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旸道:“哦?”

  洛珝催道:“少废话, 快点儿变。”

  于是一条青龙出现在床上,龙身被他骑着,脑袋转过来望着他。

  洛珝目露凶光, 抓住长长的龙须用力一扯, 只听青龙闷哼一声, 一根完整的龙须便被他拔了下来。

  洛珝没想到这么容易,不由地一愣, 随即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这毕竟是条神经病龙,自己这么招惹, 他万一又发起疯来把自己给啃了怎么办?

  可青旸却半点儿不恼, 反倒柔柔问:“阿珝喜欢这个?”

  洛珝把龙须一扔, 气冲冲道:“我才不喜欢。”

  青旸恢复人形,失笑道:“那你拔它做什么?”

  洛珝威胁道:“日后你骗我一次,我就拔一根你的须。”

  青旸抚着他的脸, 轻声说:“不会了, 我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了。”

  洛珝从他身上下来, 用脚尖踢了踢他:“你到下面去睡。”

  青旸轻轻巧巧捉住那只莹白的玉足, 笑着问:“为何?”

  洛珝道:“因为你不守男德。”

  青旸一顿,郑重道:“我守的。我此生此世, 心里都只有阿珝一个人。”

  洛珝哼哼一声, 爬下床,赤着脚噔噔噔地跑出门, 不一会儿, 抱了个稻草做的鸡窝回来, 放在地上, 叉着腰颐气指使:“以后你就睡这里。”

  青旸:“... ...”

  青旸:“...阿珝。”

  洛珝:“或者你睡床上, 我睡这里, 反正我不要和你睡一张床了。”

  说着就要变鸡,青旸连忙制止,叹口气道:“好,我睡这里,你快上床去,别着凉了。”

  青旸抱小孩儿似的把他抱到床上,又握住他的脚,用术法除去了脚底沾上的灰尘。

  他细心把被褥掖好,在洛珝额头吻了吻:“晚安,阿珝。”

  洛珝却不闭眼,睁大一双眼睛瞪他。

  青旸无奈似的笑了笑,变作了一条适应稻草窝大小的青龙,盘踞在鸡窝里,看起来可怜极了。

  洛珝这才觉得出了口恶气,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深夜,洛珝睡得迷迷糊糊,睡梦中似乎感觉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在身上游走,像蛇一样,弄得他痒痒的。

  那东西从脚踝游到胸口处,蓦地咬了他一口。

  他挣扎着想醒过来,却仿佛被鬼压床似的,怎么都醒不过来。

  那冰冰凉凉的东西折磨了他许久,直到他浑身都被汗湿透了,才终于放过了他。

  翌日清晨,洛珝睁开眼睛,想起昨晚的梦,第一件事就是撩开衣服瞅了瞅胸口,发现并无异样,又检查了自己全身,什么痕迹都没有,遂松了口气。

  他瞥一眼床下,只见青龙仍盘踞在鸡窝里,安安静静,呼吸均匀,还没睡醒的模样。

  想来这条龙平日里锦衣玉食,定是没遭过这番罪,多半很晚才睡着。

  洛珝这么想着,心里便又泛起些细微的麻意,心想罚也罚够了,要是这龙表现好,不如过几日就让他回床上睡吧。

  他望着外面的好天气,心情颇佳地出门晒太阳。

  殿门关上后,搭在鸡窝边沿的龙须微微一动。

  *

  小院中阳光洒落,一片静谧。

  洛珝蹲下来,把装着丹药的白瓷瓶子放在白羽鸡跟前:“我从老君那儿讨的,虽然不是什么上品灵丹,但助你化成人形还是够了。”

  白羽鸡潸然泪下:“二哥真是没白疼你!”

  洛珝揭开瓶盖,把一颗红红的药丸倒在掌心:“快吃吧,你有了人形,那些神仙就不会再抓你去吃了。”

  白羽鸡大喜,正要埋头去啄丹药,忽觉一阵阴风携着杀意袭来,吓得他猛地打了个激灵。

  抬头一望,只见不远处,站在洛珝背后的青旸正睥睨着他,眸光冷淡。

  白羽鸡一抖。

  他倒是忘了,小弟说这条龙是个小心眼的神经病,怎么可能允许道侣和他这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人共处同一屋檐下呢?

