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传说？
罗伯特抱着脑袋想了许久，在安燃的注视下缓缓摇头。
安燃失望地摆摆手，不再给罗伯特压力。关于亲人失踪而不去寻找，无非是只有一个原因。寻找难度太大，没必要牺牲现在的生活质量，寻找一个根本不可能重新回来的人。
但是罗伯特舅舅却是连寻人启事都不让罗伯特张贴。安燃做假设，如果在附近张贴寻人启事，肯定会惊动周围的居民。最起码这附近居住的人都会知道罗伯特家丢了个孩子。
罗伯特舅舅反对张贴寻人启事，是为了不惊动周围的人。不让事情继续扩大。他在怕着什么。
安燃猜到罗伯特舅舅可能在忌惮着附近的某些东西。所以强烈反对罗伯特张贴寻人启事。
“你妹妹是在哪失踪的？”
安燃问。
“....我不知道。”罗伯特自责地说，“那天莉娜和舅舅一起去四五公里远的小镇购物，回来的只有舅舅一个人。舅舅说，莉娜在他去灌木丛中上厕所后回来时，就不见了。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那一片都是树木，只有一条新修的水泥马路。舅舅说他找了很久。还说莉娜怎么那么顽皮，明明让她自己待在车上不要乱动。结果乱跑出去，再也回不了家。”
罗伯特越说声音越低，头深深地垂下。用两只黑黑的小手抹眼泪。
“我想莉娜，妈妈说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相依为命了。一定要保护好对方。”
安燃给罗伯特留了发泄情绪的时间，在罗伯特情绪平复下来后。问他：“莉娜消失的那片地方叫什么？”
罗伯特眨眨湿漉漉的睫毛，不确定踮脚看地图：“我们都是叫它‘那片灌木林’。它叫‘那片灌木林’。”说着从安燃地图上画的小镇地标开始顺延，一路顺着黑白相间的公路地标线数，最终在某个地方停下。
地图上的那里的确有一大片葱茏的灌木林。并且，赛文河谷的边界距离灌木林仅有一公里远。
安燃心里有点惊讶。
“还会看地图吗？”
罗伯特扬起小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舅舅反对我找莉娜，所以我想偷偷地记下地图，自己去找。还是先生画的地图比超市里卖的要简单，我才能看懂。”
“既然这样，”安燃脸上有了浅浅的笑意，“那我们再问问你舅舅吧。说不定这一次他就愿意说了呢？”
“小孩的话他可能会不在乎，总归要在乎一点客人的话。”
罗伯特眼睛刷的亮起来。
安燃先让罗伯特躲起来，他自己去问罗伯特舅舅。如果罗伯特在场，可能会演变成舅舅对罗伯特单方面的责骂。
一个人去问，灵活度大一些。
k国是典型的温带海岛气候。安燃在学校穿的羽绒服已经全部换下，穿上新的卫衣和薄长裤。
罗伯特的舅舅因为是一个小农场的主人，能干活的劳动力只有他和罗伯特两个人。于是，罗伯特舅舅约翰直接□□上身，裤子打结露出两条小腿。
约翰的脸、脊背、胸膛沾满了尘土。不时有汗珠滑落，在尘土间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露出尘土下面深蜜色的皮肤。
约翰浅金的头发也已经被尘土染成土黄色。他摇摇头，抖落一些尘土，从收割机上跳下来。问道：“安先生，有事情需要帮忙？”
安燃指了指不远处的树荫，道“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我们去树底下说吧。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哈哈哈哈，怎么会。您想干什么，我都可以帮忙。说实话，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付清的住宿费。这些住宿费够我们生活几个月的了。”
“那就好。其实不多，能帮助你们，我们也很开心。”
两人一路走到树荫下，约翰还随手摘了一颗玉米，用井里打的水随手冲干净递给安燃。推销道：“这是我们家种的甜玉米。甜度非常高，您要不要尝一尝。”
