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斯特?”花鸟兜戳了下及川的脸。
刚刚不是醒了么?怎么又关机了。
难道说……?!
有什么邪恶力量趁他不注意渗透这所堡垒?而现在,邪恶力量已经开始入侵克莱斯特的精神了?
现在的克莱斯特就像不小心碰了被邪恶女巫下过魔咒的纺锤的睡美人一样!
花鸟大惊,认真思考起自己应该怎么把睡美彻给弄醒。
难道、难道他得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吗?
感受到身上的人越靠越近的及川彻:……
因为午睡时间过长而有些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他睁开眼:“呃……小花鸟?”
花鸟狠狠松了一口气。他的脸上纠结的表情还没有褪去,眼神有些躲闪,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及川彻一头雾水,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按了按后脑勺处被睡得翘起来的头发,看了一眼时间:“啊……都这个点了,该吃晚饭了。”
两人下楼吃了及川妈妈准备好的晚饭,就又回到楼上。
及川彻开始做作业——是的,就算是满脑子都是排球的排球部部员,在打完地区预选赛决赛的晚上,也是需要做作业的。他们可是高三生诶,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
不过老师也有体谅到他们比赛辛苦,所以没有严格要求提交作业的时间。但早做晚做都得做,及川不是拖延的性格。如果一直拖着不做的话,任务只会挤压得越来越多。
而花鸟没作业可以做——幸好他习惯在课间时间就把作业做好,然后就把书丢在学校里了。不然他还得面临明天没有作业可以交的问题。
他找及川彻拿了几本课本,坐在他旁边预习。
预习着预习着,他就心不在焉地趴在桌子上,偶尔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去看看及川彻的侧脸。
到最后,他干脆什么都不干了,就用手支着脑袋,纯粹看着及川写作业。
及川彻被他盯得有些别扭,写作业都不自在了,转头问:“怎么了?”
花鸟兜很诚实地回答:“因为想看,就看了。克莱斯特戴眼镜的样子很帅。”
他觉得克莱斯特专注写作业的样子超帅的!是跟排球场上完全不一样的帅气,特别是戴上眼镜之后。
及川彻有些失语。
他确定花鸟没在开玩笑,心里古怪的感觉更甚。
是他的错觉吗?花鸟今天好像格外……粘人?
中午午睡的时候也是,现在在书桌前,也一直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贴。
明明最开始他们之间还差了一个身位,现在他们之间只剩下二十公分了。
虽然以前花鸟也毫无人与人之间的界限的观念可言,但今天他好像格外喜欢靠近自己。
果然是因为决赛把他的精力都磨光了、让他没时间去琢磨中二病的设定了吗?他们又刚好处在只有他们二人的空间里,所以花鸟就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
及川彻觉得有点道理,也暗暗期待起来——这不就是他之前最渴望的二人世界?而且还是二人世界的最佳状态!
这么想着,及川彻连脊背都不自觉挺直了一点,计算着花鸟看自己的角度,估摸着自己要怎样才能朝花鸟展示出最完美的侧脸。
如果小岩也在这里,他肯定会一眼就看出自己在凹姿势,先踹自己一脚再说“你简直像只浑身魅力无处安放的花孔雀”。
及川彻已经想象到岩泉不耐的表情了,差点笑出声。
幸好花鸟看不出来,因为及川彻听到他发出了一声小小声的赞叹。
及川很受用,并决定继续用这种僵硬的状态把作业做完。
而等完成当日任务之后,他就狠狠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小花鸟你要擦药吗?不然明天可能还会肌肉酸疼。”
就像上次一样……在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早上,花鸟就拎着药膏来找他们哭疼。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发生,他们可以在今晚就提前擦点治疗肌肉损伤的药,明天的反应大概就不会那么激烈了。
“好!”
