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洛白珵疑惑地思索着轻喃了一句, 之后抓着洛白黎的小胳膊问,“黎黎,妈妈为什么这么说?”

  洛白黎摇摇头说不出原因, 盯着那盒萝卜糕问:“哥哥, 我可以再吃一块萝卜糕吗?

  “待会再吃, 哥哥还有话要问你。”洛白珵没让。

  洛白黎隐忍地抿了抿唇,小腮帮子鼓成了两个白嫩嫩的肉丸,长睫毛忽闪忽闪,认真地等着洛白珵问话。

  好乖。

  一旁的裴之玙看得心都软成了云朵。

  “你和妈妈是什么时候回国的?”洛白珵问。

  洛白黎掰着指头数,数完两只小手了都没有数完。

  洛白珵见状又换了另一个方式问:“是哥哥离开家没多久,你们就来了吗?”

  这次洛白黎很快就点头回答说是。

  “那妈妈有跟你说为什么要回国吗?”洛白珵又问。

  “为了找哥哥你呀。”洛白黎控制不住地用小短手抱住了洛白珵的脖子, “哥哥, 黎黎想你。”

  洛白珵也抱着洛白黎, 一只手温柔地从略长的狼尾往后背顺:“哥哥也想黎黎。”

  “那哥哥结完婚能跟黎黎回家吗?”洛白黎糯声问道。

  洛白珵的手在洛白黎的后背顿住, 没有回答。

  裴之玙适时蹲到两人身旁,问了句:“黎黎,想不想弹真的贝斯?”

  洛白黎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黑葡萄似的圆眼睛亮晶晶的, 写满了期待。

  洛白珵也没再继续询问, 让洛白黎先跟裴之玙去隔壁练习室玩,自己则留在了录音室。

  裴之玙今天没带自己的专用贝斯, 不过练习室有几把备用的。

  他挑了一把最轻的插好电,随便弹了一小段进行调音。

  洛白黎将背在身后的那把玩具贝斯取出来, 也学着裴之玙,有模有样地跟着弹了起来。

  除了弹不出声音外, 俨然一个小贝斯手。

  裴之玙调好音, 拉了个懒人沙发坐下, 招呼洛白黎也过来坐。

  洛白黎将自己的小贝斯放好,坐到了裴之玙前面。

  “会弹吗?”裴之玙圈着小小的洛白黎,把贝斯放在两人的前面。

  这样他既能扶着琴身,又能让洛白黎摸到琴弦。

  “不会。”洛白黎有些局促地回答,“妈妈还不让我学这个。”

  “那你会什么乐器?”裴之玙问。

  “我学了钢琴、小提琴……”洛白黎数着乐器,因为缺了一颗牙,话说多了就有些漏风,听起来声音更糯了,“还有尤克里里。”

  裴之玙惊叹,一个六岁的小孩,光乐器就要学这么多。

  难免的,他又联想到了洛白珵。

  他没能参与洛白珵的童年,却也知道洛白珵那凡事都力争第一的性格,并非全是天生,有很大一部分是被刻意培养出来的,或许也可以说是被逼出来的。

  逼洛白珵的这个人,正是洛白珵的母亲杨雅颜。

  为了能嫁入豪门,杨雅颜不但要求自己时刻精致优雅,连去菜市场买菜,都像是下凡体察民情的贵家女,对洛白珵的要求更是高到苛刻。

  从学业到兴趣爱好,从网球、围棋等各种技能点到个人仪态礼仪,杨雅颜都要求洛白珵必须做到极致。

  当然,交朋友这种事也不例外。

  “你最好离珵珵远一点,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杨雅颜曾不止一次对他这么说过。

  “我最喜欢尤克里里了。”洛白黎数完好几种乐器后说道。

  裴之玙也回过神来,附和地问道:“是吗?”

  “嗯,尤克里里和贝斯长得最像了。”洛白黎扭过头,冲裴之玙咧着嘴笑,一点都不在意那颗缺掉的牙。

  裴之玙看着眼前这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又觉得洛白黎和洛白珵还是不一样的。

  估计是因为杨雅颜嫁入豪门的目的已经达成,所以不再需要一个完美的陪衬。

  “嗯,确实有相似之处,你看……”他用手指拨了一根弦,贝斯发出一个闷闷的单音节,“听出来了吗?”

