瀚宸一般弧度的嘴角，说：“顾瀚宸，你不是说喜欢刘佳佳吗？你跟我承欢作乐，就不怕你心上人难过吗？”
一瞬间，整个屋内的气温就降了下来，顾瀚宸因为愤怒变得阴鸷的双眼死死锁住眼前的女人，暮千羽不甘示弱地回瞪着顾瀚宸。
最后，顾瀚宸收回视线，面上的阴沉也收敛了不少，他淡淡地开口，“没想到，一个没有心的人也懂得争宠吃醋了。”
这句话深深地刺激着暮千羽的神经，好像昨天有一个人一直在她耳边说她没有心，而那个人和面前的人竟是完美重合。
虽然昨日她喝的有点多，有些事情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哈哈哈——”暮千羽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没想到，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居然一如既往的自作多情。”
“你说什么？”顾瀚宸单手紧紧地捏住她的下颌，因为愤怒他没有控制住力道，暮千羽疼的龇牙咧嘴，精致的小脸变得扭曲。
见到她手捏住旁边泛着白晕，他能感觉到自己下手到底有多重，见她小脸扭在一起，也不肯说一句疼，心里有些不自在。
“我说你忘恩负义，说你自作多情！”暮千羽忍着疼痛，大呼出声。
就算她疼，她也要把这些话说出来！
这种时候，她不能一个受着疼痛，而他心里什么感触都没有。
听见自她口中出来的不是求饶的话，反而是刺激他神经的话，顿时怒气横生，青筋暴起，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不少。
她开始伸手往他身上拍打，抓挠。好，你让我疼，我也让你疼一疼。
“放手！顾瀚宸你放手！你个疯子！你个神经病！”她有些口齿不清地大喊出声，她每说一个词，就觉得下颌的疼痛又增加了一分，但是她不肯认输，不肯低头。
一行泪水自她眼中落下，她放下在他身上抓挠的手，怒瞪着他。
见到泪水滑落的时候，顾瀚宸止不住心脏紧缩，他微微眯起双眼，嘴唇微抿着，冷声开口，“求我啊，求我就放过你。”
泪水继续滑落，她没有丝毫的退让，冷冷地开口，“你做梦。”
看着她泪水止不住下流，顾瀚宸克制不住心中的烦躁，直接甩手将她往旁边一甩，直接走出了房间，没有丝毫的犹豫。
顾瀚宸因着自己内心的烦躁，没有注意到房间内的动静。他不知道他这一甩，直接将她摔落到地上，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床沿上。
暮千羽一只手捂住撞的有些晕的头，一只手撑地，撑着地的手，开始慢慢收缩。
她缓缓地抬头，透过窗户望着屋外的蓝天白云，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溢满泪水，眼中饱含着许多情绪，有对顾瀚宸的怨恨，有压抑不住的痛苦，有向着自由的渴望。
……
顾瀚宸离开后不久，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地上望着蓝天白云，眼中尽是挣扎的暮千羽，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与不舍。
“暮小姐，你何必和少爷置气呢？你平心静气的面对少爷，他又怎么会为难你呢？少爷心里是有你的，你们两个这是何必呢？”管家走到暮千羽的面前，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沉重。
管家见她失神的模样，又看见她额间流出的鲜血，大惊失色起来，“暮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和少爷吵架也不用自残啊！”
当管家看见她额间的鲜血，第一反应就是她不满于现状，用自残的形式来对顾瀚宸施压。
见她没有回答，继续说：“你这是何苦啊？你越是这样，少爷越不会放过你。”
暮千羽冷笑了一声，她回神看着管家，目光幽怨，整个人活脱脱像一具没有人气的尸体，指着自己额间的鲜血，“你以为这是我自残的？”
管家没有做声，暮千羽却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坚信这是她自己做的，她往后仰着，靠在床上，盯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看，“我额间的伤是怎么来的，我想顾瀚宸最清楚不过了，你可以去问问他。”
她伸手抚上额头的上，“嘶——”的一声，收回手，看了看粘在手上的血，继续望着窗外，喃喃说：“天空真蓝，云彩真白，真好。”
管家轻叹了一口气，明白了她口中说的意思，对她说：“我会让家庭医生过来，您先忍一会儿，千万别用手碰触伤口了，会感染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下楼后，拿起家中的电话，先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叫她过来给暮千羽处理伤口。
挂了医生的电话，他握着电话，想了半刻，还是拨通了顾瀚宸的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有事？”
顾瀚宸低沉冷冽带着一丝戾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管家恭敬地开口，“少爷，暮小姐的头磕出血了。”
“这种事直接打电话给医生就行，告诉我做什么？”顾瀚宸不悦地开口。
“可是少爷，这伤我以为是暮小姐自己弄得，但是暮小姐却说让我问您。”管家继续说。
那头顾瀚宸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开口，“不过是出个血而已，直接叫医生过来看吧。”
“好，那少爷我挂了。”管家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丝毫要挂的意思。
他在等，果不其然，那头又传来了顾瀚宸的声音，他问：“她有说其他的话吗？”
管家微微一笑，语气轻快地说：“刚刚暮小姐望着窗外的天空，说了句，‘天空真蓝，云彩真白，真好。’”
那头再一次沉默下来，他久久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会儿让她出去转转吧，多安排点保镖跟着，别让她跑了。”顾瀚宸冷冷地吩咐着管家，语气中带着凝重。
他是思考了许久才做出来的这个决定，他虽然将她囚禁在他身边三年，但是却从来没有控制她出门。
但是每一次她出门都会弄出来许多的幺蛾子，她也跑了很多次，只是每一次都没有成功罢了。
而上一次，要不是他动作快，她就坐着火车离开S市了。
他可不想没隔几天就又把她送上逃跑的道路，但是又想到管家说的话，想起自己当时好像有听到碰撞的声音，心里就有些愧疚。
“好，少爷还有什么吩咐的吗？”管家笑呵呵地问。
他就知道，少爷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心里还是很在乎暮小姐的。
只是，他们两个人真的要彼此折磨吗？
有些话到了嘴边，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不过是一介管家，他们之间的事情，他是没有资格插嘴的，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或许，这就是命吧……
房间门再一次被推开，管家领着女医生走进房间。
窗外阳光打入屋内，暮千羽保持着管家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阳光下，逆着阳光望着天空。
女医生轻叹一口气，她走到窗边，拉上窗帘。
暮千羽回过神，失落地看着女医生，女医生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打开医药箱，语气平淡地说：“直视阳光会对眼睛造成不小的伤害，你不想下半辈子过着看不见的光亮的生活吧。”
她微微一笑，笑容里满含落寞、失望甚至是绝望。
“看不见就看不见吧，这种只能看见不能过的生活，还不如看不见呢。”就在刚才，她对自己的生活充满了质疑，她现在的生活还有意义吗？
她是想要查出真相，但是她现在能做到吗？
现在的她就像一只金丝雀，被人养在家里，外人看她光鲜艳丽，可是谁又能知道这是她是用什么代价换来的呢？
“胡说，这世界美好的事物太多了，多得你根本看不过来。”此时，女医生眼中难得除了同情，多了亲近。
暮千羽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女医生也没有开口，只是拿起酒精，开始慢慢擦拭她额间的血渍。血迹已经干涸了许久，凝结成块紧紧的黏在她的额头。
女医生尽可能轻地擦拭着，只是就算再轻，伤口处也会异常疼痛。可是暮千羽除了酒精沾到伤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后，再无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