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辈子都这样残废了......”
顾子砚的话还没有说完，池年年就说，“你想过的，我都想过，我哥也替我想过。”
池年年捧起顾子砚的脸，他为他擦干净眼泪，“你看着我。”
顿了顿，才又说，“你还能留在这里，我就什么都想好了。你想到的我想了，想不到的我也想了。”
这话太温柔了，对于一个身心都处于十分脆弱时候的男人来说，这样的温柔刀，是刀刀致命。
顾子砚一下子就情绪失控了，他嚎啕大哭起来，把他所有的痛苦，害怕，难过，伤心.......
那些不好的情绪，统统都发泄了出来，不在压着，藏着，憋着，酣畅淋漓的表露着。
池年年摸着肩膀的那个脑袋，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
哭出来就好了，就能过去了，重新面对以后的人生。
赵敬一直躲着没敢出来，可也不好受，他也是顾子砚出事的受害者，经历了那么多，他一个好好的正常人，有时候都难以释怀。
别说顾子砚下半身完全就没有知觉，可能再也好不起来，以后就只能坐着轮椅接受自己变成残疾人的事实。
赵敬摸着碎掉的电脑屏幕，上面凹凸不平，低头不语，情绪也很低落。
这碎掉的电脑屏幕，就像是顾子砚顺风顺水的好日子，已经破碎了。
这太让人难过了。
最后还是池年年喊赵敬，“赵助理，出来把他抱到床上躺一会，他今天坐在轮椅上的时间已经超了。”
赵敬才放下电脑走了出去，说了句，“是。”
顾子砚这会已经不哭了，只是还紧紧抱着池年年的脖子不肯松手。
最后池年年握着他的手，说，“睡吧，我牵着你的手。”
顾子砚闹了一通，这会又分外听话，由着赵敬把他抱了回去。
他躺在床上，紧紧抓着池年年的手，最后睡着了却也不太安稳的样子，没松手。
池年年最后也有些困了，实在是坐不住了，就摸着床边，睡了会。
傍晚的时候顾子砚醒过来，下意识握了握手指，握到池年年的手了，心里空落落恐惧的那块就被填满了。
顾子砚偏头，是想去看看池年年的，却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睡颜。
他连呼吸都停了下来，是睡在他枕边，还一只手搭在他身上的池年年。
顾子砚一动也不敢动，他就这样看着，看的傻了，痴了。
明明两年前他们天天都这样同床共枕，可是现在想起来，却恍如隔世。
只有现在是真实的，是让人不忍心打破的美好和幸福。
顾子砚甚至没有出息的想，就让时间永远的停在这一刻好了，那至少他枕侧，是他的日思夜想的深爱之人。
就这样天黑了，池年年是饿了，所以就醒了。
顾子砚见他醒了，就赶紧闭上了眼睛，随后又想起池年年看不见，他又睁开眼睛，不过装作自己还在睡着的样子，没有动没有说话。
另外还有一丝尴尬，情绪到那哭了一场，哭完了对顾子砚这样的男人来说，就是太臊的慌了。
池年年醒了，他摸了摸，摸到身旁有个人，先是吓了一跳缩了下手。
随后想起来自己睡在哪了，就推了推顾子砚，“醒了吗？”
顾子砚才装作刚醒的样子，“嗯？”
池年年坐在床边，脚在地上找拖鞋，喊了一声，“赵助理。”
赵敬进来了，池年年穿好拖鞋摸着墙站在一旁，问，“晚饭好了吗？”
中午他们睡的香，赵敬就没喊。
知道这是饿了，还好早就准备了，说，“正准备喊你们吃饭，睡这么久，晚上该睡不着了。”
池年年似乎是想了一下，才说，“那就找个电影一起看。”
赵敬没说话。
果然顾子砚就接上了，“那不错。”
吃了饭，池年年坐在沙发上，顾子砚本来是坐在轮椅上的，最后又让赵敬把他也弄沙发上了。
赵敬就老实的找了个小马扎，坐一旁去了。
顾子砚选着电影，问池年年，“想看什么？”
他把电影名念给池年年听，耐心十足。
好像这样的时光，也是一种乐趣。
池年年有时候听到感兴趣的会问一下，“讲的什么？”
顾子砚就会把介绍念一遍。
池年年突然说，“哦，我想起来了，看《成道》吧。”
顾子砚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成道》是吗？我搜一下。”
池年年在一旁不吭声。
赵敬看顾子砚还真去搜，他一手扶额，一手偷偷去拽了拽顾子砚的衣角。
等顾子砚看他，赵敬给了他一个口型，“纪繁繁的剧本。”
顾子砚看完赵敬的口型，又看电视上搜出来的片段，片子肯定是没有了，抄袭的片子早就下架了，只有一些节选。
顾子砚才猛地想起来，《成道》是谁的剧本，谁的作品。