花鸟兜自己先处理了手臂和腿上的肌肉,背部的却不太方便自己去擦。他干脆就趴在被子上、把衣服撩起来,请求及川彻帮忙。
及川彻当然是欣然同意。
将冰凉的药膏抹在僵硬的肩肌上,粗糙的指腹在肌肉上按揉,将药膏揉开、直至肌肉微微发热。
花鸟说不出那种又爽又难受的感觉,酸爽到头皮发麻,又不好意思叫,只能趴在被子上哼哼唧唧。
不知道及川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哪里,他像只炸毛的猫咪一样立马弓起脊背,差一点就从被子上弹起来了。
及川彻动作一顿:“怎么了吗?”
花鸟兜缓缓放松身体,有些不好意思地央求:“别碰那里,感觉好奇怪……”
那里是哪里?后颈吗?
及川彻都不知道自己碰了哪里,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脸颊微微发烫,脑袋里也忍不住胡思乱想。
好奇怪啊,明明只是擦个药。上次小岩也在场的时候,他明明什么特别的感觉都没有……
啊不对……那时候自己好像还没喜欢上花鸟。
轻轻咳了一声,及川彻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尽量温柔一点。
在面对这微微颤抖的、光-裸的脊背时,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做一些多余的事……只是用二传那双灵巧的手,帮忙做擦药这种最简单的事情而已。
然后,就到了睡觉时间了。
两个人的被窝依然靠在一起,一整个晚上,及川彻的鼻尖都萦绕着淡淡的药味。
他依然是比较晚睡着的那个,见已经熟睡的花鸟十分自然地滚到他的手边,他的嘴角悄悄翘了起来,偷偷捏了一下花鸟的手指。
虽然只是捏了下手指,但是那种松弛的、像棉花一样轻飘飘、膨胀的幸福感瞬间充盈了他的心脏。
及川彻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好想,让花鸟再多待几天啊……他迷迷糊糊地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愿望被神明大人实现了,第二天早上,花鸟的父母终于回他消息了。
不过这个消息却不怎么好——因为临时的工作变动,他们都需要出差好几天。这几天花鸟需要自己照顾自己的起居。
同时,他们也恭喜了花鸟获得地区赛的冠军,并承诺下次全国大赛的时候绝对会抽出时间去看他的比赛。
花鸟一开始还有些失落,不过在看到短信的后半段时,就又高兴起来。他开始琢磨起自己要不要去找个开锁师傅来把门暴力撬开,不然一直住在克莱斯特家里,怪不好意思的。
想到自己睡前的那个愿望,及川彻觉得有些心虚。而且他觉得花鸟一个人住也太凄凉了,主动提议:“不如你这几天就住在我家?我妈妈不会介意的!”
“真的可以吗?”花鸟兜的眼睛亮了起来,明显是有些期待——比起一个人待着,他果然还是更喜欢有人的地方。
“当然可以啊。”及川彻也蛮期待的——二人独处的时间延长了诶,而且理由还那么正当!
不过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花鸟直接住在他家的可行性。
书本的问题不用担心,花鸟直接放在教室里了。
而和上次一样,决赛结束后教练给他们放了三天假。所以周一到周三都没有部活,实在想打排球的话,活动室里的柜子里一般也会放毛巾和第二套队服,不用专门回家去拿。
至于换洗的校服……
嗯,反正花鸟不穿校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向来都只穿私服。
风纪委员一开始还天天抓他,但见花鸟屡教不改,后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甚至后来花鸟还凑巧地也轮班成风纪委员,和原本的委员在学校门口面面相觑——
谁家风纪委员自己就带头不穿校服啊!
花鸟的班主任更不会说什么,他性格超好,不仅不怪花鸟不遵守校规,偶尔还会夸他今天穿得很帅。
总而言之,花鸟被纵容成现在这个样子,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不过衣服问题还是需要解决的,毕竟让花鸟一直穿自己的衣服也不合适。及川彻沉吟一会儿:“今天来不及了,你也先穿我的,傍晚我们再去买衣服吧?”
