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雄收到皇太后批示过的奏章,尽管之前心理有预期,但还是惊讶了一下。皇太后真的会给他回应啊,甚至还将这件事情交给他做!

  左雄倍感激动,内心豪情壮志,挽起袖子势必要激浊扬清,覆实虚滥。

  现在世风日下,世家请托之风大行其道,所举往往非人。孝廉,孝子廉吏也。求忠臣于孝子之门,这是朝廷以孝作为考核标准的初衷;廉取其廉直刚正。

  然而,现在举孝廉的人,将父亲赶出家门别居;举秀才的人,不知经史。这样选举出来的人有何用处?不过是祸祸百姓罢了。

  左雄连夜写了一封奏章,将心中想过不知多少遍的挽救措施落在纸上,一改再改,终于在第二日又上了一封奏章。

  他是侍御史有直接上书奏事的权力,上午这份奏章就到了崇德殿的后殿。

  奏章先到了樊嫽的手中,她看了眼,心中思绪翻腾,想到了昨日这人上的另一封奏章。

  这人这么快的反应速度,要么受陛下和圣上的激励,要么是坚定地死磕下去直到朝廷将此事在朝堂上奏议。

  樊嫽想毕,将这封奏章放到西羌战事的下边。去年冬日,汉军与西羌作战,攻守之势转移,汉军逐渐占领上风,以丁奚城为据点,不断向前推进。

  朝廷见事有可为,意欲一举平定西北诸羌之乱。于是,邓绥下诏命东北的度辽将军邓遵与护羌校尉共击西羌。邓遵率领的人马多半为胡兵,以南匈奴为主,又有乌桓鲜卑的部众。

  樊嫽写完奏表简略,然后将其覆在最上面,呈给皇太后。邓绥翻开最上边的军报,只是例行情况的汇报。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邓绥有自知之明,没有对军队指手画脚,只□□,要什么都支持。

  邓遵和虞诩许是受到了陈省罗横刺杀羌人首领吕叔都的启发,两人不约而同上书,请求朝廷允以王侯之位作为刺杀羌人首领的酬劳。

  邓绥欣然应允,相比于这些年战死的将士、数以百亿计的军费、残破的边郡,被劫掠的三辅和益州……封王封侯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能将西羌平定,大汉的现状将会好很多。

  看完西北的军报,邓绥接着看下一封,原来是侍御

  史左雄上的第二封关于如何改革察举制弊端的奏表。

  孝廉四十过后方可举?邓绥心中疑惑,继续往下看。原来郡国太守、二千石多举荐年少者,期望年少将来能报恩,对那些年长者则充耳不闻。

  再者,孝廉举荐之后要经过初试和复试,初试由三公、太傅和大将军等五府举行,选拔通过者需要再次参加尚书台的考试。

  最后,左雄又建议汇集天下学子到京师,由海内大儒教导,成绩优异者可授予官职。

  左雄的建议或许还要斟酌,但他通篇表达的思想却与邓绥不谋而合。

  于是,左雄被调为尚书郎,官秩四百石,比侍御史的六百石略低,但尚书台却掌控实权,远非侍御史一职能比。

  邓绥将左雄的这奏章挑选出来,拿它与刘隆讨论。邓绥不禁失笑,先帝少年多智计,隆儿比之先帝亦不差嘛。

  刘隆下学,接过左雄的奏章,惊讶了下,翻开来细看,不住地点头。左雄这人是抓住了精髓,只不过这些政策还需要再打磨一二。

  “母后,这人何在?”刘隆问道。

  邓绥道:“今日我已将他调任尚书郎,想必是在禁中当值。来人,去请左尚书郎过来。”小黄门应下,快步去了尚书台叫人。

  刘隆先与邓绥讨论起来:“孝廉四十而举?既然是孝廉,倒是可以这样限制年龄。”

