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郁归尘也没有没收舟向月的手机,甚至没有看多久就还给他了。

  只是脸色铁青,浑身笼罩着低气压。

  舟向月战战兢兢,自觉不去触摸他的霉头。

  毕竟,对郁燃来说,被人造这种谣恐怕是比杀死他还要可恨的事情。

  果然,第二天一早,舟向月再点进论坛时,就发现那个热帖第一消失了。

  再点进论坛的个人中心,就显示他因为在那栋楼里的发言被封号,7日之内不得发言。

  舟向月:哦吼。

  他叹了口气,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因为郁归尘在家里,他做什么都觉得不踏实,干脆早早出门,先去翠微山的理发店把头发剪短了。

  之前楚千酩专门提醒他,说长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挺麻烦的,最好在进下一个魇境参加摸底考试之前赶紧剪短。

  舟向月向来很听劝。

  理完发之后,他就去了候考室。

  其实魇境作为怨气戾气凝聚的魇所化出的境,通常都是地缚的,只有误入其中的人才会被吸入,哪怕是危险程度极高、力量深不可测的魇境,一般最多也只能做到吞噬附近一定区域内的人。

  所以正常来说,翠微山考试要让考生们进魇境,自然也需要将他们运到那个地方触发魇境才行。

  不过,翠微山有自己的传送法阵。

  在已探明的魇境里做好标记物,再用法阵直接将考生们从候考室成群结队地传送过去,就可以省下一大笔交通费用,省时省力。

  候考室就在位于安宁谷边缘的栖梦阁。

  安宁谷是翠微山的陵园,里面是一大片杏林,杏林深处藏着一座座墓碑,埋葬的都是逝去的翠微山故人。

  此时的安宁谷,和舟向月记忆里的别无二致。

  正是冬末春初,凡世的杏花不会开得这么早。但安宁谷是翠微山灵气荟萃之地,沾染了灵气的杏花也开得早,此时一棵棵杏树上已经有如淡淡粉霞的早杏摇曳了。

  晨光温柔,微风习习。

  舟向月走进栖梦阁时,几朵杏花打着转儿飘落到门前的白玉台阶上。

  一地淡粉色落英。

  他刚一踏进屋子里,里面的人群就猛地一静。

  “嗯?”舟向月莫名其妙地环视一圈。

  无数道或轻蔑或敌意的目光嗖嗖地射了过来,热烈欢迎他的到来。

  “就是他啊?那个灵赋为零的废物花瓶?”

  “呵呵,也就一张脸好看点,你看他那么细细瘦瘦的一条,也不知道玄琊君看上了他哪里!”

  “人家能爬上玄琊君的床,他的秘诀那是能让你知道的?”

  “卧槽你发现了吗,那个帖子已经删了!我的号都封了!”

  “卧槽真的!有后台的花瓶就是牛X啊,最讨厌这种没本事就会靠脸上位的花瓶了……”

  唯有窗边的小胖墩冲他招了招手:“舟倾!舟倾!”

  舟向月一眼便看到了唐思恩。

  他享受着周围热烈的注目礼,施施然走到唐思恩边上坐下。

  然后突然一回头,顿时看到许多脑袋“嗖”地齐齐转向其他方向,装作若无其事。

  “噗——”舟向月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唐思恩惊恐地看着他:“舟倾,你怎么了?”

  “……没什么,”舟向月连连摆手,“只是想起了之前跟一个兄弟的对话。”

  刚才那些人齐齐转头的场景,叫他想起当年一起上学时,有次他问付一笑:“哎哎笑哥,你说向日葵向着太阳转,那晚上它们面向西边之后第二天早上日出是啥样的?猛的一回头吗?”

  当年的付一笑:“……”

  付一笑居然很认真地想了想:“除非成精了,否则向日葵就算回头也只能是慢慢回头吧,不会猛回头的。”

  嗐,那个呆子。

  舟向月想着想着,嘴角便带上了笑意。

  可惜听说那呆子正在魇境里,恐怕自己从摸底考试回来之前都见不上了。

  “舟倾,”唐思恩看着他,欲言又止,“……你,你真的不紧张吗?”

  他纠结了许久,才压低声音凑到舟向月耳边:“一定要小心啊……有人说不定会在考试里给你使坏……好像,呃,好像有一些人看不惯你……”

  “哦,没关系,”舟向月笑眯眯道,“就喜欢看他们看不惯我还得和我做同学的样子。”

  唐思恩:“……”

  行吧,凡世的人有凡世的梗。

  不过,他有点疑惑地想起,好像舟倾之前没这么大胆来着……难道一次魇境历练,真能让人勇敢这么多?