“好!”花鸟兜欣然同意。
上过一天课过后,没有部活的时间是难得的放松精神的时刻。
教练的安排是科学的,虽然排球部的大家往往会拿出很多时间去进行额外的训练,但每隔一段时间,总需要给自己紧绷的精神和疲累的身体放放假——劳逸结合,才能得到效率的最大化。
刚好马上又要期末考了,他们可以用这几天准备考试。
在陪花鸟逛商城买衣服的时候,及川彻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喜欢照顾人的一面。
难怪小岩一到花鸟面前就会变成妈妈桑,他感觉自己也要朝着那个方向变化了。
光是看花鸟兴致勃勃地试衣服,他居然就觉得很满足。
真是没救了……
及川彻靠在墙边,一边等花鸟穿衣服,一边反思起自己的追求是不是太低级了。
就在这时,有两个女生结伴走到他面前。
看见她们眼神躲闪、脸颊微红的样子,及川彻就知道她们想做什么。
但他从半年前就不再招蜂引蝶了——这是对他的心意的不负责,也是对那些对他有好感的女生的不负责。
及川彻双手合十,朝这两位女生露出了个不太好意思的微笑:“对不起哦,我已经有约啦。”
随着他的动作,他手上提着的装着新衣服的纸袋子也轻轻晃了晃。
两位女生有些失望,但还是为他送上祝福:“祝你们长长久久!”
随后,她们就有些尴尬地跑开了。
诶……?及川彻懵了一下。
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这里是男装店没错。
那两个女生想到哪里去了?他们还没到那一步呢!
但不知为何,及川彻心里居然有点隐秘的欣喜。
他摇摇头,把自己的欣喜给甩出去,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居然会沉迷在这种他人的误会里。
花鸟刚好换好了衣服,推开门看他:“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他好像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
“没有没有。”及川彻摆手,让花鸟背过身去让他看看这套衣服。
老实说,花鸟的衣品真的不错。
就是他看中的衣服一般价格都比较高,看到花鸟去结账,及川彻仿佛听到了金钱如流水一样哗啦啦流走的声音。他记得单单是花鸟脸上那个眼罩,就得8500日元……
咳,只能说不愧是潮男。
**
他们一共买了两套衣服应急使用。回家后,及川彻在冰箱上看见了一张便利贴。
那是他妈妈留的,大意是她也临时有事,大概有两天不能回家了。
不过她提前采购好了这两天的食材,及川可以自己做饭,嫌麻烦也可以简单煮一些速食。她对此真的非常抱歉。
便签的末端还画了一个求饶哭哭的黄豆表情包。
及川彻陷入了沉默。
花鸟兜也看见便利贴了,提议道:“我们一起去投奔阿姆斯特朗吧!”
刚好又可以凑齐铁三角组合!他相信叔叔阿姨一定不会介意的!
“不不不,那也太麻烦他了!”及川彻打开冰箱清点起里面的食材,“我会做饭,放心,也会准备你的份的。”
妈妈出门后,家里完全就只剩他们两个了。
这……这不就是妥妥的助攻嘛!他实在太爱妈妈了!
看来这两天需要由他来负责花鸟的起居……及川彻琢磨起自己能不能用用厨艺捕获花鸟的“芳心”。
有点难……但还是试试看吧。
在热完晚饭、做好作业之后,及川彻又去了厨房,穿好围裙。
上学时他们中午一般不会回家吃饭,如果妈妈在家的话,会帮他准备好便当。如果不在,他自己就会在前一天晚上提前做好便当,放进冰箱里。刚好学校里有好几间小厨房,有需要的学生可以自行去加热便当。
往锅里倒进热油,放了几片肉片进去,肉片在金黄色的油里滋啦滋啦地响。
及川彻又拿起清洗干净的剪刀,将切好的香肠下端剪开几条线,再将它们也丢进去煎煮。
花鸟洗完澡后摸到厨房时,看见的就是及川彻穿着围裙的背影。
他的背比自己宽阔一点,身材也更高大。不仅在排球场上令人信服,在厨房里居然都显得那么可靠。
花鸟兜一脸赞叹:“不愧是克莱斯特!”连厨房都能轻松驾驭!
他扒在灶台旁边,准备帮忙洗菜切菜,这时及川已经把便当的第一部分配菜做好了。
“是章鱼香肠!”花鸟双眼放光,“我可以偷吃吗?”
