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吧!”

  高铭道,语气有些遗憾的样子。

  移开目光,看着剧组四处忙碌的人转移注意力:“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电话打不通了吧?”

  烫人的热度仿佛还留在肌肤上,沈迦扭了扭手腕,没好气:“我把你拉黑了!”

  他现在也回过味来了。

  这家伙大概早在充完话费之后就知道自己把他被拉进黑名单了,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还给他挖了个坑,一步步引导他跳下去!

  就是想看他慌里慌张露出马脚的样子。

  ……这熟悉的套路沈迦明明已经见过一次。

  偏偏还是中计了!!

  沈迦怒己不争地用手背抹了抹脸。

  看来是终于反应过来了。

  高铭心里好笑,知道把人惹毛了,用一种近乎哄人的语调:“那你为什么要把我拉黑?”

  沈迦被他这种语气哄得头皮发麻,嘀咕道:“为什么拉黑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高铭确实没数:“我怎么了?”

  沈迦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你思想龌龊,毒害青少年。”

  高铭表情无辜:“我哪龌龊?毒害谁了?”

  他碾了碾手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些温热滑腻的触感。

  就几秒钟,对任何人来说昙花一现的接触。

  高铭却用手上每一块肌肉细细感受了手掌中细腻柔软的触感,临摹出每一条经脉纹路的走向,拼命忍着用指尖细细抚摸上去,一寸寸舔舐,再狠狠攥住的冲动。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

  ——简直是这世上最克制的男人了。

  高铭都忍不住夸奖自己。

  就这样还要被说龌龊。

  他好冤!

  沈迦脑子里的热度还没降下来又升上去,咬牙道:“你自己清楚!”

  高铭佯装思考,抬头看天,余光却故意瞄他:“不太清楚,我又没听到什么都往歪处想。”

  沈迦:“……”

  暗示谁?你暗示谁呢!

  本就心虚的沈迦几乎瞬间想到了昨天那通电话。

  一时羞愤莫名。

  那是他的问题吗?高铭给他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一副随时都要发情的样子,还能怪别人想歪。

  不想再谈这件事,沈迦伸出手:“话也说完了,您该把我的东西还回来了吧?”

  高铭脸上的笑意敛去,眉眼深沉:“这东西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沈迦为了拿到手环,斩钉截铁道:“当然,它是一个重要的人送给我的礼物。”

  重要的人。

  所以为了这个重要的人忍受跟自己讲了这么久的话。

  高铭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气沈迦愿意为了别人一个礼物来忍受自己,还是气沈迦觉得跟自己在一起带着都觉得无法忍受。

  这两个无论哪一点都同样令人生气。

  刚才生出的高兴一扫而空,高铭道:“说完了?我什么都没对你做,结果又被你冤枉,又被拉黑,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沈迦这事本来就不占理,又被他拿住了命脉,气势低下来:“那你想怎么样?”

  高铭俯身看他:“你觉得呢?”

  沈迦眨了眨眼,拿出手机把高铭从黑名单放出来,又给他转了两百块钱,跟祭拜祖坟一样拜了拜他,十分能屈能伸道:“您是天下第一正人君子,我误会您了,我对不起您,我给您赔罪,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时隔这么多天,又看见他这灵动的表情,高铭心里软软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不过一想到沈迦做这些都是为了别人的礼物,心就猛地沉下来,声音也严厉起来:“以后见了我还跑吗?”

  沈迦否认:“我没跑。”

  高铭也不想拆穿他:“既然没跑以后见了我该怎么样?”

  沈迦立马弯腰:“老板好!”

  高铭:“……”

  早起的一群工作人员正好路过,顺着这声音看到高铭,连忙也下意识道:“老板好!”

  “老板好!”

  “老板好!”

