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忽然传来喧闹声,有花娘娇惊呼:“哪里来的野狐狸!”

  尧清越闻言瞬间往栏杆上一扑,指着楼下大堂,一脸喜极而泣道:“你看吧?我就说,有只野生狐狸偷看你洗澡!”

  花玉容慢条斯理将里衣穿好,只露出纤细脖颈,盯着尧清越的脸,神色微妙:“可是尧师姐,你又流鼻血了……”

  什么?鼻血?

  尧清越伸手在自己鼻子下方抹了一下,果然看见指尖一抹刺目鲜红,神色不禁崩溃。

  她就知道,鼻血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她现在对花师妹有觊觎之心,看到那种场景,难免气血上涌。

  她尴尬道:“重点不是我的鼻血,重点是刚才的野狐狸呀!”

  隔壁潘九霄这才悄悄推开门缝,小心观察走廊中的二人,见花玉容已经将外衫穿好,这才慢吞吞从屋内挪了出来。

  “尧师妹,你说你刚才看见的是只狐狸?”潘九霄正了神色,仔细询问。

  尧清越见状,不由冷静回想,迟疑点头:“我虽然没细看,但现在想起来,那动物的确像一只狐狸。”

  潘九霄追问:“什么颜色?”

  “红色。”尧清越正奇怪,便见潘九霄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包裹,然后将其打开,露出了其中的红色毛发。

  潘九霄道:“这东西,是在那贵客房间里找到的。”

  尧清越与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这位消失的客人,八成和那红狐狸有关系。

  花玉容特意叫来管事询问,得知果然在贵客消失的前几天,曾经在花楼里看见过那红色狐狸。

  管事将见过狐狸的花娘牡丹叫过来。

  不过片刻,走进来一个身姿曼妙,双眸含春的花楼女子。

  牡丹朝花玉容屈膝行礼,恭恭敬敬道:“见过东家。”

  花玉容点头,温声询问:“你是在何时,何地,见过那红色狐狸?”

  牡丹姑娘道:“七日之前。妾身在天字一号房门外瞧见了那红狐狸。”因那狐狸生得可爱,她还特意盯着瞧了一阵。

  而恰好第八日,那贵客消失不见。并且,潘九霄还在其房内发现了狐狸毛发。

  尧清越还对之前自己被误会偷看‘花絮晚’洗澡一事耿耿于怀,当即便道:“好一个下流的狐妖!连花师妹洗澡都不放过!”

  尧清越断言狐狸是狐妖,便是因为普通狐狸显然没有偷看人洗澡的必要。

  而妖怪,身上必有妖气。她们只要顺着妖气的方向找过去,必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嫌犯!

  花玉容与潘九霄都瞧尧清越一眼,惹得尧清越头发都要炸起来:“……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都说了不是我了!”

  花玉容微微一笑,单手托腮:“尧师姐别误会,我没有怀疑你。”

  说着不怀疑那你别笑啊!尧清越腹诽。

  潘九霄则干脆拿出辨别妖气的宝贝,在门外逡巡起来。

  不过片刻,她便朝尧清越摇头:“没有妖气,那的确是一只普通的狐狸。”

  尧清越刚刚洗清嫌疑没多久,立即就被潘九霄打脸,不由皱着一张小脸,充满怨念地盯着她。

  潘九霄受不了地咳嗽一声,偏开视线,对花玉容道:“花师妹,这里有你们花家的势力,还请花师妹帮忙,找一找这无极城中,有没有豢养狐狸的人家。”

  尧清越依然充满怨念盯着她:“潘师姐怎么知道那狐狸是被人豢养,而不是野狐狸呢?”

