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觉得寝室里的气氛怪怪的，队友好像都有点坐立难安。
阿松看到他就会移开视线，阿卷一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在他和花鸟身上徘徊。至于小岩……干脆一脸火大地盯着他看，但什么都不说。
及川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就算他脸皮厚如城墙，此时也觉得脸颊有点发烫。
误会，真的是误会！
他和花鸟真的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但大家都已经洗漱完毕回寝室了，马上就要休息，他再特意解释，岂不是更奇怪……
所以，没有人提起这个话题，及川彻也不会主动提起，只好心情复杂地躺了下去。
事件的始作俑者花鸟还对此一无所知——在这种事情上，他从来都不懂读气氛的。而且他的脑海已经被明天的训练赛填满了，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
为了迎接第二天的训练，花鸟睡得比平常早，刚晾干头发就对大家说了“晚安”，钻进被窝里了。
他睡眠质量也很好，第二天一大早，就精神饱满地起床，还把大家依次叫起来。
森然提供的食宿条件还不错，早餐也做得很用心。吃过简单但营养丰富的早饭，大家自己活动了一会儿，就来到体育馆。
其他队伍也陆陆续续到了，各自找了个场地集合，然后就开始互相打量。
后来教练们也来了，向大家宣布今天的“游戏规则”。
难得有那么多队伍来参加集训，昨晚教练们商量了一圈，决定让大家多多交流，相互学习一下。
所以，合宿集训前三天的主题就是——不间断的练习赛。
既然是比赛，肯定分输赢。输家需要面临惩罚，这一点在上次集训中大家已经体验过了。
不过因为集训地点换到森然，惩罚手段也有所变化——
输掉比赛的队伍，可以选择绕场鱼跃，也可以选择到体育馆后方的草坡上往返冲刺。那个草坡上方就是半山腰的小树林，还算阴凉，风景也不错，除了蚊子多了点哪里都好。
但场地再好，也没人会喜欢被惩罚的感觉。
在听完惩罚规则之后，花鸟就豪情万丈地挥手：“好！那我们就做到尽量不输！”
沟口贞幸却有点同情地说：
“别太着急啊。输家还可以在接受惩罚的时候稍微偷懒一下，但赢家可是要面临‘车轮战’的……教练还没把规则说完呢。”
一直麻木地打练习赛也没什么意思，为了激起大家的积极性，教练们设置了一个“积分”机制。
所有队伍的初始分都是10分，赢一场比赛得1分，输一场比赛扣1分，就等同于分数在队伍之间转移。
第一轮比赛的对手由抽签决定，而后就要靠“挑战”了——积分少的队伍能向积分高的队伍发起挑战，而积分高的队伍不能拒绝比自己积分少的队伍的邀请。
参加练习赛的队伍数量比较多，可操作的空间大，一般不会出现因为比赛时长不同而长时间没有对手可打的情况。所以他们的训练赛会一场接一场，基本上没有休息的时间。
这就导致，积分最高的队伍可能会成为“擂主”，一直被其他队伍挑战；而不甘心于积分被抢走的队伍，也会一直主动去挑战其他队伍。
这就是“不间断”的由来，对所有人的体力都是巨大的挑战。
游戏规则很简单，却很有效，特别容易激起这群热血高中生的斗志。
各队教练才刚说完，各个角落就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了。
四面八方的视线交汇，穿着各色写好背号的背心的选手，都在估量其他选手的实力。
大家都知道，分数只是一种手段。从根本上说，本次集训的目的还是提升自我，所以不会出现“为了抢分故意去挑战状态不好的队伍”这类的情况，也没人会逮着一支队伍使劲薅。
第一局，和青城对打的是生川高校。
同步比赛的还有音驹和森然、乌野和枭谷。
“生川的特色好像是发球吧？”在热身的时候，花卷贵大随口说了一句，“他们队里每个人都是发球好手呢。”
生川高校来自神奈川，听说这次也在地区赛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他们跟大多数队伍不太一样，风格有点极端，也很有特色。
岩泉一：“不止发球，他们的拦网也很厉害。”
及川彻：“毕竟他们的方针叫做‘发球&拦网’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通过发球一口气拿下25分就是排球比赛里最直接也最理想的胜利手段。但这样做的难度太大，所以生川采取了一种更迂回的方式。
“他们最常用的手段是先用强有力的发球打乱对手的节奏，如果不能直接得分，就迅速组织拦网彻底拦下对面的进攻。”
及川彻到了新环境之后，会习惯性地去观察、并搜集那些陌生队伍的情报，以防之后打练习赛的时候两眼抹黑。
所以他昨天就在默默观察森然和生川的训练情况，知道的比别人多一点。
“‘发球&拦网’……”花鸟有点惊叹。
刚加入青城那时候的他，绝对会很适合生川这支队伍。
毕竟，那时的花鸟就是凭着一手优秀的发球和漂亮的拦网，一举拿下正选的位置。生川的方针简直就像是为他的存在而专门打造的一样。
当然，现在花鸟有信心说“现在的我已经不只有发球和拦网拿得出手”这样的话了。而且比起生川，他还是更喜欢青城一点啦。
在训练赛正式开始之前，教练把大家又叫到一起，说：
“等下比赛节奏很快，为了达到训练效果，每个人都会被派上场，你们都要做好准备。”
