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光头总归是不切实际的,坂田银时马上歇了这颗心思。唯有夜深人静之时,死寂的妄想又燃起了点苗头,坂田银时翻了个身,视野的正前方是杀生丸倚树而坐的背影。

  觊觎已然成了某种执念,坂田银时鬼鬼祟祟的靠近,决心薅狗毛。

  杀生丸一道眸光扫过来,坂田银时心虚又尴尬的杵在原地。福至心灵,机智的选择趴上杀生丸的腿装傻到底,狗鼻子再灵,坂田银时不信他还能读心。

  坂田银时蓝白色的和服袖摆搭在杀生丸腰间垂下的明黄色腰带,一致的云纹交叠。

  瞥过杀生丸额头的月印,再想象一番‘代表月亮消灭你’的名场面,坂田银时不由窃笑,笑到一半,人又开始哭了,连月印都能驾驭得住的池面怎么就不能分一点直发基因给他。

  杀生丸的掌心按在了银时的头上,他和自己的父亲似乎没有如此亲近过。

  捞过杀生丸厚实的绒尾,坂田银时熟练的将它当做棉被,安慰自己梦里什么都有。

  邪见推醒了银时,心知按银时散漫的性格,没人管的话,他能睡到地老天荒,“银时少爷,外面太阳晒屁股了。”

  摸不到绒尾,四处也不见踪影,坂田银时纳闷道:“他人呢?”

  “早上起来杀生丸大人就不见了。”邪见多少习惯了杀生丸的突然消失,在留家看孩子方面有了丰富的经验。

  铃:“邪见爷爷,我发现了野生的鸡蛋。”

  坂田银时撸起袖子,铃和邪见只会使用原始的火烤料理,做饭这类的几乎全是他包揽。

  生鸡蛋裹上湿泥土,铃和邪见有样学样,垒紧厚厚的一层泥土,仿佛是找到了乐趣,差点玩了起来。

  湿润的泥巴经过火烤变得干硬,裂出一道道纹路,一碰碎下小块,坂田银时用枝条从火堆里扒拉出来,隔着树叶弄掉泥土,里面的鸡蛋刚好熟透了。

  小口咬着熟鸡蛋,铃两眼放光:“好吃。”

  坂田银时小大人似的摸了摸铃的头,虽然这么说是有点奇怪,但他确实有把妈当女儿养的趋向。

  “要是有酒就好了。”

  “银时少爷,听说离这座森林最近的村庄要举办庙会。”

  铃:“庙会?邪见爷爷,我们也去看看。”

  要按往常杀生丸不在身边,邪见第一时间会不假思索的拒绝铃,但他和银时少爷共同保护铃的话,安全多了。

  实际上,邪见自己也有点想见识人类的庙会。

  战国时代的庙会远没有未来的繁华热闹,胜在每个人都真心实意的庆祝丰收,几个村民领头表演杂技活跃气氛。

  家里有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妖,坂田银时身负养家糊口的重任,活跃运用了他的经商头脑,摆了个小摊卖炒鱼面和鸡肉串,面是自己揉的,调的料汁也是坂田家的独门妙方,飘香十里。

  小鱼养在小木盆,等待炒鱼面的村民可以另外付钱玩捞鱼游戏,要是捞中规定的鱼数,炒鱼面能够免费享用,诱惑了不少围观的人出钱尝试。

  可惜成功的人寥寥无几,坂田银时反倒赚得盆满钵满。

  碍于身高限制,坂田银时的脚底踩了小木桩,单手麻溜的颠着勺,热情的招待络绎不绝的村民。

  邪见蹲在摊位下边,目光呆滞,他的人头杖变成兢兢业业的烧火丫头往锅底喷射火焰,种种愁绪萦绕在他心头。

  铃悠闲自在的晃着双腿,双手捧了一份烤玉米啃食,她刚才想分一半给邪见,但邪见表示没心情吃下东西。

  邪见困惑地问出声:“银时少爷,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有钱不赚是傻子。”

  论一个现代人到了古代不搞点经营岂不是天理难容!

  坂田银时给烤架上的鸡肉串翻了身,蘸满酱汁递给摊位外的客人。

  小吃摊位火热了一阵,后面人群慢慢散去,这也正常,附近村庄的人口基数摆在那,又只有一张胃,吃饱了就不会再来光顾。

  坂田银时的赚钱道路显然不打算止步于此,过去万事屋五花八门的委托造就了他各种各样的技能在手,竹子编出了不少农具和蹴鞠售卖,前者满足大人,后者满足小孩。

  邪见负责收钱,塞得鼓鼓囊囊的。

  但赚钱不是最主要的,坂田银时收了东西,陪着铃享受庙会的热闹。

  芦叶折成草船的样子,带着所有人的美好祝愿放入溪水漂走,直至篝火烧尽,看不见草船的踪影,晚间的庙会终于散场。

  “邪见爷爷,庙会好好玩。”

