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房门开合, 被人仓促地勾脚踢上。

  套房客厅入口有一扇磨砂玻璃。

  一只泛着薄红的手被压在玻璃上·,在十分钟前,这只手的主人刚签下一单千万级投资合同·。

  洛鸢一边锢着叶清越的手腕, 一边搂住她的腰, 将叶清越锁在这处,压身过去。

  两·具姣好身躯紧紧贴在一起,严丝合缝, 互相感受着彼此的轮廓与柔软。

  玻璃敛着冰冷,灼烫体温哈出一圈水雾,冷到骨缝战栗, 叶清越没有出声制止, 她默默纵容了, 手一下下安抚着洛鸢紧绷的脊背。

  然后……

  就没有然后。

  洛鸢存些理智,她松了手,克制地后退一步, 问:“这样够亲密了吗?”

  话一出口,洛鸢不由·一惊, 哑得实在不像话。

  叶清越身子半掩在落地窗外漏进来的灯火中,她睫毛轻轻掀起,眸子恢复一派冷静。

  接着她笑了, 眼角拢了一层薄红,清冷眉眼无端染上·一丝柔媚。

  洛鸢心脏重重跳动。

  叶清越抬起食指,点在洛鸢的心口, 轻轻一推,洛鸢后栽到沙发, 醉酒发沉的身子在皮质沙发上·弹了弹。

  一节修长冰凉的指节摸到她的下巴,洛鸢不由·自主抬起头。

  叶清越挑起她的下巴, 眼睑低垂着,居高临下地看她。

  洛鸢不由·自主紧了紧喉咙,眼前人一瞬间变成雷厉风行的叶总。

  她是·她的投资,任叶清越挑剔的投资品。

  “如果今晚,我还看不到小鸢的发展潜力,作为甲方……” 叶清越声音清凌凌:“在小鸢身上·,我不会继续浪费时间了。”

  洛鸢手指蜷缩成拳,紧扣身下的皮质沙发。

  “我相信聪明的你,该知道对我要怎么做了。”

  叶清越抚上·洛鸢的唇瓣,轻柔地揉摁变形,涩气·十足,神色却清清淡淡,好像在同·洛鸢谈一桩再正·常不过的生意。

  受蛊惑般,洛鸢目光放肆地盯着她的唇,一开一合,心口蓦地发烫,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一本正·经做着这么涩气·的引诱。

  叶清越问:“婚内性行为,你能接受吗?”

  一记直球,洛鸢再也无法忽视她内心叫嚣的欲望——叶清越对她的吸引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大得多·。

  洛鸢点了点头,表决心般出声很重地嗯了一声。

  叶清越徐徐收回了手,单腿屈起,跪坐在她的膝间,纤细雪白的脖颈此时低垂着。

  叶清越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她,眼神柔软又清澈。

  洛鸢两·臂不受控撑在身后,与她对视着。

  叶清越轻声问:“会接吻吗?”

  洛鸢不会,但是·她说:“可会了。”

  喝醉爱贫嘴,老·毛病了。

  叶清越深深看她一眼,倾下身子,手指勾住了她的衣领,拉近再拉近。

  女·人埋首下去,唇与唇仅一指距离。

  洛鸢闻到了她温热的呼吸,接着听到叶清越用堪称蛊惑的嗓音道:“是·吗?”

  洛鸢上·套,好似要证明出来,一把揽过她的腰肢,细细密密地吻上·她,

  但洛鸢很快露陷,窒息起来。

  叶清越也在气·喘,衬衫被某人不老·实地蹭乱几粒纽扣,大片露出细腻薄白的肌肤。

  她像个良师,一步步钩着洛鸢如何攻城略地,在黑暗中,叶清越道:“小鸢,舌头是·用来品尝的。”

  洛鸢受到指点,她再次吻上·了叶清越,这次是·很深的吻。

  “唔……”

  “现·在换气·。”

  ……

  城市繁华夜幕低垂,笼盖着成千上·家灯火,灯光最暧昧的一扇窗,香薰燃出颓靡气·息,玻璃窗成了模糊的镜子映照冷白的壁灯,与火热起伏的两·道身影。

  明灭流转,映照出来的全是·欲望。

  洛鸢无疑是·上·进生,很快反客为主。

  床边散落衣衫,只剩一件白衬衫勉强挂在叶清越身上·,她被洛鸢锁在床被间,全身只剩嘴巴是·自由·的。

  洛鸢看着身下人难耐蹙眉或轻哼,一向清冷的那张脸从未有过的鲜活。

  洛鸢喜欢看她露出这样的神情,灯下一切一览无余。

  爱看之余,洛鸢含咬着她耳廓的小痣:“姐姐,别·咬着唇……”

  “乖,很好听,叫出来……我爱听”

  后背与揉皱的床单相蹭出了汗,叶清越转过头埋进一侧枕头,手无力耷在洛鸢肩上·,整个人好像汪洋中一条跌宕的小船,为巨浪所翻搅。

  没过一会儿,她从嗓子挤出毫无威慑力的一声:

  “关灯”

  *

  现·在是·上·午九点,外头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柔软大床脚边铺成一道金黄色的细长条。

  洛鸢醒来屋内漆黑一片,她身上·盖了一床被子,而被子中什么都没有,她拉开壁灯,驱散卧室大半昏暗。

  昨晚地上·散落的衣服,此时整齐收在床头,洛鸢捞起衣服穿上·。

  她们这是·,做了一整晚啊……

  然后呢?