来参加集训的不只有正选，替补选手也都在。
像是矢巾秀——虽然他还没打过正式比赛，但每次的队内训练和外出集训他都有参加，从来没落下过。及川也一直在教导他，就等自己毕业之后，矢巾接过二传的位置了。
而后，入畑伸照又把花鸟单独叫了出来：
“花鸟，等下我会把你放到接应位上，你打打看，熟悉一下。”
在常规的位置安排里，副攻一般会被放在二传的左右手边，负责拦网以及和二传打配合。而接应则会被放在二传的对位，和二传一起撑起队伍的一片天，必要的时候共同控场。
还在岩鸢町的时候，入畑伸照就和花鸟讨论过位置的问题。他一直记得摩西说的“哪里缺人就把米格尔放过去”这句话。
虽然金田一还不够成熟，但他身高优势摆在那里，人也勤恳好学，有前辈提点的话反应就会很快。自从他入队后，青城可用的副攻多出了一位。
而且副攻还得和自由人轮换。通常来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场上的副攻只会有一位，这就有点资源浪费了。
在入畑伸照看来，无论是花鸟、松川还是金田一，留在场上都会对队伍有所帮助。
反而是接应位一直空着。青城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接应，这个位置之前通常是由花卷兼任的。
所以，入畑伸照打算让花鸟试试。
花鸟对此表示接受良好，他向来乐于尝试新事物。
而且——
“和二传共同控场”这句话，听起来超帅的好吧！超有并肩作战的感觉！
花鸟接下指示之后，就开心地跑到及川彻那边，要和他碰拳。
米格尔的霸气状态限时回归，花鸟压低声线，装模作样道：“接下来，就是我们两个的主场了。”
别无视别人啊喂！
及川彻觉得好笑，但还是轻轻和他碰了一下。
训练赛，正式开始。
目前大家的积分都是10分，得等第一场训练赛结束、积分开始出现差距，抢分游戏才算正式开始。
两边选手都慎重地打量着对方。
生川的选手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
“那个13号不是副攻吗？就是他拦下牛岛若利吧。他的开局站位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强罗昌己闻言，也看了一眼。
他是生川的队长，长相挺有特色的。头发偏长，就在后脑勺上扎了一个小揪揪，此外他的嘴唇也很厚。
因为队友的话，他那厚得像两根香肠的嘴唇一开一合，声音低沉道：
“确实有点奇怪，我看过一点录像，青城之前的站位不是这样的。应该是他们的教练有新的战术安排吧，我们像平时一样打就行了。”
抛硬币的结果是生川先发球，开场发球的人就是强罗昌己。
他的大力跳发力道很是强劲，在排球出手的那一瞬间，他就预感这球能够得分。
手感不错！
强罗昌己是瞄着那个韭菜头发球的，韭菜头果然没接下。
排球撞到金田一勇太郎的手臂，他没能及时卸力，球就高高弹起，飞到了枭谷和乌野的场地。
乌野的小武老师赶在排球滚到他们的场地里、影响比赛之前，把球拦住，扔了回来。
“抱歉！”金田一勇太郎说。
花鸟兜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这个香肠嘴的发球确实厉害，等下你让开，让我来。”
金田一感激地应好。他还不知道对方也给自己取外号了，还在犹豫要不要提醒花鸟前辈给刚见面的人取这样难听的外号是不对的呢。
强罗昌己第二次发球。
他看出来韭菜头接发的能力不太行，所以还是瞄着他。
但韭菜头却在他击出排球的那一瞬间，退开两步。旁边的13号自然而然地上前，稳稳当当把球接起。
过程丝滑，一气呵成。
排球被顶到网前，及川彻趁机传快球，松川一静扣球得分！
第一分，被青城拿下！
生川的发球并没有如愿打乱青城的进攻节奏。有稳健的一传，配合很有默契，他们的节奏从始至终都很稳当。
“不愧是号称‘县内完成度第一’的队伍啊……”生川的教练感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青城就是生川最不喜欢遇上的对手。
……
这场比赛没有打太久。
在同时进行的三场比赛里，这一场是最早结束的。
眼睁睁看着教练把积分公示板上青城的积分翻到了11，生川的翻到9，生川的选手们都有点唏嘘。
“我们自诩什么‘发球大队’啊，青城才是发球大队好吧。”
“好可怕的大力跳发，居然还是压线球！那个1号对发球的把控力未免也太强了一点。”
“13号的‘二刀流’也很可怕啊，完全看不出来他要发的是什么球……”
生川最引以为傲的发球被对方比下去了，就连他们的另一个强项拦网，都没青城的拦网体系成熟。
韭菜头身材高大，在高度上从来不输人；死鱼眼如影随形，存在感不容忽视；异色眼在拦网方面也是bug一样的存在，不管他们往用什么战术都能看出来……
实在有点挫败。
生川的选手自觉到后山的草坡上去接受惩罚了，而青城的选手们则留在体育馆内等待着剩下两组比赛的结果。
一边看比赛，一边喝水擦汗、抓紧时间休息。
嗯……虽然这样说有点欠打。
但说实话，青城的大家感觉刚才那场比赛并没有打得特别艰难。
这或许跟他们的进步有关系——如果是在去年冬天的集训里和生川打练习赛，他们绝对不会赢得那么轻松。
但现在，岩泉明显感到自己的击球点升高了，花卷在空中的视野也比以前更加清晰，松川和金田一他们在拦网方面也都有进展。
这就是变强的感觉吗？
变强的感觉……可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