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线下。
不少没时间亲自关注春高决赛的排球爱好者在自己的朋友的口中得知了当前的赛况。
“青城拿下第四局了？”
“还没结束啊，今天的比赛都打了两个小时了吧，他们都好强。”
“难道青城今年真能拿到冠军？要爆冷了吗？”
“也不算爆冷吧，去年青城就已经打到决赛了，他们的实力一直都很强。”
大部分人听说了大比分2：2平的消息时都非常震惊，因为井闼山的老牌强校威名仍在，特别是这个周期里这支队伍的状态仍处于巅峰，队内群英荟萃。相当一部分人都更看好井闼山。
当然，从头到尾看完了四局比赛的观众就不会有这样刻板的想法。
因为他们亲眼见证了整场比赛的过程，见证了每一次排球的起落，每一次战术的调整，每一声欢呼和怒喝。在他们眼中，台下的选手们已经由“强大”或“弱小”的符号变成了一个个鲜活的人。
此时观众席的某个角落，一位栗发眯眯眼和一位粉发眼镜仔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是的，月宫宇津木又把齐木楠雄拽过来了，要他和自己一起见证高中的最后一个关键节点。
眼镜仔齐木楠雄：[这场比赛谁会赢？]
眯眯眼月宫宇津木笑眯眯地说：“我不知道。”
齐木楠雄：[你不是可以看见未来吗。]
月宫宇津木：“可既然是鲜活的人，身上就有无数种可能。比赛的结果究竟如何，我也说不准。”
他笑眯眯地说：“我喜欢小花鸟，就在于他身上的不确定性和可能性。”
从最开始，就是如此。
**
此时的场下。
青城众人都在用各种方式放松肌肉，恢复自己的状态。花鸟兜正坐在教练席上，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及川彻。
及川彻表情严肃地问他：“脚踝疼吗？”
这个画面怎么跟审问犯人一样……花鸟莫名有些心虚，乖乖点头：“稍微……有一点儿。”
及川彻叹气：“我就知道。”
他把随行校医请了过来，让他给花鸟拿点冰块。
沟口贞幸也叹气：“也对，都到第五局了，花鸟那个跳法怎么承受得住。”
长条形的冰袋环住脚踝，很好地缓解了脚踝上酸涩，花鸟感觉自己好多了，抬头：“我没问题的！”
国青集训的时候，那位云雀田教练就有注意到他的独特跳法，还帮助他将动作更加精细化，将对脚踝的损害减少到最小。
花鸟觉得他的方法很好用，今天在网前蹦跶那么多次，也只是感到酸涩而已。第五局不用打那么久，肯定没问题。
及川彻：“脚踝负担大的人应该不止花鸟，饭纲起跳的动作也有点不太对劲。”
他在第四局就注意到了，饭纲的起跳高度有所下滑，起跳的发力点也由前两局的右脚换成了左脚。
及川彻推测饭纲的右脚脚踝之前受过伤，无法一直承受高强度的跑动和跳跃。
而二传，可是整场比赛里跑动范围最大的角色啊。
沟口贞幸愣了一下：“那井闼山有可能换二传吗？如果饭纲离场了，局势就会立刻偏向我们吧……”
及川彻摇头：“不会的，饭纲的问题应该也不严重，他能坚持到今天的比赛结束。”
身为一名成熟的二传，也身为一名合格的队长，饭纲必定要做好身体管理，对自己以及队员的情况心知肚明。他不会让自己的个人问题成为球队的拖累。
所以他既然已经照常上场，还在前几局采取那么激进的进攻策略，就是对自己的脚踝有信心。
岩泉一：“可是他们之前的想法应该是速战速决，恐怕没有想到今天的比赛会拖到第五局吧。”
及川彻沉吟：“也有可能……总之我们不能松懈，不要将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上。”
对队员们这样说，是为了让大家掉以轻心，但及川彻自己却更加留心关注。他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有利于局势的机会。
伤病是每位选手都面对的无奈，将来肯定还要面对更多，去年青城就是败在这里。这与他们的身体管理有关，也与运气有关，及川彻并不觉得从这个角度切入有多么无耻。
暂停时间很快结束，第五局开始了。
井闼山那边选择换人，被换下场的人是天海朋亮，代替他的则是一位名叫祝田俊次的二年级主攻手。
作为打满整场比赛、进攻防守都时时参与的接应，天海朋亮的体力已经所剩不多。与其压榨他那所剩无几的体力，不如换一位精力充沛的攻手上场。
而青城那边的选手也发生了变动，京谷贤太郎下场了，而休息了两局、接近一个小时了的花卷贵大则重回赛场。
到了第五局，最关键的东西已经不是战略和战术了，而是选手们的体力。
毕竟，脑海里有再多精彩的想法，如果没有足够的体力去实践，到头来也只是空想。
虽然无法将所有主力选手都换下场，但他们可以通过局部换人减少己方的体力劣势。
决胜局的气氛明显和前几局不一样，选手们才刚踏进球场，就能感受到骤变的气氛。
气氛沉重到好像都能凭空渗出水来，潮湿的、沉闷的、压抑的空气笼罩在整个赛场之上。
场外的环境音好像被一层看不见的罩子隔绝开来，朦朦胧胧听不清楚。取而代之的响彻在耳畔的声音，变成了轰鸣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
两方选手有意无意隔着球网对视，眼中均是浓浓战意与势在必得。
第五局，正式开始！
……
决胜局比较特殊，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放弃了粉饰太平、慢吞吞预热的开局，一开始就将比赛拖进的相当快的节奏之中。
