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京的冬天很少下雪。
入冬后, 属于南方城市的湿冷让温嘉玉很不习惯。
她裹紧冬季校服的外套,快步经过户外长廊,抵达艺术楼的舞蹈排练室。
“抱歉会长, 我没迟到吧?”
进到室内,融融暖意扑面而来, 温嘉玉这才感觉那几乎要渗进骨缝的阴湿寒冷, 终于被驱逐体外。
还好温斯特财大气粗,室内空调暖气开得十足, 活动室内也均铺有地暖, 不然温嘉玉都不知道要怎么熬到放寒假。
温嘉玉说完,又抱着肩膀抖了抖,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
“没迟到。”楚之安笑着说, “是我到早了, 我从学生会那边过来顺路。”
他身上穿着浅咖色的半高领羊绒衫,袖口挽起, 手中端着咖啡杯。
优雅又知性。
与其说是来舞蹈室排练双人舞, 不如说更像办公。
不过跨年晚会的开场舞, 确实也算是楚之安的“工作范围”。
谁让他是公投出来的温斯特校草呢。
“那杯我的对吧。”温嘉玉轻车熟路地端起茶水区桌上的另一杯手冲咖啡。
温度刚好,一口热咖啡下肚, 温嘉玉感觉整个人重新活了一遍, 眼眸惬意地眯了起来,“谢谢会长!”
开场舞排练了有一段时间, 楚之安每次冲咖啡的时候,都会像以前还在会长办公室的那样,帮她也冲上一杯。
而且每次都是他先到, 温嘉玉来的时候,楚之安永远已经准备妥当。
呜呜, 卷姐姐实在太贴心了。
温嘉玉修整完毕,编舞老师也走进了教室。
温嘉玉也不耽误时间:“老师好。会长,我们开始排练吧。”
交换舞伴那个彩蛋,最后在温嘉玉的改口下,两边达成统一。
两个学校的校草校花排同一支舞,同时出场,在舞曲的中间点设计一个交换舞伴的动作。
这样既保留了作为彩蛋的看点,也不会耽误排练进度。
他们今天排练的就是交换的这一趴,是整支交际舞最有亮点的部分。
他们除了要排练交换前的部分,还要把对方想象成礼德的校花/校草,排练交换后的部分。
礼德那边今年的校花校草,自然就是顶着温嘉玉名字的真苏夏和江行。
楚之安原本坚持不交换舞伴,在四人视频投票表决,温嘉玉悄悄反水的情况下,会长大人以1比3的票数败北。
事后面对卷姐姐略显无奈的眼神,温嘉玉表示心虚:“我突然又觉得,既然是联合晚会了,难得两校合体,我们也该表示表示,不能让礼德觉得我们小气。”
楚之安笑了一声,本来也没有真的怪她:“有道理,还是嘉嘉想得周到。”
这话要是从晏词口中说出来,温嘉玉会觉得是调侃她退出学生会后还为学生会着想。
但从楚之安嘴里说出,那就是字面意思本身。
正正经经的夸奖。
两人的排练时间安排在午休时段,排练结束,老师离开,温嘉玉叫住了收拾咖啡器皿的楚之安。
“卷姐姐。”她有些扭捏地叫出这个称呼。
楚之安擦拭桌面的手一顿,面上表情一时哭笑不得,他转过身温言道:“嘉嘉,我觉得现在换个后缀比较好,你觉得呢?”
“好、好,那就卷......”温嘉玉结结巴巴地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掉,她脸颊燥红,觉得叫卷哥哥也很奇怪,飞速改口,“还是叫会长吧,对,会长比较习惯!”
“好。”
会长两个字叫出来,温嘉玉说话就顺畅多了,她一鼓作气:“会长,是这样的,我想跟你说一点我家里的事。”
“其实我家没有很穷,相反在龙安条件还算不错。”其实是相当可以。
“然后我跟你说的奶奶住院的事,也不是我的奶奶。”是苏夏的奶奶。
温嘉玉不顾518的反对,对楚之安透露了自己的大部分信息:“更重要的是,我不姓苏。还有,我确实认识江行。”
温嘉玉知道楚之安也去过凌家过后,知道他肯定看到江行了。
楚之安不是话多的人,也不会爆人隐私,但温嘉玉觉得以她跟卷姐姐的关系,应该要跟他说。
[啊啊啊剧情还没走完,时间还没到啊!]518在脑中化身尖叫鸡。
温嘉玉巴不得捂住耳朵,服气道:[你能不能先看看好感度,再决定要不要制造噪音污染?]
