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苏桉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昏暗的房间没有开灯，不远处没遮严实的窗帘缝隙透进来一抹光亮打在苏桉身上。
月光下的苏桉眉头紧锁，脸上泛起一层薄汗，苍白的唇抿起，整个人都不太好。
“有毒吧...好恶心的梦......”苏桉揉了揉头，感觉脑瓜子嗡嗡疼。
也是，刚睡了一个半小时就醒，搁谁谁都怨气冲天。
苏桉伸手打开床头灯，然后躺回去，暖黄色灯光下，他的脸色总算没那么吓人了。
此刻困意他是一点没有，毕竟做了恶心的噩梦，既然如此，那就跟当代年轻人的好伴侣——手机，玩一会儿吧。
苏桉坐起来，靠在床头，将手机打开，屏幕亮起的刹那，他看见微信有未读消息。
“嗯？”苏桉挑眉，直接点进去，是备注为[与安游戏白助理]的留言。
他有点诧异，顾忌到时间，所以没回复。
苏桉跟这位与安游戏的白助理的关系，说不上熟，但也不能说不熟。
苏桉从小就喜欢画画，大学的时候利用空闲时间在网上做兼职画手，接一些私人定制稿件或是商图，他认真对待自己的每一幅作品，每次都是完成一单才会接下一单。
他的口碑很好，客户满意也会给他介绍新的客户。
后来有一天，有个客户一次性将他所有挂出来的作品都买了，然后又问他有没有兴趣做游戏原画师。
通过交谈，苏桉知道他是游戏公司的，美术组的员工有一个因身体状况辞职的，岗位出现空缺，他在网上看到苏桉的画，跟新游戏的画风很搭，不想错过一个好的画手，这才有此一问。
起初苏桉以为是骗子，但对方态度真诚，也不要求苏桉必须去公司上班，只要完成工作就行了。
这样的好事，苏桉决定试一试。
当然，结果是好的，双方很满意，苏桉陆陆续续又按公司要求画了不少，直到苏桉接手了宁宁，实在是腾不开时间才暂时不接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跟与安游戏的合作，他才能存下一笔钱，在后来养孩子的时候不至于捉襟见肘。
算算时间，也有两年多没跟白助理联系了，日常交流仅限于朋友圈点个赞，逢年过节说一句祝福。
苏桉有些犹豫。
白助理朋友的房子肯定比他自己找的要好，但接受了对方的帮助就代表他欠了人情，这年头的人情债可没那么好还。
“啧。”苏桉暂时无法决定，索性把手机放下，关了夜灯，“睡觉睡觉，天亮再想。”
夜晚时间，人容易冲动，以防做出错误决定还是先别想了。
这一觉，苏桉睡到八点，睡得踏实没做梦，精神也没有那么疲惫了。
“宁宁，早上想吃什么？”苏桉给她换衣服的时候问。
宁宁说，“饼饼。”
苏桉失笑，“带你出去吃。”
“好～”
出门前，苏桉从窗户望向外面，雪已经停了，物业正在进行清雪工作。
今天是个晴天，阳光很好，北风呼啸刮过，树上白雪簌簌落下。
苏桉转身回走，给宁宁又加了一条羊绒围脖。
苏桉把穿戴完毕的宁宁拎起来放在门口，然后给自己戴帽子、口罩、围巾，穿羽绒服，最后背上双肩包，抱起宁宁出门。
“哇——呼呜～～～”宁宁双眼晶晶亮，小手张开学着猛烈的风声。
苏桉是用左臂抱着宁宁的，右手还搭在玻璃门的门把手上，宁宁一动，苏桉险些抱不住。
苏桉关上门，一把按住宁宁，“不许动，你要掉下去了。”
“小叔，我想玩雪。”宁宁提出诉求。
苏桉拒绝，“先吃饭，吃完饭跟小叔去看房子。”
是的，苏桉决定了，先去看他自己找的那三个房子，如果都不行他再联系白助理。
他的时间太紧了，元旦之前必须搬走。
宁宁小朋友藏不住事儿，一听小叔毫无回旋余地的话，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好叭。”
俩人去了常去早餐店，店主是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妻，孩子在另一个城市，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老两口闲着无聊，就开了个早餐店。
老两口是实在人，卖的食物馅料十足，这一带住户尤其是上班的年轻人，早上基本都在这儿买。
宁宁最喜欢这家的芝麻饼和瘦肉粥，苏桉则是喜欢小笼包。
“小苏来了。”收银台里站着的奶奶跟二人打招呼。
苏桉应了声，让宁宁打招呼。
宁宁小手拽着自己围脖往下，露出奶呼呼的小脸，声音甜甜，“奶奶好～”
“哎呦，小宁宁今天吃什么？”
“饼饼～”宁宁伸出两根手指，“吃三个饼饼～”
奶奶笑呵呵，“好好好，宁宁等着，奶奶这就给你做。”