  尚未弱冠的人被举为孝廉,他的是既孝且廉吗?小年轻尚未或许刚刚成家立业,不通世故,一腔热情与孤勇,是有赤子之心。说他们此时既孝且廉或许没问题。

  实际上,难的不是有赤子之心,而是在面对诱惑、困顿、寂寞、淫威等等情况下保持赤子之心。

  邓绥也是赞同:“四十不惑。这些人心智成熟,在郎署观摩学习后,很快就能上手处理政务。”

  刘隆点头说:“这样一来,孝廉的人数定会缩减。郡国每岁贡举大约二百名孝廉,年龄卡一部分,考试卡一部分,只怕最后被选拔上来的还不如往年的一半。”

  这不仅是卡孝廉的名额,更是卡地方豪族的权势。地方豪族利用族人和宾客,把持乡里,武断乡曲,向郡国二千石请托。在一些吏治废弛的地方,孝廉多出于这些家族之门。

  从这点看来

  ,左雄的建议对于那些士大夫阶层更有利。

  刘隆接着说:“不如多增加茂才的名额?”

  邓绥摇头:“先这样改,等结果出来再增加。”刘隆了然,这是在稍后“让步”,收揽人心。

  两人正说话,有人通禀说左雄来了,都停了下来,等待左雄的奏陈。

  左雄一进来,余光瞥见皇帝还在,心中一喜,拜见了皇太后与皇帝。皇帝没有说话,皇太后出言让他陈述如何改制。

  左雄慷慨陈辞,并将在冀州和乡里的情况上报皇太后和皇帝。

  刘隆听到郡国吏治,叹道:“竟不知郡国的吏治到了这种地步。”

  大汉这些年水旱蝗震,别说是发展经济文教了,就是维持生计填饱肚子都难。

  富者愈富,贫者愈贫。

  太平盛世,经济繁荣,百姓衣食丰足时,还能读书习字经商,跨越社会阶层。现在呢,为了一餐,朝夕辛劳,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别的事情?饿不死已经是天幸。

  左雄说完,邓绥颔首,继续问他说:“关于如何考试,你可有想法。”

  左雄听到这一问,心中知道皇太后大约听进去自己的建议,甚至开始考虑如何实施,大为惊喜。

  “初试有三公,三公皆是德高望重之人,肯定会选出合适的人才。复试归尚书台,尚书台掌握枢密,也能筛选出合适的人来。”左雄道。

  刘隆和邓绥都不愿让三公作为初试的主考官,本来就是要试图斩断世家豪族发展的进程,又将多出身豪族的三公牵扯进来做什么。

  刘隆想了想,道:“三公德尊位重,尚书台诸官官秩低微,三公主持初试,尚书台主持复试,反而不美。不如初试择朝中能吏或者大儒暂权主持,母后觉得呢?”

  邓绥点头说:“三公位尊,些许小事不宜劳动。”

  左雄听完,没有真信皇帝和皇太后的话,他是四十多岁,不是四岁,自然看得出二人不愿意三公插手此事。

  不过让左雄惊讶的是,皇帝竟然是先开口,不知是提前和皇太后通气了,还是出自本心。

  “圣上与陛下所言极是。”左雄执着的只是考试,而非主持考试的人或部门,陛下和圣上能采用他的奏表已经是万幸了。

  想到考试,刘隆笑起来,他可是一路考试过来的。

  “母后,这考核是极其重要的一环,考试的内容必会为众人关注。”刘隆笑眯眯说道。

  考试最怕什么?最怕没教材没真题,连考试范围都不知道。

  刘隆继续说:“尚书郎说了,儒生考家法,文吏课笺奏。如何考笺奏让尚书台出了一个章程,并出几份模拟试卷和参考答案。”

  “至于儒生嘛,东观的校书郎们学贯古今,有他们负责策划考试内容再合适不过。”

  邓绥闻言笑起来:“如此甚好。左尚书郎,你将今日讨论的内容拟成一份章程,待明日朝会讨论。”

  至于最后一条将儒生召集到太学由海内大儒□□授,邓绥本能地不太感兴趣,也没有提这个。刘隆则是想起了后世科举制的县学和国子监,但大汉现在还没有实力这么做。

  “下臣遵命。”左雄的声音带着激动和颤抖。

  邓绥又派人去了东观和尚书台,下令让他们各草拟一份孝廉考核的章程来。

  马融等人接到诏令后,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儿?该如何草拟?他们几人都是一头雾水。

  难道像考核弟子那样考核这些孝廉吗?考核到什么程度?

