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不等天亮，楚凝就赶到医院，想帮爷爷办理出院手续。
但她赶到时, 却发现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病房里另一张病床已经住上了新的患者，而跟随爷爷多年的蒋秘书和安保公司派来的安保人员, 已经把爷爷的行装收拾好。
八点半左右，一行人到达楚家庄园。
楚天恒和陈毓芬也收到消息, 得知今天一早楚老爷子就会回家。
电梯门打开之时，楚天恒正揽着陈毓芬的肩膀，亲密地说着什么。
听见身后的动静，二人赶紧转身。
楚天恒忙迎上前去，强行作出欢喜的表情：“爸, 您终于回来了！您不知道这段时间，公司上下有多担心您。”
楚老爷子眼眸一斜，语中不带半分客气：“不好意思, 我回来打扰你们这对儿少年夫妻甜甜蜜蜜了。”
陈毓芬没听出老爷子语气不善，还以为在跟她开玩笑, 于是扭捏道：“爸，您可别打趣儿我俩了, 都四十多岁的人了, 还什么少年夫妻？”
楚天恒心道不妙, 老头子一定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楚老爷子带着半分阴沉的笑意说：“现在四十多岁了，认识的时候才十三四岁啊, 怎么不算少年夫妻呢？”
陈毓芬先是口唇微张, 轻吐了一声：“啊？”
一旁的楚天恒脑子飞快旋转，脸色变得严肃：“爸, 这不是当年公司里闲人传播的谣言吗？难道又有人在您面前搬弄是非，挑拨我们父子的关系？”
楚老爷子伸手，楚凝从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合照递过。
楚老爷子将照片送到楚天恒眼前，照片顶上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宁阳初中一九八六级三班毕业生合照。
“这第二排第三位学生和第四排第六位学生，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有点像你和陈毓芬？”楚老爷子明知故问。
楚天恒和陈毓芬结婚前，楚老爷子调查了陈毓芬过往那些年的工作经历，但是一些存放在国家机构的档案，他也没有办法获取。
又因为八十年代，网络科技不发达，学业资料并没有联网，调查结果只显示她是在海城读的高中。
这一次，楚老爷子再次对楚天恒产生怀疑，于是委托事务所深度调查了楚天恒的相关信息。
事务所直接前往楚天恒的初中，查阅了档案馆的记录，意外发现这张毕业照里，竟然还出现了陈毓芬。
愣在沙发边的陈毓芬赶紧狡辩：“那个年代民风保守，男女学生平时根本不能说话交流，我是初三才转到宁阳中学的，跟天恒从未有交集。”
听了陈毓芬的理由，楚天恒也顺着她的话，语气诚恳道：“我那时年纪尚小，一心扑在学习上，跟同学都不熟络。而且自那之后，我和毓芬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婚后提及往事，我们才发现彼此是初中同学。”
话音刚落，电梯再一次响起开门声。
楚萧坐在轮椅上，被王经理推着进了别墅一层的大厅。
众人转过身，看着楚萧黑着脸进门。
楚萧被王经理亲自“请”出医院的时候心情有些忐忑。
据助手透露，威胁楚凝安全的组织被彻底捣毁，但殴打自己的两个人却杳无音信。
自己的右腿伤势不轻，王经理要带他离开医院的态度却十分坚决，他总觉得，这次回来面对的情况会有些糟糕。
他也没猜错，今天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日子。
“来得正好。”楚老爷子语气轻松，“那你们说说，初中毕业后就没见过，他是怎么来的？”
因为楚天恒知晓几年前楚老爷子偷偷为他们做过亲子鉴定，也知道那次鉴定的结果，所以自信觉得老头子不可能发现他和楚萧的关系。
于是挺直腰板，义正辞严地解释：“楚萧虽然不是我的儿子，但是他天资聪颖，才能卓越。我让他进入公司，是看中他的能力，可以为楚氏带来发展，天星娱乐这两年的进步就是最好的例子。”
楚老爷子没有回话，而是给楚凝使了使眼色，楚凝心领神会，扶着爷爷的手臂往沙发边走。
二人坐到正中的长沙发后，楚凝才慢悠悠开口嘲讽道：“天星娱乐之前规模不大，是因为集团根本没有在意这项业务。他去任职后，你想方设法为天星娱乐投了多少金钱和人脉的资源，以为其他人看不见吗？”
楚天恒和陈毓芬先是随着楚老爷子，坐到左侧的双人沙发上。
听见楚凝拆穿自己的小动作，楚天恒恼怒地沉声斥责：“你懂什么？公司的事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楚老爷子听见孙女被呵斥，立刻冷下脸，眸中射出刀子般的光：“她哪句话说错了！”