  邪见不置可否,抛开一些预料外的曲折,人类新奇的事物还是挺多的。

  铃弯腰摸了几下阿哞的额头,“阿哞,对不起,没能带你参加。”

  阿哞摇了摇头,人类的庙会哪有它吃草填饱肚子重要。

  铃接着问出了她今天最大的疑惑,“银时,你什么时候学会那些东西的?好厉害。”

  “娘胎里自带的。”坂田银时弹了弹鼻屎,不以为意地说。

  听着银时奉承的话,铃双手捧住脸,害羞道:“是银时自己很优秀,不要这么夸我。”

  天底下的妈妈原来真的是一个样,话只会往自己想听的方向理解,话虽如此,坂田银时没有任何想澄清的意思,看着高兴的铃笑了又笑。

  两人入睡以后,守夜的邪见朝着银时发呆,银时少爷似乎十分适应和人类一块生活。

  强劲的风落地席卷树叶,邪见忙不迭跑过去,迎接回来的杀生丸。

  “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的金眸注视铃和银时的地方,他去了一趟东国,却一无所获。要想在乱世生存,唯一能倚靠的便是自己的力量,但银时终究过于年幼,离他独当一面的路还远着。

  气候步入冬季,厚厚的积雪铺满了整座森林,银装素裹的世界仅留下浅淡的颜色。

  猫的体质天生怕冷,坂田银时整日黏着杀生丸不愿动弹,跟他一个想法的同样有铃,一大一小紧挨不放。

  火堆之上,白色的年糕烤得糯叽叽,稍微一拉就能扯出一长段,焦脆的表面更是涂了层蜂蜜,入口甜丝丝的。

  “好吃。”铃两眼放光,原来米饭还能做这么美味的东西。

  忽略两条隐隐酸痛的胳膊,坂田银时回道:“下回试试做米糕。”

  铃吃起了第二份年糕,这个冬季变得没有往年的寒冷了。

  坂田银时斜睨沉默的杀生丸,他说杀生丸不食人间烟火真不是故意调侃,谁让人的食谱多半是些露水水果,除此之外,便是妖怪体内的精气,形容他是小仙男一点也不夸张。

  即便是在冬天,杀生丸依旧没有放过银时的意思,午饭过后,将人丢进妖怪巢穴。

  坂田银时摸了把洞爷湖,谁家的爹会把幼崽抛弃在冰天雪地,他现在不去学个卍解都对不起努力的自己。

  爬出妖怪洞穴,坂田银时刚想吐槽一句便宜爹的行径,脚倏地一扭,人当场摔懵晕过去。

  “呦,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坂田银时的视野前一片黑暗,对于呼唤他的声音,显然不想多搭理,翻了个身继续睡。

  声音的主人从一开始的淡定变得焦急,百般卑微恳求,坂田银时总算起了身,眼皮耸搭,没精打采地开口:“麻烦开个灯。”

  坂田银时提出的要求出人意料,一边嘟囔现在的电费涨价,一边又怕坂田银时继续不配合,不情不愿的照亮了房间。

  好歹进入了正题,声音的主人自我介绍起来,“我乃是你最重要的随身之物,你此刻所处的地方便是我的异空间。”

  坂田银时下意识低头看向他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

  “………你在看什么?我乃是寄居在你武器里的洞爷湖仙人!”坂田银时明晃晃的动作令洞爷湖仙人激动的咆哮道。

  坂田银时理直气壮道:“分明是你自己说的太暧昧,那怎么能怪别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仙人,现在的仙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说着,坂田银时一副惋惜的摇了摇头。

  反被倒打一耙的洞爷湖仙人:“…………”

  坂田银时不耐烦地掏掏耳朵,态度恶劣:“如果要送秘籍就快点送,快递记得走包邮,没别的事,麻烦快点放我出去。”

  洞爷湖仙人清清嗓子,不打算继续让坂田银时牵着他鼻子走,我行我素的讲述洞爷湖的奥义,“可别小看这把刀,它能吸收妖怪的妖力,不过不是无休止的,通俗点说呢,以它现在的等级,它吸收的妖力已经到达饱和状态,要想刀变得更强大,需提升刀的等级,同时刀的拥有者也就是你的实力得匹配上它,不然不是你驾驭刀,而是它驾驭你了。”

  坂田银时听来听去只有一个感受,“喂喂喂,事到如今你告诉我这把刀还自带升级流,我可不是外面的年轻人,这种游戏里一层层升级闯关的设定那是勇者该做的事,劝你换个人。”

  “银时,是你的心召唤我的,不要不好意思,跟着自己的心走。”

  “你别乱说,我什么时候召唤你了,结印手势我还没学会呢,要召唤也给我召唤出来那只九条尾巴的红色狐狸,胡子一大把的中年男人我绝对不想要。”

  “你内心想学卍解的声音唤醒了我,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

  坂田银时嘴角抽搐,就他那个玩笑般提及的卍解,莫不是来碰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