  为了不被炖成一锅鸡汤,白羽鸡讪讪地收回爪子,口是心非道:“...小弟好意,我心领了。但靠外力修行,根基终是不如自己修炼筑得稳当,所以我决定靠自己修炼化形,你还是把这东西收回去吧。”

  洛珝讶然。

  作为一条咸鱼,他向来是怎么轻松怎么来,现在听到有人居然放着平坦大道不走,要去走那崎岖小道,不禁肃然起敬:“二哥不愧是鸡中豪杰,小弟自愧不如。”

  白羽鸡摆摆爪子,谦虚道:“哪里哪里。”

  洛珝道:“那你先好好修炼吧,我去外面玩会儿。”

  白羽鸡应了声,含泪目送他带着丹药远去。

  洛珝走后,青旸施施然朝白羽鸡走来。

  他和善道:“你很聪明。”

  白羽鸡冷汗涔涔:“大殿下谬赞。”

  青旸道:“聪明得过了头。”

  白羽鸡一哆嗦,羽毛都要立起来了,硬着脖子道:“小仙愚钝,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青旸冷笑:“近日阿珝所为,可是受你教唆?”

  白羽鸡僵立如死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既如此聪明,我便将一件事交予你去办,若是成了,日后我登帝,你便是新的昴日星君。”

  闻言,白羽鸡眼睛骤然一亮。

  却见青旸温和一笑,紧接着道:“若是不成...我便给阿珝做一锅鸡汤,补补身子。”

  白羽鸡悚然,发着抖问:“...什么事?”

  “让阿珝...真正爱上我。”

  *

  阏泽。

  黑云翻墨,沼泽莽莽,臭气千里。

  只是如今,那沼泽上的紫螺不知所踪,连一点儿活物也不见了。

  青旸长身立于鹏鸟之上,淡淡道:“开始吧。”

  站在他身侧之人一副金刚怒目之相,肚如巨鼓,正是雷公。

  雷公应了声是,大掌在袒露的肚皮上猛地一拍,腹肉抖动,天际便遽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随着闪电劈下,青色火焰在沼泽之上爆燃。

  雷公拍肚如擂鼓,一道道电光滚过,不过须臾,青黑色沼泽便被火光全然笼罩,烧得噼啪作响。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原本散发着湿气的沼泽已被烧成炭黑色的灰烬,火光熄灭,寂然无声。

  青旸转头望向雷公,眉心微蹙:“你不是说这九天雷火,能够穿透沼泽,将下面的东西都逼出来吗?”

  雷公微微躬身道:“确是如此,没有活物能够忍受九天雷火的烧灼。现在这里毫无动静,除非...下面已经没有活物了。”

  青旸眸光冷冷下睨:“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此事不必叨扰父君。”

  雷公颔首应是。

  待他走后,青旸对鹏鸟沉声道:“下去看看。”

  被烧成灰黑色残骸的地宫内,青旸望着地下残留的法阵痕迹,面色沉凝。

  已经化为人形的风辰蹲下.身,指尖一摸法阵残痕,在鼻间一嗅,道:“殿下,的确是螣蛇的味道。”

  青旸盯着他道:“你可有把握?”

  风辰道:“螣蛇与我鹏鸟一族乃是天敌,这味道属下很熟悉,错不了。不仅是螣蛇,还是螣蛇王血。”

  青旸道:“这九阴阵的功效和清河镇被改过后山水布局相似,都是聚集血煞之气,供人快速提升修为。布阵者和指点餍蛇之人,或是同一人。”

  风辰道:“螣蛇引天罚之计未成,怕是已经知晓自身踪迹暴.露,早就逃之夭夭了。如今我在明敌在暗,恐是不利。”

  “那便让敌在明,我在暗。”

  “殿下已有良计?”