楚天恒知道楚老爷子疼爱这个孙女，被这么一吼，也有些害怕，赶紧解释：“生意上的事，肯定要由专业的人分析。凝凝才刚高中毕业，什么都不懂，天星娱乐成功的原因，怎么能由她说了算。”
楚天恒一口一个专业人士，明显就是为了抬高楚萧，贬低楚凝。
楚老爷子心中觉得可笑，瞪大眼看着楚天恒：“我楚家的事，我楚振华的亲孙女说了不算，难道要由你和陈毓芬生的这个野种说了算？”
说完，还往楚萧的方向看了一眼。
楚天恒和陈毓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接着陈毓芬就开始哭嚎：“楚萧什么时候变成我和天恒的野种了，老爷子您这是在污蔑我的亲白啊！何况当年您不是做过亲子鉴定吗？”
听到这句话，楚天恒心中直骂陈毓芬是个蠢货。
楚老爷子和楚凝对视一眼后，饶有兴趣道：“你怎么知道我给他们安排过亲子鉴定，你们在怡和的人脉还不少啊。”
瞥了一眼身旁依然在假装哭泣的陈毓芬，楚天恒心一横，赶紧出声转移话题，想用卖惨反客为主：“我明白了，我在集团兢兢业业十几年，楚萧为天星娱乐的业务忙前忙后，如今公司步上正轨，爸您就想卸磨杀驴，赶我们走。”
“您这样做，我无话可说，但还请不要空口白牙毁我们的名声！”
楚老爷子和楚凝不开口，只静静看着楚天恒的表演。
没想到楚天恒还来了劲，卖惨起来没个完。
“楚云舒当年不知廉耻，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对儿女不闻不问，成天就知道在外花天酒地，我在公司拼命，在家又当爹又当妈……”
此时的楚凝没有半分犹豫，抄起手边的茶杯，挥手就朝楚天恒砸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
茶杯正中楚天恒的头，发出瓷器爆裂的声音。
碎片撒到地上哗哗直响，楚天恒的额头上显现出一道口子，鲜血从里头冒出。
陈毓芬见老公被砸出血，立刻张牙舞爪起身，冲向楚凝，口中还喊着：“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大逆不道的小贱人！”
然而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十几个安保人员，刚听见茶杯破碎的声音，就撞开门往客厅里赶，正好把快要冲到楚凝身边的陈毓芬拿下。
两个安保将陈毓芬压在地上，但陈毓芬嘴还不闲着，依然大声咒骂：“你们这些贱人，殴打自己亲生父亲的人你们不管，反倒来欺负我这良家妇女！”
其中一个安保觉得陈毓芬太吵，便用膝盖压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出声。
楚天恒想起身救陈毓芬，却被守在左右的两个安保按住肩膀，他也之后老实坐在沙发上，任由鲜血流下模糊自己的视线。
楚萧看着自己母亲被别人如此欺辱，不顾自己右腿的伤势，强行扶着轮椅把手，用左腿站起来。
念着他没什么战斗力，轮椅后头的王经理并没有多加阻拦。
“放开我妈！”楚萧大声咆哮，“你们想赶我走，我走就是了，少污蔑我妈，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妈那个贱货一样，干些不三不四的下流勾当吗？”
听到有人用这样恶毒的语言咒骂自己的女儿，楚老爷子握紧了拳头。
但楚凝已经抢先站起，小跑助力飞起一脚将楚萧踹到在地，然后一脚跨在楚萧身上，抬起右手，猛扇了楚萧十几个巴掌，一边扇一边骂：“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飞在空中监视的小咪之前还是一副镇定看戏的模样，如今见到楚凝一改常态，激动地对楚萧大打出手，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楚凝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殴打楚萧，楚萧的脸颊逐渐肿起，嘴角还渗出了血丝。
陈毓芬和楚天恒见儿子被打，都挣扎着想起身阻止。
可陈毓芬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而楚天恒被两个年轻壮实的安保钳住双手，根本无法上前。
直到手都有些酸疼了，楚凝才停下，回到沙发边，掏出包里的亲子鉴定，用力砸到楚萧脸上：“你好好看清楚，到底谁下流！到底哪个贱货未婚先孕怀上野种！到底哪个白眼狼把自己在外头的贱种带到我楚家来！”
楚萧左边脸被打得肿起，只剩右边眼睛可以看见东西。