  马融也知道现在的孝廉良莠不齐。然而,考核难了,通过的没几个不好看;考核简单了,都通过了,失去了考核的意义。

  众人一致看向马融,马融不明所以。一人道:“马校书郎,你与圣上素来亲厚,你去问问圣上口风?”

  马融转头看向张衡,张衡摊手笑道:“经书非我所长,还是马校书郎去为好。”

  一人劝道:“马校书郎,这可是积阴骘的好事儿。若做好了就是择选良才进贤退不肖,做不好……马校书郎想必认识不少遗留乡野的贤能。”

  张衡笑起来:“刘校书郎所言极是,这可比乡野品评更能检验一个人的学识。”

  马融闻言,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叹息道:“我只怕众人为了考核为考核,反而忘了读书的本心。”

  张衡不以为然,道:“朝廷选的牧民官员,只要廉直刚正一心为百姓,虽经史不通,但内心已得古之圣人要旨。马兄,莫要着相了。”

  马融

  听了,心中一动,虽然不甚赞同张衡所言,但他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无奈道:“罢了,我去问圣上便是。”

  次日一早是大朝会,朝臣果然对左雄的上书大多持反对态度,但是左雄也不是吃素的,口若悬河仗着年轻人反应快体力好,越辩越勇。

  邓绥和刘隆都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下面的大臣争吵。世家豪族反对。这些家族多出郡国二千石,郡国二千石有察举的权力,只要这些郡国二千石在,他们的子弟就能世代连续做官。

  然而一些以经学传家的人却十分赞同,里面既有对时局的不满,也有抢占更多孝廉资格的志在必得。

  两方各不相让。好事多磨,一次朝会不能把事情定下来,但其他部门已经开始准备起来。

  刘隆下了朝,去上学。放学后马融找到他,询问该如何拟定这什么考试大纲。

  闻言,刘隆的眼睛立马亮起来,召马融坐下侃侃而谈。

  “马师傅,你们校正的五经不是不好推行吗?”刘隆挥斥方遒道:“咱们就考你们校的五经,看他们还学不学?”

  现在的经学知识多是家传,马融等人虽然将五经校验,但总有人不以为意以自家所传经书为圭臬,因此新五经的推广并不是很顺利。

  但若这五经成了考试标准教材就不一样了。马融眼睛一亮,来了兴趣。这些经书是马融等人呕心沥血所作,但却被不识货的人弃之如敝履,他们怎么会开心?

  刘隆接着道:“你们以二十岁男子学到的内容为标准,出题不要偏了。像什么填空、整篇默写、写个小文章什么的都可以,你只把平日考核我们的手段拿出来就够了。”

  马融若有所得,点点头。

  “东观那么多饱学之士,你出一套我做,我出一套你做,把奇怪的难度高的去了,这不就是有真题了吗?”刘隆还特意给马融解释了真题的意思。

  马融听完,苦笑说:“圣上对考试一道,颇为精通啊。”

  刘隆轻笑一笑,注视着马融道:“全赖诸位师傅教导。”

