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吃完饭离开, 苏溪也没有说几句自己的烦恼,反倒是一直在问肖冶问题。

  从童年到现在,从学业到生活, 一五一十问得非常细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做什么调查。

  肖冶虽然不解,但考虑到对方是长辈好不让她下不来台,因此只捡着一些不要紧的事说。

  怕苏溪因为他的过往经历再次流泪,他还特意略去那些比较悲惨的事情。

  这顿饭吃了快有两个小时,但其实他们都没吃多少,倒是喝了不少茶。

  两人离开后, 服务生来房间收拾餐盘,却发现少了个杯子。

  “也许是摔碎了吧。”

  “可是地上并没有玻璃渣子啊。”

  “管他呢,一个杯子而已, 老板也不会计较的…”

  肖冶和苏溪吃饭的这段时间里, 祁家老宅正在经历一场血雨腥风。

  保镖们架着一个人往里冲, 祁琰筠面无表情地走在后面。

  管家见状心知不妙, 急忙上前劝慰:“二爷, 这是怎么了?”

  祁琰筠瞥他一眼, 目光好像利刃一般泛着冷光:“人是你派去的?”

  “呃…是,老爷让我派人…”管家浑身一激灵,忙不迭低头。

  “人总得为自己考虑后路, 我言尽于此。”

  撂下这句话, 祁琰筠款步走进玄关。

  餐厅里,祁晟霆和祁琰笙正在吃晚饭,餐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 丰盛异常。

  然而两人却都没吃饭,齐齐看向站在一边被保镖架着的人, 然后就见祁琰筠沉着脸走进来。

  “人我拦住了,如果你想安度晚年的话,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祁晟霆瞬间把刀叉摔在餐桌上:“翅膀硬了是吧?!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是啊,二弟,你对爸态度好一点。”

  坐在一旁的祁琰笙使着眼色劝和:“有什么话好好说,爸身体不好,别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祁琰筠拉开椅子坐下,位置刚好正对着祁晟霆。

  佣人急忙给他送来一套餐具。

  他一手拿着餐刀,双眼盯着祁琰笙:“说起来这事跟你也有关系。”

  祁琰笙一脸不解:“跟我有什么关系?”

  “锵!”一声,餐刀直直扎进牛排里!

  祁琰筠肆意切割着牛排:“你养了个好儿子,还为虎作伥招惹不该惹的人。”

  “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你心里没数?还让他去招惹清清白白的人?安的什么心?”

  祁琰笙语塞着不知如何作答,祁晟霆却怒气冲天地一掌重重排在餐桌上,碗碟都被震得跳了起来:“那可是你侄子!”

  “那也是人渣。”

  不等对面说话,祁琰筠冷笑一声:“不愧是你一手带大的。”

  “二弟,你不该这样…”

  “祁琰笙,说起来你儿子还挺像你的,”祁琰筠靠近餐桌,“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他的腿弄瘸?”

  “你!”

  “你好大的胆子!你动一下他试试!?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得——”

  祁晟霆瞬间勃然大怒,气血上涌,一口气直接憋在气管里上不去也下不来,生生哽住,不停地捶打胸口。

  观察情况的管家见状急忙跑进来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唉呀老爷,您何苦动这么大气…”

  祁琰笙也急忙转动轮椅过去:“爸,消消气,二弟跟您闹着玩呢。”

  祁琰筠站起来,双手搭在餐桌上:“我没有开玩笑,无论是谁,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找小冶麻烦,再有下次,我让祁爵永远待在监狱里。”

  “你!你!”

  祁晟霆瞬间急火攻心,竟然直接被气晕过去!