  不用潘九霄出声,花玉容就主动解释道:“尧师姐有所不知,这无极城地理环境特殊,周边少有山林溪水,所以很少有野生动物在这儿栖息。”

  尧清越听到花玉容的声音,登时飞快瞥她一眼,然后马上偏开脑袋,同时伸手捂住鼻子,瓮声瓮气道:“原来如此。”

  尧清越,她又开始斜视花玉容了。

  花玉容:“……”

  ***

  除去让花玉容找人,尧清越自告奋勇,对潘九霄说自己可以找人打听。

  她好歹是来帮忙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尧清越打算去找邬颜问些线索。

  众所周知,哪类人的消息最灵通?毫无疑问,便是像邬颜这类的地陪。

  尧清越主动提起要与邬颜见面,邬颜趁机提出请尧清越喝酒,践行上次的诺言。

  未免出现上次被人打搅的意外,邬颜特意着人打听了花玉容与潘九霄的行踪,并邀请尧清越去潇湘阁喝酒。

  毫无疑问,这潇湘阁,又是一家妓院。

  “之前的桂花精酿,想必贵客已经品尝过。这一次,我就请贵客尝一尝这潇湘阁的茉莉酒。”

  邬颜一早到了潇湘阁,等尧清越走进大堂落座,连忙满脸笑容,起身相迎。

  “这茉莉酒,有股特殊的香味。贵客闻一闻?”邬颜等尧清越落座,当即给她斟了一杯,推到尧清越跟前。

  纯净的白瓷杯,将酒液衬托的越发澄澈。尧清越端起酒杯闻了闻,然后呷了一口,然后故作高深地点点头:“不错。”

  说罢,又喝了几口。

  “贵客喜欢就好。这潇湘阁和那群芳馆,可是咱们无极城不相上下的两座花楼。”

  “不管是这饭桌上的酒,还是这楼里的姑娘,都是上等的。我虽点不起花魁娘子,但一般的姑娘,却是任君挑选。”

  邬颜意有所指,脸上表情蓦然猥琐起来,那口吻平常,就像在谈论今日天气真不错一般。

  尧清越登时有种身份倒错的幻觉。她听着邬颜的意思,不会是怂恿她嫖那啥吧?

  虽然是免费的,但是她怎么可以随意践踏其他姐妹的尊严,而且还在做任务。

  对了……她可是在做任务,若是自己拒绝,会不会惹对方不快?

  尧清越在心里天人交战,最后抿唇,矜持地朝邬颜点点头。

  邬颜见尧清越上钩,不由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便见两个身段妖娆的姑娘款款而来。

  这两位姑娘,一个着了黄衣,面无表情。另一个着了白衣,笑容温软。

  尤其她们身上打扮,格外眼熟,让尧清越不由自主想起潘九霄和花絮晚。

  也许是巧合吧。尧清越蹙了蹙眉。

  邬颜偷偷瞄了她,道:“贵客可还满意?”

  这两位姑娘,可是她彻夜在潇湘阁里挑选的,不仅气质分别与那两位修仙之人相仿,就连五官,都有相似之处。

  她吩咐二人穿上与那两位同款颜色的衣裙,乍一看去,就有如本人亲临似的。

  这两位姑娘早就得了邬颜吩咐,一左一右坐在尧清越身侧。

  两个花娘虽然得了邬颜的吩咐,但一时难改平常豪放本色,一个握住尧清越的左手,一个要给尧清越喂酒。

  尧清越赶忙抢救回自己的左手,然后推开右边花娘的酒杯。

  只是她被这二人堵住,简直往哪边看都不对劲,只能缩紧双腿,满脸警惕,以防被人占了便宜。

  尧清越:唉,好烦,没想到打探个消息还要出卖色相。

  尧清越准备速站速决,抢在花娘们贴上来前赶紧道:“小颜啊,我问你个事。你可知道这无极城中,有无豢养红狐狸的人家?”

  “红狐狸?”邬颜神色一怔,顿了顿,才道,“这……我倒是还真未听说有什么红狐狸。贵客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尧清越解释道:“前几天曾在街上见过一只红色的小狐狸,憨态可掬,十分可爱。我想养一只。”

  邬颜恍然大悟,笑道:“我虽然没见过什么红狐狸,但是却见过豢养食铁兽的人家。贵客可有兴趣?”

  食铁兽?那不就是熊猫吗?

  尧清越猛然站了起来,满脸激动,见三人都神色奇怪望着她,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大。

  尧清越迅速坐了回去,清了清嗓子,矜持道:“这食铁兽嘛,不过如此……我以后有这个需要,再找你买啊!”

  尧清越:呜呜呜,熊猫熊猫,她也是有熊猫的体面人了!

  酒过半巡,邬颜起身去柜台结账,尧清越身侧一个花娘突然道:“客人想找狐狸,怎么不问问我们姐妹?”