  马融得了主意,赶忙回去和众人商议。虽然朝堂之上还在为这件事情吵吵嚷嚷,但众人心里明白,皇帝和皇太后都支持。

  时间越久,下场的人越多。今

  日主要是经学传家的人下场,明日邓氏等外戚就要下场了。

  外戚诸侯可以通过诏除、任子等渠道当郎官。对于他们而言,少一两个竞争对手还好哩。

  十日后,马融和尚书令都将考试大纲上奏给皇太后和皇帝。尚书令与皇帝的关系不如马融亲近,但消息十分灵通。他知道马融被皇帝提点,带人亲自去请教马融。

  两拨人殊途同归,都是为朝廷选才,于是互通有无,把考试大纲给拟出来了。

  邓绥和刘隆看过都觉得没问题,就让尚方局的人去刻版印刷,尽快将内容印出来下发各郡县。

  朝廷那里吵出了结果,自然按照左雄的想法行事。于是朝廷下诏各郡县,孝廉以后要开始考核,并且于明年二月考试。让人欣慰的是,朝廷公布了考核的教材,至于大纲还在印呢。

  诏令中又说,边地六郡因羌人侵扰,文教不兴,特宽限五年,五年之后考核如其他郡县。

  前陇西太守现护羌校尉虞诩接到了朝廷的诏令,对于上面的政策,他是积极支持,没想到朝廷还考虑到边郡,给了五年的缓冲期。

  “啊哈哈,以后孝廉要考试啦!”虞诩帐下的耿晔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耿晔的父亲耿溥腿受了伤,不能征战,被调任管理后勤。耿晔就被耿溥托付给了虞诩,在他帐下担任一名屯长。

  虞诩的目光扫过去,耿晔立马站直收敛神色,解释道:“校尉,末将在宫中学习时,几乎每日都要考试。”

  虞诩嘴角一弯,温和道:“然后你是最后一名?”看耿晔的样子就不像静下心读经史的料子。

  耿晔嘿嘿一笑,摇头道:“不是我,是兜楼储,我是倒数第三呢。”

  “兜楼储?”虞诩重复了一遍,眼睛一眯道:“他就是南单于的儿子兜楼储。”

  耿晔点点头,惋惜道:“可惜南匈奴单于没来,要是来了我还能回去和兜楼储说说他阿父的情况呢。”

  跟随邓遵征战西羌的南匈奴首领是南单于檀的弟弟休利。

  “你们的关系很好吗?”虞诩又问。

  耿晔点头道:“我们几个与圣上算是一起长大的,兜楼储文化课虽然不好,但他的骑射是我们当中最好的一个。”

  虞诩点点头,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抬头看见外面天色已晚,就挥手让耿晔回去休息。

  这次朝廷将西北守军调来,意欲一举平定西羌,虞诩也是这样的意思。这一两年他们逐渐占据上风,又以恩信招揽羌人部落,现在先零羌的实力逐渐减弱。

  先零羌看似强大,其实里面有许多部族,人心不齐,易于分化瓦解。现在就要看朝廷的悬赏令有没有成效了。强大的敌人往往是从内部瓦解的。

  但他们也要拿出战功震慑,不然哪有羌人敢投奔他们?

  快了,快了!虞诩有一种预感,先零羌很快就要完了。

  三天后,度辽将军邓遵那里传来捷报,大破羌人,斩首八百余人。

  此刻的虞诩已侦得先零羌首领零昌的踪迹,带领骑兵追,并与之战斗。

  自从六月份开始,朝廷关于西羌的捷报是一封连着一封,先是邓遵之捷,然后是虞诩之捷,平定陇右几乎胜利在望。

  两战皆捷,诸羌人心浮动。有别种羌人以先零羌大将首领的头颅归降虞诩。

  虞诩欣然接纳,上奏朝廷封此人为破羌侯,赐金印紫授,并赏赐金帛无数。

  虞诩与邓遵合军与先零羌主力再战,又胜。先零羌首领零昌和狼莫逃窜。零昌不久被羌人刺杀,虞诩奏封此人为羌王,

  虞诩率军又与羌人首领狼莫相持,发生激战,大败羌人,斩敌五千,狼莫逃窜。邓遵亦有斩获。

  西河虔人种羌恐惧,于是整个部落一万余人向邓遵投降。先零羌被打得七零八落,其他小部落投降的投降,被灭的被灭,逃跑的逃跑,至此陇右平。

  只剩下狼莫一支,尚未平定,但已不影响大局。

  虞诩自从大破狼莫的军队后,就渐渐转变战略,以安抚新归义的羌人为主,将狼莫交给邓遵等处理。

  耿溥面露不解,说:“校尉何不乘势追击,成就封侯伟业?”