  “对了,听说会用实际魇境来做考场,考试会很难也很恐怖,”唐思恩紧张地说,“据说是为了拉开区分度……”

  “咦,”舟向月奇道,“那不怕泄题吗?”

  他自己创造的东西他知道,大部分魇境都是比较凶残的,危机四伏、动不动死人,恐怕适合做考场的魇境不太多。

  那岂不是说明题库就那么一点点,只要给点暗示,很容易就押中了?

  “哦,那倒是不用担心,”唐思恩解释道,“考场都有阵法禁制的,所有参与考务和第一批考试的人都没法向别人透露考试内容,暗示也不行。而且学院对作弊查得很严,如果被发现有人试图打听考试内容,会直接记作零分。”

  “原来如此。”舟向月连连点头。

  真为现在的师弟师妹们掬一把泪,想当年翠微山纪律可没这么严格,他就偷偷钻过很多次空子……

  当然被发现的次数也不少,被罚进凌云塔简直是家常便饭。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趾高气扬地出现在了侯考场门口,一进来就左顾右盼,在看到舟向月时眼前一亮:“哎呀,舟倾,你还真敢来考试呀?”

  原本就在窃窃私语的众人顿时又齐齐转头过去。

  看到又一幕向日葵甩头的舟向月:“……”

  对不起他真的要忍不住笑场了。现在的孩子们怎么都这么可爱啊!

  “啧啧啧,”钱多走进来大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鱼富贵去找乔青云了,说他觉得你不适合参加摸底考试,因为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候考室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卧槽,这是富贵大爷第一次说哪个学生不适合参加摸底考试吧?”

  “咦,为什么?就算是灵赋测试,结果也没那么快出吧?”

  “可能要得到精确数值需要几天时间,但有灵赋有和没有之间,区分起来就很快了。”

  “有道理!”

  “所以他不能考试了是吗?哈哈哈哈哈,谁叫他靠脸硬蹭,活该……”

  “就说钱少爷的旺财是准的嘛!测了两次灵赋都是零,明摆的就是个废物。”

  听到别人说起自己的灵物,钱多脸上得意之色更明显了。

  他摆摆手:“哎呀,我听说本来乔青云都要同意不让你参加考试了,已经给各个院长内部联系群发了通知,没想到郁归尘却突然去找乔青云,说他可以替你担保,让你参加考试。”

  他满脸不屑地看着舟向月:“舟倾同学,能不能透露下,你究竟是用了什么邪术把玄琊君给迷得这么神魂颠倒啊?”

  候考室里猛的一静,然后炸开了锅。

  “卧槽,潜规则都可以这么明显了吗!”

  “这是实锤了吧?从床上爬到学校里,呵呵,不愧是花瓶的心机手段,真是够曲线的啊……”

  “等下,该不会我们等会儿的主考官就是玄琊君吧?他这是打算明晃晃给小情人作弊?”

  “卧槽!哪怕他是玄琊君,我也绝对不能接受!凭什么?”

  “默许作弊是翠微山之耻!”

  “枉我还觉得玄琊君算是当今玄学界数一数二的人物,没想到竟然也会这么不要脸……”

  “舟倾,你别听他们瞎说!”唐思恩愤愤地回过头来,“……舟倾你怎么了?”

  刚才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一直笑嘻嘻不当回事的少年,此时脸上虽然还带着微笑,却莫名透出一丝阴森的冷意。

  把唐思恩给吓了一跳。

  少年微微勾起唇角,慢慢站起身来——

  唐思恩的直觉在这一刻警铃大作,只觉得一股凉意骤然沿着脊椎窜上来。

  就在这时,一个愤怒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这里是翠微山,谁敢在这里对玄琊君如此不敬!”

  舟向月微怔,抬眼向门口看去——竟然是楚千酩。

  他显然听到了刚才人群中的议论,气得满脸通红:“若不是玄琊君力挽狂澜,两次挫败了邪神的阴谋,恐怕翠微山今天都不复存在了!你,你,还有你……你们的家族,恐怕都已经沦落成邪神的傀儡了!你们有什么脸在这里议论他?”

