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您还不回家吗?”逐由在门口徘徊五分钟后下定决心走进办公室。

  他的长官赫尔曼·威廉姆斯是帝国最年轻的上将,英俊、有为,今天以前,三十岁的赫尔曼还是光棍一条。

  而就在今天他和帝国为其分配的人鱼正式结为夫夫。

  让逐由苦恼的是他这位长官在感情方面由为不开窍,结婚没有亲自去民政局登记就算了,新婚当天加班到晚上11点还不回家。

  刚结婚就让家中小人鱼的守活寡?

  逐由看不下去,决定来劝劝。

  办公桌前的男人充耳不闻,凌利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前线刚送来的战报上。

  逐由走过去,大胆地将赫尔曼手中的战报抽走,苦口婆心道:“上将,小人鱼是非常脆弱的生物,您新婚第一夜就不回家是想让他哭瞎吗?”

  第三星际时代,女性生育能力降低,部分男性返祖成人鱼,有孕子能力,其发.情.期受孕率远高于女性。

  人鱼在23岁时若没有配偶将被帝国强行婚配,赫尔曼家的小人鱼就是被强行婚配的。

  但在逐由看来这桩婚事对小人鱼来说并不勉强。

  毕竟婚配对象是他们上将——蝉联帝国军人最帅榜榜首十二年的赫尔曼。

  榜单是军部内部吃瓜群众私下排名,但非常有参考价值。

  赫尔曼的优秀基因早就被军部那些老东西看上,三番两次把家中适婚女性或男性人鱼往赫尔曼身边塞,都被赫尔曼推拒。

  赫尔曼不堪其扰,才接受帝国分配的人鱼。

  一个年轻有为、俊美帅气、洁身自好的优秀青年,哪位小人鱼会不喜欢呢?

  逐由可听说了,上将家的那位小人鱼在一众照片里一眼就挑中他们上将,一定是一见钟情~

  赫尔曼“嗯”了一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拖动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他面色凝重,脚步沉沉地离开了办公室。

  逐由追到门口,扬声问:“上将您终于要回家了吗?”

  赫尔曼留给他高大而又沉寂的背影。

  他又嘱咐:“一定要记得回家啊!”

  见赫尔曼往离开军部的那间电梯走,逐由露出欣慰的笑容,今天他们上将终于可以成为真正的大人了呢。

  地下车库。

  赫尔曼从刚才打了个小盹儿醒来后一直魂不守舍,他设定好悬浮车的目的地后又开始沉思。

  他有些分不清现在是临死前的走马灯,还是回到了三年前。

  星纪元3246年,边缘星系XK—01864突然出现10级雌虫,帝国十分之一的星域在一个月内沦陷。

  他接受军部命令抵抗虫族进攻,严防死守五个月,最后驾驶机甲和10级雌虫同归于尽。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五彩斑斓的星云和血红的火光里,当他再次醒来就出现在了军部大楼,面前是一份星纪元3243年6月10日的战报。

  今天,帝国将虫族赶出帝国全星域。

  今天,也是他结婚的日子。

  赫尔曼想起临死前遗憾。

  他那短暂的三十三年充实而又光荣,身为晚辈,他给家族带来了无上荣光,身为军人,他完成任务光荣地死在战场上,身为赫尔曼·威廉姆斯,他终其一生奉献于自己热爱的事业。

  他唯一的遗憾是身为丈夫,没有为家中的小人鱼安排一个好的归宿。

  他一生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对抗虫族这件事,婚姻与伴侣并不在他的计划内。

  军部某些人企图用政治联姻拉拢他,甚至用不光明的手段给他安排人的行为让他不胜其烦。

  于是他接受了帝国强制分配的人鱼,强制分配的人鱼大多是不愿被婚姻束缚或不喜欢男性的人。

  他最初的设想是结婚后给予对方足够的自由与尊重。

  如果人鱼找到好的归宿他愿意和平离婚,如果人鱼想一直维持和他的婚姻,那人鱼将永远是他的上将夫人,若是人鱼想要孩子,他也愿意提供j子。

  上辈子的今天他没有回家,第二天回去和人鱼签定了一纸契约,约定在婚姻持续期间他不会碰小人鱼,小人鱼找到喜欢的人可以随时和他离婚。

  而上辈子他死的时候小人鱼还没有喜欢的人,按照帝国的规定,未产子的40岁以下丧偶人鱼在配偶死后一年会被强制分配。

  他家的小人鱼恐怕又要嫁给不喜欢的人了。

  赫尔曼想,或许是命运女神让他重生来弥补小人鱼的。

  悬浮车在一处高档小区停下,赫尔曼平时都住在军部分配的宿舍,为了结婚特地在此处买了套房。

  主要给小人鱼住,以后离婚就直接送给小人鱼。

  赫尔曼站在楼下看向12层,那里是他买给小人鱼的房子,房子里亮着温暖的灯光,厨房有人影走动。

  赫尔曼牵起浅浅的笑意,充满攻击性的五官被柔和了几分。

  他在打着腹稿,尽可能地回忆上辈子那份对小人鱼有利的契约的每一个细节。

  赫尔曼乘坐电梯来到十二层,想起小人鱼每回见他瑟瑟发抖的模样,搭在门把的手收回转而摁下门铃。

  可没有人回应,他只好推门而入。

  他一进门便听到从厨房传来的悦耳歌声,即使随口哼唱,依旧好听到肆意钻进人的心里。

  赫尔曼认为他今天回来或许是个错误,小人鱼听起来心情不错,一会看到他恐怕好心情会消失。

  往后他会像上辈子一样尽量少来这个家,不给小人鱼添堵。

  他走到厨房门口,压低了嗓音,尽可能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温柔。

  薄唇微动,还未出声,便看到小人鱼踩到地上的一滩水渍往后摔去。

  赫尔曼记得上辈子小人鱼脚踝上有一道淤青,他当时没问,估计就是今晚摔到的。

  他反应很快,冲过去将小人鱼护进了怀里。

  小人鱼叫安晨,23岁,其实年龄不算小,但他比赫尔曼小7岁,在赫尔曼眼里,安晨就是个小孩。

  “小心些,是饿了吗?这么晚还没睡。” 赫尔曼发誓,他用了有生以来最温柔的声音和语气,可怀里的小人鱼还是被吓得身子发抖嘴唇紧抿。

  赫尔曼无奈地叹了口气,真诚道歉:“对不起,刚看你要摔倒了,不是故意碰你的。”他说着扶正小人鱼准备松手,小人鱼却抓住了他胸口的衣物。

  小人鱼不爱说话,赫尔曼只能靠猜解读小人鱼的心思。

  “脚还是伤着了?”他问。

  小人鱼苦着脸艰难地点了点头。

  赫尔曼暗叹一句小人鱼脆弱,明明都护在怀里没让摔着,脚还是伤到了,简直比瓷娃娃还要娇贵,苦着张小脸不哄哄怕是会哭。

  赫尔曼不会想到,他家脆弱又胆小的小人鱼,此时的心理活动比家里养了十只哈士奇还要热闹。

  安晨的内心像蛆一样扭动、尖叫,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