  虞诩摇摇头道:“邓将军勇猛多智,又有南匈奴相助,想必定能擒获狼莫。”

  耿溥仍然不解,虞诩只是笑笑补充了一句道:“我是护羌校尉。”

  邓遵年轻气盛,朝中又有邓太后执政,势必要借此机会一举封侯。

  虞诩也想封侯,想要封侯

  就要与邓遵争功,但他不一定能争得过邓遵。

  他原本与邓氏有隙,与其争功再次被邓氏怨恨,不如后退一步,邓遵封他的侯,他继续做他的护羌校尉。

  虞诩自从进入朝廷后,仕途几乎与西羌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从驳斥大将军邓骘放弃并凉,到深入凉州担任县令太守,再到护羌校尉。他和这片土地深深结缘。

  陇右虽平,但只是暂时平了,若在措置不当,恐怕又会起争端,西北边境将重燃战火。

  封侯是每个大汉男儿的志向,但虞诩更愿意看到边境太平。他只信自己能做好护羌校尉,也愿意承担起护羌校尉的职责。

  邓遵没有辜负虞诩的期望,出重金招揽羌人雕何前去刺杀狼莫。狼莫死,雕何封羌侯,诸羌联盟彻底瓦解,不复为患。

  消息传到朝廷时,已经是腊月底。

  朝野上下欣喜若狂,困扰大汉多年的羌患终于平定。

  诸羌反叛十年间,军旅之费用去二百多亿,边郡三辅的将士百姓死伤不计其数,并凉凋敝,国库空虚。

  如今羌患终于平定,刘隆和邓绥几乎喜极而泣。刘隆没有想到,大汉拖着这样破破烂烂的残躯还能打赢了仗。

  羌患平定之后,论功行赏。邓遵果然被封为武阳侯,封邑三千户,其他将领升迁赏赐财物有差。

  邓遵封赏优厚,虞诩与之相比却极为简薄。刘隆心知肚明,母后会为了邓氏压制虞诩,不仅为邓氏,也为朝堂的政令畅通。太后临朝终究不正,她在封赏上偏心邓氏,邓氏才能更好地为她所用。

  邓遵率领军队返回东北驻地,虞诩继续担任护羌校尉。羌患瓦解,并凉益三州安定,三辅自此不闻羌患。

  平定羌患的喜悦还没有完全散去,又有急报传来,幽冀等地九郡国发生地震,死伤无数。

  刘隆听闻,深吸一口气,看着母后有条不紊地安排赈济,才慢慢缓过来。

  今年的大汉过得颇为不易,二月十郡国地震,十一月九郡国地震,中间还夹杂着七月雒阳的地裂。

  再者还有大汉与西羌的决战,即便是胜了,但战场上也阵亡了不少将士。

  邓绥接到捷报后,令耿溥将三辅郡国兵带回解散归田,又命护羌校尉虞诩率领边郡兵怀柔羌人维护和平,不可使羌人再复作乱。

  大汉陷在与羌人的战斗泥潭里,几乎要被拖垮。不能再来一场,若再来只怕就扛不住了。

  “就剩下这里了。”刘隆展开舆图,摩挲着西域这个地方。

  大汉势力退出西域后,西域诸国被北匈奴威逼,成为北匈奴的属国。

  敦煌太守曹宗担忧西域诸国与北匈奴侵扰边境,就派长史索班率千余人重新在伊吾屯田,招抚西域诸国。四年前,鄯善王与车师前王来降。

  就剩下这里了。刘隆临睡前还在想着,只要再过一两年,虞诩将降羌安抚住,大汉就能率领羌胡骑兵收复西域。

  刘隆有自知之明,他虽不能开疆拓土,但至少大汉的土地不能在他手里丢失。

  丢失的迟早要收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