  不同·于电影桥段,一夜疯狂之后,洛鸢睁开眼,身边没有疲惫且安静的睡颜,也没有早安吻或是·简单问候。

  叶清越没在身边,一旁的被窝早已冰凉。

  叶清越的作息规律性极强,此时已经过了她平日的上·班时间。

  洛鸢估摸着,这个点叶清越肯定已经走了。

  毕竟工作较之于她,在叶清越眼中,显然是·前者更重要。

  哈哈哈,洛鸢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瞎失落什么劲儿,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

  洛鸢以脸埋手,从指缝溢出了一声长叹,

  昨晚真的太放纵了。

  而且……她和叶清越这样到底算什么啊。

  卧室内分不清是·白天黑夜,昨晚叶清越要求关灯,室内没有任何光亮,窗帘也闭得很紧。

  洛鸢撩了把长发,她抓起电量告急的手机,手腕有些酸疼,转了转腕骨,应该是·腱鞘炎复发。

  她没太在意,老·毛病了。

  洛鸢先看了一眼时间,也没有收到某人的消息,撇撇嘴,一条一条划掉没营养的弹送消息。

  忽然,她的手指悬在某条推送:

  [第·一次性生活你让伴侣满意了吗?同·房注意事项……]

  可怕的大数据。

  滑掉还是·点进去?洛鸢的食指还没来得及在两·者间做出抉择。

  手机毫无征兆地关机。

  洛鸢的手机还是·三四年前的款式,电池早已不耐用。

  穿戴好衣服,洛鸢拖着沉重的身子,没精打采地推开卧室门,客厅阳光透了进来,视线骤然亮堂,一道声音忽然出现·。

  “醒了?”

  洛鸢:?

  叶清越竟然没走?

  洛鸢有些意外,循声望去,那人坐在餐桌前,似乎已经办公许久,手边文件堆了不少。

  冷淡的半框眼镜此刻被她重新戴好,冰冷镜片下她的目光理智又冷淡,和昨晚辗转娇媚的恍若两·人。

  有点割裂,好像昨晚只是·和叶清越度过了一个刺激的夜晚,现·下她和叶清越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去。

  洛鸢那点微不足道的雀跃很快被掐死,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嗯,早上·好。”

  叶清越手下翻阅文件,分神片刻,她端起桌上·一杯温在保温盒的牛奶,给洛鸢递去,她温声道:

  “先垫垫胃,早餐一会儿送上·来。”

  “谢……”洛鸢本想道谢,但想到两·人目前的关系,道谢未免太生分,于是·点点头,接了过来。

  双手交递之间,洛鸢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的手指。

  反应没有如往常一般大,洛鸢只是·怔愣一瞬,缓缓收拢五指,稳稳接过了。

  经过昨晚,她对叶清越的阈值直线拉高,这等不经意的小碰触,已经无法让洛鸢掀起太大的波澜。

  显而易见的,某位工作狂才是·更需要被照顾的那个人,洛鸢晃了晃牛奶杯,以眼神询问。

  叶清越看懂了,她笑了下,下巴微抬朝向空杯,示意自己已经喝过了。

  是·同·款情侣杯,这件情侣套房所有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

  洛鸢在叶清越身边坐下,小口小口抿牛奶。

  嗯,还是·特地加过蜂蜜的。

  洛鸢此时的心情就像窗外的天气·一样半阴半晴。

  叶清越生的白,眼底下的浅青色眼圈,想遮都遮不住。

  洛鸢余光不小心睨到叶清越的计划单,是·订餐单随意撕下来的。

  叶清越今天的起床时间依旧按时按点。

  洛鸢不由·感慨,昨晚几乎一宿没睡,竟然还能按时按点起来,真是·自律到苛刻。

  牛奶见底,洛鸢放下杯,她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叶清越敏锐注意到,于是·问:“手腕不舒服?”

  洛鸢尴尬一瞬。

  她总不能说昨晚做到腱鞘炎犯了吧。

  太丢人了。

  “怎么会?没有不舒服,我先去洗漱。”洛鸢默默将手掩在身后。

  叶清越应了一声,待洛鸢走后,她动了动僵直的身子,稍一动弹,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抗议,尾椎到大腿那片全是·酸的。

  她蹙眉忍耐了下,接起了会议视频,面色如常。

  盥洗台水哗啦哗啦响,洛鸢简单洗漱,照起了镜子,左右侧着脖颈,没有发现·暧昧痕迹,后背也没有同·样。

  叶清越很有分寸,最难耐的时候也只是·手攥拧着床单,舍不得用手去抓她。

  反而是·洛鸢没有分寸,昨晚闹得太凶,总是·食髓知味,她一时有些愧疚。

  叶清越叫人送了衣服,洛鸢没那么多·讲究,她一两·天不换衣服也没什么大碍。

  来人不是·李助理,是·生面孔,洛鸢好奇发问:“李助理这次怎么没有来?”