  尧清越正神游天外,蓦然听到耳畔这句话,不由转头看去。

  这是那位着白衣,满脸笑容的姑娘。姑娘名唤水仙,另一位叫芍药。

  水仙见总算勾起尧清越的兴趣,不由与芍药对视一眼。

  “你在何时何地,见过那红狐狸?”尧清越以为对方真的知道什么,连忙追问。

  水仙倒了一杯酒,贴在尧清越嘴边,巧笑倩兮道:“贵客先喝酒,等喝完了,我们再告诉你,”

  尧清越没办法,只能将那杯酒下肚。

  与此同时,柜台处。

  邬颜手臂搁在柜台上,与潇湘阁的老鸨比手势:“这一次,我可给你带回来一个大主顾!特别特别有钱!”

  邬颜觉得,能够能与那群芳馆的东家在一起的修士,总该不差钱吧。

  “所以啊,你可得抓紧机会!”

  “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还有假!”

  老鸨与邬颜正叽叽咕咕说着话,突然门口响动,见着一个人形木偶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还坐着个白衣如雪,人比花娇的姑娘,登时一愣。

  因那姑娘身后,正站着她们潇湘阁的阁主施常。

  老鸨赶忙整理一下头发,堆着笑容迎上去:“阁主,您怎么来了?”

  施常对老鸨道:“这是咱们的东家,今日过来,是准备问你一件事。”

  老鸨一愣,偷偷打量那白衣的轮椅姑娘,见对方的目光也迎了上来,虽满心纳罕,明面上却毕恭毕敬道:“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花玉容来无极城视察花家的产业,自然不可能只视察一个地方。不管是群芳馆,还是潇湘阁,都是她们花家的。

  花玉容简单问了老鸨几个问题,目光越过老鸨,骤然落在她身后那道嫩黄色的身影上,目光不由顿了顿。

  尧清越,她怎么在这?

  尧清越喝得有点上头。

  原来不管是原主还是她自己,都滴酒不沾。

  尧清越在现代时,酒量尚且可以,但她没想到,原主比她还要不堪,一杯浅浅的薄酒下肚,脑袋就晕乎乎起来。

  咦,这芍药姑娘,怎么有两个脑袋?难道是妖怪?

  尧清越开始在自己腰间摸索,摸出自己的灵剑,想要斩妖除魔。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却身子踉跄一下,落入了一个泛着冷香的怀抱里。

  冷香幽幽,云雾一般飘荡在她鼻尖,还怪好闻的。

  尧清越忍不住抱紧对方软软的身体,凑到近前使劲嗅了嗅。

  这是什么香?

  尧清越抬起脸,眨着黑眸凝视面前这张脸。

  细细的眉毛,如深潭一般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琼鼻小巧,嘴唇如樱桃,下巴尖尖。

  尧清越愣愣望着她,在被酒精控制下木然的脑袋,终于无法控制四肢,伸手就在那如雪容颜上摸了一把。

  周围瞬间响起一阵抽气声。

  花玉容注视坐在自己怀中,醉眼迷蒙的尧清越,差点没有控制住将人推下去。

  她瞄了两个花娘一眼,又瞥了眼茶几上的酒杯,嗓音不觉带上一丝冷意:“她喝了多少?”

  芍药与水仙面面相觑,在老鸨眼神示意下,连忙道:“没喝多少,就一壶茉莉酒。”

  花玉容知道茉莉酒度数不高,尧清越喝成这样,只能说她酒量太浅。

  尧清越醉眼迷离,小脸通红,好像小狗似的在她脖颈处嗅来嗅去,同时贴住她的身体不安躁动起来。

  衣料轻薄,盖不住尧清越身体的温度和柔软。她在她怀中蹭来蹭去,蹭的花玉容面色也羞红起来。

  “你赶紧给我下去!”花玉容维持住脸上笑容,没有当场翻脸,在尧清越耳畔轻声道。

  尧清越感觉有微风吹拂耳廓,弄得她耳廓痒痒的。忍不住稍稍撤开一点身子,迷茫望着面前这张脸。

  这人,怎么好像是花师妹呀?

  下去?她偏不!

  尧清越脑子一热,双手捧住花玉容的脸,在她唇上落下轻柔一吻。

  “盖章。”

  她笑得好像一只偷腥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