[额。]
看着四个男主里,有三条已经窜上80变成粉色的好感度,518闭嘴。
只有一条,始终停在50不动。
之前也是,没有50之前一直停在整十的数额不动,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平时不管发生什么小事件都不上升,也不下降。
但每次只要上升,又必定是跨越式。
从10到30,在国外曼约的时候30一跃成为50,像是把情绪堆积到一个层面压着。
要不要爆发,取决于有没有一个合适的节点。
518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类型的好感度,心中不免好奇它走之前,这条线的最终好感度会是多少。
当然,这种具体它是不能对温嘉玉说的,它只能是一个旁观者。
眼下,518看着另外一条属于楚之安的好感度,又缓慢往上涨了1点。
“我很高兴你能亲口对我说这些,嘉嘉。”楚之安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通透,“就跟我最开始也对你隐瞒了身份一样,我也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关于你说的这些,我大概也知晓了一部分。”
“我也想告诉你,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以及不论你我日后会变成什么身份,在我这里你都是龙安一枝花,是嘉嘉。”楚之安说,“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少年浅色的茶眸始终温柔,诚挚。
他用坚定温和的声音娓娓道出一个分量很重的保证。
像楚之安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未来注定会成为仕途之上不可言说的级别。
他说的永远,一字千钧。
“谢谢卷姐姐!”
温嘉玉眼眸弯弯,响亮地最后一次叫出这个称呼。
“你呀。”楚之安暗笑她的调皮,想起了什么,准备顺势问一问,“嘉嘉,江行跟你......”
“夏夏!”
楚之安的话被排练室外祁亦然活泼的声音打断。
一个蓬松柔软的金毛脑袋从门缝拱了进来,祁亦然兴奋:“排练完了吧?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编舞老师进别的舞蹈室了。快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这么冷你跑来干嘛呀,我不是等会就回教学楼了么。”
说是这样说,温嘉玉还是探出头,好奇地要去瞧祁亦然藏在身后的东西,“是什么?该不会是印有我名字的应援牌吧?”
楚之安见状,笑了笑,主动走去,不嫌麻烦地重新换鞋,拉开门:“进来说,外面冷。”
“谢谢之安哥!”
祁亦然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一骨碌钻进排练室,献宝一样从背后掏出个礼品盒,“夏夏看,我给你带来了专门定制的舞会面具。”
祁亦然就是来送东西,没准备久留,反正夏夏马上也要回教学楼了,他干脆只站在门口递盒子。
人没进去,自然不用换鞋。
楚之安还有东西没收拾完,再次不厌其烦地换鞋入内。
温嘉玉走来接过祁亦然手上的礼品盒。
“快打开瞧瞧,快递今天刚到!”祁亦然兴奋催促,“哦对,你刚刚说的应援牌到时候也给你安排上!”
“别了。”温嘉玉觉得在假面舞会搞应援牌好傻,“不准搞,搞了跟你绝交!还有你定的面具......”
审美能行吗?温嘉玉表示怀疑。
不过还真是出乎温嘉玉的意料,祁亦然这个小傻子不知道是不是有高人指点,定制的两个面具她都很喜欢。
“不知道你喜欢哪种颜色,索性我就各订了一个。”祁亦然挠头说。
两个面具,一黑一白。
不是千篇一律的蕾丝花边,主题是枝与蝶,这蝶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翅膀处光泽闪耀,栩栩如生。
黑色华美冷艳,白色灵动淡雅。
温嘉玉一眼就喜欢上了黑色那款:“我要这个!”
“两个都给你,都是女款。”祁亦然头顶翘着一根奔跑过后的呆毛,白皙脸蛋暗藏得意。
嘿嘿,他当然不会说他定了......
祁亦然也知道分男女款?
温嘉玉突然兴奋:“快,祁亦然把店铺推我,我有一个超棒的想法!”
这个白色面具也好看,不用多可惜,正好适合真苏夏用。
而且白色跟楚之安这种君子也配!
江行不用说,当然跟她一样是黑色啦。
再定两个黑白的男款,到时候真苏夏跟楚之安用白色,她跟江行用黑色,交换舞伴过后,颜色不也成功配对了么!
多么绝妙的想法!
温嘉玉说干就干,当即就把关于面具的想法跟楚之安讲了一遍。
经过同意后,又忙不迭给真苏夏和江行发出消息,叫他们不用再准备面具。
只有祁亦然耸拉下脑袋,没精打采:“......夏夏,这个定制周期很长的。”
好吧,为了夏夏的舞台效果。
祁亦然在看到温嘉玉执行力果断,立刻准备换一店铺咨询后,瘪着嘴忍痛说:“但是我同时定了男款,也是黑白两色,今天一起到的。”
温嘉玉啪一掌盖在他脑门:“有你刚刚不早说!”
她哪里知道自己绝妙的新想法,无意中打破了祁亦然同样美妙的大计。
祁亦然委屈巴巴,他原本想等夏夏选了颜色后,暗戳戳地戴夏夏的情侣同款。
谁知道现在白白给他人做嫁衣。
越想越委屈,刚拿到快递的什么兴奋劲都没了。
“哎呀是我不对,刚刚不应该拍你。”温嘉玉揉了揉金毛脑袋哄他,“别这样嘛,我也有定制面具的,我把我订的面具送你。”
“我定制的面具绝对好看。”温嘉玉拿良心发誓,“而且也是一套男女款,还很适合你呢!”
她原本给她跟楚之安定了一套暗黑系的公羊与狐狸,让楚之安戴这种风格纯属想看反差。
现在他们这些校花校草要走美型风,那阳光金毛祁亦然戴她订的那套,也算是反差啦!