章鱼香肠物如其名,本来就长得很Q,下边被剪刀剪开了,像是炸开的花瓣,也像Q版章鱼的触手。这可是便当的灵魂哇!
哪有人把偷吃直接说出来的啊……及川彻觉得好笑。
“你吃吧,我多做一点。”
“好耶!”花鸟兜欢呼一声,一下子就忘记自己还要帮忙洗菜了,跑去洗干净爪子,插了两只小章鱼就开吃。
“唔唔唔唔好好吃!”他一脸幸福。
有那么夸张吗……
扪心自问,及川彻也只是认为自己的厨艺还行,也没到惊为天人的地步吧。只能说花鸟实在太捧场了。
不过不可否认,被人吹捧的感觉很好。
而且看花鸟幸福到有些夸张的表情,也会让人心情愉悦。
因为想要讨花鸟的欢心,所以及川彻没有限定他吃几只。最后就出现了他刚往便当盒里放好香肠、旁边就伸出一只罪恶之手把香肠插走的局面。
及川彻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做过的一边往水池里放水一边打开排水口往水池外边漏水的数学题,到最后,他都有些无奈了,叮嘱了句:“小花鸟你别吃太撑了,等下会睡不着的。”
花鸟兜:!!!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最初是想过来帮忙的了,结果却增大了克莱斯特的工作量。
他有些羞愧,心虚地擦了擦自己嘴角的油光,总算是住嘴了。
**
花鸟一共在及川家住了三天。
他住得很开心,因为克莱斯特很体贴,处处都会照顾他,而且也不排斥他的靠近。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在第三个晚上,他终于接到了母上要回来的消息。
在花鸟兜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及川彻的时候,及川彻居然还有些失落。
但他也明白,花鸟不可能一直住在这里。短时间还好,但是时间一长,肯定还会有各种麻烦的事情出现。
今晚就是最后一晚了吗……他有些走神,去从抽屉里拿出药膏。
又到了例行擦药时间。及川彻家里备的药膏药性比较温和,不像花鸟之前拿过来的立竿见影。所以这几天睡前,他们都会互相帮忙擦一下。
在两人都洗完澡后,及川彻就把花鸟招呼过来,让他撩起衣服擦药。
花鸟也已经习惯了这个流程。走过来、趴好、脱衣服,一气呵成。
在轻轻按揉着花鸟的背肌时,从及川彻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柜子上的整整齐齐码在一起的奖牌。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一边感受着手指下边发烫的肌肉,一边问:“小花鸟,为什么当时你会把最后一球托给我呢?”
当时花鸟有很多选择——不论是自己扣球、还是把进攻权交给花卷,他们都有得分的可能。
如果不是做了半年多的“铁三角”训练,默契度足够高,他都反应不过来那球会给自己。
花鸟兜正舒服得哼哼呢,听到他的问题,“唔”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只是那时候感觉,那一球必须让你来扣。”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但及川彻有些出神。
亲手扣下最关键的那一球,对他来说确实意义重大——这代表着他正式完成对白鸟泽、对牛岛若利的“复仇”,也是他对过去五年的青春的交代。
那一球他扣得很畅快,他知道自己即将迎来全新的开始,也知道自己今后能够走得更远。
及川彻不知道该不该惊叹花鸟的敏锐——虽然花鸟时常表现得对什么事都很懵懂,但事实上,他在这种细节上总是出乎意料地非常敏感。
及川彻认真地说:“谢谢你……小花鸟。”
谢谢你成为了我的朋友……也谢谢你还在和我一起打排球。
接下来,他就沉默了许多,只是轻轻帮花鸟兜把擦上去的药膏抹开,专注地帮他按摩。
……
今晚的被窝里依然充满了淡淡的药味,在及川彻洗漱完毕躺下去的时候,他又看到了在被子里蠕动的不明生物。
不管在排球场上表现得怎么样,私底下花鸟确实就像一只热情的小狗,很喜欢跟人贴贴。
可能是知道明天就要回家去住了,共处的时间即将结束,今晚的他格外热情。
比如现在,又是差一点点就要钻到及川的被子里去了。及川彻能感受到他拱来拱去的力道,紧接着,一颗橙色的脑袋从自己旁边钻了出来。
见自己在看他,他又朝自己这里挪了挪,露出了一个很纯粹的笑。
太近了。
实在太近了……