  这下所有人都陷入慌乱,管家急忙让佣人拿药过来,祁琰笙急忙拿手机呼叫家庭医生,餐厅里全是来来往往奔走的人。

  在一片忙乱中,祁琰筠悠然离开老宅。

  车里,他忽然让司机改道去肖冶家。

  老爷子这边处理了,不知道学校里还有没有其他虎视眈眈的人,还是见一面才能放心。

  他拿出手机:【在干嘛?】

  不一会儿,收到回复:【祁哥哥猜猜?】

  祁琰筠笑笑:【不怕我要奖励?】

  【不怕,奖励可以欠着】

  可以欠着?开窍了?看来车里的话没白说。

  他挑眉打字:【欠着可以,得付利息】

  【利息是什么?】

  【一会儿见面告诉你】

  【祁哥哥忙完了?】

  【嗯,已经在去你家的路上了】

  【好,注意安全,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片刻后,祁琰筠输入密码解锁,进门的瞬间,瘦削高挑的身影便跃进怀里。

  他一手拧好门锁,一手将人紧紧抱住。

  两人的拥抱从玄关一直持续到客厅沙发,然后拥抱变成亲吻,重现迷宫那晚的舌尖游戏。

  拥吻持续好久,直到肖冶有些气滞才停下。

  祁琰筠捏着他的下巴笑笑,然后将人抱在怀里:“今天怎么样?有人找你麻烦吗?”

  “没有,今天很快乐,不过下课后看见顾竹年母亲了…”

  肖冶将今天的事情一一说给祁琰筠听。

  “你是说他问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对。”

  得到肯定的回答,祁琰筠目光看向远处沉思。

  肖冶以为他是在担心,急忙告诉他:“我只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祁哥哥放心,该有的防备心我还是有的。”

  “好,那就好。”

  祁琰筠停下思绪,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一口。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祁琰筠见时间不早便动身离开。

  肖冶把人送到门口:“祁哥哥家在哪?这样来回跑好辛苦。”

  “不远,顺路的,”祁琰筠弓腰低头,轻轻吻着他的嘴唇,然后是额头,最后紧搂着他,“我走了,你锁好门。”

  “好。”

  直到目送祁琰筠走进电梯,肖冶才把门关上。

  飞驰的汽车里,祁琰筠估摸着肖冶平时睡觉的时候给他发【到家了,早点休息,晚安】

  【祁哥哥也是,晚安】

  祁琰筠收回手机,一个半小时后,司机把他送到家。

  这个时候肖冶早已经进入梦乡。

  几百平的大平层装修简约雅致,不知是不是因为主人的原因,整个空间都透出一种淡漠凛冽的感觉,就连灯光都是冷色调的。

  祁琰筠走到吧台,从冰箱里取出佣人提前冻好的球状冰块放进酒杯里摇晃半晌,然后倒了一杯白兰地。

  他端着酒走到露台,在夜色中看着不远处的大海。

  幽黑的海面被晚风吹得一皱一皱的,他忽然觉得落寞,觉得这套房子太大了。

  一口酒入喉,他更加怀念漫城的那件套房,两人虽然不住在一个房间,至少每天早晚都能面对面地互道早晚,比通过手机发消息要好得多。

  他不否认自己心里那头即将挣破牢笼的猛兽,面对喜欢的人谁会没有兽性?

  但是他想的与兽性无关,全都是小冶的安全,只有每天早晚都能看见对方,他才能放心。

  现在除了自己和祁琰筝,再没有人直到小冶的住址,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派人24小时保护他。

  最好的办法还是两人住在一起,这样外出有保镖暗中跟着,回到家有自己守着,如此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两人在一起多久了?这个时候提出这个提议会不会让小冶厌恶?

  是循序渐进还是一步到位……

  日子在平静中度过,这期间顾竹年仍旧是不是来找茬,但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学校里再也没有人相信他的话,所以也没掀出什么水花来。

  肖冶和队员们的小游戏开发顺利地进行着,吴骁还真在那一沓名片中找到不少愿意给他们投资的企业。

  小游戏开发起来不是很困难,再加上众人的帮助,没过多长时间就顺利上线各大网络平台。

  晁呈出了个点子,找小的流量博主打广告,花不了多少钱却能打响知名度。

  众人一合计,觉得可行。

  于是在流量博主的带动下,不少人开始玩他们开发的小游戏。

  前期收益并不明显,但是随着玩的人越来越多,收益远远超出预期,甚至是预期的好几倍!

  扣除一切成本,每个人赚得盆满钵满。

  这点钱对晁呈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这是他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收益,那种满足感和自豪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当他激动得热泪盈眶的时候,对肖冶的愧疚之心也达到巅峰。

  要不是肖冶不计前嫌,他怎么有这个机会?