“送我?”祁亦然耳朵动了动,是真好哄。
一听夏夏把自己订的面具送给他,觉得他们这算是交换一波信物,也不亏。
“说好了,夏夏不能反悔!”
金发少年摇着尾巴,又恢复活力四射,等温嘉玉换好鞋,帮她拎礼盒,两人一起回高一部教学楼。
楚之安望着少年少女青春的背影,垂下眼帘。
明明是同龄人,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离他们很远。
他的身份和未来要走的路,也注定了他确实无法融入他们。
他前面其实想问嘉嘉,是不是被强迫的。
是江行逼她来淮京的吗?
就像她原本那么坚决不同意交换舞伴,在投票表决看到江行的眼神后,又悄然改变了决定。
就算嘉嘉现在的校园生活看起来很美好,人好像也没受什么影响,但楚之安仍然记得她入校以来经历了什么。
开学被推、被祁亦斯发通缉令、祁亦斯衣柜、马场意外、落水等等。
他想问清楚。
如果来温斯特是江行以兄长身份逼迫她的。
如果江行一直长期压迫她。
他会帮她逃离桎梏。
不惜任何代价。
假面舞会(三合一)
12月31日, 两校联合举办的跨年晚会如期举行。
温斯特学生会估算人数过后,在校董会的批准下,把跨年晚会安排在了校内最高规格、平时不轻易开放的皇家剧院舞厅。
巴洛克宫廷古典风格的歌舞厅完美契合了这次假面舞会的主题。
舞会还未正式开场, 舒缓低沉的大提琴音沉浮在觥筹之间。
红绸与丝绒交错,微弱神秘的灯光悠然摇曳, 清脆碰杯声中夹杂着窃窃私语。
确认入场完毕, 厅门闭合。
舞会正式开场,一个个盛装打扮戴着假面的少年少女, 于夜幕此时开启了他们的乐园, 进行狂欢。
提琴声戛然而止,全场灯光熄灭。
随着开场舞曲奏响,两束骤然亮起的聚光灯, 打在了舞会中央不知何时现身的两对璧人身上。
左侧少女一袭华丽黑裙惊艳四方, 肌肤胜雪,亮片细闪裙摆流垂, 一侧高叉而出的长腿笔直修长, 简直是天生绝佳的好比例。
少女戴的黑蝶面具上, 蝴蝶翅膀竟随着灯光的转向流溢暗金或幽蓝不同的色彩。
右侧黑衣少年的黑蝶面具亦是如此。
而黑蝶少女边上的纯白舞伴少年,以及右侧身着白色长裙的蝶面少女, 二人面具上蝶翼流转的光芒, 莹润温和,像月光。
每个人在进场前就已经化好妆、戴上面具, 除非你是跟朋友牵着手一起进来,从不走散。
否则,你很快就会不知道, 现在在对面跟你交谈的人到底是谁。
这正是假面舞会最神秘,也最令人惊喜期待的所在。
眼下, 在场学生更是不知道开场舞的两对校花校草当中,到底哪对代表温斯特,哪对属于礼德。
音符律动间,聚光灯下的少女们裙袂翻飞,修长的双腿不断舞动。
实在是两个校草的纯色燕尾服款式都差不多,无非就是一黑一白的区别,这种气氛缱绻的昏暗灯光下,很多学生都选择从女生身上猜人。
“我觉得黑色更冷艳的那个是温嘉玉,所以白色燕尾服的是江行!”
“不啊。”一个明显是温斯特男生的声音反驳,“我们学校苏夏校花射击比赛可是第一名,我感觉她会选黑色,而且我们会长也更适合白色。我觉得女黑男白是我们温斯特的。”
其实他之所以觉得‘苏夏’会选黑色,完全是因为他是当初食堂泼餐盘的见证者之一。当然,校花泼菜这种凶悍事件是绝对不能对外流传的,特别是对礼德。
运动会过后,他可是校花的粉丝!
“我也觉得右边那对才是我们礼德的。”
一个明显是八卦达人的礼德女生,觉得自己在风格严谨的礼德校内被压抑的才华,终于在今晚得到了完美的释放。
趁着别人还认不出她是谁,她语速飞快、头头是道地分析:“别只看女生啊,其实男生更好认。你们看,黑色衣服的男生明显更高。运动会回去体检过后,校内网上江行的身高资料都更新到190.3了,所以黑色的肯定是江行!”
“江行是黑的话,显而易见,他边上戴白蝶面具那个女生就是温嘉玉。而且你们知道吗?是江行提出假面舞会这个主题的,为了就是照顾温嘉玉脸上的伤!而且而且,温嘉玉没升学前,江行从来不参加这种校园活动,呜呜呜我都想磕伪骨科了家人们!”
“......”伪骨科?是什么玩意儿?
刚刚温斯特的男生决定先把这个名词放到一边。
现在是荣誉时刻,是时候维护他们敬爱的会长的尊严了!
“我们会长也不矮啊!你这么一说的话,我感觉我前面猜错了,右边那对女白男黑才是我们学校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不纠结真名还是假名,他们还都猜得挺对。
然而在舞曲进行到最高-潮,两对搭档交换舞伴的刹那,在场所有学生都发出了诧异又惊喜的欢呼!
