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眠嘴里仿佛被人喂了口棉花糖,猝不及防甜了下,看沈迦的眼神都软了几分。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不仅是重要的人,还是,让他放下心防,安全感十足的人。

  “没关系,你就把他想象成我,不要有其他联想。”

  躺在地上的群演:合着我还是个替身。

  沈迦硬着头皮:“好。”

  最后一次重拍,有了李寄眠的“帮助”,沈迦状态终于不再滑坡,顺利跟群演对上视线了,而群演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僵直”状态,表现得很正常。

  沈迦收回警惕的眼神,松了口气。

  导演在摄像机后,脸色严肃:“这个事情有点严肃啊,你们看他这个状态,跟人对视一眼都心有余悸的,回去后还是要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尤霏馨苦恼:“我想过很多办法了,都没什么效果,还没李影帝一句话来得立竿见影。”

  在场有人咬紧了拳头。

  “呜呜呜,好好磕,这和当众表白有什么区别?一个社恐小可爱,在影帝的身边就什么都不怕了。他们真的,我哭死……”

  “忍住,别乱想,李影帝他恐同啊你不要命了吗!”

  “我忍不呜呜呜,让我说呜呜……”

  总导演感觉身边温度降低了许多。

  回头一看,高铭盯着屏幕上正被安钦带走的沈迦:“你说他的眼睛受过伤,是怎么回事?”

  尤霏馨一愣,没想到高铭会问这个问题:“之前出过车祸,那之后就没办法见强光,一直戴着墨镜。”

  高铭眉头微皱,点头:“什么时候的事?医生怎么说?”

  “上个月。”

  尤霏馨记得很清楚:“医生说是伤口并发炎症,没什么药物治疗的办法,要靠慢慢调养。”

  高铭思索片刻:“有没有医生的联系电话?”

  通过一连串的提问,尤霏馨总算知道他想做什么,忙不迭道:“有,我特意记下来的。”

  拿到号码,高铭让她把医院的诊疗结果和拍的片子一起传给自己。

  尤霏馨照做,这些她都留有备份,一翻手机就能找到。

  拿到东西,高铭转身拨了个电话。

  正在吃午饭的王助理:“……”

  总裁真是日理万机。

  “我给你邮箱里发了份资料,你发给我的主治医生。”

  王助理小心翼翼搁下筷子,看了眼资料,思索再三,才小声提醒:“您发过来的是伤情检测报告,可您的主治医生,是心理医生啊!”

  高铭啧了声,似乎在怀疑他的智商:“我话还没说完,你问问他能不能看懂,看不懂的话有没有合适的医生介绍,我要最专业的。”

  而且,照尤霏馨那说法,说不定沈迦还真有点心理问题。

  想到要跟沈迦看同一个心理医生,高铭心里还生出些诡异的,高兴。

  似乎只要跟这个人一起,往日面目可憎的心理医生,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王助理:“……”

  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薅羊毛都薅到自家心理医生身上了,这可还行。

  不过能当上高铭的主治医生,水平放在国际上也是顶尖,他介绍的医生必然不会差。

  只是,沈迦,怎么又是沈迦?

  总裁私下找他处理的事,十有八九都是为了沈迦。

  这边李寄眠也在问自家助理相同的问题:“让你联系的医生,怎么样了?”

  事关小学弟,助理丝毫不敢怠慢,拿出平板,放出医生的回复:“王医生说最好把人带到现场,具体做个检查再说,眼睛不能受强光刺激的诱因太多,他不好空口做判断。”

  李寄眠扫了一眼。

  助理噤若寒蝉,以为自己这事儿办砸了,正待接受批评,就听对方喃喃道:“他那么害怕陌生人,会答应跟我一起去医院吗?”

  助理心里震惊。

  什么时候李寄眠也会在乎别人的感受了?

  他的沟通方式不一向是命令、通知、宣布……

  这还是他那个我行我素,冷漠强硬的影帝吗?

  他陌生得好像被人穿了。

  ……

  被按坐在竹屋内的沈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拉了拉单薄的衣服,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钦将屋里大大小小的摄影师都请了出去。

  大家伙看了看两人,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神,齐齐转身,嘴上没说一句话,表情却好似包含了千言万语。

  安钦半蹲在沈迦面前。

  他身高一米八七,这样一蹲身,竟然与坐在竹椅上的沈迦视线齐平。

  沈迦忍不住直了直背部,打破对方这种莫名其妙审问犯人的气势。

  安钦一脸严肃握着他的头,垂下,跟自己对视:“看着我的眼睛。”

  沈迦:“……”

  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沈迦诚恳地注视他的双眸:“请问老板,可以开始了吗?”