  叶清越正·将腕部纽扣一粒粒扣上·去,依旧精英范的商务装,每一颗扣子都规规矩矩的贴着皮肤,如同·影片走出来的高岭之花。

  “我提前放了李助理年假,升了薪水,还另外特批年终奖……”叶清越慢条斯理地整理仪容。

  洛鸢“哦”了一声,心中狠狠哇塞,同·为打工人,说实在的,她有点羡慕。

  叶清越偏过头,望着她似笑非笑问:“不好奇为什么吗?”

  洛鸢其实不好奇,但叶清越这么问她,好奇心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她想了想,猜测道:“工作努力,做事思虑周全,为上·司排忧解难?”

  叶清越笑了一声。

  洛鸢疑惑:“我说的不对?”

  叶清越轻轻一点头,说:“你说得都没错。”

  好吧……

  洛鸢还是·摸不着头脑。

  朝阳从窗外落入,叶清越漂亮颈线收进陈衬衫,只解开最顶上·一枚,保守正·派,极具反差感的是·,她衣领口隐约露出不少暧昧红痕。

  洛鸢抿了下唇,很是·惭愧,她点一下脖侧,提醒道:“脖子这里……没有问题吧?”

  她在想要不要帮叶清越用粉底液遮一遮。

  叶清越表示不在意这些。

  好吧。

  换好衣服,叶清越起身时,忽然脚下一软,差点栽倒。

  幸好洛鸢及时搀扶了一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洛鸢语气·难掩担忧。

  很近距离,洛鸢清晰瞧见了她耳骨一颗冷淡的小痣,昨晚她反复流连于此,对此印象实在深刻。

  “没事,腿软了一下。”叶清越绷着唇线,缓缓推开她:“可以了,我站稳了。”

  腿软·

  洛鸢耳根腾地红了起来,唇角却压不住弯起弧度。

  叶清越似嗔非嗔,给她一记凌厉眼刀:“不许笑。”

  这句话同·昨晚最后那句“关灯”如出一辙,叶总的话丧失了威慑力,难得的。

  不过,洛鸢还是·乖乖照做,她食指耸拉嘴角,唇角夸张地下翻,哭丧个脸。

  有些孩子气·。

  叶清越看着她,清润的眼眸笑意分明。

  望着那双眼,洛鸢不合时宜的走神,昨晚不知有多·少次,她将那双清冷眼睛中欲望一遍遍洗干净,食髓知味。

  洛鸢从心底冒出满足的泡泡,但很快烟消云散。

  她们这样子……充其量算是·一夜情吧?

  没有下次,也没有什么值得回味儿的必要。

  *

  吃过酒店早饭,两·个人各自上·班。

  李助理不在,洛鸢发现·叶清越没叫专车来接,便多·问了一句。

  于是·,洛鸢今日便成了送叶总上·班的临时司机。

  说是·司机,到底还是·不同·的。

  洛鸢将车开出来,一改往常,叶清越选择坐在了副驾驶,扣好安全带。

  这里离风瓴有不远的距离,两·人起得晚,错过了早高峰,一路畅通无阻,洛鸢不用太操心路况,除了右手腕泛痛,没什么不痛快的,她悠闲得紧。

  相比之下,兢兢业业的叶总抱着平板开始办公。

  等红灯间隙,洛鸢拉了手刹,小声哼起歌,小调随意,很多·都不在调上·。

  哼着哼着,一旁的叶清越蓦地出声,点出是·某部音乐舞台剧中的插曲。

  那部音乐剧非常冷门,洛鸢有些讶异。

  叶清越怎么会知道,这人可不像会有时间消遣的。

  叶清越锁上·平板:“你在朋友圈发过。”

  叶清越没有说是·不是·为了她特地去了解的,洛鸢也没有自恋地追根究源下去。

  洛鸢难得找到同·好,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围绕这部音乐剧谈天谈地。

  大部分时间都是·洛鸢在絮絮念念,叶清越安静地陪在一旁。

  安静到洛鸢以为叶清越并不感兴趣,在放空,但只要她一转头,就能和叶清越的眸子对上·,然后收获一句“然后呢?”还不时提出独到见解。

  洛鸢的分享欲被稳稳托住,她似乎听到了灵魂相吸的声音,唇角不由·翘起。

  “说来也巧,昨天我们去的餐厅风格,和这部音乐剧的片段相似有十之八九,我种草了很久……”洛鸢一边转方向盘,一边好奇发问:“听说很难抢,昨天你是·怎么拿到预约的?我帮朋友也抢一下。”

  叶清越对洛鸢的洞察力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坦然承认:“是·我提前安排的,猜到你会喜欢。”

  洛鸢心头怔忪。

  “就算不用作秀给外人看,我们私下也需要经营这段婚姻关系。”叶清越转头望向她,手撑着额角道:“小鸢,我们试着多·接触了解彼此,好吗?”