光影角逐的瞬息,黑与黑交叠,白与白汇聚。
这下真的猜不出谁是谁了!
“天呐,他们什么时候彩排的这个?太惊喜了!”
“泪目,这算是温斯特跟礼德的世纪同框了吧!”
“好好好,我们校草要么直接消失不参加晚会,要么一参加就来个大的。”
舞池中央,话题热议的中心人物正揽过温嘉玉的腰继续舞步。
江行沉缓的嗓音低笑:“温嘉玉,还不是抓到你了。”
“我真不知道一开始说换舞伴的是你。”温嘉玉轻眨一下眼睛,怂得非常及时,“后来投票的时候我不是改过来了嘛。”
“那你也跟他跳了半段。”江大魔王不为所动。
她跟卷姐姐跳半段怎么了,卷姐姐又不是外人。
“那又没什么......”温嘉玉小声嘀咕,在感受到身旁某人危险的眼神后,笑嘻嘻地说,“哥,你现在这样,真的好像管教严厉的大家长哦。”
江行:?
他像家长?
江行面具之下的脸变黑了。
可惜周围的灯光跟面具阻碍,温嘉玉看不到江行现在的脸色。
她就是觉得自从她跟晏词出国一趟后,江行现在对她的“早恋行为”看得特别紧,特别草木皆兵。
估计她方圆一公里内的男生都是江行的监视对象。
反正她又不是真的早恋,温嘉玉觉得自己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一曲舞毕,温嘉玉在被江行抓起来看押前,果断开溜,钻到了甜品展台。
开场舞结束后便是所有人的自由环节,舞池中央已经涌入无数盛装斗艳的学生,加上这靡靡的氛围灯光,她才不信江行能这么快抓到她。
“夏夏,这边!”
戴着公羊面具的祁亦然站在不远处酒水吧台的内侧角落,冲她奋力招手。
“什么?”
音乐声震耳欲聋,温嘉玉听不清他说什么,不过看手势是招呼她过去。
本来到了晚上温嘉玉是不会再吃甜食的,但跨年晚会嘛,她允许自己稍微放纵一下。
温嘉玉拿起一个小餐碟,准备挑块黑森林蛋糕再过去找祁亦然。
然而就在她拿餐碟的功夫,原本被她看中的,品相最好的那块蛋糕,被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挑走了。
温嘉玉借助旋转至此的彩色灯光,依稀分辨出手主人那如羊脂玉般白皙、细腻的肤色。
她看着身前,一个戴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色面具的少年,笃定叫了声:“老板。”
晏词放好黑森林,再次夹向甜品台的手一顿。
“你也来参加跨年晚会啦?”温嘉玉欣喜地问。
她还以为晏词不喜欢这种集体活动呢。
晏词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手工西装、牛津皮鞋,合格的舞会入场装扮。
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疑惑转头,面向温嘉玉:“我这样,你也能认得出来?”
“拜托,你以为你很低调吗?”温嘉玉看着晏词脸上什么装饰都没有的光秃秃面具,指着周围人的脸示意他看,“你看,今晚谁不是铆足了劲,什么面具都有,就怕自己不够出彩。”
什么和风狐狸、吸血公爵啦,更有甚者,戴着兽骨制的遮住下半张脸的喰种面具。
在这些风格迥异五花八门的面具里,晏词脸上这种毫无装饰的光板面具,反倒成了异类。
“我懂了,老板。”温嘉玉打了个响指,“你今天走的是‘女人,我成功引起了你的注意’这种路线对不对?”
“没错,被你发现了。”晏词一本正经地配合,又夹了块青提泡芙放进自己的餐碟。
“哈哈少来。”温嘉玉当然知道他是开玩笑。
她感觉晏词来这里的目的,百分之八十是为了这个甜品台。
估计今天跨年,邹明轩不会管他。
“老板,帮我夹块黑森林,我就不拿餐夹了。”温嘉玉对着晏词递奏折一样,双手呈上她的餐碟,乖巧地等待投喂。
没想到晏词直接把他的餐碟换给了她:“给你吧,我重新夹。”
“啊。”她是喜欢青提没错,可是晚上不准备吃太多。
看着多出的一个青提泡芙,温嘉玉转念一想,可以带去给祁亦然吃,也就没有改口,转而邀请道:“我去吧台那边找祁亦然玩,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要。”晏词又往温嘉玉餐碟里夹了一块他喜欢的香草布丁,“我就在这,等会还要躲着邹明轩吃。”
“那好吧。”温嘉玉知道他不喜欢在陌生的地方多待,也不勉强。
晏词虽然性格随和,但如果祁亦然一直叽叽喳喳废话个不停,他也是会嫌吵的。
为了防止他越夹越多,吃不完浪费,温嘉玉便道:“那我先过去,等会回来找你。”
“好,去吧。”晏词弯了弯眼眸,终于开始往自己餐碟夹东西。
温嘉玉端着自己的甜品碟,小心翼翼避开人群,左盯右防,确认没有大魔王出没后,安全抵达酒水吧台。
说是酒水台,其实只有各种调制饮料,毕竟还是高中校园活动,不能出现酒精制品。
然而温嘉玉还是低估了温斯特学生们的创造力,或者说低估了他们的大胆程度。
“夏夏,想不想喝酒?”祁亦然凑到温嘉玉耳边悄咪咪地说,“我们偷偷弄进来的,放心都是果酒,度数很低,而且保证调得跟饮料一模一样。”
“什么?你从哪儿弄来的。”温嘉玉属实震惊。
要知道礼德的校风,校内可从来没有人做这种事。
“会长知道吗?”她又问。
“当然不能让之安哥知道。”祁亦然神秘兮兮的,“放心吧,我们就弄了一点点,不会被发现的。”
“你想喝樱桃口味,还是覆盆子草莓的?”祁亦然朝她挤眼,“这两个是最受女生欢迎的口味,我就都给你弄来了。我自己是准备喝点红酒。”
说话间,酒水吧台内侧的小门被推开。
戴着跟祁亦然一个系列,也就是温嘉玉原本给自己准备的黑狐面具的少年走了进来,瞥了二人一眼,径自给自己的透明高脚杯中倒入一点红酒。
“祁...亦斯?”温嘉玉不知道要先惊讶祁亦斯也跟着胡闹喝酒好,还是要先笑,“你戴的我那个女款面具?哈哈哈哈。”
“......”祁亦斯冷声,“我脸小,不行?”