他拿起报告，看见上头写着：经对Y染色体上的基因座进行对比，确认楚萧与楚辉是同父亲兄弟。
顿时，他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
从前，楚天恒告诉他，楚凝是他们母亲楚云舒在外偷情生下的野种，要求他进入楚氏集团，好好奋斗，把楚氏抢过来，帮楚天恒出一口恶气。
楚天恒还向他保证，一定会好好待他母亲，把拥有的一切都交给他和他母亲。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正义的，设计杀害楚凝也是除掉一个本不该存活于世的野种。
如今事实却告诉他，野种竟是他自己！
楚老爷子此时也站起身，踱步到楚天恒面前：“你把贱种带到我楚家，还让他混进楚氏，不就是打算鸠占鹊巢吗？”
“来人！”楚老爷子一声令下，“把这三个白眼狼丢出去！”
安保人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悲，只是冷漠地架起三人，走了许久，将他们丢出庄园大门。
因为情绪起伏太大，楚凝此时沉静下来，身上也没了力气，无力地坐到沙发上。
楚老爷子心疼孙女，赶紧上前抚摸着她的头顶：“凝凝乖，他们以后再也伤害不了你了。”
楚凝却疑问道：“爷爷，就这样白白放他们走吗？”
楚老爷子耐心解释：“他潜伏在楚家这么多年，还能寡居十年让我放松警惕，可见他绝对有周密的计划，说不定他的背后其他势力。我们必须将所有谋害楚家的人连根拔起，才能安稳度日，而想揪出他背后的人，还要靠这三口才行。”
楚凝也将头靠在爷爷肩上，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在门外等候的蒋秘书见事情结束，才带着公司里的众多高层匆忙进门。
与王经理点头致意后，往楚老爷子身旁走去。
然而，小咪见到这一群人的时候，瞬间恍了神，里头有张脸……似乎有些眼熟。
怔忡片刻后，小咪眨眨眼，在记忆里寻找这人的影像。
“我！的！老！天！”她惊得出声。
“凝凝你叫什么？”楚老爷子侧过脸看向身边的楚凝。
楚凝先回答：“我没说话呀。”
接着她也疑惑，明明自己也听到一个甜甜的声音在说什么，但这屋子里并没有小孩子啊……
小咪已经顾不得打探楚凝这头有什么操作和计划，只是直直往片场方向飞去，她迫不及待要告诉叶知夏这个大消息！
到了片场，她凭借感知能力确定了叶知夏的方向，然后急切地朝那边飞。
叶知夏正拍完自己的片段，躺在树荫下乘凉。
“夏夏夏夏夏夏！”
“叶部长叶部长叶部长！”
小咪嘴巴停不下来。
叶知夏吓得从躺椅上鲤鱼打挺坐起，急忙往人少的方向跑去。
小咪身形小，音量也不大，但她叫叶知夏的这几声，是从嘴里喊出来的！
幸好周围没人，不然凭空出现喊声，多吓人啊。
叶知夏掏出手机，假装站在一边玩，然后在心里说：【小咪你冷静点，有什么事别张扬！】
小咪依旧着急地飞来飞去，她的心现在又激动又慌乱，无法传音。
于是她选择凑到叶知夏耳边小声说出自己的发现。
“小咪你立功了呀！今天晚上甜点套餐伺候！”叶知夏也没忍住出了声。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吃，夏夏你去帮我拿！”小咪飞到叶知夏手边，抱着她的手指摇晃。
叶知夏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发现已经接近午休时间了，于是跟工作人员确认没了她的戏份后，紧赶慢赶到影视城边上的小店买了蛋糕可乐套餐。
午间，小咪在叶知夏的房中，变成小女孩模样，大口大口地吃着香甜的蛋糕。
“慢点，别噎着了。”叶知夏一边吃饭一边嘱咐小咪。
小咪放下手中小勺，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后，自吹自擂道：“多亏我记性好，一眼就看出糟老头子身边那个助手跟李强描述的接头人一模一样！”
叶知夏这时也回忆起了审讯李强的细节，伸出手道：“之前让你收起的那张人像画，给我看看。”
小咪从自己的小乾坤挎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叶知夏，还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
“这人像都变形了！我怎么看？”叶知夏有些愠怒。
“不会！”小咪争辩道，“夏夏你到时候见到那老头，你一定能认出来！他、他特别黄！”
叶知夏眉毛微微一抬：“黄？”
小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你看到他就知道了！”
接着又拿起小勺开始大快朵颐。