他偏头去看池年年，明明池年年神色都没变，顾子砚却觉得他生气了。
于是赶紧说，“看这个破片子干什么？《天降》我看了无数遍，剧情都会背了，要不看你的新作品《盲》，我只在电影院里看了一遍。”
顾子砚赶紧表忠心。
池年年靠在沙发上，懒洋洋才说，“说错了吧，《天降》哪值得你看这么多遍，你不是一直夸《成道》的剧本写的好吗？”
顾子砚认输的喊了一声，“年年，饶了我吧，我错了，真错了。看在我认错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饶了我吧，求求你。”
顾子砚直接抓起池年年随意屈膝放在沙发上的脚，抬起来虔诚的吻了吻他的脚背。
池年年才冷哼了一声，“那就看之前那个爱情片吧，《我们的十五年》，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剧本，写的还不错。”
“好。”
顾子砚又从脚背擦过吻到脚踝，很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只是他们之间床笫之间的小习惯了。
可能顾子砚自己也没注意他这样做了。
因为他现在只想着赶紧把电影找出来看，他怕了池年年再提《成道》的旧账了。
免得又牵扯到纪明意，顾子砚虚的慌。
倒是池年年因为顾子砚这个动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在沙发上轻轻蹭了蹭脚踝。
抿了下唇，隔了一会换了个姿势慵懒的躺在沙发上，把脚试探的伸过去，碰到顾子砚黑色的绸质睡裤，朝后移动了一点，伸在他背后放着。
随后手抓了抓手肘下的抱枕，又放开。
听到片头曲响起，他把视线面朝了电视。
赵敬也替顾子砚松了一口气，电影放了一会，他就找借口打电话，回房间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池年年还是第一次跟顾子砚一起看电影，以前顾子砚除了忙之外，性格又哪肯屈尊降贵的陪他做这种事情。
《我们的十五年》是现实题材的爱情片，池年年之前就看过了，还挺有共情的。
因为两个男主角都太穷了，都是学没上完，决定辍学的问题少年。
他们在年少时相爱，肆意张狂，在学校还是风云人物，可是辍学后走入社会，又面临不一样的生活。
穷，没钱，是他们面临最大的问题。
一开始他们都不嫌弃对方贫穷，日子过的很快乐，穷也有穷的浪漫和幸福。
可是他们彼此成长过程中，各自有了不一样的人生，受越来越好了，不管是工作收入还是前程。
而攻还在原地踏步，一直都在深渊里。
最后两个人分手了，受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切，却发现他无法快乐起来了。
最后结局是受离婚了。
攻换了城市重新开始生活，跟过去的一切都斩断了。
曾经密不可分的两个人，却彻底失去了联系。
他们明明都还爱着对方，却独身一人过着各自不同的人生。
电影看完。
池年年问顾子砚，“你能共情吗？”
顾子砚大抵是共情不了的，他没有缺过钱，就算是现如今境地，他也是不缺钱花的。
他理解不了电影中两个人物很多关于金钱的纠纷。
他只看爱情，所以就看的很片面。
顾子砚想了一下，说，“垃圾电影。”
池年年挑眉，并不意外，只问顾子砚，“那我问你，你觉得何逆值得原谅吗？”
何逆时电影里的受。
顾子砚立马警觉，如履薄冰，因为他跟纪明意也结婚了，虽然都是纪明意的阴暗手段。
但是好在是不同的，顾子砚觉得自己是不知情的，而何逆是自己愿意的。
顾子砚就想说，‘在何逆有跟别人结婚念头的那一瞬间，他就背叛了这段感情，他不值得原谅。’
话到嘴边，想起自己的假结婚，顾子砚吓出一头冷汗。
最后他直接说，“要不我直接给你跪下吧，年年。”
池年年听这话听的想笑，却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他坐起来，伸手，慢慢寻找，最后摸了一把顾子砚的脸，“渣男。”
顾子砚抓着池年年的手，“惩罚渣男吧，只要别不要他。别像电影里那样，让我也找不到你，我害怕。”
“要罚。”
池年年躺在沙发上，突然抓着顾子砚的手，用抱枕挡在了身前，把顾子砚的手放进去，“罚你帮帮我。”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