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1日,国青集训结束后的第二天。

  花鸟兜推开门,才发现宫城已经开始下雪了,一夜之间,屋外的世界就铺上了一层银被。

  他轻轻呵出一口气,空气中就出现一团白雾。

  花鸟谨慎地踏出一步,立马就被屋外的寒气刺激得打了个喷嚏,飞快退回房间里,盯着门外的雪地怀疑人生。

  好冷……!!

  突然就降温了,不想去上学。

  他噔噔噔上楼去拿装备,打开衣柜翻箱倒柜,扒拉出一条毛茸茸的围巾。

  青城其实有冬季校服,但他没穿,自己裹了件黑色的外套,还没忘戴上银质的项链,系好那条带着灰色流苏的厚围巾,又转头看了一眼全身镜——

  嗯,今天的我也依旧帅气!

  花鸟兜出门了,在路口刚好碰见及川彻。

  他们通常没有约定一起上学,今天遇上纯属巧合。

  “早啊小花鸟。”及川彻双手插兜,打了个哈欠。

  “早上好!”花鸟兜自觉把手伸进了他的口袋,被热乎乎的温度舒服得眯起眼睛,及川彻却被冰得狠狠哆嗦了一下。

  “这么冰?”他上下打量一圈,抱怨,“小花鸟,宫城比东京冷,你应该再多穿一件的。”

  不过,虽然嘴上抱怨,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把花鸟的爪子抓住,帮花鸟暖手。

  花鸟哼唧:“这已经是多穿的结果了,你看,都圆了一圈!”

  两个人一边相互取暖,一边溜溜达达到学校。

  到了社团活动的时间,沟口贞幸也强调了天气的问题:“今天开始全面降温了。大家多带几套衣服过来,出汗之后立马换新的,出门注意保暖,不要感冒了。”

  这样突变的天气对于运动社团的学生来说是最难受的。

  虽然因为平时运动强度大,大家的身体素质都还不错,但训练完难免出一身热汗,汗水蒸发又要带走一波热量,不好好防备的话总有中招的一天。

  而且,运动是一个破后而立的过程,刚刚结束训练的时候就是最容易感冒的时候。

  每次天气变化时沟口贞幸都会千叮咛万嘱咐,但还是防不胜防,每次都有人中招……

  “教练,你说的有点晚了,我昨晚就有感觉了。”花卷贵大讪讪道。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点鼻音。

  沟口贞幸无奈:“那你待会直接去校医室看看吧,我在活动室也放了点药。”

  他又看向及川和花鸟,叮嘱:“这家伙就是前车之鉴。你们两个刚从东京回来的也要注意,我们这本来就比较冷,又刚好降温,你们可能会不适应,千万小心啊。”

  及川比了个“OK”的手势,开玩笑道:“教练你别乱立flag,真被你说中了就不好了。”

  事实证明,沟口贞幸插的flag真的起效了,第二天花鸟没来参加训练。

  社团里等不到人,及川彻就去他班里问了一圈,发现他也没去上课,打电话也无人接听。上课的老师还以为是排球部又有什么集训呢。

  想到沟口教练那句毒奶,及川彻忧心忡忡,跟教练说了声“我去看看花鸟”,就提前走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训练时间结束之前离开。

  岩泉一也想跟去,及川彻却拒绝了:“万一小花鸟真的感冒了,你也一起去的话,岂不是一口气传染两个人?”