“呃...不巧，我刚才吃了很多面包，现在已经吃不下了。”
安燃不着痕迹瞄一眼约翰年级轻轻已经发际线后移几厘米的头发。对k国自来水又叫硬水沾上的东西近而远之。千万不要秃头。
安燃右手插进茂密黑发摸了一把。
约翰遗憾地掰下玉米粒，自己生吃了一些。说：“您是想问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想问一下关于莉娜失踪的事情。约翰你知道多少？”
安燃说完，依靠在树干上，观察约翰的表情。果然，听了安燃要问什么后，约翰的笑瞬间收敛起来。面色沉郁。
“是罗伯特那臭小子说的？”
约翰虽然是在问安燃，但好像已经笃定是罗伯特告的密。他扬起蒲扇似的大手，一挥。好像罗伯特就在他眼前，他已经一巴掌把罗伯特扇倒了。
安燃制止住约翰胡乱扇动的手，让他冷静下来。
“是我听别人说起的，罗伯特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不过我刚才是问了罗伯特，确实他妹妹失踪了。”
“我听说你不赞同罗伯特张贴寻人启事，是有什么苦衷吗？还是莉娜失踪的事情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约翰收回布满老茧的手，姗姗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说完，就紧闭嘴巴。
安燃退回到原地，对约翰的反应没感到奇怪。拿出早就想好的话术：“如果报警的话，警察肯定会追究你的责任。约翰。”
“不可能！我是罗伯特和莉娜的监护人，只要我不同意，他们没资格去立案。”
“那罗伯特呢，罗伯特是莉娜的哥哥。只要他满一定岁数，就可以不需要经过你的许可，让警察调查莉娜失踪的迷因。到时候，还是会给你的农场添上麻烦。况且罗伯特是你外甥，你不会想和罗伯特断绝关系吧。”
“更重要的是，你姐姐把农场交给你，是希望你照顾他们兄妹两个。”
约翰颓然地垮下肩膀。
“你是怎么知道的？”
“调查住宿地方时，顺带查了一下。”
安燃问，“现在可以和我说一说莉娜消失的事情了吧？”
约翰纠结地左顾右盼，几分钟后，仿佛下了重大决定，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您还是我一起去那边看看就明白了。”
“明天吧。明天是工作日，公路上的人比较少，我们可以顺着小道去那里。”
安燃：“为什么？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地方？”
约翰陷入回忆，表情古怪。
“没有。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我觉得你亲眼去看一看才会相信我说的话。至于罗伯特，以前我不带他去，想来成了我的错。明天也叫上他吧，也好让他死心。莉娜她可能是真的回不来了。”
约翰说着也有点悲伤，毕竟是为数不多的亲人。
安燃看出来约翰并不信任他，也不相信他能解决这件事。带他去那里，也只是为了让安燃死心。
但安燃也没揭穿。
说完这些，约翰继续去收割庄稼。安燃则回了自己的屋子。他给伊丽莎白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惊飞一群鸟。
正倒挂在树干上休息的伊丽莎白吓得一个激灵，弯曲尖锐的爪子一松，从树上摔下去。快落地时，又拍打着翅膀扑朔朔飞起来。
伊丽莎白找了一个更粗的树干坐下，解下脖子上挂的手机。一看来点人，手一抖接通了。
少年熟悉的声音问：“今天能回来吗？”
自带一点伊丽莎白这些人不会有的温软口音。
伊丽莎白语速快起来，只会像机关枪一样突突。
“咳咳。不回来，我发现最近食欲变大了。这片的食物也少，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伊丽莎白假装为难地说。
