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交谈还在继续,黎诺有些失落,好在记忆也梦到了几次,说不定之后会回想起来。
他转头看向秦栩,“那你呢?后悔吗?出生于这个世界。”
小说中只提到秦栩的董事之位是世袭而来,没再说其他的了。
“说起来,从没看见你的父母,在公司的时候也是,墨大哥有时候还会和我提到一点,说自己有个哥哥。”
“死了。”
秦栩突然的回答让黎诺吃了一惊,他偷偷地看了一眼秦栩的脸色。
“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他们不配被称之为父母,我的家人只有爷爷和生母。”
虐待孩子的父亲和助纣为虐的继母,也不仅仅是对秦栩,在外面还做了一些事,那两人不配被称之为人。
父亲和母亲是政治联姻,两人没有感情,不如说父亲很讨厌母亲,连带着也很讨厌自己。
母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生病去世了,爷爷的身体也不好,一直在休养,没精力管这边的事,在继母来到家之后,秦栩原本就很苦难的日子更加悲惨了。
静观秦栩的表情,知道那不是什么美好的过去。
“爷爷和亲生母亲呢?”
“也去世了。爷爷身体不好,亲生母亲在我很小时便去世了。”
“至于亲生父亲,”秦栩脸上泛起讽刺的笑容,“那真是一位‘好父亲’啊。”
他的笑容让黎诺意识到了什么,“那些旧伤疤,莫非......啊,对不起,因为刚看完那部电影,又在讨论父母的问题,让我......”
“就是你想的那样。”
秦栩的回答让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瞪大双眼看着坐着的秦栩,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半晌,他才问出话:“....真的吗?”
“嗯,父亲打的,继母煽风点火。”
小说中未提到的过去居然是这样,黎诺觉得有些悲伤,垂下眼帘。
“别摆出那副表情,都已经过去了。只是因为你问了我才说的。”
第二次像这样讲述自己的过去,第一次是被墨川缠的受不了,只好讲出口了。
“后来是爷爷发现了,直接将两人送出国了,再后来,就是那两人死在国外的事了,距今已经过去十年了。”
“.......”
“估计是谋杀吧,伪装成事故了。”
黎诺又一次瞪大了双眼。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是那两人,得罪人一点也不奇怪,在国外的话,又鞭长莫及。”
黎诺捏着抱枕的手越来越紧,心脏也因为这惊人的消息跳动的有些快,秦栩看了一眼他的手表,拉着他坐下,“不说这些了吧,我们换个轻松点的电影看?”
“不,再说给我听听吧。”
“后面的也没什么了,主要的就是这些。”
“我还是要听。”秦栩平时都不会说自己的事,所以很想知道他现在是以何种心情在诉说这些事的。
浅色瞳孔直视着秦栩,让秦栩无法拒绝,他带着从未有过的感情,慢慢地讲述自己的事。
“之前在居酒屋,四个人聚餐那次,你看到我手上的伤疤,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黎诺的目光移到他握着自己的手腕的手上,当时就很好奇,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为什么手上会有这么多伤疤。
现在知道了,不仅是手上,身上更多,还是亲生父亲造成的。
“爷爷发现后,就把我从父亲那接了出来,那是初中时候的事了。”
居然持续了那么长时间,黎诺听着,顿时心里泛起对秦栩那位渣爹的厌恶感。
“然后你知道了,他们俩被送出国,父亲不愿意,但是拗不过爷爷。”
因为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废了,所以当时身为董事长的爷爷直接放弃了儿子,转而培养起孙子,再加上或许是因为自己疏忽的愧疚,几乎是对孙子有应必求。
“所以,我算是爷爷抚养长大的吧。”
之前憋着一股气要报复父亲,但是他却那么窝囊地死在了异国他乡,让秦栩顿时茫然了。
“所以,我要做他一直想做的事,如果越森真的完全的落到我手里的话,他在地狱也会无能狂怒吧,再加上,这是爷爷留下的公司,所以要好好保护。”
虽然是在谈论自己的事,但秦栩的口吻很是平淡,没有任何的特殊情感。
黎诺看着面前的人,明明是在默默说着,但黎诺总觉得,他似乎有些难过。
不是为父亲难过,而是对曾经那个满怀的怨恨化为一片虚无,对儿时自己的悲哀。
他伸出右手,转过一点身体,小心地问道:“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怎么了?”
“就.....只是想抱一下。”
他只是单纯地想安慰一下秦栩,安慰一下那个满身伤痕,在无边黑暗中度过童年的孩子。
秦栩没有再说话,而是拉住了黎诺的胳膊,让他抱住自己,他双臂环绕着黎诺的腰,将怀中人完全拢入,将脑袋埋在黎诺肩膀处,闭上了双眼。
黎诺眨了下眼,明明是说自己抱住他,现在反过来了,不过,这也无所谓,他双手抱紧了些,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安慰传给那个孩子,让他不要那么难过。
秦栩察觉到他的动作,眼睛睁开又闭上。
‘很小的身体,但是却很温暖。’
维持着这个姿势,黎诺才小声问道:“难道说,这次受伤也是仇人做的吗?因为你想好好守护公司?”
“.......你知道了?”秦栩闷闷的声音传来。
得到秦栩的承认,黎诺心中有些震惊,怎么你们商战是这个样子的?还真动起手来了!