叶知夏却在心中反复品味这个“黄”是什么意思？是指服装偏好黄色还是指穿金戴银？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小咪留在房间里休息，而叶知夏下午还有戏份要完成。
气温已经上升到了三十五度，演员面上的妆容保持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被汗水和油脂浸染。
妆容稍微淡一点的，补一下就行；精致些的，就需要卸掉重新化。
白馨今天的妆面就有些复杂，午休时都热得流白汤了。
所以她中午卸了妆，下午早早就来到化妆间等待化妆师上班。
叶知夏饰演的女将军几乎不施粉黛，但因为第一场戏就是她的，所以也提早前来。
“咦？小白来得这么早？”叶知夏客气地问。
白馨正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听见叶知夏打招呼后，抬起头笑着回答：“我等着化妆，夏夏姐也来这么早啊？”
叶知夏也礼貌笑着回答：“下午第一场戏就是我的，早点来免得有什么意外耽误。”
白馨这几天被道听途说的消息搞得有些晕乎，机灵的大眼睛滴溜溜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情况，确定没人后，动脚把带滑轮的椅子推向叶知夏的位置边上，然后凑过头：
“夏夏姐，揍楚萧的人到底是……”
她话说一半就不再出声，只满眼期盼地看着叶知夏。
叶知夏也学着白馨可爱的模样，抬高眉毛将桃花眼瞪圆：“他平时做这么多坏事，谁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啊。”
白馨觉得叶知夏在装傻，她侧着头虚着眼露出质疑的表情：“真的不是楚二小姐……”
“嗐，那傻丫头要懂这些，能自己跑去公司动手？”叶知夏挥挥手。
白馨坐正身子，皱眉思忖片刻：“好像有点道理。”
叶知夏神色依旧，眉尾却没止住上扬，当然有道理，因为自己说的是实话。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来人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化妆师。
化妆师艰难地进门，然后谨慎弯腰将手中包裹放到地上。
起身时猛甩了几下胳膊，口中抱怨：“累死我了！”
站定后，才看见屋中两位主演正盯着她。
六目相对，先是一秒的沉寂，接着是化妆师尴尬的笑：“夏夏姐和小白都在啊。”
白馨开朗活泼，跟片场的工作人员关系都不错。
她双脚一踮站起，一溜小碎步跑到门口，两只手搭在化妆师肩上，将她往自己刚才坐的软椅上按：“沛沛累了先休息会儿。”
说完还上手帮沛沛捏起了肩膀。
“力道还可以吗？”白馨捏肩的同时还不忘絮絮叨叨。
沛沛一脸享受，乐呵呵回答：“舒服舒服，待会儿我也给你捏！”
叶知夏看着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的白馨，又想起不善与人交际，只会冷冷站在一处，等人主动与她交流的楚凝，心中有些感慨。
如果能让楚凝走出家庭争斗的阴霾，或许能让她变得阳光些。
距离开工还有一段时间，白馨帮沛沛按摩，叶知夏在一边翘着腿玩手机。
门再一次被缓缓推开。
这一次屋门没有发出声响，三人都没注意到有人进屋。
徐淼淼轻手轻脚踏进门槛，看见三人聚在一起，白馨还在给化妆师按摩，立刻开始猜疑三人的关系。
叶知夏明明是她的同门师姐，却处处帮着白馨说话；化妆师沛沛和白馨看起来关系不错，肯定会给白馨画得更美！
思及此，她更觉得自己是个被孤立的可怜角色，又气又急，并攥紧了拳头。
叶知夏在手机上看到一个有趣的新闻，正想抬头与沛沛和白馨分享，却被站在门口阴沉着脸一动不动的徐淼淼吓得抖了一下，手机都落到了椅缝里。
平时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的白馨饶有兴趣地看着门口的徐淼淼。
只见徐淼淼变了脸色，眼睛瞬时有了光亮：“夏夏姐，小白，沛沛，下午好。”
沛沛看徐淼淼也来了，赶紧起身开始工作，她今天下午要为白馨和徐淼淼化妆，如今两个人都到了，也得开工了。
几人各就各位，沛沛先帮白馨化，花的时间不少。
叶知夏则是自己拿着眉笔画杂毛，女将军嘛，别的地方无所谓，眉毛得英气点儿。
徐淼淼在一旁假装玩手机，余光却忍不住往白馨的脸上瞟。
她没有傻到给化妆品直接下药，只是在白馨自带的高档眼影上加了一层廉价劣质的山寨品粉末，然后再压压实。
她在赌，赌白馨的眼皮会经受不住山寨劣质眼影的威力。
沛沛忙完白馨的妆容，没歇息半秒，直接转身替徐淼淼化。