  被他点到的人脸色纷纷变得难看起来,偏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因为他说的都没错。

  翠微山乃至整个玄学界,曾有几次在邪神的威胁下风雨飘摇。

  其中最危险的两次,都是玄琊君几乎以一己之力扭转败局,阻止了邪神降临。

  这帮半大孩子们没有见过邪神降临,对此没有什么概念,但家里一定至少有几位长辈对当年的恐怖记忆犹新,说起玄琊君都仿佛是谈论神明一般。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闭关了数百年几乎从不与翠微山以外的人打交道,却依然在整个玄学界享有极高威望的最重要原因。

  再加上现在候考室里的都是新生,而楚千酩比他们大一级,而且大家都知道他是付一笑院长的侄子,人家也算是有来头的……

  全场顿时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但大多心里还有几分不服气。

  就在这时,候考室另一边的门“砰”地打开了,第一批考试结束的新生和补考生们涌了出来。

  有的满脸惨白,有的目光呆滞,基本上一个个都失魂落魄,还有好几个径直冲到了窗边,伸出头去呕吐起来。

  “!!!”在场的新生们哪见过这种阵势,一时间都被吓住了。

  “考试这么快就结束了吗?”有人紧张地问道。这也太快了吧!

  “没有吧,考试里越早挂科,应该就会越早出来……”回答的人压低声音,“这些应该都是没考过的。”

  一个少年踉跄了两步,扶住门框就开始嚎啕大哭:“完了,我完了……这鬼考试也太恐怖了啊!这都是我第二次补考了,又不及格……我还有什么颜面回家……”

  他哭得撕心裂肺,在场之人莫不升起同情之心,同时也心有戚戚焉——

  天哪,这摸底考试到底是有多难?多恐怖?

  原本就紧张的气氛顿时更紧张了。

  一个女孩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温声劝慰道:“师兄,不要放弃啊……再努力努力,下次一定没问题的。”

  那少年却哭得更凶了:“呜呜呜呜,还要考第三次啊!我大概不是玄学这块料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众人不知不觉间都忍不住围到了他身边,此时纷纷出言劝道:“师兄,别想那么多……”

  “对啊,”钱多忽然亮出了大嗓门,“师兄,相信我,你绝对是玄学这块料!你看,你都通过了灵赋测试,成功被翠微山录取入门了,就说明你绝对是有玄学天赋的!”

  他一转头,指了指正斜靠在窗边看戏的舟向月:“你看那边那个病歪歪的矮子,他灵赋测试是零!”

  舟向月:嗯?

  喂,病歪歪就算了,矮子未免有点过分吧……

  钱多拍了拍那个师兄的肩膀:“师兄我跟你说,他灵赋测试结果是零,之前进了两次魇境,都是一进去就晕倒最后被别人救出来。就他这怂样都没放弃,来参加考试了!”

  “啊?”那个少年有些迷茫地看过去,“真的吗……”

  “真的真的!”朱子轩立刻接话,“像他这种死皮赖脸也要蹭上学院的人,成绩不得比你差多了?你说你怎么能放弃呢!跟他一比,你简直就是天选之子,人生赢家!”

  “是啊!”又有人说道,“你都读到三年级了!还有这种恐怕连摸底考试都过不去,还没开学就要被劝退的新生给你垫底呢……”

  “你们什么意思?”楚千酩突然打断他们的话,“安慰就安慰,阴阳怪气的算什么?”

  众人一愣。

  就连舟向月都怔了怔。

  被打断的人有些讪讪的:“楚师兄,你这话说的……我们哪里阴阳怪气了?我们只是在安慰同门啊。”

  “就是,师兄你这话就没道理了,”钱多插话道,“总不能一个人是废物,就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废物’吧,多大脸啊!”

  楚千酩怒道:“你们真好意思倒打一耙!都是人,谁听不懂你们话里夹枪带棒的……”

  “哎呀,”钱多瞥了靠在窗边仿佛置身事外的少年一眼,语气微妙道,“有些人啊灵赋没有,某方面天赋倒真是出神入化,大佬见第一面就抱回家,还专门给他开后门,稍微被说两句吧还有师兄来打抱不平,也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少TM血口喷人!”楚千酩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想动手。

  钱多逞一时嘴快,面对一身腱子肉的楚千酩真要动手却还是害怕的,吓得直往后躲:“哎哎师兄翠微山不准打架斗殴……”

  “唉好了好了,”楚千酩的袖子突然被扯了一把,一回头发现就是舟倾师弟,他微笑着对他眨眨眼,“楚师兄,你跟我很熟吗?”

  “呃?”楚千酩一下子被问住了。

  说起来,好像确实不是很熟……他只是在魇境里看到了晕倒的小少年和逼近的鬼,背上他就开始逃命,逃了一路也没说几句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对这个师弟有种特别亲切特别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曾经有过同生共死的过命交情一样,别人议论他,他便恨不得冲上去揍人。

  看到楚千酩一时怔然的表情,钱多也乐了:“楚师兄,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也别好心给当成驴肝肺了不是?”

