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妖竟敢擅闯明神水榭,胆子倒是不小。”厨房外出现一道身影,他也似乎闻到了香味,声音却突然停顿,“你在做什么?”
“炖汤啊,刚煮熟呢。”北冥看了看碗里的鱼汤,“要不你也尝尝?”
他笑眯眯地把一碗汤递到那个人面前,相当自来熟,丝毫没有打家劫舍的自觉,“来来,见者有份,我的手艺还不错的,尝一口。”
靠近一看,南岭整个人都震惊住了。
说话的人和南岭长着一模一样的五官,只是头发是银色长发,眼眸是神秘的紫罗兰色。
“……此乃何物?”
“鱼汤啊,刚从湖里捞的。”北冥得意洋洋地说道:“都养这么肥了,还没吃,肯定是有我的一份缘分,你说对吧?”
南岭后退例如几步,眉目冷隽,垂眸看着北冥手里的汤。
沉默片刻,南岭抬眼看向他,说道:“……那是我养的锦鲤,再修炼百年就可以化龙了。”
北冥:“……”
“可怜的小鱼妖兄弟啊,你咋不说一声呢?我也不是非要吃口同类的肉。”北冥嚎出了哭丧的气势。
操,到嘴边的肉不吃才怪呢?管它是普通鱼还是妖,老子吃进肚子里的都是我的,北冥在心里想着。他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怕眼前是个人,他也会忍不住流口水。
“要不,我们给它最后的体面吧。吃了它,就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它化为营养,一直伴随自己的主人。”
“此汤不可吃。”
“嗨,我明白你的心情。你不吃就算了,我帮你解决掉,你不用客气。”北冥摆摆手,自己仰头喝完了一碗汤,“我觉得味道还蛮不错。”
南岭瞬间出现在他面前,一掌打碎他手里的碗。
“哎哎哎,你别抢啊,还有一碗呢。你想吃就说嘛,我又不是不会怜香惜玉!”
南岭恼怒,但发现打碎的碗里空空如也,问道:“你喝完了?”
北冥打了个嗝儿。
南岭冷冷地开口:“有毒。”
北冥睁大了眼睛,问道:“什么有毒?”
“湖里的锦鲤本身就带着剧毒,不可食用。”
“你他娘的咋不早说?”北冥弯腰开始干呕起来,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南岭走过来,抓住北冥的手腕,把他的脉,“我觉得,这样更能发挥出他们的价值。正好用你来试试它的毒性。”
“那我试毒?你好歹毒的心!”
对方不答,反手拿出几枚银针,插在北冥的几个穴位。
“谁让你乱吃东西的?”南岭在掌心汇聚一团白光,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噗!”北冥五脏六腑都差点震出来了,自然,喝过的汤也一滴不剩吐了出来。
“哼!你懂什么?乱吃东西可能会死,但不吃东西肯定会死。要是你,你会怎么选?”北冥软瘫地倒在一边。
“我是神,不需要吃饭。”
北冥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噎了半天,最后只逼出两个字:“牛批!”
“我知道你走投无路,就不追究擅闯明神水榭的责任了。但是我的锦鲤你得赔。”
“多少啊?”北冥漫不经心地问。
“八百八十八万灵石。”
北冥拿出双手一个个数了下手指,然后反应过来这是个对他来说天文数字,吞了口唾沫,说道:“我都吐出来了,一口没吃到。”
南岭皱了皱眉,愠道:“胡搅蛮缠,你想耍赖?”
北冥双眼汪汪,无比诚恳地道:“你就把我当贼吧。”
“好啊。”南岭一步步逼近,“小偷是会受到什么惩罚知道吗?”
北冥说道:“不用问我,我哪知道你们神族的法律?”
“会被扒·光衣服,然后扔进黑暗的地牢……”
“强·奸啊?玩这么刺激,你们神族也够变态的。”北冥连忙捂住自己衣领,一副怕被欺负的模样。
南岭恼羞成怒,白皙的脸颊都红扑扑的,艰难地补完没说完的半句话:“……万虫啃咬。”
“哦,是真样吗?这样多没意思,要么我给你当奴仆还债怎么样?我能给你暖床,你考虑考虑呗。”北冥说着,伸手摸了一下祂的侧脸。
越正经的人脸皮越薄,更何况这个时期的南岭还是个未经世事的清贵,早已遭不住他这样的撩拨。
果然,北冥下一秒就听到了一声怒斥:“住口!”
银针铺天盖地而来,北冥迅速拔刀阻挡。但就在这么愕然的刹那,南岭一脚横踢扫出,直接把他踹进了墙里。
北冥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碎裂了,艰难地把自己从墙体里拔出。接着哗啦啦一声,墙塌了。
“哎,这个墙我可不赔啊!你打我,拆的是你自家的房子!”