徐淼淼扮演的丫鬟，上的妆自然不如白馨华丽，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更加肯定了应该对白馨下手。
“小白，你……睡着了？”叶知夏坐在白馨左边，有点迟疑地问。
白馨转过脸：“没有啊，但是我左边眼睛怎么有点儿看不清啊？我隐形眼镜掉了？”
“……”叶知夏欲言又止。
白馨右眼见叶知夏抿嘴皱眉盯着自己，赶紧往镜子方向看。
四周打着灯光的镜子里，清楚地映照出她肿起的左眼。
“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
在外头布景的工作人员还以为里头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地冲进化妆间。
不过在看到白馨肿起的眼皮时，竟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白馨瞪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可肿起的眼皮更加明显。
门口一群人顿时都变成了一副憋笑的表情。
一旁的徐淼淼眼睫向下，怕暴露自己眸底的喜悦。
“哼！”白馨气得转过身，抄手重重靠在椅背上。
白馨的小助理姗姗来迟，瞧这情形也手足无措。
叶知夏却淡定道：“你先去外头药店买一只丁酸氢化可的松乳膏。”
然后冲白馨说：“你先自己把妆卸了，我去帮你给孔导说说情况，看能不能把你的戏份往后压。”
白馨认可地点点头，然后张牙舞爪地把门口的工作人员赶了出去：“都别看热闹了！想气死我不成？”
虽然口中说着“气死了”，但语气却还是开玩笑一般，大家都清楚这个片场开心果并没有因为大家的失态而生气，于是都带着笑出去继续干活儿。
叶知夏替白馨请假回来，看见白馨正从徐淼淼手中接过一张冒着热气的毛巾。
“等等！”
叶知夏两步上前，夺下白馨手中的热毛巾，然后笑着说：“热的不行，现在得冷敷才能快速消肿。”
然后拿着毛巾进入洗手间。
白馨对徐淼淼摊摊手：“抱歉啊淼淼，我不是故意辜负你的好意的。”
整整一下午，白馨的眼睛也没完全恢复如初，剧组只能暂时将她的戏份改到第二天。
徐淼淼一直守在片场一边，展示自己在好好候场。
她的妆是白化了，作为白馨饰演的芸小姐的侍女，她的戏份基本都是与白馨搭档出现。
但她并没有因此不喜，在她看来，白馨出状况耽误全剧组的时间，肯定会被导演和其他人诟病。
可是剧组辗转两个场景，却没人有一丝抱怨，就像原先就是这样安排的一样。
徐淼淼心中不平，觉得一定是白馨平时收买人心起的作用。
化妆间里头，白馨刚把药膏抹上，经纪人Lisa就风风火火冲进屋子：“小白你怎么样了！”
小助理不知道白馨眼睛红肿的事到底紧不紧急，为保险起见，就在出门买药的路上通知了经纪人。
“没什么大问题，对劣质产品过敏罢了。”白馨一边将提早准备好的冰袋往眼睛上敷，一边回答。
Lisa狐疑地盯着悠然自得的白馨：“真的没事？”
“哦，对了，有事拜托你。”白馨记起了什么似的，放下冰袋后开始翻自己的小背包。
几秒后，她掏出一个连外头纸壳都没打开过的药膏，然后伸长手拽过Lisa的包，拉开拉链丢了进去。
“这个你帮我带走一下，谢谢Lisa姐。”
虽然调整了戏份，但剧组依旧忙碌，夜里十点，大家终于收工。
孔森导演从摄像机后头起身，直直往化妆间的方向走去。
徐淼淼见此情形，立刻反应过来，孔森导演这回肯定是去找白馨，找白馨还能有什么事？指定是要问责了，于是迫不及待跟上前去。
孔森本来是一个人往化妆间走，走到一半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回头一看居然是跟了一天组没有拍上戏的徐淼淼。
孔森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来卸妆啊？”
徐淼淼心情大好，笑得也十分真诚：“嗯！”
化妆间此时只剩下坐着敷面膜的白馨和小助理。
孔森敲了门后才推开门，自然地往白馨身边走：“白馨，你好点了吗？”
白馨把面膜从脸上取下，先照了一眼镜子，再指着眼皮，对来到身边的孔森说：“之前是左边眼睛肿起来了，现在没事了吧？”
孔森微微屈膝，身子往后，拉远距离观察看了一下她两边眼睛的对称程度：“嗯，差不多了。”
“你两天的戏份全堆在明天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加油啊。”
说完拍拍白馨的肩之后就准备离开。
白馨弯了一下身子跟孔森道别。
徐淼淼愣了：就这？严肃批评呢？
“等等！”徐淼淼没忍住慌忙出声。
孔森停住脚步，惊讶地微微张嘴看向徐淼淼。
白馨和小助理也面色疑惑地看向她。
可化妆间就这样安静下来，徐淼淼憋了半天也没说出自己让孔森等什么。