安燃表情放松，反而安慰伊丽莎白：“进食比较重要。我明天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去做。和约翰以及罗伯特一起。所以，你如果回来就直接飞进房间内。”
“行。还有什么？”
伊丽莎白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要出门。
“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吧。”
安燃歪头透过窗户眺望远处烟紫晚霞。剩下的事情不知道伊丽莎白能不能接受的了。
说行动就行动。
第二天早晨，约翰就备好了皮卡车。安燃则是准备了一些引用水和吃食。
约翰回来时，还是忍不住斥责罗伯特添乱。罗伯特委屈地撇嘴，但在听到答应他去莉娜失踪的地方看一看时，顿时变得坚强起来。对约翰做了一个鬼脸，在约翰巴掌扇过来之前，躲在安燃身后，抓住安燃的衣摆。
“你不能打我。安先生都答应过了。”
约翰被气笑了：“好好好。罗伯特，你记着，我才是你舅舅，你家长！”
罗伯特做了个鬼脸。
*
早上比中午凉快很多，晨风吹拂。安燃能听到清脆的布谷鸟叫声。
偶尔会看见带着链子的狗穿梭在低矮的灌木林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的皮卡车。
“嗨~！”
罗伯特高声对那只黑狗喊，撕下一块面包扔过去。黑狗顺利捡到面包吃进嘴里，想再跟上去捡一些吃的。但是皮卡车突然加速，碾过一地的泛黄落叶。将狗远远地摔在后面。
罗伯特他们住的地方是在乡下，去小镇的路只有一条。还是前两年才修的。安燃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皮卡车敞篷车厢里，能看见很远处矗立的银白色信号塔。
“信号塔是什么时候建的？”
安燃问罗伯特。他拿出了一个笔记本，上好圆珠笔。
罗伯特叼着面包，也看向信号塔。想了想，“大概是半年以前。应该是，当时我记得这条路上因为来的工人太多，还堵车了。”
“信号灯建了之后，我的收音机可以收听的更远了！”
罗伯特这时想到要打开自己的收音机，又放出了那首教廷经典的乐曲。听得久了，竟然会让心情感到由衷的纯净。
罗伯特还学着大人祷告的样子，双手合十祈祷莉娜平安归来。
“嗯。”
安燃于是在笔记本上写下：基建信号塔，疑似20xx年上半年建设。人类的痕迹已然逐渐扩大。外神的领地遭到侵犯。虽然我不这样想，但是真诚建议祂们应该是土地资源局登记上自己名下所属的土地。说不定，蓝星还会多出不少不属于自己的来自于其他星球的土地。
这些都是安燃需要写论文的资料。甚至用迷你摄像机拍摄了几张清晰的照片。
约翰开车逐渐加快速度，如果前方不小心有减速带。约翰也是猛地冲过去。这可苦了坐在后面安燃他们。
突然的颠簸直接让他们的屁股从凳子上跑起来。腾空而起，又重重摔下。
好在，目的地到了。
约翰突然将车停在一处不起眼的路边。粗略一看与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差别。
安燃跳下车，顺着约翰叉腰指的地方看过去。
“就是这里。当时我是在这里下车上厕所的。往里面走几米就是原地。”
被指着的那片长着茂密的灌木林。
约翰：“要去看看吗？”
安燃：“不用了。”只是站在远处拍了一个照片。
“如果莉娜当时从这边走过去，约翰你不会察觉不到吧？”
约翰：“当然。莉娜那么小的个子，磕磕绊绊，我肯定会发现她下了车。”
安燃转过身子，走向对面。“所以，莉娜当时是从这边走着走着消失的。”
少年说的很笃定。
这边也是茂密的低矮灌木林，延伸到远方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再多的就看不见了。
约翰看着安燃站的地方很久，补充了一条线索。
“其实，那天我找了莉娜很久。在这边捡到了莉娜的一只鞋子。往里面走了一段距离，发现有莉娜的几只脚印。”
安燃追问：“再往林子里呢？”
.....