“哎呀,夏夏别管他。”祁亦然挪了挪屁股,挡在两人中间,“我们选我们的。”
自从贺佳那次,祁亦斯把夏夏送到医院后,加上看到祁亦斯跟夏夏的关系缓和不少,没有再针对夏夏,都说兄弟没有隔夜仇,祁亦然也就自动跟祁亦斯和好了。
在祁亦斯提出他要戴黑狐面具的时候,祁亦然没多想便把面具借了出去。
反正黑狐是女款,他又不戴。而且跟双胞胎弟弟戴情侣款,总比被论坛内讨论他的面具是跟哪个女生配成一对,来得好。
祁亦然可不想夏夏看到八卦贴误会。
“那就覆盆子草莓吧。”温嘉玉挣扎了一番,做下决定说,“就一点点喔,不要太多。”
既然连祁亦斯都喝了,不是祁亦然一个人胡闹,她浅尝两口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跨年嘛!
再说了,都说是低度数的果汁味道,应该问题不大,温嘉玉这么安慰自己。
“好耶,我给你调!”
没想到调酒师还是祁亦然本人,怪不得他要守着这个吧台一角。
一分钟的功夫,祁亦然调了杯淡粉色的“果汁饮料”递给温嘉玉。
晶莹剔透的高脚杯沿撒了一圈细细的柠檬海盐,挂着一片血橙用以点缀。
“这位小姐,您的‘粉海游轮’饮料特调做好了。”
温嘉玉对祁亦然竖起一个大拇指,端起高脚杯浅尝。
酸酸甜甜,口感确实不错,完全没有酒精的感觉。
她又喝了两口品味,祁亦然忙说:“夏夏喝慢点,果酒虽然度数低,但是喝快也容易上头的。”
“放心啦,我才不会那么菜。”
温嘉玉招呼祁亦然拿了两个甜品叉,二人分食她端来的甜品,顺便问道:“有没有看到余桃?人太多我都找不到她。”
“不知道,估计在二楼吧。”祁亦然拿起温嘉玉不要的泡芙吃,“学霸怕一楼吵的话,只能在二楼看风景了。二楼等零点还有烟花秀呢!”
“啧。”两人正聊得起劲,不止何时去而复返的祁亦斯也挤了进来,拿着甜品叉在布丁上戳,“这玩意儿一看就是吸血鬼放的。”
“有病啊祁亦斯。”温嘉玉瞪他,“你不吃就不要浪费,现在你戳了就要吃!”
“......”祁亦斯拿起布丁,“吃就吃。”
祁亦然觉得奇怪。
祁亦斯不是不喜欢甜食么?
特别晏词哥喜欢的东西,他都很讨厌。
金毛脑中雷达响了一下,他怎么觉得祁亦斯有点像是在夏夏面前找存在感。
“你又来做什么?”祁亦然想到就直接问了出来。
祁亦斯嫌恶地吃完布丁,晃了晃空酒杯:“倒酒。”
“哦。”祁亦然脑中的雷达消了下去,转化成惊奇,“咦,你今天喝酒居然不上脸了?”
难道喝酒上脸跟厌恶肢体接触一样,也能治的?
祁亦斯没说什么,高贵冷艳地给自己倒了三分之一杯红酒,然后拉开吧台侧门走了出去。
只是关门过后,在两人看不到的位置,手腕一翻,随手将醇红的液体倒入了场内用来装饰的花瓶中。
继而混迹人群,等着下一轮时间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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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嘉玉就着蛋糕喝完一杯果酒。
还想再试试祁亦然说的樱桃口味,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整个人一激灵,像是被夹住尾巴的猫从高脚椅上弹了起来。
“温嘉玉。”
江行的声音就在身后,虽然听着模糊不清,知道距离不近,可温嘉玉百分百确定,马上就会近了。
她对江行的声音就是这么熟悉和敏感。
“夏夏,还有十五分钟跨年了,我们要不要去楼上看烟花?”
