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少年收起了他的铲子。
他看起来真的很平静, 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他安静下来，头发散开在身后, 只会让人觉得他是气质沉静, 像一个稳重的三好学生——至少很多人都这么误解过。
“……你去哪里, 宿星原？”
——可他的高马尾扬起, 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地落在出声的人身上时, 问出这句话的徐半梦甚至一瞬间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这家伙……
她一时之间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到底如何，是因为窥见了对方真实的一角而感到震动, 还是为他竟然真的如此在意那座城市而不可思议。
只是一个感觉尤为强烈，那就是对一手策划这件事的人的恼意。
她当然不会愚蠢地觉得这件事后面没有人为推动，否则怎么可能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巧？
去球的，相安无事不好吗？就非得惹一下宿星原吗？
知道宿星原原本那种外表活泼外放在不正常中有正常感的样子能给人多大的安定感吗？
为什么非得把这层表象给撕碎？？
徐半梦在内心破口大骂，她原本就不是脾气好的人，种种事情的接连发生让她恨不得削了那个幕后黑手, 但理智却让她大脑清醒，迅速接受了突如其来的噩耗, 并告诉她, 一定得安抚住宿星原。
他是C国顶尖战力之一, 在这种时候, 他绝对不能失去分寸。
徐半梦快速说道：“从这里到C国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想要最快时间抵达，飞机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往停机坪反方向迈步的黑发少年仿佛找到了什么目标, 骤然加快了速度, 屈膝、跃起，右手中细长的竹制鱼竿同一时间出现, 猛然甩向了那为数不多幸存的大厦！
【特性：坚韧】
在屏障被破除后，真实的天色显露出来，黑云遮蔽了日光，银色的鱼钩却如同一道划过天际的闪电掷向天台围栏，缠绕在其上，鱼线瞬时绷紧，给了坠在半空中的黑发少年一个向上拉扯的力道。
而他向来擅长抓住每一个机会。
手握钓竿的黑发少年燕子般轻盈地落在写字楼的玻璃外墙上，在那一瞬间，紫色的魔力反应似乎从他的鞋上传来，有什么只有玩家才能看到的东西在玻璃外墙上映出了一瞬间的倒影，他如履平地一般开始向上奔袭。
“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到底在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正抬起头仰望着宿星原动作的人们的疑问。
他没有任何迟疑地来到天台，长臂一甩便收起鱼钩，随后像是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带上最高处一样，他没有任何停顿地、直接从大厦顶端跳了下去！
“宿星原猎人——”
杨琪惊悚的喊声刚刚说出口，另一道声音便响了起来。
没有人不熟悉这个音色。
总是轻松、平稳、仿佛游离在外的声线，今天第一次出现了转变。
他们听到，在大厦顶端，黑发少年急速下坠之时，他只是说道：
“龙！”
几乎就在同时，一声响亮的龙吟骤响，完美地合上了黑发少年冰冷的呼唤声！
那是一条……
货真价实的龙！
他在下落，巨大的黑影却在他身后冲天而起，黑云似的双翼直接展开，身躯之庞大完全遮蔽了那栋大厦，在地上投下一大片恐怖的阴影！
徐半梦瞳孔骤缩。
人类基因深处对巨物的恐惧被轻而易举地唤起，阴影完全笼罩住了他们的全身，视野里的景色被尽数遮挡，只留下仿佛近在咫尺的漆黑鳞片，可她却不觉得恐惧——或许恐惧是有，可她却因为兴奋而不住地战栗，寒意因为直击心脏的震撼而在皮肤表面蔓延。
她听到飓风扫过般的声音，那是龙在挥动双翼。
她听到雷鸣般的轰隆响声，那是龙在吐息。
徐半梦后退几步，尽全力拉远自己的距离，抬眼看去，那象征着毁灭的巨大传说远古生物身上，站着的是一位扎着漆黑马尾的人类少年。
他长长的马尾因迎面而来的风而向后扬起，如同一条水墨做的长缨。
“他是宿星原。”
徐半梦听到身后的秘书小姐如此平静地说道。
短短五个字，她像是突然被人从污浊的水缸中拉出，呼吸到了久违的、救命的空气。
因为他是宿星原。
他是预言中钦定的救世之主。
“宿星原！我出一百万魔晶——”
徐半梦将声音注入魔力，传达给万里高空之上的黑发少年，那双眼睛里充斥着冰冷的怒火和灼热的战意，将女人速来精致完美的假面撕裂出野性。
“雇佣你砍下罪魁祸首的项上人头！”
她和黑发少年下落的视线对视在一起。
“如您所愿。”他说。
龙吟声再次响起，它的双翼掀起飓风，隐没入云层。
徐半梦也收回了目光。
高秘书说道：“需要我去准备一百万魔晶吗，老板？”
“当然。”徐半梦狠狠吐出口气。