  他摸摸脸颊上的疤,顾竹年的心是真黑,居然在螺丝上抹药,怪不得脸上的伤口愈合得那么慢!

  他又有些后怕,幸好自己临时反悔,不然这伤疤要是真的长在肖冶脸上,祁董怕不是能让他灰飞烟灭?!

  还好,还好吴骁点醒了他。

  他看向一旁带着鸭舌帽正在核算每人分成的男生,忽然说:“我的那份分给大家吧。”

  握着鼠标的手一顿,吴骁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良心发现还是做慈善?”

  “就当是良心发现吧,我之前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

  “你也有今天,还算有长进,”吴骁转过头,“不过也用不着出手这么阔绰,请所有人吃顿饭就行了。”

  “请肯定是要请,但分也还是要分。”

  “随你。”

  “圣诞节的时候怎么样?”

  “可以啊。”

  于是晁呈在群里发起邀请,圣诞节晚上请吃饭,出人意料的是所有人都同意了,于是行程已定,专等圣诞节的到来。

  肖冶回复完消息陷入沉思,圣诞节第二天就是祁哥哥生日,该如何庆生?

  自己生日的时候,祁哥哥为了弥补他19年没有好好庆生的遗憾,送了他19份礼物,从1岁到19岁,每一年都有适合那个年纪的礼物。

  真的弥补了他幼时的遗憾。

  祁哥哥那么用心地为自己过生日,自己也得用尽心思才行。

  但是送什么礼物呢?

  如法炮制送30份礼物?

  感觉没什么新意,祁哥哥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肯定年年都能收到无数份礼物。

  虽然现在小游戏赚了不少钱,但是这些钱连祁哥哥的一只手表都买不了,与其花费大价钱买一些对方根本就不缺的奢侈品,不如送一些能让他记忆犹新的礼物。

  那究竟送什么好呢?

  他苦苦思考的时候,白加黑跳进他的怀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白加黑基本上已经能够活动自如,跳上跳下没有问题。

  肖冶抱着猫,轻轻抚摸着猫咪柔顺的毛发,忽然间想到了一个主意,然后一手撸猫,另一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周六的时候他依然去给祁婧上课,因为白加黑的事情,祁婧一直觉得很有所亏欠,言谈中也总在表达歉意,为了打消她的歉疚,肖冶这次打算带着白加黑过去。

  因为赚了钱,再加上考虑到时间成本,他买了一辆代步车。

  原本祁琰筠是要送他的,但是被他好言谢绝了。

  “谢谢祁哥哥,但是我还是想用自己赚的钱买,开自己买的车和开祁哥哥送的车感觉不一样,当然我不是说开祁哥哥送的车感觉不好,我只是不想在自己还没有经济能力的时候接受这么昂贵的礼物,我相信祁哥哥你能明白我的想法,对吗?”

  祁琰筠本来就知道肖冶独立又要强,因此也不过分强求,转而将他拥在怀里:“对,我明白,那我等着你送我一辆车,怎么样?”

  肖冶笑着搂紧他的腰:“没问题。”

  让白加黑走进猫包里,然后又把猫包放在后座上后,他启动汽车出发。

  同一时间,顾常锋和苏溪夫妇看着鉴定结果发愣。

  “竟然…真的是…这样?”

  苏溪颤抖着双手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查看鉴定报告,最后跌坐在沙发掩面而泣。

  “老公啊……”

  顾常锋沉闷地叹气,将报告来来回回地又看一遍,然后目光停留在尾页的结果上。

  良久,他一手安慰地拍着苏溪的后背,喃喃道:“真的抱错了?”

  苏溪已经泣不成声,哽咽地转头看向他:“老公,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顾常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你别担心。”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是养了十九年的孩子,一个是在外流落十九年的亲生骨肉。

  十九年啊,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九年,这十九年错过的时光如何能弥补得过来?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作为这个家的顶梁柱,他得撑着,他得为妻子撑着。

  两人正难过地相拥而泣时,顾兰泱从楼上下来,看见这幅情形忧心地问:“爸妈,你们怎么了?”