  顿了顿,叶清越接着笑了下,:“叶太太,昨晚就很入戏。”

  趁她无力回应,一直在她耳边“姐姐”“太太”来回喃喃个不停。

  没看出来,还挺会调情。

  洛鸢显然也想起了什么,她清咳一声,揉了揉发烫的耳根。

  原来叶清越一直在用心经营这段婚姻,即使是·做戏也那么认真,洛鸢抿唇,很是·惭愧,

  前方太阳刺眼,叶清越拨下挡阳板:“我们的关系可以试试往谈恋爱的方向发掘。”

  脚下一沉,洛鸢差点错踩刹车。

  这是·什么意思?叶清越想她们谈恋爱?

  叶清越似乎早有所料,她补充道:“按照你们的行话,是·戏中戏。”

  洛鸢明白了,演戏的人在演戏中再演一出好戏。

  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车迎面是·浑圆的朝阳,金灿灿的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广播恰好播到了一首舒缓的老·情歌。

  洛鸢也顺势拉下挡阳板,她应道:“好啊,每天都是·情景剧,也蛮好玩的。”

  和叶清越有了一段舒服的神交,洛鸢颇有兴致,和她开玩笑:“比比谁的演技更好。”

  望着她眼中倒映的朝阳,叶清越笑笑:“好。”

  慢慢来,一切慢慢来。

  *

  很快,洛鸢将车驶入风瓴大厦,安保很严,陌生车被保安拦了下来,洛鸢转头看了叶清越一眼。

  叶清越已经将副驾驶的车窗完全放了下来。

  保安立刻站得板正·:“原来是·叶总,您请进.”

  叶清越没有立刻升上·车窗,她转头望向洛鸢,轻声问:“介意透露我们的关系吗?”

  洛鸢摇摇头,关于透露她们之间的婚姻关系,现·下她似乎没那么抗拒了。

  再者,以后免不了经常来找叶清越,如此这般,她来风瓴倒也方便。

  叶清越对保安说:“这位是·我太太,麻烦登记一下车牌。”

  洛鸢拨挡的手一顿。

  叶清越总是·这样,凌厉干脆地下达命令,一字一句甩着冰凌,语气·没留任何商量余地。

  但一转头便用轻柔耐心的语调,询问洛鸢的意见,事无巨细替她考虑,就像刚刚那样。

  一瞬间,洛鸢有种错觉,好似叶清越的柔软只会为她保留。

  洛鸢对她是·特别·的。

  起落架升起,车开进大厦地下停车场,叶清越的车位在前头有一道专属立牌,洛鸢将车稳稳停了进去,车头摆得标准方正·。

  “车技很好。”叶清越解开安全带,轻笑道:“晚上·见。”

  “等等。”洛鸢飞快解开安全带,一路小跑到副驾驶,为叶清越拉开车门。

  接着,洛鸢胳膊一横,要叶清越搭着她的胳膊。

  洛鸢惦念着叶清越腿软这件事,更何况叶清越穿了高跟鞋。

  不将人送到顶层,她不放心走。

  叶清越哭笑不得,见她坚持,索性由·着她。

  叶清越步伐确实有些不稳,脚下发着飘,洛鸢自然地托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悬在她后腰,呈保护姿势。

  到了电梯间,零星站了几位公司员工。

  叶清越点了点她的胳膊,柔声:“我自己走吧。”

  好吧,叶总在外要面子。

  洛鸢松了手,做好随时护住她的准备。

  洛鸢偷偷觑一眼,叶清越面上·已经冷下来,没有了笑,她面无表情踩着细高跟,有节律地敲在瓷白地砖,别·样的利落冷酷。

  冥冥之中,洛鸢觉得这幢大厦是·窟在叶清越身上·的冰窖,叶清越一进风瓴,便立刻绷紧全身神经,像是·进入竞技场厮杀的角斗士。

  电梯间男女·女·女·抱着文件,职场造型打扮,见到叶清越纷纷打招呼。

  “叶总好”“叶总早”……

  不清楚洛鸢的身份,大家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洛鸢不远不近地跟在叶清越身后,她表情平静,没有丝毫怯场,她迎上·目光,朝对方友好地笑了下。

  洛鸢五官没有叶清越冷感那么强烈,长相初恋淡颜系,弯眉笑起来可甜可御,男女·通杀。

  接收到洛鸢笑容的人登时脸红,有人蠢蠢欲动,想偷偷讨要联系方式。

  叶清越淡淡扫了四周一眼,周围人顿时噤若寒蝉。

  直达电梯需要刷卡,李助理的年假来的突然又蹊跷,工作还没有完全交接,叶清越和洛鸢只好跟随人流进了电梯。

  由·于自家总裁在,电梯静悄悄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叶清越打破沉默:“妈送我们的新婚礼物已经从托寄到了本部。”

  此话一出,洛鸢听到身后众人倒吸了一大口冷气·,互相对视好几眼,心中震惊难以言喻。

  叶总结婚了??!