毕竟这局比赛只需要打到15分，如果一开始就失去先机，之后就很少有追回的机会。
所以，与选手们疲累的身体状况截然相反的，是他们高昂的情绪和空前激烈的赛况。
解说员们也正襟危坐，语速极快地介绍着每一球的战术，解释着攻守之势如何转换，这一次又是谁拿到了先机。
“佐久早的小斜线依然那么漂亮！虽然已经到了第五局，但他似乎没怎么受到体力的限制啊，起跳姿势仍然非常漂亮！”
“好，非常好！花卷选手的大斜线成功得分！”
“哦拦网差了一点——不过自由人很给力，这一球居然救回来了！”
“这个打手简直绝妙！”
激昂的语气将线上关注着赛况的观众们一并带入现场，让他们感到自己似乎也成为了现场的一员。
留下来参加下午的颁奖大会和闭幕式的队伍都在现场观赛，但仍有一部分队伍在线上关注着这场比赛的情况。
白鸟泽教练鹫匠锻治皱着眉，盯着小小的电视机。
照岛游儿和自己的小伙伴们挤在网吧包间里，搜索春高决赛。
青根高伸和黄金川贯至被二口坚治叫了过去，三人聚在二口家里打开电视。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等乌野的选手们，也在教练的带领下分析这场比赛的情况。
还有许多路人，在广场上、家电商店外停下脚步，抬头去看电视台的转播。
全国各地，跨越数个年龄段，无数人和场内的观众们一起等待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
在双方互不相让的争夺战下，让人连连惊呼的超长回合一个接着一个，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肌肉的酸涩成倍加剧，但现在的比分，也不过才9：10而已。
井闼山暂时领先。
要趁没到赛点之前将比分追回，最好能够反超……及川彻默默想。
他依然暗中留意着饭纲掌的状态。
饭纲的脚踝并没有没对他的状态产生太大的影响，他的起跳高度下滑严重，但二传手就算把脚钉在地上也能托球，只是托球的花样会有所减少。
但已经足够了。
在最后的对局里，为了不发生意外，饭纲会减少对脚踝的消耗，这也意味着他进攻和拦网的次数会跟着减少。
当然，他们这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现在花鸟和佐久早又回到前排了。及川彻低声问：“能行吗？”
“别担心。”花鸟语气笃定，“相信我吧，克莱斯特。”
“就像我们都相信你一样。”
他会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和大家一起拿到最终的冠军。
此时裁判吹哨，矢鸣洋二郎发球。
他的发球被渡亲治接了起来，紧接着，及川彻来到排球下方，双手上举将球推出。
排球飞到了花卷贵大面前，竹原泰宪立马就跟了上去，和祝田俊次组成双人拦网。
祝田俊次其实就是被矢鸣洋二郎顶下去的那位二年级选手，他的实力不错，只是有一个明显的硬伤——身高。
他的身高只有178，在平均身高遥遥领先的井闼山里，很明显地凹下去了一块。
当然，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的弹跳力本身就不差，在体力充沛的情况下，扣球高度和拦网高度跟这群打了五局的人相比就变成了优势。
不过，不巧的是，花卷贵大那边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他整整坐了两局，体力条早就回满。而看着京谷贤太郎和大家一起惊险地打到第四局结束，他早就心痒难耐了。
面对竹原泰宪和祝田俊次的双人拦网，花卷贵大丝毫不惧，冲着祝田俊次的手指扣下排球！
排球撞开了祝田的手指，朝着井闼山后场飞去。
守在后场的古森元也及时将这一球救了起来，紧接着，饭纲来到排球之下，面朝矢鸣洋二郎，托出排球。
矢鸣洋二郎从三米线后起跳，但排球并没有朝他飞来，而是——去到了佐久早圣臣面前！
解说员A：“饭纲选手背传给了前排的佐久早，好漂亮的球路，花卷和松川都被引开了呢！”
现在网前只剩花鸟，他看准时机在佐久早面前起跳。
两人又一次在球网之上对视。
他们今天的比赛里恐怕已经这样对峙了几十次，这只是其中最平凡的一次。
最后，佐久早的扣球突破了花鸟的拦网，却也因此被削了部分速度和力道。
它飞向青城后场，又被渡亲治给扑了起来。
随后，及川托球，花卷贵大和岩泉一的时间差骗开了井闼山的前排防守，岩泉一后三进攻成功得分！
“耶！”花卷贵大和岩泉一击掌。
花卷贵大表示十分敬佩：“岩泉你怎么还有力气，刚才那球的力气好大啊。”
岩泉一擦了擦额上的汗：“嗯？可能是之前集训循环赛的效果，我觉得这种程度还好吧。”
他的疲劳程度尚还可以忍受，而且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确保球速足够快，刚才那一球的结果只会是被自由人救回。
与其畏畏缩缩拖拖拉拉，将战线持续拉长，不如每一次都用尽全力，尽快结束当前的回合。
当前比分，10：10。
两边的选手都抓紧这个短暂的间隙平复自己剧烈的呼吸。
他们都很清楚：
剩下这五分，肯定又是一轮又一轮的长线作战。
要想拿到冠军，还真是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