  青旸眸光一寒,森森道:“引蛇出洞。”

  *

  洛珝玩儿了一天回来,见凤栖殿里并没有青旸的人影,不过桌上倒是摆好了他最喜欢的吃食,一直用灵力温着。

  他坐下来悠哉悠哉地吃东西,见白羽鸡踱着鸡爪子走来,便问:“你要吃吗?”

  白羽鸡想到青旸那冷飕飕的眼神,霎时脚步一顿,忍着口水道:“不了。”

  洛珝“哦”了一声,继续专心吃东西。

  白羽鸡道:“咳,你可有惩罚那条龙?”

  洛珝点头:“狠狠罚了,我拔了他的龙须,还把他赶下床去了。”

  白羽鸡鸡爪一紧:“那他近日,表现如何啊?”

  洛珝道:“非常守男德。”

  没有他的允许,那条臭龙是既不敢亲也不敢摸了,每晚都可怜兮兮地蜷在粗糙的稻草窝里。

  不过洛珝不知是不是错觉,自己似乎离了这条龙的怀抱就睡得不太安稳,每晚都做噩梦梦见有蛇咬他,今天咬手,明天咬脚,后天咬胸口,点了安神香都没用,可吓死鸡了。

  白羽鸡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罚的差不多了,就可以让他回床上睡了。”

  洛珝想了想觉得有理,再罚下去,别人说他虐待精神病人就不好了。

  白羽鸡道:“经过我这几日的观察,我觉得你这个道侣其实还是不错的。”

  洛珝一愣,疑惑道:“二哥,你没事儿吧?”

  白羽鸡掩饰地咳了两声:“你看啊,他长得虽然不如我英俊,但也算是一表人才,与你站在一起,那是郎才郎貌。地位嘛,又是嫡长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后他做了天帝,你就是天后了。最重要的是,对你百依百顺,你拔他的须都不发火。”

  洛须立刻气愤地反驳:“他可会发火了!不仅发火,还要发疯,拿刀子捅自己心脏!”

  白羽鸡悚然大惊:“那你还不快跑?”

  洛珝:“啊?”

  白羽鸡:“咳,我是说...没关系,反正他捅的是自己,又没捅你。”

  洛珝:“... ...”

  *

  当夜,洛珝果真允许青旸不再睡鸡窝了。

  青旸爬上床,笑着问:“消气了?”

  洛珝把头一扭:“没有。”

  青旸圈住他:“那阿珝要怎样才肯消气?”

  洛珝想了想,狮子大开口:“你要赔偿我的身体和精神损失费,至少得赔一百两金子。”

  青旸答得毫不犹豫:“好。”

  洛珝一呆,这么爽快?看来他要少了!

  而青旸的吻已经落了下来,洛珝回过神,撅着被亲得水光潋滟的红唇,生气地推他:“不许亲我!”

  青旸温声引诱:“阿珝给我亲一口,我就再赔阿珝一百两金子。”

  洛珝目瞪口呆,半晌,他严肃道:“不对,你刚才已经亲了一口了,要是再亲一口,一共应该赔三百两金子。”

  青旸笑笑,凑近他耳边:“那阿珝数一数,我一共该赔多少两金子,嗯?”

  话落,细密的吻纷纷扬扬落在颈间。

  洛珝掰着手指头,数得全神贯注:“四百两,五百两,六百两...”

  “...三千四百两,三千五百两......五千六百两...”

  后来,那帐中声音渐渐弱下去,还掺了哭腔:“...呜,不要了,我不要金子了...”

  青旸咬着他的耳朵厮磨:“阿珝不是最喜欢金子吗,为什么不要了呢?”

  洛珝声音哭得支离破碎:“...够了,够了...我有好多了...呜呜...”

  青旸柔声道:“不够,为夫要多给一些,阿珝以后才不会缺钱花,再用心头血去换金子。”

  最后,洛珝不得不哭着发誓,他再也不做一只贪财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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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小鸡惨惨,但我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