  顾常锋急忙将茶几上的鉴定报告折起来放在手心里:“没事,就是你妈妈想到了一些伤心的事情。”

  “可是爸,你也愁容满面的,是不是二哥又闯祸了?”

  她不提顾竹年还好,一提,顾常锋想起最近的事,气不打一处来。

  顾氏集团主做药品生意,像他们这种拥有无数种药剂和化学制品的药企管理起来最为麻烦,因为一旦危险药剂或化学品泄露将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所以国家一直对药企施行严格的全面管控,每一种药剂和化学品的出库入库都需要精确报备给药监局,有些危险系数高的还必须将单位精确到毫克。

  顾氏集团自然全面遵守国家的政策,在企业管理上更是严苛,不仅有细致的入职培训,每月还会进行考核。

  在这样严格的管控下本应万无一失,然而前段时间忽然有人惴惴不安地汇报说有一种抑制表皮生长的药剂少了一克。

  这种药虽然不属于重点监测药品,但是因为功能的特殊性仍然被监管局高度重视着。

  别说一克,就是有一毫克对不上都得严查。

  库存加上出库量不等于入库量,这在药企中是重大问题!

  公司立即展开调查,然后锁定了一个实验员。

  实验员又供出实验室主管,实验室主管又供出药品部经理。

  找药品部经理谈话的时候,对方吞吞吐吐半天不肯说出实情,直到顾常锋威胁要把他送到药监局他才坦白。

  “是二公子…”

  顾常锋大为不解:“你在说什么?年年怎么会找到你?”

  “因为…顾董,您听我说…”药品部经理踟蹰半晌终于开口,“您知道非法赌博吗?”

  “你究竟要说什么?”顾常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催促对方尽快说清楚。

  “我…我为了赚钱,在公海开了个赌场…”

  “什么?!”

  “您先听我说,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我不得不想办法,就…”

  “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我也是没办法,老母亲病重,每天住院费、医药费流水似的没,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继续说。”

  “二公子抓住了这个把柄,借此要求我给他提供那个药,我也是一时糊涂竟然答应了他,本来我是想着先把药给他,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缺的部分补上,谁知道市面上根本没人敢私下把这个药卖给我…”

  “我这心里正发愁呢,又正好赶上库存盘点,于是就…就东窗事发了”

  “那实验员和实验室主管是你买通的?”

  “是,这事怪我,但我也没办法,他们必须入局,没有他们的签名和钥匙,我根本没办法把这东西拿出来…”

  “顾董,我是真不想坐牢啊,我家里那么多人等着我呢,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答应二公子然后再想办法…”

  顾常锋听完眉心越皱越紧:“年年怎么会知道你开非法赌场?拿这个药又为了什么?”

  经理先是低头不说话,片刻后犹豫道:“这…您还是自己问二公子吧…”

  “我会问的,”顾常锋思忖,“现在要处理药品的事,你们三个公司是不能用了…”

  “顾董!别啊,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经理哭天抢地地道歉认错,“您放过我这一次,我以后老老实实的…”

  “你为了赚钱都能铤而走险,我怎么敢继续用你?药企本来就是刀尖上起舞的买卖,年年的事我会调查清楚,至于你开赌场的事情我不想多说,希望你也别多说,明白我意思吗?”

  “顾董…”

  “你去和那两个人说,如果不想被行业除名就主动离职,我会让人事部给你们一笔补偿金,其他话就别说了。”

  说完,顾常锋叫保安进来将药品部经理拖出去。

  之后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又是拉关系又是暗中补货才终于把那一克的亏空补齐。

  事情解决之后他本想找顾竹年聊聊,结果那段时间对方竟然去了漫城,这种事电话上又说不清楚,他只能等对方回家。

  这件事他没敢告诉苏溪,自己的妻子什么品性他很清楚,要是知道自己百般疼爱的孩子做出这种事,苏溪肯定会难过得寝食难安。

  他正筹谋如何跟顾竹年沟通,苏溪却在一天晚上忽然哭起来。

  顾常锋急忙安慰,劝了半天,对方才止住哭泣。

  看着那双哭红的眼睛,他心急如焚:“老婆,究竟怎么了?”

