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等花鸟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电话给挂断了!

  花鸟兜盯着页面已经回到桌面的手机,忍不住心慌慌:

  怎么回事,阿征怎么也知道了?

  黑子君说的?桃井发现了?还是他自己看出来的?

  就算再拨打回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花鸟战战兢兢地等着确实赤司征十郎回拨电话,但他等了几分钟,手机铃声都没有再次响起。

  说不清楚是更慌张了还是松了口气,沟口贞幸就来通知他们,说已经订好回去的车了。

  对哦,今天就是他们留在东京的最后一天了。

  花鸟兜只好跟大家一起上了车。

  回程的速度非常之快,在花鸟还在思考怎么回复赤司的时候,大巴居然就已经到宫城了。

  花鸟看见了久违的建筑,这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还没和阿征说清楚就离开东京了,看起来就像是他落荒而逃了一样!

  好逊!

  花鸟兜拿起手机看了眼,赤司的电话还是没回拨过来,好像刚才那句问话只是他的幻听而已。

  ……阿征该不会因为他突然挂电话生气了吧?

  花鸟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待会再打回去跟赤司说清楚。

  还没到开学的时候,现在整个学校都冷冷清清。大家在学校下车之后,就要各回各家了。

  东京之旅到此告一段落,在全国大赛的获得的成绩、喜悦和和难免随之产生的浮躁,都要尘封在记忆里。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回归往常暑假的训练日常啦。

  花鸟兜一直挂念着赤司的那通电话,和及川、岩泉一起回家的时候都没怎么注意听他们在说什么。

  三人分别,花鸟推开家门,习以为常地撕下贴在冰箱上的写着“今天不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的便签,放下背包整理好东西,然后就扑到床上,脸上又一次浮现出了苦恼的神色。

  他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还是点开了通话的界面。

  然而,就在他点击“拨通”之前,他听到了楼下门铃的声音。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他?

  花鸟有些疑惑,匆匆穿好鞋下楼去了。

  然而他打开门,看见的确是才分开不久的人——

  “克莱斯特?”花鸟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

  及川彻一摊手,表情无奈地说:“我们在东京玩的时候我爸妈也出去玩了,现在家里没人,藏在花盆里的钥匙也不见了……”

  “现在男朋友无家可归了,小花鸟可以收留我吗?”他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像只进不去家门的大狗狗。

  ……这怎么拒绝得了嘛!

  不过,怎么突然就自称“男朋友”啦?以前他们说话可不会用这个称呼……好肉麻诶。

  花鸟脸颊有点发热,侧身让他进来。

  及川彻如愿以偿地进了花鸟家,熟门熟路地找到他的房间,一打开门就惊叹:

  “小花鸟你房间还是没怎么变嘛。”

  米格尔大人的房间怎么可能跟普通高中生一样——

  他的房间色调整体是幽暗的,墙纸是无尽的星空,吊灯是一颗迷你版月球,整个房间的地面都铺上了画满魔法阵的地毯。

  书桌上除了散乱的几本书,就摆满了各种充满幻想的摆件,及川彻轻松地找到了自己记忆中的恶龙木雕、小恶魔摆件和星体模型。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他比较陌生的东西,比如书桌正中央流转着幽光的镜面,比如摆着各种匕首模型的兵器架。

  整个房间布置得非常充实,却又不显得杂乱,不知道的人也许会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潮玩店。

  及川彻其实已经很久没进过花鸟房间了,以前一般都是花鸟去找他和岩泉。

  他摸了摸巨大的、已经有点褪色了的星体模型,笑道:“这个你还留着呀。”

  这是他小学的时候送给花鸟的。

  花鸟短促地应了一声。

  今天的花鸟真的一直在走神呢……

  及川彻回头看他,发现花鸟正苦恼地攥着手机,倒在床上纠结地缩成一团。

  及川彻在他身边坐下:“怎么啦?”

  花鸟兜犹豫了一下,抬眼看他,小声说:“阿征好像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及川彻“唔”了一声,终于知道花鸟这几个小时为什么都在走神了。

  不过,他有些不解:“我们的事情有挺多人知道的呀,排球部的大家,乌野的人,哦,还有今天刚见面的黑子君……”

  “为什么赤司君知道了会让小花鸟这么慌张呢?”

  花鸟兜也不太清楚。

  或许是因为阿征的年纪比他小?或许是因为阿征最近的气场有些陌生?又或许是对于最亲近的人反而难以开口?

  他想要得到赤司的认可,却隐约害怕赤司因此讨厌及川彻。

  他已经察觉到了赤司的改变。如果是一年前,花鸟还不会这么担忧。但是现在,他却害怕自己的顾虑变成现实。

  他希望现在的阿征也能认可克莱斯特……

  喜欢一个人,当然是要给他最好的,努力让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喜欢他。

  如果因为自己,让克莱斯特被莫名其妙讨厌了,自己岂不是很没用?

