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野还在想托谁去问失踪学生的事,下课间隙就遇到了穿着安保制服的邓宪。

  “嗨!”恒野和他打了声招呼,“忙吗?”

  邓宪挑眉,笑得吊儿郎当,“你看我像不忙的样子吗?”他举着手上的纸张晃了晃。

  恒野看过去,才发现那是一张张告示,他略微蹙眉,“失踪的学生还没找到?”

  邓宪将纸夹在腋下,牙齿咬着胶带,口齿不太清晰,“嗯,已经报警了,今天宵禁通知就会出来,你们平时上下课都注意些。”

  “是王小明?”恒野看他忙来忙去,这掉一张那掉一张,上前帮他接过多余的告示,“那天在校轮上的男生?”

  邓宪谢了一声,随后说道:“嗯,是他。乖啊,咱不问,学校会解决好的。”

  事情在华大的宵禁中拉开帷幕。

  进出港的船只全部严查,必须获得相应许可才能离港。恒野原先还担心自己周末不能回家,没想到恒明华给他搞了特批。

  “恒小少爷,周末晚上七点前必须回来哈,要报备船只情况的。”码头的工作人员说。

  “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对方一脸谄媚,恒野打小接触到的多是这类人,所以他也没在意对方的态度。

  “走吧。”恒野冲着身后的司宇喊道。

  “来了。”司宇将包往背上一甩,抬脚跟上。

  恒野趴在栏杆上吹着海风,黑色短发长度及耳,刘海被风吹得凌乱。

  “给。”司宇递了罐汽水。

  恒野接过喝了一口,碳酸气体上涌,刺的他半眯眼眸,“谨行周末要搬家,你一起来吗?”

  司宇甩头,表情夸张,“我才不去打扰你追人呢。”

  恒野脸颊泛上羞怒,捶了他一拳,“说什么呢!”

  司宇打了个嗝:“谁都能看出来你喜欢他吧?”

  恒野握着汽水的手指一紧,“这么明显吗?”司宇能看出来的话,那傅谨行呢?

  司宇转过身,两肘搭在栏杆上,“我说,你直接表白不就行了,野哥什么时候怕过?”

  恒野呔了他一口,“你管好你自己吧!”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他转身就走,宽大的衬衫衣摆荡起,劲瘦的腰身很是勾人。

  司宇笑眯眯地看他进了船舱,随后啧了一声,心情不是太好。

  下船后恒野被司机接回家里,洗完澡搂着妞妞看动画片。

  “怎么瘦了?”许映月端着果切坐在恒野身旁,捏了捏他光洁圆润的耳垂。

  “想妈妈,吃不下饭。”恒野撒娇,将头搭她腿上。

  许映月扑哧一声笑了,“就知道哄妈妈开心。”她摸着恒野的头发,面上露忧,有心说些什么,但她也看不出谨行那孩子的态度,万一人家没那个意思,捅破关系只会让宝贝更难受。

  还是让两个小孩相处吧,反正还小。许映月心里想着,脸上恢复笑意,“吃完水果早点睡觉,明天陪妈妈逛街。”

  “好~”恒野蹭蹭妈妈的掌心,又扭过头看电视。

  第二天一早,恒野就被许映月喊了起来,恒明华难得的周末也只能陪着母子两瞎逛。

  “看什么呢?”许映月看了眼穿着样衣给自己展示的模特,侧头问一旁四处张望的恒野。

  “傅谨行搬家了,我在想送什么礼物。”

  “呀?谨行搬到哪里了?”许映月对傅谨行的事了解不多,主要那孩子太过优秀,能看到的都是他今天拿了这个奖,明天取得了哪个实验进展。

  “不知道呢。”恒野烦恼,掏出手机又发了条信息。

  许映月安抚般摸了摸他的小臂,“让你爸去安排。”她扭头对着另一边周末还在盯着平板处理公务的恒明华吩咐:“去!给谨行挑几个搬家礼物!”

  恒明华大呼荒唐,“我一个长辈给他挑什么礼物!”更何况他有种Alpha领地被侵犯的凌然感,反正不喜欢那小子,啧。

  “快去!”许映月拧他胳膊,娇嗔着推搡。

  “好好!”恒明华无奈,“你们母子两搁这看,我去挑。”他一副认命的样子走出门。

  “恒夫人恒先生感情真好。”接待员端着茶水和甜点,笑着弯腰。

  许映月礼貌笑笑,又搂过一旁焉了吧唧的恒野,“好啦,爸爸去找了,快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许映月扫了眼模特身上的衣服,想象恒野穿上的样子。

  这时来了短信,恒野打开,瞬间像是打了鸡血,“傅谨行在这!”