  苏溪抹抹眼泪,指尖扎着指腹,直到顾常锋握住她的手才停止。

  “老婆,到底怎么了?”

  “老公,你…你有没有怀疑过…年年的…”她蹙着眉,努力好久才终于把话说完全,“身世。”

  闻言,顾常锋急忙将卧室的门窗关紧,然后折返回来:“老婆,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就沟通过了吗?你怎么又开始怀疑了?”

  “我越想越不对劲,怎么会这么巧合?”

  顾常锋心有触动,却依然没有动摇:“天底下巧合的事多了,无巧不成书嘛,你别多想,不过是出生的地点、时间重合,一天当中多少孩子出生呢。”

  苏溪的指尖再次扎进指腹,顾常锋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那个孩子的发色和瞳色跟你的一模一样,我也顾虑过,但是老婆,你想想,也许年年是随我呢。”

  “我也这么想过的,老公,但是你知道吗,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他给我的感觉就像寒寒和泱泱一样,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两人互相望着,都没有再说话。

  片刻后,顾常锋拍拍苏溪的手:“我知道这段时间年年的变化太过巨大,但他到底是我们养大的孩子,你别多想,一切有我。”

  “不,老公,你别再哄我了,”苏溪抓住他的手,“我知道你是怕我忧思过重才这么说的,我不信你看见调查结果之后没有怀疑,你瞒不过我的。”

  闻言,顾常锋不得不如实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送他回家那晚我就有一种‘似是故人来’的感觉,老婆,你知道的,寒寒和泱泱虽然继承了你的发色和瞳色,但是他们的性情与你完全不同,可那个孩子,我竟然在那个孩子身上看见了你的影子…”

  苏溪眼圈通红地看着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老公,怎么办啊…我…我心里一旦有这个想法我就…我就想要知道结果…”

  顾常锋不忍地抱住她:“没关系,老婆,那我们再查查,你别着急,等我想办法,好吗?”

  两人依偎在一起,苏溪闭上双眼,两滴清泪顺着脸颊滚落:“好。”

  那晚过后苏溪一直在等顾常锋的结果,然而却总被搪塞,于是她等不及了,自己开车找到肖冶,又借口吃饭偷了饭店的水杯。

  当她把水杯和他们夫妻俩的发丝交给鉴定机构的时候,苏溪心里是非常惶恐的,她既期待那个答案,又恐惧那个答案。

  顾常锋得知她的举动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相处几十载,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己老婆心里的苦涩,他只是不敢打开这个潘多拉的魔盒。

  事已至此,夫妇俩忐忑不安地等待结果,然后魔盒被打开,无数苦厄萦绕在两人心间。

  没有多想,没有误会,就是抱错了。

  因为失误,他们的孩子变成被弃养的婴儿在福利院长大,而那个被弃养的婴儿却成为顾家二公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是天意弄人还是他们上辈子造过什么孽?

  为什么要承受这种痛苦?

  顾常锋揽着苏溪,一手捏紧鉴定报告:“泱泱,没事的,你妈妈就是…突然间多愁善感了,没事,你继续学习去吧。”

  顾兰泱盯着父亲手里被叠成一沓的纸,又看看伤心欲绝的母亲,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说出一个“好”来。

  她没有回楼上,而是说:“爸妈,我想去找祁婧玩。”

  苏溪在顾常锋怀里把眼泪擦干净,朝楼梯上的女儿笑笑:“好,去吧,让司机送你过去,晚上早点回来。”

  “知道了。”

  两家距离不远,没多久司机就把顾兰泱送到祁婧家。

  管家把她带到会客室:“您稍等片刻,小姐正在书房上课,我去看看下课了没。”

  上课?

  确实听祁婧说过最近一直在上人工智能课,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位老师竟然能入得祁婧的眼。

  她从沙发上起身:“不用麻烦了,我也听听课去。”

  “欸?”管家迟疑片刻,然后伸手道:“请。”

  进入书房的那一刻,顾兰泱诧异地睁大双眼: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