约翰深深看了安燃一眼，目光转向林子。
“当然有。要看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但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发誓不能告诉任何人。”
安燃答应的很快，“当然。我发誓。”
约翰：“发毒誓。”
安燃无奈举起五根手指，想了想，说：“我要是告诉别人，我倒霉一辈子。”
约翰皱眉。
安燃又补加了两条：“一辈子娶不到老婆。穷困潦倒。”
“以上帝之名发誓。”
约翰才缓缓放下心。
“喂，那我呢？”
罗伯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进灌木林中，站在离两人十米远的地方喊道：“如果莉娜找不到，我一定会告诉所有人！我说到做到！”
约翰竟然不再生气，只是冷声陈述：“你尽管去说吧！罗伯特！你尽管去说吧！罗伯特！谁会相信一个小屁孩的胡言乱语！”
“你就是说你杀了人，别人也是不会相信。你根本拿不到证据。”
安燃注意力没在两人的争执上，反而注意到约翰的笃定，以及“拿不到证据”这段话。是什么能让一个失去外甥女的舅舅连追究都不想追究呢？竟然都不敢报警。
罗伯特被自己舅舅的话吓到，脸色涨红。转移话题：“安先生，我们快走吧！别理约翰法约尔！！！”
罗伯特甚至直呼其名。
约翰：“等一下！谁让你两条腿走的？”直接上车，启动阀门。跳转车头碾进灌木林。
“上来。我们开车到边缘然后再下车。”
罗伯特只能又跑上车。
约翰一路开着车毫不留情地碾过灌木林，留下两道深深的轮胎印。一直开到树林边缘才停下。
下了车，约翰欲盖弥彰地拿随手拔掉的长草尽量遮盖住皮卡车。
约翰肯定尽力找过莉娜，并且认得这里的路。
安燃跟在约翰身后，罗伯特夹在两人中间。缓缓向密林深处走去。期间，约翰还不忘会有特地嘱咐罗伯特，“不要说话，知道吗？如果被人发现的话，莉娜就再也回不来。我们也会消失。”
罗伯特被舅舅难得郑重的语气警醒到，连忙用两只细瘦的小黑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三人穿着长衣长裤和皮靴。
就像三尊沉默的苦力，一边扒拉长的过高的野草，一边艰难行进。没想到密林深处这样暗，层层叠叠的树叶完全遮盖住了阳光。
安燃无奈打开应急手电筒。
三人一路走，密林里竟然还有许多长满尖锐倒刺的苍耳。安燃躲闪不及，手指头被刺了几个小口子。小小的血珠顺着指甲盖掉在脚下的草丛中。
约翰和罗伯特身上也又或深或浅被倒刺割到的痕迹。罗伯特哇哇叫了几声。约翰则一言不发，时而弯腰，时而低头。颇为熟练地前进。
走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刺眼的阳光骤然出现。安燃几个人从幽暗的密林里掉出来。
眼前是一条宽大的河流。
河边竟然还立有界碑：塞文河。
安燃仔细对照着手绘地图上的界碑地点，手指指向东边。
“从这走吧。是要去河谷？”
约翰诧异地向前，“对，你怎么知道的？”
安燃：“噢，这个。我们学校的调查论文中涉及到了这一部分。巧了不是吗？”
安燃笑笑招呼蹲在水流旁洗脸的罗伯特跟上。
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三人慢慢走出河谷。来到开阔平坦的草地。约翰强制拉着安燃和罗伯特沿着森林的边缘地带走。并且还拿着并没有什么作用的花草遮掩。
慢慢地，安燃注意到远处有一个巨型的建筑轮廓。走进点，看的更清。
竟然是一排高大的铁丝网。看着网上的陶瓷“风铃”。应该是都通了高压电。
这里还有很多银白的低矮信号塔。全都隐藏在树林之间。
？？？
安燃不顾约翰的劝阻，上前几步凭借极好的视力看清了铁丝网上挂的标识：
明黄的电离辐｜射标志牌。
和骷髅的生｜化标志牌一个挨着一个挂满铁丝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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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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