  不少人欲哭无泪,尤其有人刚刚脸红心跳到差点要联系方式,竟然敢觊觎叶总的太太,怪不得叶总身上·的冷气·比平时还要冻人。

  洛鸢自然不知道这群人的画外音,她隐约记得叶英越洋委托了一家设计公司,将南非带回的钻石设计成同·婚戒适配的项链。

  不过……怎么突然说这个。

  洛鸢一时拿不准该怎么接话岔,而且身后集中在她身上·的目光实在有点……太密集了。

  叶清越直接道:“小鸢哪天有空?我们一起去试戴。”

  洛鸢爽快应下,她认真想了下,自己的工作安排流动性大,不像叶清越一钉一锚的忙碌,于是·道:

  “看你,你哪天有空我就有空。”

  这话一出,有人嘤了一下。

  洛鸢:“???”

  不少人激动得满脸通红,缩在电梯一角,一副磕到了的模样。

  电梯到了,叶清越弯起眉眼,她微一偏头:“这是·哪位的楼层?”

  短暂沉寂过后,马上·有人反应过来,齐齐出了电梯,又齐齐下意识回头看电梯中的洛鸢。

  洛鸢:……她好像被当·成了什么珍稀物种?

  临近顶层,这才没有了闲杂人。

  昨晚过后,洛鸢神奇地发现·,两·个人即使不说话,也没有以前独处的尴尬了。

  电梯一层一层往上·跳,洛鸢视线也跟着一上·一下跳。

  她脑海闪过早上·那条推送,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蓦地问了一句:

  “我昨晚让你满意了吗?”

  下一刻,她便意识到说了什么胡话,真想咬掉舌头。

  要死……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洛鸢啊,你可真是·出息了,现·在什么话都敢在叶清越面前说,真是·给点阳光就敢灿烂!

  洛鸢在心里抽自个儿小嘴巴。

  叶清越也有一瞬间的错愕。

  电梯墙面光可照人,她微微扬起眉梢,眼神落到那人强装镇定的脸上·,而搭在手腕处那人的胳膊僵硬得不像话。

  叶清越垂下眼睛,视线轻轻扫过她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瞬间思绪也不知蔓延到哪里。

  洛鸢尴尬到灰飞烟灭,右手不由·自主揣进口袋,手腕连带着隐隐泛痛。

  叮——电梯门终于开了,顶替的新助理提前候在门外,唤了一声叶总,似乎有急事要处理。

  叶清越回过神,朝助理不冷不热地点头,然后迈步出去。

  咔哒一声门阖上·,洛鸢听到叶清越离开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带着细碎笑意:

  “再接再厉,叶太太。”

  好半晌,洛鸢才咂摸出这句话的深意。

  再接再厉……

  呵。

  腿软的是·谁她不说。

  *

  洛鸢驱车来工作室上·班,她第·一次用叶清越给她的特权——踢走了新来不久的副导演。

  她这里不需要吃里爬外的人。

  选角导演新收了不少试镜视频,洛鸢意外捡到宝,发现·几个很有灵气·的新人,与洛鸢心中的主演贴脸度不输杨清曦。

  将心仪的人选推送到工作群,反馈一片叫好,只剩零星几个人还在提及杨清曦,洛鸢也不在意,浑身松快不少。

  工作到快下班,洛鸢赶完稿子,腱鞘炎更严重了。

  她转着手腕,出了办公室,发现·工作室新招的几位小编剧正·在讨论情节,热火朝天,说起话来谁也不让谁。

  除了洛鸢能有机会接触到大荧幕,工作室寻常业务便是·接小网剧,尤其是·恋爱甜宠剧。

  洛鸢平时不怎么看这些,想到要和叶清越戏中戏私下扮情侣……

  忙里偷闲,洛鸢拉了条椅子在中间坐下,按摩起右手腕,顺便听了一耳朵。

  吵得实在耳痛,洛鸢干脆翻了翻脚本,没多·久,她牙痛地啧了一声。

  三句话不离男女·主,两·个人做顿饭都恨不得写上·一整集,话题也都是·空泛的日常。

  啊?谈恋爱这么无聊吗?

  有人跳出来反对,女·生一脸理所当·然:“日常化·的恋爱就是·这样啊,吃了吗?睡了吗?身体好不好?今天开心了吗?累不累啊?这叫关心!!不是·无聊!”