  “咦?谨行也在附近吗?那正好,约他一起吃午饭吧。”

  ——

  高挑的水晶吊灯洒下亮光,钢琴师和小提琴手奏着舒缓动听的音乐。

  傅谨行秀丽的长发被暗绿的丝带轻扎,柔顺垂在背后。他的脸白皙精致到有些梦幻,暗黑坠着翠金的眸子宛若宝石,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中和了他的过于漂亮,斯文不显女气,好看得不行。

  “谨行真的越长越好了。”许映月拿起方巾擦擦嘴角,笑盈盈的,“小时候小野不懂事,经常喊漂亮Omega呢。”

  傅谨行停下刀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小野才是好看。”他的声音清冽,语气得体疏离,倒是看不出太多亲近。

  “那是!”恒明华哼了一声,“谁有我们家小野好看!”

  许映月佯怪般白了他一眼:“就你家这小黑猴子好看!”

  “妈妈!”恒野嘟嘴抱怨,浓密纤长的睫毛颤动几下,黑曜石色的眼眸如泉水般清澈。

  侍者给恒明华添上酒水,他对着傅谨行举杯示意,“来,谨行!”

  傅谨行举起酒杯微笑回礼。

  “你和孩子喝什么酒?”许映月在桌下踢了恒明华一脚,瞎胡来。

  “Alpha算什么孩子?”恒明华嘟囔,父子两撒娇抱怨的时候惊人的相像。

  恒野懒懒散散扒拉着牛排,随后起身挪到主位的右手边问傅谨行,“你怎么在这啊?”

  东区离北区距离蛮远,自打高中傅谨行跳去华大,就很少能见他过来。

  “买点东西。”其实是特意来接恒野。

  两人小声交谈着,当然,主要是恒野在嘀咕,傅谨行安静听着。

  许映月不时看他们,看着傅谨行有礼疏离的样子又是喜欢又是烦心。这孩子确实优秀,就是性子太冷了些。

  配我们家小野的话,Omega肯定不行,小野自己都需人照顾。Alpha的话,感觉小野还是适合我们家恒星这样的……许映月被自己的想法雷得一机灵,连忙抿了口香槟压惊。

  “过来好好吃饭,吃完再聊。”她拍拍身旁的椅子,示意恒野坐回来。

  恒野噘着嘴不乐意,磨蹭几下挪了回去。

  “你看你,嘴巴也不擦。”

  “妈妈给我擦。”恒野语调拖得老长,又懒又娇气。

  “妈妈替你吃得了。”许映月语气嗔嗔,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方巾擦过恒野饱满鲜红的嘴唇,“你呀,以后谁能照顾好你?”

  她意有所指,随后手指摸索着恒野嘴角的小黑痣,笑得温柔:“你就这颗痣长得好。”

  “妈妈之前还说我哪里都好!”

  母子两笑笑闹闹,恒明华也跟着附和,三人都没注意到,傅谨行盯着许映月贴在恒野脸上的手指,目光冷冽蚀骨。

  “谨行——”许映月想起没招呼傅谨行,正想拉他说话,扭头便看见他的目光,还是那样浅淡得体的微笑,她却莫名觉得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嗯?”傅谨行歪了歪头,斯斯文文的,一脸静心聆听的样子。

  错觉吧,许映月心想。她嘴上挂笑:“听说你搬家了,正巧我让你恒叔叔挑了些礼物,你带回去。”

  “谢谢月姨。”傅谨行轻笑,眉眼如墨染,温和不锐利。

  “来来,再喝一点。”恒明华又对着傅谨行举杯。

  一顿饭吃完时近两点,许映月还想拖着恒野去做美容。

  “小野不想去。”恒野晃着妈妈的胳膊,示意自己想出去玩。

  “小没良心的。”许映月笑着拿手指戳了下恒野的额头,又转身对傅谨行说:“那你们出去玩吧。”

  傅谨行礼貌应了,恒野呜呼一声,跳着跑向外面。

  “我们去接妞妞吧。”恒野趴在车椅上,两眼轻轻眯着,浑身上下都带着股倦意,像只吃饱喝足后,懒洋洋晒着肚皮的小黑猫。

  “好,睡会?”傅谨行坐在一旁,抬头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

  “唔——”恒野嘟囔着,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车子恰好驶入肯辛顿山庄的山脚。

  恒野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一旁的傅谨行。中午喝了酒,他像是有些倦怠,正靠着椅背小憩,眼镜滑落下一点,金色的镜链垂在脸庞,给冷瓷的肤色带去些暖意。

  恒野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伸出手指想将眼镜取下来。指尖刚刚触碰到,便被傅谨行握住。

  “到了?”可能是因为酒的缘故,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少见的带着慵懒的尾音,像小钩子似的,拽的恒野心里痒痒。

  “还有一会。”恒野小声,想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谁承想傅谨行用上了些力,捏了捏他的指尖,“别动,再躺一会。”

  “哦。”恒野听着他低低,像是哄小孩的声音,耳朵尖通红。

  只可惜肯辛顿山庄的路不够远,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恒野的家门口。

  恒野看着被松开的手指,心下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