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已过,七月流火。

  一阵萧瑟秋风吹过,树梢已然染上枯黄。

  林清辞把淘金直播间的金币全部兑换成了人民币,看着银行卡账户里数不清0的余额,他决定去买一处房子。

  出租屋太小,也太不方便,原本住着他一个人倒也凑活,但现在琉锦也跟他一起住,两个人挤在一米五的单人床上实在挤得慌。

  更重要的是,每晚琉锦太过凶猛,再这样凑活下去,床铺分分钟塌掉。

  林清辞想着买个二居室,自己一间,琉锦一间,但瞬间被琉锦否决了。

  “你不和我睡一间?”他神色落寞,很是伤怀。

  林清辞:“嗯……我想,你应该是需要私密空间的……吧?”

  看着琉锦的眼睛,林清辞越说越没有底气。

  嗯,看来邪神不需要。

  于是乎,二居室的优先级降低,就算有中意的二居室,也是坚决把次卧对待成客房或书房。

  林清辞在卖房网站上看了好几天,也没有挑出来满意的,期间他们也去现场看了几处,不是采光不好就是小区环境太差,看来看去迟迟没有定下来。

  就在林清辞看得累了,想缓一缓再考虑的时候,一处房源突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幸福小区19栋1门1002】

  琉锦敏锐地注意到不同:“怎么了?你喜欢这?”

  林清辞深吸一口气,眼睛中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他连忙联系中介,不问价格,不问交期,只说:

  “这处房,我买了。”

  当购房合同签订下来,林清辞再次拿到那把熟悉的钥匙时,他迫不及待地拉着琉锦去往那记忆中的二居室。

  打开门,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厨房、客厅、卧室、卫生间……这里留下了他太多太多的回忆,即便现在家具摆设已经全然不同,他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里是他的家,他生活了20年的家。

  在父母出事后被卖掉,原本以为再也回不去的家。

  琉锦握紧他的手:“欢迎回家。”

  重新装修的事项被提到了最高优先级,林清辞去装修公司定了很多家具,又在网上买了许多小摆设,繁忙杂乱的两个月过后,房子里终于有了记忆中七.八分想像。

  这一天,他们开始大扫除。

  秋日的阳光分外柔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天气虽然已经开始泛着凉意,但林清辞忙活了一大上午还是出了一身热汗。

  他反手摸了摸额头流下的汗水,看到琉锦带着他用报纸折出的三角帽在那扫柜顶的灰尘,想到之前还孤高冷漠,视人类如蝼蚁的邪神居然有一天会在人类的房间中亲自做着大扫除,他突然轻笑出声。

  琉锦回望他,眼神疑惑。

  林清辞轻咳一声:“累了吗?”

  琉锦摇摇头,反问:“你累了?”

  “有点。”

  “那不做了。”琉锦说着抬起手,林清辞连忙拦住他。

  “别动,马上就做完了。”

  最开始打扫的时候,琉锦想使用神力,但林清辞觉得这是他们的家,就应该身体力行才能体会到生活的乐趣。

  琉锦听话的住手,但微微蹙起眉:“可是你累了。”

  “这点累,不算什么。”

  林清辞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年学费怎么都凑不齐,姨妈虽也给他了一些,但他知道姨妈的艰辛,不愿意再让姨妈为难,于是便自己早起贪黑地打工。

  那段时间,他知道了凌晨4点的天空是靛蓝色的,知道了便利店晚上十点后是会有打折的,知道了原来人连续高强度工作16个小时是会晕倒的……

  现在的一点辛苦,与过去的苦难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琉锦走过来抱住他,静默无言,心中暗自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在他身边。

  人类的苦难对于他来说,与其说司空见惯,不如说置若罔闻。

  千万年间,他看见过暴君的虐政,百姓的哀嚎;看见过瘟疫横行,尸横遍野;看见过炮火轰鸣,流离失所……

  但琉锦从来都不在意,就好像人类从来不在意自家墙角蚂蚁窝里的蚂蚁今天多了几只,明天少了几只。

  甚至就算人类的种族哪一天灭绝了,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失去了一种食物的选择。

  然而这一刻,琉锦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抽痛,只为了这一个人,他所经历过的这一件事。

  他无法想象,除了这些,林清辞到底还经历过什么更加深重的苦难。

  琉锦愈发用力地抱紧他:“有我在。”

  以后,我都在。

  岁月漫漫,日久年深。

  而爱人永存。

  *

  当一切收拾妥当,太阳已经西垂。

  林清辞出了一身汗,而琉锦依旧清爽如初。

  林清辞一边暗自羡慕,一边拿着浴巾去浴室冲澡。

  等他一身清爽出来的时候,琉锦正站在入户门处蹙眉打量。

  那里有一面很宽的空白墙面,曾经的林母非常爱美,所以在这里装了整面的平面镜,每次出门前都要非常仔细地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林清辞小的时候没少坐在沙发上等妈妈。

  这次装修,为了尽可能复原,这面镜子也被重新装了上去。

  林清辞对着装不太在意,这镜子以后大概率会被和周围的白墙一样对待,却不想琉锦似乎……不太喜欢?

  琉锦转过头看他,眉毛拧在一起:“拆吧。”

  林清辞:“哎?”

  原来不是不太喜欢,是这么讨厌的吗?

  琉锦紧抿着唇:“那一天,有镜子。”

  林清辞微愣,而后理解了他的顾虑,他耸耸肩,不甚在意:“那天也是个大晴天,难不成我以后只要是晴天就躲在家里不出门?”