跟花鸟待在一个房间简直就是在考验他的人品。及川彻闭了闭眼。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一种奇怪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淌。
及川彻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但实际上,他的呼吸节奏却越来越乱。
他睁开眼睛,看见花鸟头发乱翘的头顶——这家伙又把脑袋钻到被窝里去了。
及川彻又动了动腿,却没办法太大幅度地移动——或许是隐约察觉到自己不排斥他入侵自己的私人空间,这几天花鸟越来越嚣张,现在都已经把小腿搭在他腿上了。
最初发现自己喜欢花鸟的时候,及川彻的心里,像是被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刚刚破土的时候,被花鸟的木头程度打击到很久都没有继续发芽。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赢了比赛的这几天,及川的心情一直都轻飘飘的,情绪比往常要亢奋得多;还是因为这几天的同居生活实在太过舒适,他有些不舍得就这么放开花鸟,舍不得在明天就体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被窝。
总而言之,那颗种子似乎已经慢慢开始萌芽。
及川彻忽然又有了一种冲动。
从最开始发现心意到现在,他已经忍耐得够久了……
而现在,他有点想要放纵这种冲动。
静寂的黑夜,和情感的冲击,更是将这一点小小的冲动无限放大。
“小花鸟。”及川彻也把脑袋钻进了被子里,和花鸟面对面。他轻轻喊了一声,声音有些低哑。
花鸟兜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抬眼看向他。
他的头发还因为刚才在被子里乱拱而到处乱翘,但及川彻很喜欢他这幅自然而毫不设防的样子,也很喜欢他的眼睛。
花鸟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异于常人的异色眼是一方面,眼神又是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性格天真,他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干净澄澈。被这双眼睛专注地看着的时候,你能从他眼中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
特别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的脑袋闷在被窝里,黑暗笼罩住全世界,空间狭小得他们只能看见彼此。在这个逼碍的空间里,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带起的微弱气流。
及川彻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咚咚的震响似乎是在催促他赶紧表明心意,不要再继续稀里糊涂地浪费时间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做好心理建设后,这才开口道:“小花鸟……我有一件一直都很想做的事。”
说这个他可就精神了啊。花鸟兜兴致勃勃地问:“是什么?”
注意到及川彻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眼神,他又恍然大悟:“啊……和我有关吗?”
花鸟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表情一肃:“难道说,克莱斯特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隐藏力量——而这种力量与我有关?关于开启力量的方法,难道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及川彻忽然有些心虚。
确实有点难以启齿啦……但肯定不是这个方面的。
花鸟实在太纯洁了,他感觉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情简直是诱骗傻子。
出于心里的最后一丝良知,他还是补充了一句:“小花鸟,等下我要对你做的事……如果你感觉很讨厌,一定要立马推开我。”
花鸟兜觉得奇怪:“有什么事会是我讨厌的呢?”对方可是克莱斯特呀!