苏桉又点了些其他的，付钱以后跟宁宁一起在靠墙的位置坐下，店里有地暖，苏桉把宁宁的羽绒服脱下来放在身旁的椅子上。
宁宁卸掉装备后撒腿就往窗户那边跑，这个时间早餐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所以苏桉也没开口阻止她，但还是嘱咐一句：“宁宁，可以看，不要摸，凉。”
“好～”宁宁爬上椅子，伸出一根手指在窗户上划拉着，画着画着，宁宁笑出声，“小叔小叔，你看。”
苏桉抬头望去，窗户上有一大一小两个火柴人。
“小叔和宁宁。”宁宁指着大的又指了小的。
苏桉夸她，“画的真棒。”
孩子嘛，一定要多夸才行。
此时，奶奶将二人的早餐送上来。
苏桉喊她，宁宁又“噔噔噔”跑回来坐下。
这里的椅子宁宁坐着不合适，苏桉就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抱着吃饭。
十多分钟，叔侄俩吃完了，苏桉和宁宁直接打车去了跟中介约好的小区。
苏桉看中的三套房子里，有两套是同一个中介，并且两栋楼离得很近。
昨天在手机上看图片的时候，这两家装修都不错，可实际到了现场，苏桉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第一家房子里的家具老化严重，那沙发一碰直掉皮子，墙上还有不少彩笔涂鸦的痕迹。
第二家标注的是南北通透，可实际上房子中间安置了一个多宝格置物架，硬生生让房子看起来憋屈了许多。
中介一看苏桉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满意，“苏先生，我知道您顾虑什么，第一家呢，上一任租客也是刚搬走十多天，房东还没来得及收拾屋子，您看到的这些东西房东都会换掉的。”
苏桉扯扯嘴角，心想怕不是买一些沙发罩之类东西挡上就算了，眼不见为净。
中介没错过苏桉的表情变化，尴尬的轻咳一声，“第二家这个置物架是焊死的，没办法动了，但是价格上还能优惠一些，您考虑一下？”
“不考虑。”苏桉一口拒绝，“这两家我都不满意，这边还有合适的吗？”
“苏先生，您主要的两点要求是距离平安小学近、有不错的幼儿园，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小区不多，也就咱们这个旧小区有出租的，您看荣誉华府，根本没有出租的房子。”
苏桉抿唇。
中介又说了几分钟，苏桉最终还是拒绝了，能力范围之内，他想给宁宁提供一个好的成长环境。
抱着侥幸心理，苏桉又去看了第三家，然而可惜的是，这三间房子，一间比一间让人叹气。
“宁宁啊...”苏桉惆怅，“找房子好难啊......”
“小叔加油！”宁宁举着两只小拳头，给苏桉鼓劲儿。
苏桉弯起唇角，伸手牵住宁宁的小手，“走，带你去吃榛子千层。”
“好～”
-
与安游戏公司。
咚咚——
“进。”办公桌后的周与别听见敲门声，开口的同时抬头望向门口。
“周总。”白玉走进来，反手关上门。
“嗯，坐。”周与别起身，跟白玉分坐在茶几两侧，他轻声问：“他联系你了吗？”
白玉一怔，随即摇头，“没有，早上的时候回了我一句谢谢，就没有后续了。”
周与别微皱起眉，“那附近有合适的？”
“我查了附近的房源，目前是有出租的，但估计不会太好，他带着宁宁肯定要优先选环境好的，而且宁宁已经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了，符合条件的就那么几个地方。”
周与别听完沉默，白玉也没说话，办公室里静的只剩下鱼缸里的鱼扑腾水的声音。
几分钟过去，周与别认真问白玉：“你觉得他接受的概率有多少？”
“周总，您这可难为我了。”白玉笑了笑。
这事儿他可不敢随便发表看法，苏桉在周总心里是什么位置，除了周总自己以外顶数他最清楚。
“也是。”周与别低声呢喃，“毕竟他是要强的性子......”
“咳，周总。”白玉低咳一声，把手机递到周与别面前。
周与别接过来，屏幕上是聊天界面，最上面的名字清楚写着[苏桉]两个字。
周与别下意识望向白玉，不敢置信问：“真是苏桉？”
“是。”白玉摸摸鼻子，“他——问我下午方不方便带他看看房子。”
周与别：？？？
“周总，我还没回他。”白玉试图拿回自己的手机。
周与别抬手挡了白玉一下，用另一只手噼里啪啦打字给苏桉回复。
[与安游戏白助理：方便方便，什么时候都方便，你在哪里？我开车去接你(*^▽^*)]
与此同时，坐在蛋糕店里的苏桉差点惊掉下巴。
白助理这画风...怎么感觉透着一股蠢萌的气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