孔森脸上的表情由好奇变得有点厌恶：“没事我就先走了。”
听见他说要走，徐淼淼赶紧道：“明天我也早早来候场，绝不耽误进程。”
白馨圆圆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分，这徐淼淼还挺会阴阳怪气的。
孔森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白馨，然后用沉着的领导声音说：“明天注意点儿啊。”
接着就摇摇头走出化妆间。
长舒一口气后，徐淼淼才坐回自己的位置，慢悠悠地拆下自己头上的发饰。
“走吧，阿清。”白馨把摘下的面膜往垃圾桶一丢，然后向卸妆的徐淼淼打了声招呼，“淼淼，我们先走了啊。”
徐淼淼转过身，挤出笑容说：“小白再见。”
不料白馨竟看着她，反手把自己化妆台的抽屉锁上了。
徐淼淼看着这个动作，脸色一僵。
白馨没理会她的变化，只带着助理径直出门。
*
叶知夏的戏份六点左右就结束了。
她打电话跟楚凝沟通后，马不停蹄地开着车往楚家赶去。
路过城区时，她将车停在路边，买了果篮，又走进隔壁的花店。
“老板，一束康乃馨。”
顿了顿之后，又再次开口：“再要一束百合花。”
老板听见“康乃馨”的时候满脸笑容，今天她做了一束康乃馨，临到六点客人却不要了，正愁着好好的鲜花浪费了。
听到叶知夏还要一束百合花之后，忙说：“康乃馨有一束现成的，但百合花我需要现做，要劳烦您等一会儿，可以吗？”
“嗯，我等着，要麝香百合，用梧枝绿包装就可以了。”叶知夏声音温柔。
付过账之后，微笑着坐在了店里的小藤椅上。
老板在脑海中模拟着配色，觉得可行，于是开始动手。
大概十几分钟后，老板将康乃馨和新做的百合花递过。
百合花的花语是忠贞、高雅、纯洁和幸福，又象征着女性之美，被叶知夏拿在手里，有一份特别的韵味。
跟老板道别后，叶知夏又匆匆上车，往楚家赶去。
楚老爷子知道叶知夏帮了自己不少，楚凝向他提出今天让叶知夏来楚家吃顿饭的要求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与此同时，他也留下了自己的几位助手和安保公司的领导一同享用晚餐。
叶知夏被允许进大门后，轻车熟路地将车停在了楚家的地下室。
楚凝早已在电梯门口等她。
“快，凝凝帮我拿一下花！”叶知夏一手提着果篮，一手抱着两束花，移动有点艰难。
红白相间的康乃馨十分艳丽，但楚凝却盯着百合移不开眼。
“好漂亮！是给我的吗？”楚凝一边接过两束花，一边问。
叶知夏将果篮换到刚刚腾出的左手，然后甩了甩发酸的右手：“康乃馨是祝贺你爷爷出院的，百合是送你的。”
楚凝抿嘴笑着，两颊的肉肉都往上把卧蚕挤了出来。
“谢谢夏夏姐！”
本来叶知夏想说百合就像楚凝一样，纯洁又典雅，话到嘴边，却觉得太肉麻，硬是给憋了回去。
二人在电梯中有说有笑，电梯门再次打开，里头的场景却吓了叶知夏一跳。
饭厅的方向，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正坐在桌上聊天。
“我来的不是时候？”叶知夏有些尴尬地轻声问楚凝。
楚凝赶紧否认：“你说你今天要来，爷爷才留下他们的，说人多热闹些。”
叶知夏这才放下心，如果是误闯商务男的酒局，又得跟他们斗智斗勇躲酒了，烦死个人！
楚凝先让叶知夏把果篮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将康乃馨摆在果篮旁边，接着把百合递给今天新来的年轻菲佣阿杳，并吩咐她把花放到自己的卧室。
叶知夏被楚凝引入座位，然后就近坐在了她身旁。
叶知夏抬头，先是跟楚老爷子礼貌地打招呼，接着又弯着眉眼扫视了一圈。
低下头后，她内心默默吐槽：原来小咪说的‘黄’，就是字面意思啊……
侧对面那位和画像长得有八九分相似的老年人，黄得来就差在额头上写上“肝郁气滞”四个大字了。
楚老爷子先指着叶知夏介绍：“这是演员叶知夏，凝凝的好朋友。”
席间一个中年领导拍了一下手掌，一脸严肃地：“你就是叶知夏啊！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我女儿把你的海报贴得满屋子都是。”
叶知夏有些尴尬，毕竟大多数父母都不支持自己的孩子追星。
但中年男子在身上摸索半天，摸出一个小记事本和钢笔后，站起身半弯着腰，语气尊敬地说：“麻烦您签个名，我也能拿点东西哄我家那小兔崽子了。”
尴尬地气氛一下子解除。
叶知夏也不傻，这女儿可能是真的，但追不追星，追的是不是她可就不一定了。
在饭桌上与人拉近距离，差不多也就这些招数罢了。
但既然人家给了台阶，在主人面前自然也是要客客气气走下来的。
叶知夏含笑接过本子和笔，签下公司为自己设计的艺术签名，还客套了一句：“下次遇见妹妹，我好好陪她聊聊天。”