  高铭:“……”

  沈迦低垂的头忍不住泄露出一丝轻笑。

  高铭察觉,等再看去时又是一张冷淡的脸。

  有些好笑:“跟我来吧,东西在帐篷里。”

  沈迦有些犹豫。

  这里人来人往还好说,万一去了他帐篷……

  高铭淡淡一眼扫过来。

  沈迦两条腿自动迈开,完了忍不住皱着鼻子唾弃自己,怂。

  他低着头,殊不知自己的小表情全被人看在眼里。

  高铭发现,沈迦在人前总是装得一本正经,不爱与人沟通,与人交往,拒绝任何社交,程度堪比社恐,从热搜上那张照片就可见一斑。

  可他明明个性鲜活,爱笑爱闹,为什么要这样压抑自己的情绪?

  那些得意、不满、懊恼的小表情,都被他控制在一个很私人的范围内,或者控制在脑内。

  别人无缘得见。

  似乎只有自己,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像是走进他的心灵,看到了一片向阳而生摇曳生姿的玫瑰。

  ——只有自己才能看到。

  这个想法,让高铭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幸福和满足感。

  自看到那张亲密照片后产生的嫉恨,在这一刻奇异地被治愈了。

  回屋拿了那个小盒子,交给等在帐篷外的沈迦,高铭眼神示意:“喏,你重要的人,送你的礼物。”

  沈迦觉得他的语气轻松了许多,似乎心情好了点。

  原来他就喜欢别人跟他说“老板好”,早说啊,这还能不满足。

  沈迦拿回手环,如释重负,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物归原主了。

  高铭抱臂目送沈迦的背影走远,转头看向旁边的帐篷:“李寄眠,你还打算偷窥多久?”

  半开的拉链被彻底打开,李寄眠从里面走出来:“是你们打扰到我休息。”

  高铭上下扫视他:“这睡衣,你是用木板压着睡的吧?”

  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就像刚从流水线上下来,吊牌还没拆的样子,这得什么样的睡姿才能保持衣服这样,对任何人类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李寄眠没理他,自顾自去洗漱,只是眼底若有所思,沉地极深。

  很重要的人?他知道那礼物是自己送的吗?

  ……

  “这饭不合您的胃口吗?”

  李寄眠回神,端起粥碗一口喝干,迅速解决了早饭。

  助理道:“您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从早上洗漱回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一个早饭吃得连连走神,这在以往可是重来没发生过的事。

  李寄眠站起身:“没事,拍戏了。”

  今天继续南宫昼被骗那场戏。

  场地是剧组临时搭建起来的茅草屋,借了安钦的专业团队来测试过坚固性,可以住人,破门破窗破碗,都非常符合南宫昼师门穷得叮当响的特质。

  屋顶的洞大得像是特意开得天窗,晚上看星星一定很浪漫,只是下雨天的话……

  易唯命从床上醒来,一眼便对上那个洞,震惊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这里肯定是南宫昼的住所。

  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正撞进一双笑眼里:“你醒了?”

  南宫昼端着碗黑乎乎的药过来。

  这大概是他屋里唯一一只没有豁口的碗。

  这个笑容,一瞬间沈迦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安钦。

  闪了下神,他半坐起来。

  南宫昼搭了把手,扶他靠在床栏上。

  易唯命还很虚弱,苍白的唇没有一丝血色:“谢谢,是你救了我?”

  南宫昼笑道:“举手之劳。”

  目光却忍不住打量面前这人,骨相玲珑,五官稠丽,一张脸的点睛之笔就在那双眼上,眼尾细又弯,眼皮弯曲弧度优美,看人时眼角微微上翘,瞳底透着粼粼明亮的清色,笑意温软。

  南宫昼正看得入神,忽见易唯命对他笑了笑:“恩人在看什么?”

  他的音色颇软,红唇一张一合,“恩人”两字含在唇边,缱绻地仿佛在说情话。

  李寄眠神情一下子就不对了。

  “卡”

  总导演拿起话筒:“寄眠走神了。”

  李寄眠从成名后就鲜少NG,这次还是在沈迦面前,他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