  岩泉一皱眉:“我身体很好。”

  及川彻嘟囔:“小花鸟以前也总是这么说……以防万一嘛,我去就行。”

  最终岩泉一还是没有跟上,及川彻走到花鸟家门口,呼出一口热气,直接推开门。

  现在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天色渐暗,整栋房子都黑漆漆的,想到花鸟家经常没有家长在,及川彻担忧更甚。

  如果花鸟是睡着了,一盏灯都没开……就说明他是白天躺下去的,直接睡到现在。

  他摸到花鸟的房间,打开灯,果然在鼓鼓的被子里发现了缩成一团的人。

  花鸟的额发已经湿了一半,嘴唇略显苍白,脸颊却是红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是在睡梦里也并不安稳。

  及川彻上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摸到了一片滚烫。

  似乎是被他的动静惊扰到了,花鸟迷迷糊糊睁开眼。

  脑袋昏昏沉沉,耳边的世界也是混沌的,只有尖锐的耳鸣偶尔闯入。

  然而在这混沌的世界中,却传来了一道温柔又低沉的声音,像晨曦一样带来破晓:

  “……怎么这么可怜啊。”

  发烧的人脸颊红扑扑的,还会产生生理性眼泪,一蓝一橙两只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浸着水光,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

  及川彻怜惜地擦掉他额上冒出来的汗,问:“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们呢?”

  “忘记了……”花鸟兜小声说。

  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去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和退烧贴,准备好更换的衣物和毛巾,然后就昏昏沉沉地躺下去了,甚至没想到可以去拿手机向其他人求助。

  及川彻叹气:“沟口教练那口毒奶居然还真给奶中了,我跑过来的时候可担心了。”

  花鸟兜吸了下鼻子,声音更小:“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怎么能怪你呢。”及川彻给队友和教练发去解释的短信,又低头碰了碰花鸟的唇角,让他起来换件衣服。

  花鸟忍着嗓子刀割一样的疼,跟他汇报现在的情况:“我刚才吃了药,体温已经降一点了,待会应该就能完全退烧。克莱斯特,你还是先去吃饭吧。”

  “嗯嗯,我陪你,再观察一下情况。”及川彻熟练地去他的衣柜里拿了块新毛巾,盘腿趴在床边,“你困不困?要不要继续睡会儿,再出一会汗。”

  花鸟实在难受,哼哼唧唧半天,眼泪又流了几滴,把及川彻心疼坏了,赶紧按着他去睡觉。

  他睡得并不安稳,自己没有感觉,但在旁边的人看来,却偶尔呼吸急促,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梦魇。

  及川彻也恍惚间想起花鸟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的那段时间。

  ……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他安静地趴着,时不时去摸一下他的额头,感受到确实在下降的体温,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捏了一下花鸟的手指,小声说:“小花鸟……以后,请多依赖我一点吧。”

  “就算是光与暗之骑士和暗黑破坏神,也有需要依靠别人的时候嘛。”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花鸟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但等及川彻凑过去时,却只能看见他颤动的睫毛,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了。

  **

  事实证明,打排球的人身体确实好。

  明明昨天还那么难受,甚至都爬不起来,第二天一早,花鸟就生龙活虎了,状态比硬生生陪了他一晚上、又是准备热粥又是量体温换毛巾的及川彻好多了。

  花鸟抱着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及川彻汪汪哭,自责得无以复加。

  及川彻开玩笑:“好了,之后加倍还我不就好了嘛。你看,我又没被传染,什么事都没有。”

  花鸟兜:“呜呜呜对不起!”

  及川彻:“……别把眼泪鼻涕蹭过来哈。下次记得叫我或者小岩过来。唔……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有下次了。”

  春高在即,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两个人复盘了一下花鸟昨天的活动轨迹,发现花鸟生病的原因应该是是花鸟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受了凉,晚上还着急去给金田一兑现请吃拉面的诺言,又吹了次冷风。

  听说这个原因之后,金田一勇太郎利落滑跪,差点就要以死谢罪了:“对不起!!”

  花鸟兜慌里慌张地解释:“不关金田一的事,是我自己非要去吃!”

  沟口贞幸叹气:“再二十多天就是春高了诶,你们可别……”

  及川彻果断打断他:“教练,请不要再随便立flag了。”

  沟口贞幸闭上嘴,并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反正你们知道我的意思就好。”

  他竖了个拇指:“这次春高,学校给我们下的指标可是这个——这个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