祁亦然浑然不知危险的靠近,蓝眸亮晶晶的,依然在畅想完美时刻,“我早就让人帮我占了最佳的观看位置,还带了相机!等会可以给你拍照!”
“不用了。”温嘉玉感觉高脚凳都变发烫了,连忙跳下位置,“我突然想起来跟余桃约好了要去找她,等会不跟你一起看了哈,你帮我多拍点照片!”
她可不想祁亦然无辜躺枪,被江行也加入需要考核的,她早恋对象范围。
“夏......”
留给祁亦然的是温嘉玉匆忙的背影。
飞扬的华丽裙摆,跳跃着少女生动,而不为人知的小小雀跃。
朦胧旖旎的舞会氛围灯光下,祁亦然看到戴有黑蝶面具的少女,带着说不出的亲昵,一头扎进了一个神秘高挑的少年怀里。
两人侧颜上黑色面具相同材质的蝶翼,泛着令人沉醉的暗金微光。
如此般配。
祁亦然蓦地睁大眼睛。
有种美梦坠落的感觉。
祁亦然在吧台怔了一会,揉了几下眼睛,舞池内相拥的两人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一定是灯太暗看错了,祁亦然心想。
对。
他洗净温嘉玉用过的高脚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
肯定是看错了!
.
二楼,安全通道入口。
“哥,我们就这样跑路没事吗?”
温嘉玉前面在卫生间,已经换上了江行不知道从哪给她准备的长款羽绒服和雪地靴。
此时面对同样换装完毕,就连面具都已经摘下的不称职礼德校草,还是心存犹豫。
“有什么区别,我们在龙安的时候不也一直跑路么。”江行说着,已经帮她推开通道门。
“而且太吵了。”江行皱眉,“等会零点要放烟花,二楼还会更挤。”
“还有,”江行用空闲的左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温嘉玉,零点你不跟我在一起,是想跟谁?”
温嘉玉想想觉得有道理。
他们一直是一起跨年的。
从记事起,她追在江行屁股后面跑开始,她的元旦就一直是跟江行一起过的。
小时候一个人的温家老宅太寂寞,她又不想去舅舅家那边跨年,表姐表哥年纪跟她差太多了。
除了偶尔一两次温玺润跟贺哲彦工作空余的时候会陪她跨年,她基本都是去江家蹭饭,顺便赖到零点。
迎来元旦过后,再由江行送她回家。
到了后来,温玺润跟贺哲彦离婚,跟江爸爸结婚,他们就是一家四口一起跨年。
那时候温玺润逐渐转为幕后,慢慢有了很多时间待在家里陪她。
就算很难得才有一次父母工作实在赶不回来的时候,也还有江行陪她。
而且就算小升初,初升高的那一届,两人不再同校,江行也还是会从学校特地赶回来陪她。
今年也是。
江行都从礼德特地过来了,没道理他两不一起过。
开场舞都已经跳完了,反正又不存在谢幕舞这种东西。
就算有,也是学生会的事了,跟他们无关。
正好她感觉果酒的后劲有点点上来,脸颊开始发热,出去让冷空气降一下温也好,免得江行看出端倪。
“走咯。”
于是温嘉玉毫无心理负担地顺着江行开的门,撒丫子一路狂奔跑下楼。
“慢点。”
江行在她惯性要冲撞到门上时,及时揽住了她。
他敏锐地察觉温嘉玉好像有点不对劲,虎口捏起少女娇俏的下巴,将脸抬起面向自己。
温嘉玉连忙闭紧嘴巴。
少女脸颊白里透红,应该是在舞厅离闷热的。
除了不断扑闪的睫毛下,那双剪水瞳异常透亮润泽外,好像没什么异样。
江行看了一会,放人,转而牵起她的手:“去操场逛逛?那边看烟花也挺好。”
“好。”温嘉玉心跳扑通扑通的,蒙混过关后,低头装作检查鞋子,小声说。
当然不能直接对着江行说话。
她之前又没喝过果酒,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酒气,酒气难不难闻。
可千万不能让江行知道她偷偷喝酒!
两人成功从安全通道避开人群,走出了皇家剧院舞厅。
操场离这边不远。
到了操场,温嘉玉才知道为什么江行说这边看烟花也挺好。
因为那些一个个巨大的烟花礼盒,就摆在操场。
有很多学生会的成员站在一旁,掐着秒表,等待在无限趋于零点的时候,开始点燃礼盒。
温嘉玉还看到了秦晚虞和卷舒的身影。
再次看到卷舒,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温嘉玉没什么格外的感觉,只是突然灵光一闪。
“哥,我带你去高二部教学楼,那边的视野更好!”