  紧接着,女·生声音幽怨:“洛姐,你好直。怪不得写网剧一直没什么水花。”

  一旁看戏的钟妍没忍住嘲笑出声,她悄悄凑声道:

  “真不知道叶总怎么受得了你的,叶总是·大冰山,你是·楞木头,某种程度上·,你们俩倒也般配。”

  洛鸢飞去一记眼刀。

  “各有所长,她写悬疑的,不懂也正·常,继续啊继续……”

  钟妍在众人面前找补回洛鸢的面子,然后拉走洛鸢,面露八卦:“昨晚你和叶总都情侣餐厅了,没发生点什么?”

  洛鸢掩饰性轻咳:“能发生什么啊,演戏罢了。”

  钟妍露出探究的目光,还想问什么。

  手机轻快地响了起来,洛鸢看到来电,有点意外,她比了个手势往窗边走。

  接通后,陷入一片沉寂,双方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迟迟没有人率先打破沉寂。

  没多·久,听筒传出一道短促的轻笑。

  洛鸢唇角也不由·主上·扬。

  “快下班了吗?”叶清越出声。

  和刚刚吐槽过的脚本一样,很无聊的话题。

  但是·叶清越清凌凌的嗓音说出来,洛鸢莫名·很有聊天欲。

  她算了下时间:“快了,我一般六点下班,偶尔延迟一两·个小时。”

  甚至颇有兴致地超纲回答。

  叶清越嗯声,忽然转换话题:“今早车开得很稳,晕车的人坐你的车会很舒服。”

  洛鸢以前车技也猛,偶尔会去赛车,为了兼职跑车赚钱,现·在车技变得四平八稳,就跟她这个人一样。

  不过……叶清越怎么突然说这个。

  洛鸢琢磨怎么接话,幸好叶清越掌握着聊天节奏,没让她多·费心想。

  叶清越温声:“可以来接我下班吗?”

  “李助理休假,我有晕车的小毛病,很挑车技。”

  洛鸢爽快应下,她问:“今晚要加班吗?我可以等你。”

  叶清越笑了下:“不加班,我一般不加班。”

  洛鸢也笑,约定好时间,她道:“那我在老·地方接你,到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早上·差点摔倒……总之别·多·等。”

  叶清越:“……”

  阖上·笔帽,叶清越抵着眉心,顿了顿才拖着尾音笑应下:“嗯~好的。”

  含笑尾音透过听筒清晰平稳地传过来,洛鸢的耳朵蓦地一阵酥麻。

  这边电话挂断,新助理立马将另一份文件递了上·去。

  挂了电话,叶清越接过文件,却没有看,只是·放在一旁。

  她道:“今天辛苦你,可以下班了。”

  新助理“啊”了一声:“可是·,今天的日程还没有完……”

  叶清越:“以后六点之后不要给我安排任何日程,我需要按时回家。”

  “……好的。”新助理也兼顾司机,被当·场剥了饭碗,他惴惴不安地试探:“叶总,我车开得也很稳,您要不要先试试?”

  叶清越掀起眼皮:“不用试了,太太来接我。”

  直到走出办公室,新助理仍不可置信。

  叶总突然结婚的消息,在风瓴上·上·下下沸沸扬扬。

  毕竟在众人眼中,叶清越特别·不食烟火,恋爱?只会影响这位大佬工作加班的速度。

  没想到上·任第·一天,他不仅狠狠塞了一口狗粮,还被叶清越告知非必要不加班。

  太玄幻了。

  *

  洛鸢提前赶到,路上·在药房买了药,生怕叶清越晕车,还顺带买了外敷的药膏。

  大夫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洛鸢当·时十分为难,费力解释半天,大夫对症找药,递药时望向她的眼神十分难言……

  同·一件事,洛鸢短短一天被嘲讽两·次,不仅技术被当·事人看轻,在外人眼中还成了纵欲过度的禽·兽

  洛鸢真的有阴影了。

  叶清越向她走来时,洛鸢观察了下叶清越的走路姿势。

  该是·无大碍了,她默默塞回新买的药膏。

  很好,不用再凌迟第·三次。

  遇上·晚高峰,两·人回到别·墅时,天已经黑下,一路上·洛鸢暗暗观察,叶清越适应良好,没有晕车反应,她不由·松气·,将晕车药备在了车内。

  洛鸢停好车,换挡频繁,右手腕更加抽疼,她随意甩了甩,暗懊忘记在药店买贴膏药。

  锁车门时,洛鸢在草丛中瞧见了一只野猫,它眼睛蓝玻璃球似的,陌生又好奇地打量着走来的两·位人类。

  洛鸢朝小猫友善地打招呼,小猫摇头晃脑地起来,在她掌心中打滚,小尾巴一卷一舒,毫不吝啬地表达喜爱。

  叶清越半蹲在洛鸢身边,见状说:“它很喜欢你。”

  洛鸢摸着它软软的爪子,心中也欢喜。

  她知道叶清越想说什么,深秋夜寒,这般脆弱的小野猫没有人收留,很难挺过一夜。

  洛鸢却摇了摇头:“这是·一条生命,我没有能力给它一个家,没有能力对任何依赖我的生命负责,所以我帮它寻好人家就好了……”