她是没有战斗力，可她有钱啊。
她有很多很多钱。
想当幕后黑手对她S国这一趟的算计，徐半梦脸上浮现出阴沉的笑容：“通知下去，魔王之城是吧？”
“从即日起，魔王之城成员的一颗人头悬赏一万魔晶！”
追杀不死他们，她就不姓徐！
……
【叮咚！恭喜玩家触发限时任务！】
【你跟随着徐半梦来到s国，虽然遭到了魔王之城的算计，但一切却也还算顺利，然而，就在你们即将离开的时候，你发现自己似乎卷入了一场更大的阴谋之中……】
【任务目标：关闭J市的S级传送门】
【任务奖励：■■的赐福；职业升阶；EXP*100000】
摆在黑发少年眼前的，除了触发的任务弹窗，还有增加了新东西的宠物面板。
【种族：黑龙】
【等级：lv.20】
【阶段：转化期】
……
【特殊：魔力积攒完毕后，可切换成年体形态1h】
“一个小时……”宿星原目光扫过黑龙的面板。
宿星原：“十五分钟赶到，不能再多了。”
黑龙：“！”
宿星原：“十分钟吧。”
黑龙的成年体形态不能全部用在赶路上。
一定要快，更快——
他关闭了宠物面板和任务界面，看向那个已经可以隐隐观察到浓郁魔气的新手村。
此时他的面前，只剩下那个孤零零的好友界面，持续显示着npc染血的笑容。
……
J市。
浓郁的血腥和污秽的魔气共同萦绕在空气中，相互交织，汇聚成令人作呕的味道。
“救命——救命！！”
“我不想死……呜呜呜呜……”
传送门出现得太过突然，普通市民根本来不及撤离，常年被猎人保护的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对敌的能力，再加上惊吓，根本毫无办法保护自己和反击。
更多的猎人从全国各地被传送过来，不发一言地参与到这场救援和对抗之中，可比起源源不断从地下城中涌出来的魔物和怪物，猎人的人数根本无法有效阻止它们的推进。
一片混乱之中，原本算不上繁华，但足够温馨的J市，此时就像是一座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救救我——！！”
一道尖锐至极的声音骤然从废墟中传出。
离这道声音最近的猎人猛地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求救者所在的方向，与他身后那只流着口水、口器大张的虫形怪物。
“樊玲！”
他喊道。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瞬间，一个短发女人便突然从上方直坠了下来，她高举起手中的枪支，魔力波动闪过，漆黑的枪体上就多出了一柄亮银色的刺刀！
“呲——”
随着她下落的趋势，刺刀直接穿透了虫形怪物的大脑，将它死死钉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呼唤女人过来支援的猎人双手飞快结印，将几个附近躲藏的普通人一同转移了出来。
“身后！方沐剑！”
他刚刚将普通人放置到相对安全的区域，樊玲的厉喝就如同炸雷响在了他的身后。
一瞬间，极度危险的直觉蔓延上方沐剑的后背，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凭借自己的本能就地一滚，只听到自己刚刚所在的地面被钝器直接穿透，那把紫色的重剑但凡再早一秒，就会直接砸碎他的头。
“砰砰砰！”
接连的大口径附魔子弹打在怪物的后背上，只是嵌入了它的铠甲之中，却吸引了它的注意，给了方沐剑一丝喘息的机会。
男人用最快的速度改变自己的姿势，后退一段距离，这才看到那个突然转移到他身后的怪物的全貌。
“地宫骑士……”
樊玲握紧她的枪支，面色冷凝。
地宫骑士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能力，在一众怪物中都是极为突出的，之前就有人说过，如果不是地宫骑士经常出现在低等级的地下城中，但凡出现一个高等地宫骑士，它将一举跃进猎人最不想遇到的十大怪物之一。
敏捷似乎是它们唯一的短板，可按照刚刚的情况来看，这只地宫骑士的速度，甚至远远超过了那些以高攻速为主要特点的丛林怪物！
这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袭击他们的这只骑士，等级恐怕远比他们想象中高。
方沐剑后槽牙紧咬，精神完全紧绷起来，魔力在体内四处涌动，只等待着能够瞬间发出。
难以想象的强大怪物、同伴们的惨叫哭号、随时可能而来的夺人性命的袭击，复杂万变的战场，以及被践踏成为废墟的土地……
这就是， S级传送门爆发。
方沐剑已经做好了埋葬在这里的准备。
“方猎人。”
他听到樊玲说道：“这附近还有普通人，他们不能卷进A级猎人和高等级怪物的战斗。”
方沐剑瞬间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他大脑空白了一瞬，突然为女人话语中的暗示感到恐惧。
“不行，我来牵制它，”方沐剑上前几步，咬牙说道，“你的能力被克制，根本——”
“砰！”
一颗子弹落在了他的脚边，阻止他再往前。
同时，樊玲没有完全躲过地宫骑士的劈砍，伴随着鲜红的涌出，她那握枪的右臂就如同失去了牵引绳的木偶，伴随着那恐怖的力道高高扬起，又重重地摔在一旁碎裂的地面上。