这是她在学生会任职时,经常找卷舒和楚之安他们的时候,无意发现的。
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高二部教学楼二楼的长廊,可以俯瞰整个操场。
现在所有学生都在参加假面舞会,教学楼内空无一人,她完全可以带着江行大摇大摆过去,不怕被人认出。
江行再次帮她裹紧领口,笑着看她献宝:“走。”
二人刚刚走到高二教学楼的二层,就听到咻咻几声烟花升空的响动。
璀璨梦幻的烟花礼弹在广阔的夜幕间绽放,如梦似幻,一簇的绚烂还未落幕,另一簇已经紧跟而上。
“哥!”
温嘉玉兴奋地拉着江行的手腕摇来摇去,“跨年快乐!”
她可真是踩点小能手!
江行偏过头看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弧:“公主,元旦快乐。”
少年俊美绝伦的侧颜,让身后天空排场盛大的烟花秀都黯然失色了几分。
温嘉玉很少看到江行这么直白的,带着宠溺的笑意。
一时有些看呆。
“怎么傻了?”
少年锋锐的喉结会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滚动,性感又精致。
温嘉玉其实早就好奇,当下也不知怎么的,直直伸手摸了上去。
“哥,你这个到底是什么时候长这么大的,我怎么都没注意。”
少女指腹柔软,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摩挲在喉结上,让江行身形一顿。
喉结旁就是危险的颈动脉,他从来不会把这种致命区域暴露给别人,就像射击比赛他从来不会背对敌人一样。
可这人是温嘉玉。
江行拉过她的指尖,放到唇上,惩罚性地轻轻咬了一口:“不知道。”
又主动带着她的手放回原位,任由她继续摸索,“现在这个时期长大很正常,不知不觉。”
“哦......”温嘉玉感觉被咬过的指尖有些发烫,可还不想收回,“我听说喉结大的男......”
说到一半,温嘉玉迷糊的脑子顿了顿,意识到这个话题好像不能对江行说。
“喉结又叫甲状软骨前角,凸不凸是看夹角大不大,跟你想的东西无关。”
尽管江行不知道她准备问的是什么,但他清楚她这种欲言又止,脑子里准没好事。
“嗯哼。”温嘉玉清咳了几声找补,“你说是就是吧。”
这一咳,咳出问题。
江行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酒精味。
他不喝酒,但是接管公司事务以来,也代替江父出席过几次应酬性质的宴会,对他人身上的酒精味不能说陌生。
好的酒,挥散过后往往更加内敛,温嘉玉身上的就是这种,混杂俏皮香甜的果味,酒精很淡。
再淡也是酒。
居然敢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让温嘉玉喝酒。
江行凤眼微眯,捏住温嘉玉的下颌,迫使她抬头:“张嘴。”
温嘉玉脑中轰的一声。
她想的什么大不大的肮脏东西被江行发现了?
危!
可望着少年冷峻的面容,这种带有命令性质的磁性嗓音听在耳里,让温嘉玉本就在高烧中的思想,拐了个弯,转到了另一条同样不太纯洁的道路上。
并且一路狂奔。
一般小说里,这种绝世帅哥抬着女主脸说“张嘴”的下一句,必定是“伸出舌头”......然后嘬嘬嘬吧唧过后,再是“放松,可以呼吸了”......
“温嘉玉。”江行皱眉又叫了一声,“自己张开,还是我来?”
他说着,指腹已经按上了她的唇瓣,准备强制执行。
“唔,唔唔。”温嘉玉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边摇头一边发声表示不要。
她感觉自己整个脸都要熟透了。
已经达到了沸水煮开的温度,不断有热气从眼睛耳朵鼻子里冒出,眼睛是湿润的,耳垂也烫得离谱,呼出的热气简直要憋死自己。
她后退一步,后背正好撞到教室外侧的墙,江行顺势欺身,双臂撑在她肩膀两侧的墙壁上,将人牢牢圈住。
少年被她自己憋住自己的傻气动作逗乐。
江行现在是又气又笑:“温嘉玉,你什么膨胀到在我认真问话的时候,觉得自己能从我面前逃走?”
“老规矩,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江行慢慢俯下身,那张祸害人间的俊脸跟温嘉玉越贴越近。
就在温嘉玉心中小鹿乱撞、慌乱到几乎快要晕厥,干脆摆烂而微微噘起唇瓣时,听到耳畔落下了江行温热的呼吸:“说,什么时候喝的酒?”
“轰!”
温嘉玉不知道脑中这声巨响,是一颗少女梦的破碎,还是整个宇宙在摇摇欲坠。
天呐,她刚刚在幻想什么!
她怎么会以为江行要亲她!
不是,她最后噘嘴了?
就算噘起0.01毫米也是噘嘴了?
天,她怎么会兽性大发地想要江行亲她!
他们可是兄妹啊!