  他眼尾白皙,眼型弧度优美漂亮,眸仁色泽浅,安静又清澈,本该显得冷淡疏离。然而当他定定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眼眸中的温度有种别样的风情,眸光潋滟,仿佛在注视自己最爱的人。

  安钦愣住,热意一点点从心底蔓延上来,原本想要寻求关注转化成了接触这个人的欲/望,他看了那双白皙透亮的手半晌,倏地站起身。

  拿起旁边的扇子扇风,这天也太热了。

  “再,再等一会儿吧,我有点累。”

  沈迦见他耳根都红透了,一时不明白还要不要找麻烦,觉得他简直比小孩子还能变脸:“那我去外面转转。”

  安钦连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竹屋外曲水流畅,风景雅致。

  沈迦将摘下的墨镜放在窗棂上,随手捞了根竹叶,用清水洗了洗。

  就在安钦以为他要吹首曲子的时候,沈迦手指弯曲,将竹叶对折,三两下编出一个小蚂蚱,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安钦夸奖:“没想到你连这个都会,真是心灵手巧。”

  沈迦将蚂蚱放在掌心:“小时候我爸教我的,很简单。”

  翠绿的蚂蚱躺在白皙的掌心,衬得手指根根分明,肤色皎洁如月。

  安钦道:“那也教教我呗!”

  俊朗的脸上满含期待。

  如果不是品种不对,身后铁定会有条大尾巴摇来摇去。

  沈迦好像透过他看到了自家阿拉,心稍稍一软:“那也行吧!”

  不过他也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安钦,又暗搓搓加了句:“我爸传给我,我传给你,也算把这门手艺代代相传下去了。”

  一开始安钦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手里握着一支新蚂蚱,得到对方高高在上的一句“尚可”的点评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沈迦占便宜了。

  这家伙拐着弯儿骂自己是他儿子呢!

  不过看着沈迦眼角眉梢暗藏的得意,让安钦更在乎的却是另一点,跟一开始相比,沈迦对他的排斥已经减少很多,在近期的相处中,他甚至偶尔会跟自己开几句玩笑。

  答案已经不必验证。

  自己能给沈迦带来安全感,有了特殊称谓,还有了其他人都没有的小蚂蚱。

  ……离结婚还远吗?

  可以说是近在咫尺。

  还是想想孩子的名字吧!

  安钦心里高兴,嘴里哼起来:“革命的天是清朗的天,解放区的人名好喜欢……”

  沈迦:“……”

  被占便宜还乐呵呢,傻乎乎的!

  ……

  被安钦勾起了思狗之情的沈迦回去就打了个电话回家。

  “哟,还知道往家里打电话呢?”

  “谁啊?”

  有个男声问,距离挺远。

  沈迦判断他爸不是在阳台浇花就是伺候那些菜苗。

  “你好大儿。”

  沈妈喊了声,她性格爽朗,说话简明扼要:“儿子,外面还好混吗?”

  沈迦笑道:“还行,够我摆开架势。”

  沈妈:“这都半年了你架势还没摆开,神龙摆尾啊这是?十天半月没个电话,要不是你托人把狗带回来,你爸都要上A市寻你去了。”

  沈迦笑得不行:“我这不就是想家里人了,给你们打电话吗?”

  “你小子是想家里人了?”电话被沈爸接过去,上来就是一通拳拳父爱:“你是想阿拉了吧?这狗都比你听话,还知道给我递个水壶啥的,就你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沈迦嘴角忍不住上翘:“那我妈刚才还说你想我想得要上A市寻我来了。”

  那边沈妈捂嘴偷笑:“不好意思哦老沈,给你说漏嘴了。”

  沈爸脸上挂不住,把电话还了回去:“没这回事。”

  沈妈接过电话,小声道:“你爸脸红了,一说他想你就脸红,这么大人了还整这套,怪可爱的。”

  沈迦知道老爸是个傲娇,不善表达感情。

  不过他妈也挺可爱,就爱逗他爸,两夫妻几十年了感情还这么好。

  两人又说了两句,知道阿拉吃嘛嘛香,家里人都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后。

  沈迦挂了电话。

  帐篷里安静了一瞬,沈迦起身去拿了瓶酸奶。

  一个月前车祸的事他没告诉家里,独自一人在医院打了近半个月点滴,脸上四处是擦伤,根本不敢让他们看见,后来等出院后伤好了才打回去报平安,又被诸事缠身,跟各变态周旋,关心家里人的时间就少了。

  沈迦靠在椅背上,默默打算,以后教书的小学就选家附近,可以多陪陪他们。

  高铭过来时,就看到沈迦狂放地坐姿,穿着个又粉又短的短裤,露出两条白生生的柔韧细直的双腿,搭在高高的桌子上,拧开酸奶的瓶盖。

  先是吸了口溢出来的奶,然后伸出嫩红的舌尖舔吮沾着奶汁的瓶盖,唇齿间发出湿润而粘稠的咀嚼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在过短的短裤和过宽的裤管下,隐隐能看到底下白色的阴影。

  高铭喉结无意识地动了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甚至还想往更深处……

  眼前的光亮被人遮住,沈迦偏了偏头,两手搭在额前,光影冲淡了稠艳眉眼带来的巨大冲击,让人轻易捕捉到侧目时眼尾残留的一抹潮意:“高总?”

  等他看清眼前人的状况,一口奶全喷出来。

  然而沈迦顾不上自己,抄起纸盒胡乱擦了下就跑过来:“高总,你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