  花鸟兜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怕阿征不喜欢你……”

  这句话有点耳熟呢,花鸟以前好像也说过一样的话……明明看起来大大咧咧,对很多事情都很迟钝,其实暗黑破坏神大人的内心柔软又体贴呢。

  及川彻低头,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花鸟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然后笑了一下。

  他按住花鸟的手,轻声说:“没事的。”

  “就像小花鸟不想让我苦恼一样,我也不希望小花鸟因为我的存在而苦恼。否则,我也太失败了一点吧。”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直接打过去,跟赤司君说清楚吧。”

  “好。”花鸟也觉得一直拖下去不太好,他向来是喜欢打直球的人。

  所以在及川的鼓励下,他按下了拨号键。

  对面几乎是秒接,但没有立刻说话,花鸟只能隐约听见清浅平静的呼吸声。

  花鸟兜试探着喊了一声:“阿、阿征……”

  赤司征十郎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一样,语气平静地说:“我不会干涉花鸟的私事,花鸟不用这么担心。”

  “诶?”没有被激烈地说讨厌,花鸟兜反而卡壳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对方紧随而上的一个“但是——”又吓得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他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下一句话,手机却被及川彻抽走了。

  他懵了一下,抬头。

  “交给我。”及川彻对花鸟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走到房间外,还轻轻带上门。

  “诶?”怎么突然变成他们两个的私聊了!

  花鸟试图跟上去,却郁闷地发现房门打不开。

  可恶,这个门有内外两层锁,肯定是克莱斯特从外面把门给锁上了!现在他肯定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跟阿征说话!

  花鸟第一次因为家里隔音太好而郁闷,只能气闷地挠门,希望及川彻赶紧良心发现,开门让他听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可是房门的隔音真的不错,及川彻说话的声音又刻意放轻了,花鸟听不到他们的交流,及川也因此没听到小狗挠门的动静。

  “……我会好好照顾花鸟的。”

  在他表达完自己的认真的态度和承诺之后,对方一时没有回应。

  及川彻也不恼,耐心地等待着。

  赤司对他的态度一直有些冷淡,他已经习惯了。

  其实自从及川彻和赤司在小林医生那里单独见面过后,他就一直在琢磨,对方对花鸟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去年圣诞节,他在车窗外看到的那个眼神或许只是个误会。那时候自己也才刚刚在开窍边缘,不明白占有欲不一定只有在爱情中才会产生。

  对方排斥自己的存在,却并没有表现出对于花鸟那方面的想法,所以他对于花鸟的情感,似乎更偏向于朋友、或者说是亲人的占有欲,或许还隐藏着更复杂的心理。

  花鸟也跟他提到过一些他在东京的经历,所以及川彻知道的不少,知道花鸟和赤司一起度过了最黑暗的那一年,像两只受伤的小兽一样相互舔舐、相互安慰。

  目前最令人疑惑的地方在于,赤司给他的感觉,和花鸟描述中的“温柔强大、谦和有礼”完全不一样,花鸟自己也说过“阿征好像变了一个人”,现在霸道了许多。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突然发生性格上的变化,所以在花鸟回宫城这段时间里,赤司身上是否发生过什么事?

  而花鸟,是否因为急匆匆地回宫城错过了这个重要的节点,所以对此一无所知?

  陪伴自己度过黑暗时期的兄长一样的人,因为想念旧友急匆匆地走了,毫不犹豫地抛下自己,只留下自己独自一人……

  那种感情,是否是亲近、信任和不自觉的埋怨?

  这时赤司征十郎的话打断了及川彻的思绪。

  他似乎知道及川在想什么一样,轻笑一声,好像对此很不屑,慢条斯理地说:

  “你不用担心我对花鸟的私事产生多余的干涉,也不用怀疑我是否对他有多余的情感。”

  “说起来,我要感谢花鸟,如果他没回去,我也许都没有主导一切的机会。”

  “不过……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诺。”

  说完这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留下及川对着手机沉思。

  主导一切的机会……?这话说得有点奇怪。

  及川彻眉头蹙起,觉得自己一定漏过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啊,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安抚炸毛的花鸟。

  及川彻把这件事放到一边,把门给打开。

  趴在门上挠门的花鸟因为突然打开的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及川彻赶紧把他给扶住。

  现在的画面看起来就像是花鸟主动往及川怀里扑一样。

  花鸟直起身,有点怨念地说:

  “说完啦?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刚才他听不到电话,又什么都做不了,就怀着对及川彻的怨气努力找他的茬。

  他也是那时才反应过来,及川一开始来自己家的说辞就不大对劲。

  “还有,你家不是上个月刚换密码锁吗?”怎么可能因为没钥匙进不了家门!

  他气哼哼的语气好像马上就要把及川赶回去一样。

  及川彻觉得好笑,赶紧把炸毛小狗抱紧了,“叭”地一下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好吧,我确实撒谎了,其实我是特意来陪你的。”

  “小花鸟你是不知道自己今天有多么魂不守舍,我们都很担心。”

  以前花鸟经常在他心情低落的时候突然出现,现在也该到他为花鸟提供情绪价值的时候啦。

  绝对不是因为他刚分开就想念花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