  琉锦思考了下,点点头:“也行。”

  “不行!”林清辞坚决否决他,“镜子只不过是个物件,怎么看待它完全由人的主观意识决定。虽然它可能伴随着痛苦的回忆,但也有可能承载着更多美好的呀。用美好的记忆覆盖掉不好的,不就好了吗?”

  林清辞难得做一回心灵导师,觉得自己说得格外有人生哲理,希望这位不谙人事的邪神大人能学会点人类的优秀品德,不要动不动就走极端。

  琉锦神色深邃,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话。

  傍晚的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林清辞不禁闭上眼睛仰头迎接。

  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没有干透,潮湿的发丝微微打着绺,他身上随意地披着浴袍,大V领微微敞开,在晚风的吹拂下格外凉爽。

  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林清辞睁开了眼睛。

  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琉锦正垂首凑在他的面前,高挺的鼻尖对着他的,仅留下不到一毫米的距离,呼吸铺洒在他的脸上,吹动了绒毛,痒痒的。

  林清辞下意识后仰,后腰却遇到阻碍,结实的臂膀挡在他的身后,他不禁抬起头和琉锦对视。

  金黄的眼瞳深沉如海,其间翻涌着复杂难辨的色彩。

  林清辞不禁绷直了身体。

  附在他后腰上的手掌温热,透过轻薄的睡袍灼烧着他的肌肤,他不禁轻启红唇,呼唤着他的名字:“琉锦……”

  琉锦沉声道:“你的美好回忆中,可以有我吗?”

  “当然。”林清辞毫不犹豫回答,他的过去琉锦不曾参与,但他的未来,将全是他的身影。

  喜悦在金黄色的眼底升腾而起,像是夏日乐园里放飞的气球。

  林清辞面前黑影压下,琉锦近乎痴迷地舔舐着他的唇舌,舌尖如画笔般描摹着他唇角的弧度。

  他的唇形挺括,棱角分明的同时又不失软糯,吃起来分外香甜,引人沉溺。

  琉锦的吻猛烈又强势,林清辞亦是热情地回应着男人的索取,予取予得,任那滚烫的唇舌在他的口腔中攻城掠地,撬开他的牙齿,探入腹地,与深处羞涩躲藏的另一只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琉锦一手紧紧揽着他的腰,一手顺着紧致的肌肉线条一路向下,纤细修长的大腿被抬起,温热的手掌探入膝窝,大手用力,在白皙的腿肉上嵌下粉红色的凹痕。

  纤细的手腕挂在琉锦的脖子上,像是菟丝花似的依附生长。

  林清辞被琉锦托着屁股抱了起来,他下意识搂紧琉锦的脖子,双腿攀附在那紧致有力的腰身上。

  天旋地转,后背抵上冰凉的触感。

  ——是镜子。

  身后冷冽如冰,身前滚烫似火,冰火两重天下,林清辞不禁勾紧脚趾,在虚空中凝成绝美的肌肉线条。

  他骤然受激,身体紧绷,琉锦也不太好受,埋首啃噬着他的脖颈,喘着难耐的粗气。

  “放松。”

  低沉喑哑的嗓音,染满情.欲。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夜幕降临,窗外隐约透进微弱的月光。

  黑暗中一切都看不真切,只有模糊的黑影在颤抖,在沉沦。

  *

  林清辞躺靠在沙发上,脑袋枕在琉锦的肩膀上,手里把玩着那宽厚温热的手掌。

  他有些奇怪:“我记得你之前手是冰凉没有温度的,怎的现在变得和人类一样?还有……”

  林清辞探上他的鼻下,一股股气流喷洒在他的指尖。

  “你之前也是没有呼吸的。”林清辞有些担忧,猜测道,“是为了救我留下的后遗症吗?”

  琉锦不禁失笑,略显无奈地刮了刮他的鼻子:“的确是你的锅,但却不是因为救你。”

  林清辞疑惑。

  “黎断的记忆里,你总是主动来牵我的手,每次都要十指交叉,不断摩挲,但自从我现了真身,你就很少主动过来了。”

  琉锦一边解释,一边抬眼打量他,语气中竟透着几分委屈控诉:“我想,你大概是喜欢有温度的。果不其然,我调高体表温度后,你主动牵手的次数立马就多了起来。”

  “啊……这都被你发现了……”林清辞尴尬摸头。

  琉锦的手冷硬如钢铁,一开始握起来手感还不错,但长时间接触就有些不舒服了。他还以为自己不动声色隐藏的很好呢,没想到还是被琉锦发现了。

  不过……

  “你可以控制体表温度?”林清辞眼睛亮晶晶,“那是不是可以随便变大变小?”

  琉锦挑眉,翻身压下,将他整个人圈在自己和沙发之间。

  “怎么?现在满足不了你?”

  意识到有歧义,林清辞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说,你是不是可以变成小朋友?高中生?或是老大叔?”

  “可以啊。”琉锦翻回身,慵懒地躺在沙发背上,侧眸看他,“你想看?”

  林清辞狂点头。

  琉锦这副妖冶俊美的模样,不同年龄段都是什么样子,他可太好奇了!

  “可以,但……”琉锦唇角勾起得意的笑,“有条件。”

  林清辞:“哎?”

  第二天中午,林清辞从沉沉睡梦中挣扎出来,他扶着自己酸痛的后腰,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提出这个问题。

  好奇心害死猫。

  不可取,实在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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