及川彻就静静看着他。
花鸟兜似乎也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了,抿了抿唇,乖乖应好:“好的……如果我感觉讨厌的话,我会推开克莱斯特的。”
说完,他就闭上嘴,等待着及川的下一步动作。
及川彻的心脏狂跳,可是此时的气氛已经不容他退缩了。他总感觉,如果自己临阵脱逃,他会后悔很久。
于是他把手探进被子里摸索,捉住了花鸟的手腕,把他的手牵到自己面前。
花鸟就任由他动作,乖巧得不可思议,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可动手办。
及川彻低头,用颤抖的嘴唇贴了一下他的手背。力道很轻。
他的呼吸也有些颤抖,扑在花鸟的手背上。他能感受到这只被自己握住的手突然一缩,连手指都颤了颤。
但及川彻没有放开,略带强硬地握住花鸟的手腕,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
结果花鸟只是笑:“哈哈哈哈好痒啊,原来克莱斯特只是想拿我做吻手礼的练习对象吗?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及川彻一噎。
他就说吧,花鸟什么都不懂。
看来只是吻手还是太含蓄了。
或许是花鸟的纵容给了他一点勇气,于是他又按住了少年的肩膀,慢慢地靠近他。
被子里实在太暗,他只能隐约透过从缝里透进来的些微光线,和花鸟有些发亮的眼睛,摸索到他在那里。
这种昏暗的环境似乎能够激发人的冲动。
仿佛连心都在颤抖,及川彻轻轻吻上了少年的脸颊。
触感很软,他有些不舍。但最终还是和刚才一样,只是一触即分。
紧接着,他就有些紧张地等待着花鸟的反应。
花鸟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来不是吻手礼,是更进一步的贴面礼吗?身为公爵,克莱斯特大可不用这么拘谨的!”
及川彻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结果现在这点勇气都要被花鸟的反应给磨光了!
他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做下一步动作,酝酿了好久,才又一次下定决心。
这一次……稍微有点超过了,到这里就结束吧。他思忖着。
在被子里呆久了有些闷,及川彻干脆把被子掀开。这样还能便于他观察花鸟的表情。
他又一次靠近花鸟。而这一次,就不只是轻轻地贴一下脸颊了,而是带着颤抖的呼吸,小心翼翼地、无比珍重地亲了一下花鸟的嘴角。
他甚至不敢正面亲!他怕这样的动作对花鸟来说太刺激了。当然,对他来说也非常刺激。
及川彻害羞到连脖子都在发烫,手指也因为自己冒犯的动作而蜷起,但他却看见花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都恍然大悟了什么啊!及川彻简直想抓住花鸟的肩膀猛猛摇晃!
他毫不怀疑,花鸟的下一句话就是“这是哪个国家的贴面礼?难道克莱斯特背着我偷偷拜访了哪个公国?好狡猾!”
看啊!他都已经熟悉花鸟到这种地步了,光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
及川彻不想再重新经历一次积蓄勇气的过程了。他选择破罐子破摔,干脆又靠近花鸟,正面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好软……好甜,花鸟刚才偷吃他今天买的软糖了吗?他明明说过睡觉前不要再吃糖了的。
及川彻头晕目眩,几乎要溺死在这个浅浅的吻里了。
但是怕花鸟觉得讨厌,他还是用尽自己的全身的意志力,只是轻轻贴了一下,就退开了。
如果有人能够测一下及川彻的心率,恐怕会发现他现在的心率比打完一场排球赛还要高。
他的脸颊也几乎红透了,手也在颤抖。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地抿唇,保持着把花鸟圈在怀里的姿势,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可花鸟依然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反应。没有震惊,没有惊慌……甚至没有推开他。
及川彻都有些愠怒了——如果花鸟还是不懂的话,难道、难道非得让他伸舌头才行吗!
他正纠结着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办,就见橙发少年的脸色,终于慢慢红了起来。
他眼神有些躲闪,好像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好半天都没说出来。
这块日本产出的原木开花了……?
终于……?!!!
及川彻心中居然出现了一种名为“解脱”的情绪,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谁告白会这么艰难啊!
及川彻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没有行动就直接告白,花鸟估计又是什么都听不懂,只会用“啊我也很喜欢克莱斯特呀”之类的好朋友话术糊弄过去。
那他肯定会挫败死的!!
及川彻一鼓作气,握住了花鸟兜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让他感受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表情认真:“你感受到了吗?小花鸟,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很久了——不是好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要亲你的那种喜欢。”
说完,及川彻就忐忑不安地等待起对方的回复。
他实在太过紧张,紧张到手脚有些发软,紧张到大脑有些发昏,似乎连心脏都要不受控制地擂破胸腔,跳到花鸟面前。
如果花鸟不准备推开他的话……那他,他就再也不会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