他自小在妖族中摸爬滚打长大,最擅长的三件事就是挨打和打别人。
最后一件事是调戏美人。
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继续调戏说道:“这位美人,别打脸啊。我若是破相了,你就只能跟我这个丑老公喽。”
“你!”南岭脸憋红了,喝道:“无耻!”
两人追逐着来到了湖边,南岭下手特狠,招招都能取他性命,但他偏偏都能躲过,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真的伸手敏捷。
南岭当初还没表现出如此强的敌意,只怪北冥这个地痞流氓改不了妖怪堆里混成的满嘴骚话,实在是高傲孤冷的神之王子南岭所能忍受的。
两人隔着平静的画面对立,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晚风微凉,吹动着少年们的发丝。
南岭似乎在看一场特效炸裂的电影,又似乎在亲身体验那场惊心动魄的比武。明明自己是旁观者,却心跳快到快要跑出胸膛。
也许他不会明白,那是心动的开始。
下一瞬,银光炸闪,两人很快战成一团,湖面上月亮的倒影粉碎,水花四溅,落花流水。
北冥和南岭的身手部分伯仲,湖水硬生生被他们掀起了惊涛骇浪的感觉。
在上帝视角看戏的南岭不禁感叹,不愧是神妖之见的斗武,每一次攻击都好比现代的炮弹轰炸。只是可惜遭殃了这么气派的住宅。
南岭一掌光团射出,穿堂而过,打在湖畔的长廊上。噼里啪啦一阵巨响,长廊顿时轰然倒塌。
“美人,你下手轻点啊,修房子很花钱的。房子都拆完了,我们总不能在野外洞房花烛夜吧?”北冥边逃边贱兮兮地说道。
“千金难买我乐意。”南岭越是被气,下手越没轻重。
南岭又一掌拍下来,片刻后再次传来一声巨响,又有一间房子遭殃了。
两人一直从深夜打到天微微亮,一个在满院子上蹿下跳,一个在满院子不停追逐,短短的几个时辰,本来华丽气派的大宅院似乎经历过岁月漫长,历尽苍苍,已经变得物是人非,满地狼藉。
最终北冥实在招架不住了,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枚指环戴在手指上。双手合十,默念咒语:“万灵听令,为主一战!”
瞬间,从指环里闪出无数道光点,落地后变成若隐若现的幽灵。那些幽灵虽然听他的召唤出来,但都太过于虚弱,看起来似乎还没投入战斗就能被风吹散。
但这引起了南岭的兴趣,“死灵戒?你是冥神的什么人?”
看到祂停止攻击,北冥松了一口气,“什么死灵戒,什么冥神啊,我一概不知。”
“你手中的指环是高级神器,死灵戒。它……以前是属于冥神的。”提到冥神的时候南岭的眼底终于有了点情绪。
祂垂眸,眼底似乎有些怀念和愧疚。
“你说这个戒指啊,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北冥把死灵戒拿在眼前随意把玩,“我母亲是血统纯正的妖族公主,跟神族没有丝毫联系。美人,你是不是看上了我的这个宝贝?好说,叫我一声老公,我就把它当定情信物送给你,怎样?”
南岭这次很镇定,“死灵戒是冥神的神器,你以为普通的妖能驾驭它吗?”
“你什么意思?”北冥换上了一脸严肃的表情。
“意思就是你可能有一半的神族血统。”
“不可能!你们神族不是最看重血统的吗?最看不起我们这些低贱的妖族吗?我怎么可能……”北冥恼怒地握紧了拳头。
他的母亲是妖族的公主,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送上了刑台,当众活活烧死了。
他被母亲的侍女偷偷带出宫,保住了一命。但亲眼见证了母亲受刑的全过程。到死,那位美丽的女妖脸上都是满脸幸福的笑容。没有后悔,没有责备。
她在烈火中高歌,似乎在那一刻,死亡对她来说变得无比从容。
后来,带他出来的侍女也死了。他的身份没人知晓,他在流浪中长大,发誓要变得强大,回来为母亲报仇。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他的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是神族,导致母亲惨死,导致他从小流浪的罪魁祸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该如何复仇?
“冥神……究竟是谁?”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
“冥神曾经是我族的大将军。但因叛国通敌罪被处死了。”
“死了?”北冥眼神有些空洞,一时无法消化这些信息。
“他曾也是我的师父,我也因救他无果被贬,才流放到了这里。我作为神族王室,不得杀同族。你走吧。”
南岭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
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
看着他呆呆地拖着受伤的身体,准备离开,南岭又说道:“死灵戒,你似乎不会用,它需要先缔结契约,否则你收集来的这些幽灵熬不过七天。如果你在妖族混不下去,我愿意教你如何使用它。”
北冥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是谁?”
“神之王子,南岭。”
“好,我记住你了。”北冥抬头盯着祂的背影,眼神坚定,“我叫北冥,不久的将来我会成为妖帝。那时,我会回来找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