“啊啊啊!”温嘉玉双手捂脸,吸了吸鼻子,羞愤欲死。
江行被她的反应弄得愣了愣。
他没有很凶,要说是被吓的,不太像;要说温嘉玉的反应是知道错了,有点像,又不太像。
他正欲再问,一道温润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入此方空间。
“嘉嘉,原来你在这里。”
楚之安笑看着二人,解释来由:“你有一个叫余桃的朋友,在二楼找你。”
“啊啊对,哥,我出来的时候忘了跟朋友说一声。”温嘉玉浆糊般的脑子清醒了几分,急中生智从江行撑起的手臂下钻了出去,“我,我先去找余桃哈,晚,晚点见。”
现在立刻马上,她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啊啊啊不管怎么样等她酒醒了再说,肯定是她喝了酒才发疯的呜呜呜。
少女如同受惊的小兔,连蹦带跳跑下楼。
两个男生都没有去追。
这是在校园内,高二教学楼离晚会舞厅也不远,无需担心安全问题。
两个气质同样出众的少年,于昏暗无人的走廊隔空对视。
暗藏交锋。
走廊外侧的夜空,绚烂的烟花秀还没落幕,让他们足以通过烟花升起的特效,看清彼此。
江行率先开口:“楚会长,有什么事?”
堂堂温斯特学生会的会长,怎么会闲到亲自出来找人。
而且他刚刚叫温嘉玉什么,嘉嘉?
江行面色稍显不虞。
楚之安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没什么好脸色。
“江行,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就算是兄妹,你也不能逼迫嘉嘉做她不愿意的事。”
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楚之安从来温和的声音也变得强硬和冷漠,“而且更因为你们是兄妹,有些事情更加不能做。”
“特别是男女之事。”楚之安不给江行装糊涂的机会,直接点明强调,“嘉嘉不愿意,你就不能强迫她。”
刚刚江行壁咚嘉嘉的画面他看在眼里,从楚之安的角度看,简直像是江行把人圈在怀里要强吻。
况且同为男生,他清楚江行看嘉嘉的眼神并不纯洁。
那不是哥哥对妹妹的严厉。
那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尽管江行对嘉嘉掩饰得很好。
“哦。”江行玩味地笑了笑,他清楚楚之安误会了他刚才的动作,但不准备解释。
他跟嘉嘉之间的事,有什么好对外人说道的。
江行犀利地问:“那楚会长,如果嘉嘉愿意呢?”
“如果我们是你情我愿,你也要管?”
楚之安一顿。
半晌,他道:“虽然我这么说不合时宜,但如果你们是你情我愿,我觉得既然是兄妹,你应该给嘉嘉正确的引导,而不是......”
楚之安不习惯说一些伤人和诋毁的言语,于是改口:“而且依照我亲眼看到的情形,我觉得嘉嘉并不愿意。”
“哦。”江行又是淡淡地应一声。
再次听到这声“嘉嘉”,更加觉得不舒服。
江行没了什么拉扯的耐心:“谁说我跟嘉嘉是兄妹了?楚会长一口一声兄妹,哪里了解到的消息?已经确认属实了么?”
楚之安:“我自然是有所了解。”
他向龙安那边的好友了解过,龙安温江两家关系亲密是公认的事实。
加上嘉嘉对江行一口一声哥哥,还有两家父母联姻的消息......
“网上看的消息吧。”江行嗤笑一声。
“不信谣,不传谣。这个道理,楚会长懂?”
楚之安见江行是这种态度,心中隐隐察觉不对,冉冉升起一股不安。
他皱起眉:“我刚刚听到嘉嘉对你的称呼了。”
“哦,你说那个。”江行不以为意,“‘哥哥’是嘉嘉对我的爱称。楚会长作为单身人士,不懂,能理解。”
“或许,楚会长有没有听过网上的另一个版本?”
想到一个学期都没结束,淮京这边围在嘉嘉身边的猫猫狗狗就已经这么多了,江行决定先就地解决一个,“温江两家是有联姻没错,但不是两个大人,而是两个小的。”
看着楚之安越发紧皱的眉,江行不介意再解释得更直白更清晰一些:“换句话说,也就是我跟嘉嘉不止是青梅竹马,还指、腹、为、婚。”
“懂了么,楚会长?”
“以后‘嘉嘉’这两个字不要随便乱叫,特别是在我面前。”
最后这句,少年的声音已经染上冷调。
楚之安身形晃了一下,指尖发紧,喉咙干涩,难以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你......”
他还是想帮嘉嘉问一问,既然这样,为什么要逼她来淮京。
“抱歉。”江行高挑的身影从他身旁从容经过,“我跟我未婚妻之间的事,对你无可奉告。”
浪费了几分钟时间,该去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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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温嘉玉一路狂奔。
跑到舞会二楼后,骤然停下运动过后的发热感和晕眩感,让她脑子又开始发懵迷糊。
可她记得一件事,还有她此行前来的目的。
1,她对江行兽性大发了。
2,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种惨绝人寰的状况,她要转移注意力。
一定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剩了!
温嘉玉是个行动能力很强的人,说干就干。
但同时,她也是一个很挑剔的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她的眼。
起码长得不能比江行差。
好吧,光是这一点就打败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
温嘉玉在二楼拥挤密集的人潮里挑挑拣拣。
终于在一个包厢打开的瞬间,抓住了一只肤色苍白,但骨节修长十分漂亮的手。
再揭下少年什么装饰都没有的普通面具,温嘉玉对这张堪称仙品的绝美脸蛋感到一百分满意,反手就把人重新推进包厢。
少女宛如饿狼般眸中散发幽幽绿光,她舔了舔干燥的唇:“我们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