虚假的商战:你来我往,高手过招,必要时采取暴力。
真实的商战:开水浇发财树,雇人去拔对家网线,合作前溜入后厨偷改菜单。
这是小说世界,嗯,没毛病,是虚假的。
“很难不猜到吧,”他嘀咕了一句,“但是,现在在养伤,可不能过于劳累。”
“我知道了。”
“那就去休息吧,你该睡觉了。”
秦栩还是第一次这么淡然地抱着别人,不想放手,可是黎诺已经松开手了,他也只好放开了。
黎诺示意他去床上睡觉,可秦栩坐到床上后,却没有放开拉着黎诺的手。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黎诺视线落到秦栩拉着自己的手上,看到那些伤疤时,眼里不自觉地闪过心疼之色。
见此,秦栩目光闪了闪,偏过头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特地说给某人听。
“我现在不想一个人待着。”
说完这句话,秦栩自己都吓了一跳,可能是第一次完全将过去的事说了出来,放松了很多的缘故。
黎诺倒是明白,极端的心情诉说后,平静下来想找个人陪着,如果不是现在的身体不好,秦栩估计会去喝酒。
“我去拿本漫画书就回来,今天我会陪着你的。”
“.......”
“我很快就回来。”
秦栩似乎是同意了,拉着他手腕的手放开了。
以最快速度将自己要看的书带过来的黎诺,在床边坐下,“现在,你该休息了。”
或许真是轻松了一点,秦栩很快就睡着了,黎诺履行了诺言,一直在他身边看书,没有离开过。
到了晚上之后,吃过晚饭,黎诺也来了,“你今天需要洗澡吗?”
虽然不能洗很久,但用了防水贴之后,简单的冲洗还是可以的。
“不,今天不洗了,还好是冬天,夏天就麻烦了,今晚还是麻烦你帮我擦洗一下了。”
黎诺仔细地看着秦栩的身体,虽然对方不想擦药膏,但是在黎诺强制要求下还是每天都用了,现在瘀伤已经淡了一些,他这才松了口气。
秦栩正准备进浴室自己洗一下下半身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来人连门都没有敲,让秦栩瞬间警惕起来。
却又在看见来人的时候转化为无语。
闯进来的人是墨川。
“哎呀,小诺,听说你在这里,我......”
待他看清光着上身和疑惑望过来的黎诺时,顿时住了嘴,脸色一僵。
但是看清两人做的事之后,他便放了下心。
‘是在帮忙擦洗,’墨川暗中咬着牙,‘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变得亲近了一些啊。’
心里的酸水都要冒出来,他面上也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见墨川,黎诺的笑容像花朵一般绽放开来,“你怎么来这里了?”
见他目光放在秦栩身上,黎诺明白了,应该是公司有什么重要的是吧,“那你们先聊,我去外面吧。”
想离开房间,却被门口的墨川伸出手拦住了,“要去哪?我们好久没见了吧。”
虽然自己这边每天都能收到视频或是照片来着。
“是的,但是我想你们应该有事情要说,所以就不打扰了。”黎诺从他胳膊下钻出去,笑着跑开了。
墨川目送他跑进自己的房间,无奈的叹口气,走进秦栩房间关上门。
“怎么搞得?”
“什么?伤你不是知道吗?”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为什么和黎诺那样?”
“没怎样,就如同你所见。”
“我吓了一跳呢,一直不喜欢让其他人看到身体的人如此自如的光着身子。”
墨川坐在床边,用手撑着下巴。
“被他发现受伤了,我自己清理后背不方便,他才帮忙的。”
“啊, 我没瞎,我看到了,所以你让我来这就是为了这个?”
“.......”
“我让你好好休息,自己去处理事情,你在我喜欢的人面前炫耀什么身材呢!”
面对着墨川的怒火,秦栩面不改色,穿好衣服。
“早知道他会这样一直陪着我,我就中那一刀了。”
“哈!我现在就可以补刀。”
“现在补刀有什么用,”秦栩也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所以,这几天情况如何?”
虽然有联系,但是很麻烦,加上这几天身体的确不好,联系的很少。
说到正事上,墨川也正经起来了,“反扑的很厉害,之前我们不是还有一些人没有被拉拢过来嘛,最大的那个。”
“那位也是老人了吧,真是不死心爱折腾啊。”秦栩冷笑一声,“但构不成威胁吧。”
“嗯,都是垂死挣扎罢了,”墨川的表情很轻松。
“还有别的吗?”
他这样一问,墨川反倒面色古怪,“你知道黎宇志吧?黎诺的父亲。”
“那家伙怎么了?”
“他和那个张万晖有联系,你也知道的,前几天,我在文董事下属的秘书身边看到他了,哦不对,准确说,是三个人都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
秦栩皱起眉,文东身边的秘书,那肯定是他的心腹,为什么黎宇志和张万晖会和他们搅和到一起?
“还有什么?”
墨川脸色更古怪了,“稀奇的事来了,你还记得你之前处理掉的那家传销公司吗?”
秦栩点了点头。
“顺着那个经理的那条线去查,发现公司老板和张万晖也有联系。”
“那个老板不是跑到国外去了吗?我们查到的去了东南亚那边。”
“嗯,所以是在他跑掉之前的事,但是他们有联系错不了。”
秦栩眉头皱的更深了,“能知道文东是何时与黎宇志和张万晖有联系的吗?”
“嗯......大概是在一年多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