对方笑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乐呵呵地应下。
楚老爷子率先向叶知夏介绍了这位要签名的男子，他是安保公司的总经理。
楚老爷子面带笑容，口气轻松又郑重地说：“别看王经理笑呵呵的，他可是真正从基层打拼上来的能人，西装下是一身腱子肉呢。”
叶知夏恭敬问候道：“王经理好。”
接下来楚老爷子又一一介绍了在座的人，里头基本都是安保公司和楚氏集团总部的职员。
饶了大半圈，终于轮到了那位老黄人。
楚老爷子的目光变得柔和，语气也舒缓许多，甚至带着些骄傲的感觉：“这位是从我少年时代就跟我一起打拼的蒋秘书，小叶你叫他蒋爷爷就行。”
完了。
叶知夏的心脏往下一沉。
自己要是说这老黄人就是一直潜伏在楚家的奸细，别说让楚老爷子相信了，不被架起来扔出去都算楚老爷子遵纪守法。
她保持微笑：“蒋爷爷好。”
席上众人介绍完后，大家就开始闲聊。
叶知夏第一次在楚家吃饭，免不了观察一下楚家的实力。
桌上的餐具并不是描金绘彩的艳俗碗碟。
青花瓷的饭碗上同一都是栩栩如生的青色鲤鱼，一旁的调味碟沿边是花枝树干，三只燕子错落在花边的留白处。
每个碗碟都有类似“楚”字的变异体文字，一看就是定制的家徽。
饭菜陆续上桌，水晶肴肉、蟹粉狮子头、白袍虾仁、文思豆腐……
十荤七素三汤八冷十二热，道道都是费工费火的淮扬菜。
最后一道硬菜上桌时，后厨总指挥石厨子上前向在座的客人一一介绍菜式，终了一句：“还请各位慢慢享用。”
再看楚老爷子满意地颔首，石厨子方才离去。
叶知夏感慨之余，也思量着该如何提醒楚老爷子注意身边这个定时炸弹。
镉中毒需要长期少量摄入，也只有蒋秘书这个程度的亲信才能办到。
席间，为了给楚凝撑面子，叶知夏与在座的人小酌了两杯。
饭席散场后，其他人都由楚凝送出大门，只有蒋秘书留下，与楚老爷子、叶知夏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叶放心，蒋爷爷是自己人，说话不必忌讳。”楚老爷子祥和地看着叶知夏，拍拍蒋秘书的肩膀。
叶知夏灵机一动，既然现在不能直接提醒楚老爷子，那不如敲打这蒋秘书一番。
“那镉的事，可以让蒋爷爷知道吗？”叶知夏试探道。
蒋秘书面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什么嗝？”
楚老爷子面色也凝重起来：“这事我还没跟老蒋说过。”
随后转向蒋秘书：“现在也该告诉你了，你也帮我支支招。”
简单介绍情况后，叶知夏趁热打铁，提出自己的想法：“既然怡和这么严重的事都没查出来，之后您就去附一院就诊吧。”
蒋秘书急着反对：“我们跟怡和合作多年，可能是某些地方出了问题，应该把事情交代清楚，让他们检查一下问题出在哪儿。”
“附一院那种公立医院，根本不能保护楚总的隐私。”
叶知夏没回话，只是耐心看着楚老爷子，等着听他的决定。
楚老爷子伸出手示意安静：“我在附一院治疗的这段时间，没人把我的消息传出去，说明他们对于患者隐私的保护是不错的。”
“怡和那边，医术堪忧，差点耽误了我这条老命，之后就听小叶的，有事去附一院。”
蒋秘书欲言又止，叶知夏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接着用愤恨的语气说：“下毒可是重罪，楚爷爷你是想让警方介入，还是按兵不动，等下毒的人再出手的时候把他当场抓住？”
楚老爷子眼底划过一道狠戾的光：“这件事先不要惊动警方，我自有打算。”
叶知夏差点没忍住翻白眼，楚老爷子就算有再精密的计划，也得交给身旁的蒋秘书去办，这跟把计划写出来贴在公司大门口有什么区别？
“为保安全，楚爷爷您还是定期去医院查一查吧，毕竟之前的治疗也需要复查。”叶知夏明着是劝楚老爷子，实际上是警告蒋秘书别再下手。
“夏夏姐放心，我早就跟李医生约好了。”楚凝送完客人，急匆匆进屋，刚进门就听见叶知夏让楚老爷子定期检查的建议。
“爷爷的病情少见，李医生说他要写case report，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叶知夏朝楚凝招手，让她往自己这边的二人沙发上坐，嘴里还解释着：“那是病例报告，比较特殊的病例报告可以发论文。”
楚凝坐到叶知夏身旁，看着爷爷和蒋秘书，撒娇道：“爷爷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楚老爷子一脸严肃道：“凝凝长大了，能帮我安排健康计划，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叶知夏不时用余光观察蒋秘书，虽然他还保持着嘴角微勾的随和样子，但面部肌肉已经不住往下垮。
