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与别发现苏桉发烧,是在凌晨四点,睡的迷迷糊糊间,他隐约感觉被窝里热到有点烦躁,可他也还记得,他跟小苏老师之间,明明是他身体温度更高。
周与别睁开眼睛,反手打开夜灯,苏桉在他怀里,那侧被子拉的很高遮住脸只露出了头发,他把被子往下拉,看见了脸颊通红的苏桉。
“苏桉!”霎那间,周与别脑袋就清醒了。
周与别把苏桉从侧躺的姿势换成平躺,苏桉鼻子不通一直张着嘴喘气,嘴唇都有些干裂。
“苏桉?苏桉?”周与别拍拍他的脸,“醒醒。”
苏桉感觉眼皮很重,耳边是周与别焦急的声音,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沉重的眼皮,“周、周与别...”
苏桉嗓子又疼又哑,刚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就觉得喉咙被刀片喇过。
“先别说话,我去拿体温计。”周与别安抚了一下苏桉,赶紧下床去客厅拿医药箱。
苏桉动了动身体,想翻个身,脑袋沉身上也重,喘出来的气息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灼热。
周与别回来的很快,他将药箱放在一旁,从里面先找出来测温/枪对着苏桉额头按了下,“滴”的一声,测温/枪显示屏红了,39.7。
“这怎么突然烧这么高。”周与别急了,连忙找退烧药。
苏桉听他叮叮咚咚的,哑着嗓子道:“别急,吃了药就好了。”
“你别说话。”
很快,周与别从药箱里找到了退烧药,但苏桉空腹,周与别又担心他吃药反而会引起胃疼,他看了眼时间,“我去拿衣服,我们去医院。”
“没事,吃药就行了。”苏桉手肘撑在床上便要起来。
“别动别动。”周与别把他按下去,严肃道:“说了不许动,几分钟,我们马上就出发。”
“你给吴姨发个消息,省的她和宁宁醒过来找不到我们。”
“好。”周与别无奈,“我求你了,别说话。”
苏桉笑了下,烧到泛红的脸像个苹果。
周与别快速给自己换上衣服,给苏桉穿了好几层,保暖背心保暖衣羊绒毛衣羽绒服通通套上。
他正蹲在床边给苏桉拉拉锁的时候,吴姨的声音响起,“怎么了?这么早要出去?”
苏桉抬头,虚虚喊了声:“吴姨。”
吴姨惊讶,“病了?”
“发烧了。”周与别就着姿势直接原地转身,背起苏桉往外走的同时跟吴姨道,“您帮我用保温杯装一下水。”
“诶诶,好。”吴姨连忙走去厨房。
她也是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有动静,这才起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吴姨把二人送到门口,周与别将保温杯揣在自己羽绒服兜里,“您回去继续休息吧,要是宁宁醒了我们还没回来,千万别带去医院找我们,万一有什么事情,先找我姐。”
“放心吧,你也是,有事随时联系。”
“好。”
周与别把苏桉往上颠颠,苏桉脑袋枕在他左侧肩头,那一下下滚烫的呼吸打在周与别耳朵上,直让他心疼不已。
好在家里离医院近,而且这次只有一个大人生病,比起上次一大一小两个人凑到一起生病,他也算是轻巧许多。
到了医院,挂号,试体温。
拿了水银体温计,周与别半拖半抱将苏桉安置在急诊室内的椅子上,他解开苏桉羽绒服,蹲在苏桉面前将衣服下摆拉开,让他把体温计夹在腋下。
“凉...”苏桉皱皱鼻子,泛红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周与别在他身旁坐下,让苏桉靠着自己,他摸摸苏桉的头,温声道,“很快就好了,忍一忍。”
其实这个时候体温计已经被苏桉的温度同化了,感觉不到凉,但他还是忍不住瘪嘴。
周与别摸着苏桉的脸,还是这么烫,故意逗他道:“要烧傻了吧?”
“你才要傻了。”苏桉顶着虚弱的身体,抬起身侧的手去掐周与别大腿,可惜的是他没劲儿,掐不动,气的眼睛更红了,“你欺负人...你欺负我...”
苏桉那猫挠一样的力道本就让周与别感觉细细痒痒,再加上他控诉的话,周与别真是好气又好笑,他捏了下苏桉的鼻子,“都是我不对,你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让你掐个够。”
苏桉哼了声,这才满意点头。
周与别拧开保温杯盖子,“喝点水。”
“嗯。”
苏桉喝了两口,医生告诉周与别,可以把体温计拿出来了。
周与别照做,拿出来一看是39.5度。
“打退烧针吧。”医生开单子,问苏桉:“有过敏史吗?”
“没有。”苏桉声音很哑。
周与别问:“打点滴还是肌肉注射?”
医生道:“肌肉注射快一点。”
苏桉顿住,那岂不是打屁股针???
周与别莞尔,“好的,麻烦您了。”
医生把单子交给周与别,告诉他去输液室。
周与别先没动,而是把手机拿出来,看到小程序推送跳出后来,赶紧点进去交费,确认交费成功后,这才背起苏桉朝输液室走去。
医生看了眼,随口感慨道:“兄弟俩感情真好。”
周与别脚步停住,然后侧身笑了下,“这是我爱人。”
医生一怔,随即莞尔,“你们感情真好,祝你爱人早日康复。”
“谢谢。”
等离开急诊,苏桉从脸到脖子全红了,“你多解释那一句干嘛...”