方沐剑眼圈瞬间红了。
他呼吸几乎都变得破碎，可到这一步，他反而没有任何犹豫地搜寻起被废墟压住的普通人，用自己的能力将他们不断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他很清楚。
他很清楚在这种战场上，一个A级的战斗型猎人，珍贵程度远没有一个A级的辅助型猎人高。
可是……那是他的朋友啊。
被废墟压住的孩子抬起头，他被猎人抱进温暖的怀中，懵懂地擦去他脸上的水渍。
“叔叔不要哭，妈妈说男孩子要坚强。”
方沐剑问道：“你妈妈呢？”
孩童指向一个方向。
方沐剑看过去，身体从腰部断开的女人维持着推开的姿势，她仍然睁着眼睛，看向被他抱在怀里的孩童的方向。
她在笑。
方沐剑捂住他的眼睛。
“……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注视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樊玲缓缓眨了一下被血液糊住的眼睛，视野仿佛清晰了许多，这对她而言是最重要的东西。
她站起身，硬生生被切开的右臂断口处还在往外喷血，但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
枪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左手中。
樊玲吐出口浊气，她想起很久之前就离她而去的家人，他们死的时候，会不会也和这些被怪物突然袭击的普通人一样绝望？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无论是家人，还是附近的普通人，现在全都不会影响她了，她不需要搭档，也不需要旁观者。
樊玲囫囵咽下两支药剂。
思维迟缓的地宫骑士不明白她这是在做什么，一时之间竟没有发动攻击，而是沉默地注视着她。
樊玲咧开一个有些生疏的笑容。
“我来和你玩……”她取下枪支上的刺刀，握在左手掌心。说实话，右手的失去让她重心有些不稳，但她忽视了这些小事，舌尖舔过干裂的唇瓣，补充自己的上一句话——
“到死为止。”
方沐剑正在用自己此生最快的速度奔袭，用能力将他救出来的普通人一股脑地塞进由猎人暂时清理出的安全区域，也就是J市的猎人协会分部和地下防空洞。
陆续有被救出来的普通人跌跌撞撞地奔向这里，猎人协会中一些能力普通、没办法在战场中发挥作用的成员，也都忙得脚不沾地地输送着医疗用品和一箱箱的药剂，再由不怕死的家伙带在身上，冲向随时都可能窜出来怪物的未清理区域，带给那些急需救命药剂的猎人。
方沐剑甚至能看到，几乎整个胸腔都瘪下去的猎人被工作人员满脸焦急地抬回来，只能用外敷的道具，甚至没办法服下吊命的药剂。
他没有任何停留，转头就要回到刚刚的那个地点，还在盘算着路上赶紧拉两个高等级猎人支援，余光就瞥到了猎人协会中放置着的生命检测仪器。
仿佛就眨了个眼睛的瞬间，生命检测仪上的微弱亮光，熄灭了。
方沐剑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目光下移，看向那个仪器的主人。
【A级猎人-樊玲】
方沐剑在原地愣了一秒。
随后，他低下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再次迈入了这座人间炼狱之中。
作为拥有可以大规模转移普通人能力的A级辅助，方沐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战场中保持着自己的人身安全和理智，游走支持那些正在对敌的猎人，并将他们护在身后的普通人向后方转移。
足够强大的战斗型猎人对抗着更恐怖的家伙，而更多的普通猎人，就像是不肯服输的工蚁不断在战场中作出微不足道的影响。
方沐剑也想救他们的命。
十几分钟的时间，在他的感知里却像是过了几个小时，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只知道不断地运动着，体内的魔力也早已经枯竭，因为过分的压榨，就连此时灌入再多的魔力恢复药剂，也起不了什么大用，顶多是将干涸到裂开的池塘变得湿润而已。
要回去吗？回到安全区域当一个后勤。
他已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
方沐剑眼前一阵发黑，却再次隐约在视野中看到了一个落单的孩子。
在这样的天灾之下，老人和孩童是最难以逃脱的，也是最容易被抛弃的。
他控制着自己的腿向前迈动，每走一步，黑暗仿佛都要完全将他的视野遮盖住，甚至在走到一半绊倒了小石子，还直接来了一个平地摔，膝盖重重地磕到了地上。
“……”
方沐剑昏沉地想，就连小石子都能将他击倒，他真是一个不称职的A级猎人。如果现在樊玲还是他的搭档，恐怕已经递过来嫌弃的目光了。
可那个孩子……谁来带走呢？
他要站起来……
方沐剑在努力，尽管看上去像是没什么成效。
一个缓慢而没有生气的脚步从他身后靠近，看样子他的人生是走到头了，方沐剑倒是接受良好，但那个孩子还在那里。
或许怪物在弄死他的时候能争取点时间呢？