几人大概聊了半个多小时，楚凝主动提出让司机送叶知夏回片场。
这回叶知夏真喝了酒，只能服从楚凝的安排，纵使她有许多道具可以作弊解酒。
一路上，叶知夏跟楚凝谈天说地，唯独不提楚家的家事。
楚凝知道叶知夏是在防着司机，同时也愿意和她聊聊闲话。
自小不爱与人接触的她，从诗词书画到西方哲学，从电影电视到歌曲音乐，无不精通。
“凝凝，你喜欢什么样的音乐？”叶知夏侧身撑着头问。
“我啊？”楚凝细细短短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头，“我都还挺喜欢，中国古曲，欧洲古典，流行，R&B……嗯，你唱的《星光园游会》我很喜欢。”
那是一首很甜的歌，叶知夏想起里头的旋律和歌词，嘴角不自觉扬起。
司机也会来事，赶紧打开了车里的音响，放的正是《星光园游会》。
楚凝脸上也绽放出如百合一般典雅又羞怯的笑容。
车开到酒店后头的小道旁，楚凝和叶知夏下车，在路灯边站定，司机等候在车中。
昏黄柔和的光线从上到下形成一个圆锥形的光域，两人站在这团光晕中，犹如一幅布满岁月痕迹的老照片。
虽然司机还在车里，但叶知夏还是小心翼翼凑到了楚凝耳边，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告诉她：“凝凝，那个蒋秘书就是给你爷爷下毒的人。”
楚凝的表情也闪过一瞬的震惊，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面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好，我会注意的。”她回答道。
叶知夏抬高声音，嘱咐了一句：“别让爷爷担心，懂吗？”
楚凝知道这话是说给司机听的，也顺口回答：“嗯，我不会告诉爷爷。”
停顿一下后，又补充：“反正我的腿已经没事了。”
她们在下头交流正事，酒店楼上的阳台却有人高兴得手舞足蹈，特别是看到叶知夏凑近楚凝耳边说话的时候，更是急着冲进房间抱着吉他出来。
楚凝跟叶知夏道别转身，刚拉开车门，楼上就传出吉他G调的开头和极富磁性的嗓音。
“It’s late in the evening， she’s wondering what clothes to wear， she puts on her make-up， and brushes her long blonde hair， and then she asks me: Do I look all right， and I say: Yes，you look wonderful tonight……”[1]
叶知夏和楚凝都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白馨穿着睡衣睡裤，抱着吉他，一脸沉醉地吟唱。
楚凝停在车旁，静静聆听。
“I feel wonderful，because I see the love lights in your eyes， and the wonder of it all， is that you just don’t realize how much I love you.”[2]
边上有房间突然亮起灯，还有人骂骂咧咧：“谁这大晚上的唱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接着就有阳台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楚凝如梦初醒，忙钻进小车。
叶知夏也慌忙地离开路灯照亮的区域。
白馨更是撒腿就往房间里跑。
回程的车上，楚凝一直低头玩手机，生怕被司机从后视镜中看见自己幸福的笑脸。
“白馨……也没这么讨厌嘛。”她口中喃喃。
*
两天后，天星娱乐刚做完人事档案处理，准备公布楚萧离职，各大财经杂志却争相报道：楚氏集团大公子楚萧被残害，愤而出走挑战互联网产业。
视频新闻里，一群拿着话筒的记者堆在楚氏集团门口，在楚老爷子下车的瞬间围了上去。
-“有消息说楚氏集团动用非法手段，拘禁殴打沁宝公司新上任的总裁，请问是真的吗？”
-“楚总！楚总！楚天恒和楚萧这两位集团肱骨被辞退，是不是派系斗争导致！会不会寒了老员工的心！”
-“楚总，今天楚氏集团的股票暴跌，您对持股的股民有没有什么话说！”
……
楚老爷子缄口不言，直直往公司里走去，留下一众记者，在摄像机前说着不利楚氏的话。
叶知夏在片场拿着手机，忍不住面露笑容：“从暗战变成商战，我也可以明着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