“我们本来就是爱人啊。”周与别理直气壮,“兄弟是不可以的,既然听到对方说错了,当然要纠正。”
苏桉搭在周与别肩侧的手指微蜷,磨了磨牙还是算了,他现在太虚弱了。
输液室还是上次的输液室,只是这次躺着的人变成了苏桉。
“喝水吗?”
“不喝。”苏桉拒绝,“喝完去洗手间,很麻烦。”
“我陪你去,不怕。”周与别再次给苏桉递过来保温杯,苏桉还是喝了,嗓子是真的像着火一样。
周与别盯着他喝,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上次他生病的时候,小苏老师陪着自己去洗手间,还帮忙解裤子了。
“你笑什么?”苏桉抬手在周与别眼前晃了晃。
周与别回神,贴在苏桉耳畔说了几句话。
苏桉没好气白他一眼,用一副破锣嗓子道:“你的脑子能不能正常点?”
“咳。”周与别赶紧安抚苏桉:“正常正常,别生气哈!”
此时,护士过来了,跟苏桉核对了信息后,“裤子脱一下。”
即便知道医护眼中无男女,苏桉还是感觉耳热,他慢吞吞解裤子扣,慢吞吞翻身,慢吞吞往下褪裤子。
护士看向周与别,“家属帮一下,病人没力气。”
“好好好,马上。”周与别强忍着才没有不合时宜笑出来,他三下五除二将苏桉裤子褪下,也考虑到他害羞,用衣服挡了挡,只露出需要打针的地方。
苏桉佛了,一动不动像条脱水的鱼。
针头扎进去的瞬间,苏桉下意识绷紧,周与别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发,用哄孩子的语气哄男朋友,“乖,没事了没事了,已经推完了。”
苏桉闷闷的“嗯”了声。
护士交代了两句注意事项便去忙了。
苏桉还趴着,周与别帮他轻轻穿好裤子,然后将苏桉翻过来,平躺着休息。
“睡一会儿吧。”周与别给苏桉擦汗,随即握住他的手抵在唇边亲了两下,“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好。”苏桉哑着嗓子应了。
俩人又聊了几句,苏桉沉沉睡去,周与别就坐在旁边看着,越看越觉得心疼。
这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苏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周与别还在他身边握着他的一只手,侧着身正在打电话,声音压的很低。
“打过针了,我摸着体温也下来不少。”
“我知道,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不用!妈,您真的不用过来,我保证三天之内让他生龙活虎,一跳三米高。”
苏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周与别听见声音,“苏桉醒了,您跟他聊两句吧。”
说着,周与别把手机递到苏桉耳边。
“阿姨。”苏桉打招呼,“让您担心了。”
周妈妈心疼的不行,连连骂周与别没把他照顾好。
苏桉笑了下,“不怪他,我最近两年身体都很好,估计是最近情绪起伏比较大,一时放松下来才这样。”
周妈妈让他别说话了。
苏桉以眼神示意周与别接着聊。
“妈,你等我一下。”周与别保持通话,将手机放下给苏桉拧保温杯,看着他把水咽下去后,叮嘱苏桉:“别动,我去找护士要个体温计。”
苏桉点头。
周与别拿着手机往外走。
周妈妈等了几秒,小声问:“是不是因为昨天宁宁被抢的事?”
“有点关系吧。”周与别往护士站走,“虽然比较惊险,但总算安然无恙,而且顺利的话,他父母那边抚养权肯定争不到了。”
周妈妈唏嘘,“小桉是真累啊。”
“是啊。”周与别喟叹一声,“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和宁宁的。”
“知道了知道了。”周妈妈说,“他生病了胃口不好,我给你发几个适合病人吃的菜,你给他好好做。”
周与别失笑,“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时,周与别刚好走到护士站,借了体温计回走。
退烧针发挥了作用,苏桉的体温已经降到38度,二人可以拿药回家了。
苏桉脚步还是有些虚浮,但总归比来时好很多。
周与别把他扶上副驾驶,苏桉自己系好安全带。
回家的时候,宁宁已经起来了,她听见开门的声音跑过来,站在苏桉面前,仰头轻声问:“小叔,你好一些了吗?”
苏桉本想摸宁宁的头,但担心自己身上有细菌传染给宁宁,“乖,小叔打针了,很快就好,你先去玩,我去换身衣服。”
宁宁乖乖点头,不过也没有去玩,而是远远站在一边,望着苏桉。
苏桉心都要化了,他家小宝太贴心了。
在苏桉强烈要求下,周与别帮他快速洗了个澡,裹着大浴巾送回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取了吹风机到床边给苏桉吹头发。
洗完浑身清爽,苏桉只觉得病都好了一大半。
周与别不许苏桉下床,“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必须听话,知道吗?”
“知道知道。”苏桉眨巴眨巴眼,“保证一动不动。”
眼见对方这小可怜样,周与别即便再想说重话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只能无奈叹息,转身离开房间。
苏桉弯弯眉眼,心道,明明就是个温柔的人嘛。
如同周与别对周妈妈承诺的那样,苏桉这几天享受了一把来自霸总的顶级服务,事事顺心自然病也很快就好了。
彻底好了的这一天,苏桉接到了律师的消息:[苏先生同意不再跟您争夺抚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