  路灯影影绰绰,洛鸢的侧颜隐没在阴影中,叶清越沉默了半响。

  “好。”

  不同·于旁人,叶清越没有强行劝勉她,没有给她灌输那些看似有用实则无用的人生大道理。

  洛鸢笑了,和叶清越相处真的很舒服。

  小猫嗫嗫的叫声吸引来了不少人,洛鸢将小猫交给了一位爱猫人士,分离之际,洛鸢揉了揉小猫的发顶,小猫念念不舍地舔舐了下她的掌心。

  洛鸢回头朝叶清越道:“走吧,我们回家。”

  叶清越:“好,我们回家。”

  回到别·墅,叶英早已等候在餐厅。

  “妈,我和清越回来了。”洛鸢在玄关朝她遥遥打招呼。

  洛鸢最懂得如何在长辈面前讨乖。

  这番话连同·了叶清越,叶清越神情一顿,看到叶英笑逐颜开,连声应好的模样,不由·抿了一下唇。

  她不太习惯和叶英这般热络地互动。

  叶英推着洛鸢的肩,催促洗手吃饭。

  轮到亲生女·儿,叶英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她笑道:“清清,你也快些去,今晚做了不少好吃的。”

  叶清越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

  洛鸢笑容不变,将这一切窥进眼底,多·日疑虑愈发浓。

  昨晚两·人都没有回来,早上·叶清越还托人带了新衣物,说明没有在公寓凑合一宿,那大概率是·在酒店……

  叶英起初还不敢确定,直到三人落座,洛鸢使右手拎筷子。

  啪,筷子掉了。

  一桌寂静,所有目光落到洛鸢微微颤抖的右手。

  洛鸢欲哭无泪,她使不上·劲儿了。

  桌下拽了拽叶清越的衣袖,洛鸢一扭头,对上·叶英灼热到无法忽视的目光。

  她一阵心虚,忙解释:“妈,我有腱鞘炎,老·毛病了……”

  叶英抬手截胡了她的话头,她瞧见了自家女·儿衬衫衣领下暧昧的红印。

  一切自不待言。

  叶英眼带欣慰,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我懂,我懂的,吃饭吧。”

  做饭阿姨还没走,叶英朝身后高喊:“梅姐,明儿您受累做些猪蹄汤,卤鸡爪什么的。”

  洛鸢想钻到地缝下面。

  接着轮到叶清越受难了。

  叶英眼露疑惑,上·下打量对面的女·儿,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只是·很沉地叹了一下。

  怒其不争。

  叶清越:“……”

  扑哧,洛鸢没忍住。

  *

  洛鸢与叶清越多·月冷战的状态自然不攻自破。

  餐桌上·,洛鸢比叶清越更像是·叶英的亲生女·儿,叶英拉着洛鸢,兴冲冲叫她收拾次卧,搬回主卧和叶清越同·住。

  洛鸢再没了分房的理由·,只好笑应下,心中却已然想好了应对之策。

  相比于两·人的热络,叶清越安静端坐一旁,肉汤浮着腥气·直往鼻里蹿,她原本就没有什么胃口,此时更加没有心情,但她还是·拿起瓷勺柄,装起了样子。

  受家教影响,叶清越同·长辈吃饭,向来不会提前离席,即便对方是·叶英。

  洛鸢觉察到什么,偏头瞧见她细白的手指抵着勺柄一下下搅动,一碗肉汤早搅没了烟。

  于是·,洛鸢停下动作,勾了勾她放在桌面的小指,以眼神询问。

  叶清越笑了下,轻轻摇头示意无碍。

  两·人相处愈发自然亲密,叶英为人父母,打心底里替她们开心。

  洛鸢早已习惯从细枝末节探究叶清越的情绪,睨见那碗飘着油腥的肉汤,心下了然。

  她起身舀了小半碗白粥,换到叶清越面前。

  “尝尝白粥,里面还有妈今天刚刚采的桂花。”

  听到洛鸢提到自己,叶英显然易见地紧张起来,筷子不由·自主放了下来。

  饱满米粒点缀着杏黄桂花瓣,叶清越掩下长睫,未置一词。

  沉默半响,叶清越轻声问:“是·我们家院子那颗桂花树吗?”

  这话是·看着洛鸢说的。

  “我们家”这一词也被框定了界限——仅仅包括“洛鸢和她”,不包含在场的第·三人。

  叶英听出了弦外之音,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接着脸上·重新带笑,只是·多·了一分勉强。

  洛鸢知道答案,正·是·院中的那棵桂花树,她亲眼看到叶英摘的。

  但是·洛鸢把话口递给了叶英,她问:“妈,是·咱们家院子的那棵树吗?”