  朱子轩赶紧帮腔:“对啊师兄,普通人也不是说入学就入学的,不然测灵赋和摸底做什么?学院最后要不要还不一定呢,毕竟修行又不是吃饭睡觉打游戏,是有一定危险的嘛,招了普通人进来反而是害了他们。”

  “肯定不会要的,”有人嘟哝,“翠微山又不是垃圾回收站。”

  “就是!灵赋为零的人哪里能在魇境里活下去?”朱子轩说着,突然想起舟倾已经活过两个魇境了,噎了噎,“……摸底考试光靠运气可混不过去,那是要实打实找得分点的,就他这种病弱废物,铁定会挂。”

  “考都没考呢,你又知道了?”楚千酩气道。

  钱多:“摸底考试有多难我们都知道,每年能通过的新生才几个人?这不连师兄你都挂了么。”

  楚千酩:……草!

  朱子轩哈哈笑了两声,打圆场道:“哈哈师兄我们不是针对你,你可别被这个废物花瓶的脸给骗了。他要能过,我朱子轩三个字倒过来写!”

  钱多大笑起来:“那算什么,要赌就赌个大的,他要能过摸底考试,我就直播跟乔院长表白!”

  “哇!”围观人群的热情顿时被激发了出来,新生们突然找到了紧张情绪的发泄途径,个个豪气上涌,一个个加入了flag大军。

  “那我就直播去摸富贵大爷的鱼鳞!”

  “我一个人去安宁谷过夜!”

  “我黑进翠微论坛把所有匿名账号全部实名!”

  “喂你不想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刚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候考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你们……!”楚千酩气得不行,偏偏这些都是他的师弟师妹,他吵架也不是,动手更不行。

  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楚千酩一回头,没看到人——哦,一低头,看到了舟倾。

  虽然身为众人嘲笑的中心,少年却面带微笑,看不出一点羞惭之色:“好啦师兄,别为了我惹事,你小叔还不知道你偷偷进了魇境吧?”

  楚千酩一听,立刻脸色发苦——是啊,他已经在凌云塔挨了罚,可付一笑还没从魇境回来知道他的“光荣事迹”呢,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顿胖揍……可恶!

  舟向月环视一圈,忽然笑嘻嘻道:“我倒是没关系啦,只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哈,我真的通过了摸底考试,大家可千万别忘了今天说的话啊。”

  年轻真好,他再一次感叹。

  想法多、点子妙,打起脸来脆生生,磋磨起来也是活蹦乱跳的,特别有意思。

  众人:“……”

  啧,可真敢说啊!

  就在这时,考场的门里忽然一连串涌出了好几个人,看着年纪比新生大一点,胸前都悬着“考务员”的工作牌。

  之前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完成考试,陆陆续续从考场出来的学生们越来越少了。现在突然出现了这些考务员的身影,候考室里的学生们注意力顿时都被吸引了过去——

  看来,上一场考试已经全部结束了。

  就在大家纷纷看着看着考务员们走出来,紧张的气氛重新笼罩下来时,那些考务员的身后突然走出来一个洋娃娃一般的可爱少女。

  少女白里透粉的巴掌小脸上一双明亮水灵的大眼睛,睫毛又长又翘,嫣红的樱桃小嘴微微抿着,是一个即使冷漠也可爱的弧度。

  别人从魇境里出来都是一身狼狈,唯有她一身繁复黑裙精致如新,仿佛刚才不是进了个魇境,而是逛了个街。

  这样鹤立鸡群的少女陡一出现,候考室里静了一瞬。

  随后,考生们开始窃窃私语。

  “她就是南蓁吧?听说她在这次灵赋测试的初步结果里就排第一,因为别人和她的差距太大了,不需要细化结果也能确定……”

  “卧槽真的?太强了吧!”

  “她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哇,她一出来考试就结束了,摸底成绩肯定是优秀没跑了。”

  “我天,大佬这么美还这么厉害,我果然是来这个世界凑数的吧呜呜呜……”

  面色冷漠的少女目中无人地往前走,一双双眼睛都忍不住跟着她滴溜溜转。

  走到候考室中央时,钱多忽然往前一步,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就是南蓁吧?认识一下,我是钱多……”

  南蓁的脚步一顿,冷漠地瞥了钱多一眼。

  仿佛在看一块注水猪肉。

  随后,她淡淡一点头,没说一句话就绕开他走了过去。

  钱多咽了口唾沫,伸到一半的手讪讪地缩回来,在衣服上蹭了蹭。

  ……唉好吧,南蓁对谁都这样的啦。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了众人低低的抽气声。

  怎么了?

  钱多转过身去,然后就和所有人一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冷漠的少女竟径直走到窗边,来到那个病歪歪的废物花瓶面前。

  少女睫毛掀起,一双明眸中闪烁着饶有兴致的目光:“你就是舟倾?”

  精致的唇角微微一翘,“我叫南蓁,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