方沐剑决定向宿星原学习，反正情况都这样了，他也只能乐观了。
而且，几个强大的猎人也都接连赶到战场，包括在宿星原出现前被誉为C国第一猎人的傅踱行，可以想象得到，猎人们的压力会减轻不少。
只要能撑到宿星原回来，这一切牺牲就都有意义。
——脚步声越过了他。
方沐剑这才看到脚步声的主人，那似乎是一个人型生物。
它走向那个恍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的小孩，近乎温柔地蹲下身，伸出手，用破损的音带发出几个不成样子的音节：“走……走……”
小孩看到它，瞳孔骤缩，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下意识一把打开它的手，惊恐地向后退着。
“……？”
它迷茫地抬起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会被拍开。它明明是想要帮忙啊，它明明想要救他……
它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双黑白分明的、属于孩子的眼睛被泪水洗过，澄澈无比，清晰地倒映出了它的模样。
——脸颊上的肉发青腐烂，大大小小的圆形创口中流出漆黑的血，原本一头柔顺的黑发，像是有生命力一样蠕动着，它甚至能看到尾端吸管状的开口，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某种液体抽出。
而它伸出去的那只手就更可怕了，手指上长满了树瘤一样的东西，甚至还能隐隐看到肖似人类的面容。
它被吓到了。
可它的大脑仍旧一片空白，只是有一道声音在心里问，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啊？
“辛云溪……？”
一道虚弱的、有些颤抖又像是不可置信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就像是什么咒语一般，它的大脑骤然清明，眼中覆盖着的白障一点点褪去，它低下头，看到自己校服上缝着的已经被血污染的校徽，想起了更多。
然后，她开始颤抖。
她看向周围这一切，断肢、残骸、废墟……
白障又重新蔓延进了她的眼睛。
她不想看了。
她不想听、不想看、不想知道，继续刚刚的状态就很好。只要不清醒过来，一切就都还没有发生。
她不想……
【加个好友吗？】
辛云溪睁开眼睛，她又回到了那个仿佛一切都在越来越好的那个晚上，听到那个恍惚间变得十分遥远的猎人这么说。
她知道这又是幻象，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说道：“可是我……很弱。”
黑发猎人一点都不在意，他说：“你会是宿星原的朋友。”
未来的顶级猎人不会让一个平庸的家伙进入他的列表中，辛云溪知道他的意思。
“你在骗我，你什么都没加。”
黑发猎人：“不。”
他认真地说道：“你是我唯一的好友。”
……
辛云溪其实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有哪里不平庸。
是遇到了宿星原的运气？显得有些可笑的野心？还是……
辛云溪睁开眼，成为废墟的家园映在她眼中，惨烈的现实冲击着她的大脑，美好的幻象被她撕裂，她回到地狱之中。
……是勇气，她想。
“方沐剑猎人。”
辛云溪回过头，看向那个僵硬注视着她的猎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抬起手指向高空之中的巨大传送门。
“可以把我送到那里面吗？”
她的声线从颤抖变得平静：“我想我可以关闭传送门。”
方沐剑的理智被这一句话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他失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又怎么变成这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辛云庭他——”
“哥哥在里面。”辛云溪说道：“他就在传送门里。”
方沐剑顿住了。
“让我去吧，方沐剑猎人。”
她努力呼吸着。
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很重要，她想到大脑裂开一样痛，也想不起来。
“对了，要小心一个人……一个男人，”辛云溪伸出手，扯开自己的唇角，让自己僵硬的脸部肌肉能够构成一个笑容，“请告诉宿星原猎人，他一定能找到他是谁的。”
方沐剑：“别再说了，这是让你送命。”
“怎么会呢？”辛云溪说道：“它们不会伤害我的，我有分寸，方沐剑猎人。”
她是个普通人，哪怕做了猎人能力觉醒，也没办法在战场中出力，还被人利用，害了这么多人。如果没办法做什么，她会被自己的愧疚折磨到崩溃的。
就让她死于战场吧，这或许是她唯一一次有这样的机会了，就像倒在J市的传送门崩溃中的无数猎人那样，作为一个英雄而死去。
方沐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