  叶英会意,立马应答:“对对,就是·咱们院子的那颗树。”

  叶清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叶英交流,干涩地应了声:“辛苦。”

  叶英笑着摆手:“辛苦什么,一点也不辛苦,我在南非探寻,比上·层楼还高的树都爬过,这都不算什么。”

  叶清越抿了一下唇。

  “来,尝尝吧。”洛鸢递去一柄干净的汤匙。

  叶清越抬手接下,安静地抿了一口,给出中肯的评价:

  “好喝。”

  “然后呢?”洛鸢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瞧她,在等叶清越接着说下去。

  叶清越顿了顿,开口道:“桂花很新鲜。”

  叶英异常开心,她连声道:“新鲜就好,喜欢就多·喝点啊……”

  对于女·儿之前的疏淡,叶英竟然没有丝毫介怀。

  洛鸢皱起眉,这两·人的母女·相处模式,实在别·扭,说不上·来的奇怪。

  “光喝粥没有味道,再尝尝小菜。”叶英夹了一筷子的凉拌小菜,放到叶清越碗中。

  叶清越倏地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啊?”洛鸢还没来得反应,人就已经上·了楼。

  “清清她……是·我做的哪里不对吗?” 偏偏叶英一脸无措地望着她。

  仔细一瞧,一筷凉拌菜被放到了白粥上·,洛鸢这才发现·了端倪,

  叶英给叶清越夹的是·胡萝卜丝。

  叶清越情绪一向稳定含蓄,离席而出,已经是·她最大的抗议了。

  “妈,你……”洛鸢无奈的语气·夹杂一丝难以置信,她叹气·道:“清越不爱吃胡萝卜。”

  胡萝卜,是·叶清越唯一如此旗帜鲜明地表露厌恶的事物。

  三餐饮食这么日常的小癖好,身边亲近之人想不知道都难,但十分奇怪的是·,叶英竟然不知道叶清越挑食胡萝卜。

  洛鸢恍惚想起游泳池送花那回儿,叶英却知道叶清越花粉过敏,

  洛鸢直觉里面有不小的弯绕。

  叶清越离席之后,气·氛肉眼可见凝滞,叶英独自小酌,拍着洛鸢的手,说了不少话,全是·关于叶清越的。

  从叶英混乱零碎的醉话中,洛鸢慢慢拼凑出一个鲜活的小叶清越。

  很奇怪的是·,叶英对叶清越的回忆,似乎只是·停留在她七岁前?

  洛鸢还想追问下去,结果叶英脑袋一歪,醉倒在了座位。

  洛鸢对于叶清越的探索被迫中断。

  好不容易将人安顿回房,洛鸢叉着腰喘气·,思绪渐渐回转。

  因祸得福,有了这么一出小插曲,洛鸢今晚可以回次卧房间睡觉。

  但是·……洛鸢路过主卧,转了脚尖,停在房门前,她看了一眼时间,试探地敲响了叶清越的房门。

  意外的是·,叶清越还没有睡下。

  房门被拉开,透出昏黄灯光,叶清越换了一身棉质睡衣,长袖睡衣微微挽起,露出白皙精致的腕骨,搭在房门,一头乌黑长发从背部流泻,清冷气·质柔了不少。

  洛鸢有些意外:“清越,你还没有睡啊?”

  叶清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抬手合了合散开的睡衣衣襟,淡声道:“没有,我在等你。”

  洛鸢抿了下唇。

  深夜、叶清越,两·者结合在一起足以挑动洛鸢敏感的神经,思绪不可挽回地跌进昨晚的荒唐。

  洛鸢和她道别·:“妈已经睡下了,所以我今晚先回……”

  “先进来吧,外面冷。”叶清越打断她,只留下一句话,转身回了房间。

  洛鸢垂在身侧的指节不由·紧了紧,迟疑片刻,穿过寒冷走廊,跟进了温暖的主卧。

  叶清越坐回到了办公桌前,顺手戴上·眼镜,依旧是·干练斯文的半框眼镜。

  叶清越太过冷静,洛鸢从那人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情绪,哪怕一丝不开心,她一时拿不住主意,同·时觉得贸然前来掺和叶清越的家事。

  属实冒昧且出格。

  见洛鸢只是·站在房间门口,叶清越奇怪道:“怎么站在哪里不进来?”

  从短暂的恍惚中回神,洛鸢迈步上·前,熟悉地捞出枕头,抱在怀中,抬腿坐到对面的小沙发上·去。

  卧室开了一小扇窗,正·对着叶清越,洛鸢再展开薄毯,扬手盖住了叶清越的双膝。

  叶清越注意力从电脑前拨离,她顺着力道,掖了掖被角,微微仰头朝洛鸢笑了下。

  “这么晚了,还在办公?不是·不加班吗?”

  洛鸢的视线停驻在电脑屏幕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叶清越竟然在看恋爱甜宠网剧,洛鸢知道这部剧,不少雷翻天、放到现·在能吵出几百层楼的桥段还是·洛鸢这个主编剧写的,按照各路导演演员出品方。

  洛鸢:!!!

  有种黑历史被扒到的窘迫,很怪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