  “哆。”洛白黎兴奋地回答。

  裴之玙手指又移动到了另一个位置弹奏:“这个呢?”

  “唻。”洛白黎更兴奋了。

  “黎黎很厉害。”裴之玙夸赞道。

  洛白黎学得很快,五分钟不到,就能在裴之玙的帮助下,有规律地弹出一些节奏。

  期间,裴之玙不时看一眼录音室。

  隔着两个功能房的玻璃窗,现在调成了互相可视的状态,他能看到录音室里的洛白珵。

  从他带洛白黎离开录音室起,洛白珵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沉思,不久前才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可看样子没有拨通。

  “bear!”洛白黎喊了一声。

  裴之玙抬头,在练习室的门口看到一头奶奶灰的卷发。

  “嘿嘿,黎黎。”小熊挥了挥手走进来,然后将车钥匙递给裴之玙,“队长,车停好了。”

  停车花不了多少时间,小熊现在才上来,估计是怕打扰他们。

  裴之玙接过车钥匙,说了声谢谢,又交给小熊一个新的任务:“你带黎黎在这里玩一会儿。”

  小熊拍着胸口说没问题。

  洛白黎刚刚学会一个新技能,也正开心地想要演示给新朋友看:“小熊哥哥,我会弹贝斯了。”

  “是吗?让我康康。”小熊接手贝斯,解放裴之玙。

  裴之玙站起来时碰到了洛白黎袖臂上的一个徽章。

  洛白黎穿着一身很潮的童装,衣服上别了好几个徽章。

  可大部分徽章都很别致,和衣服的尺码看起来很搭,只有衣袖上的那个徽章显得有些大,不像是衣服原有的配饰。

  而且,裴之玙觉得这枚徽章有些眼熟。

  小熊也看到了徽章,小声地“咦”了一声后说:“这不是星泉会所的纪念徽章吗?”

  星泉会所。

  裴之玙想起来了,这个确实是星泉会所的旗徽。

  而他,和洛白珵重逢那晚,就是在那个会所被下的药。

  他没说什么,抬手揉了揉洛白黎的头,又交代了小熊一声,便出了练习室。

  正要推开录音室的门,录音室的门开了,洛白珵从里面走出来。

  “怎么样?联系上你妈妈了吗?”裴之玙问。

  洛白珵蹙着眉心摇了摇头,往练习室的方向看。

  练习室的门半开着,从他们的位置能看到洛白黎正拿着自己的小贝斯,和小熊激情弹唱,玩得不亦乐乎。

  “我有话想跟你说。”洛白珵把头转回来。

  裴之玙牵过洛白珵的手捏了捏:“好,回家说,带上黎黎一起。”

  也不知道是因为哪个字眼,洛白珵微微怔了怔,过了一会才笑着回握住裴之玙的手,眉间聚拢的阴影也跟着消散。

  回去的路上堵车,回到公寓时已经傍晚。

  洛白黎今天估计是累坏了,上了车就躺在洛白珵怀里睡了过去,一直回到公寓,还在酣眠。

  洛白珵把他抱回自己之前住的客房,才回了主卧。

  裴之玙在换家居服,裤子已经换好,上身还裸着。

  洛白珵进屋时,正好将裴之玙宽阔起伏的背肌收入眼底。

  “我……”他是有话要说的,可忽然又犹豫了。

  “嗯?”裴之玙听到声音,穿好上衣转过身,低头去找洛白珵的目光。

  “没什么,我看中午订的餐还剩很多,黎黎跟我的口味也相似,把那些热一热就能当晚餐吃了。”洛白珵说。

  “好,我去热。”裴之玙说。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来电话的人是秀哥。

  “我去热吧,你接电话。”洛白珵先他一步离开了房间。

  “裴哥,星泉会所辞职的那个调酒师找到了。”电话接通,秀哥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

  裴之玙本来是打算跟着洛白珵一起下楼,听到这话,又退回了房间。

  “他承认自己确实在你喝的鸡尾酒里加了一些特殊的药剂,这种药剂不会让人出现很严重的易感反应,是不少酒吧和会所常备的助兴剂,但是……”秀哥声音顿住。

  不用秀哥说下去,裴之玙也能自己补齐这个转折:但是,喝酒的人如果是个alpha,遇到同样处于敏感期的omega,尤其是心仪的omega,必定会干柴烈火地烧起来。

  如若不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进入敏感期,可能也不会联想到是酒水出了问题。

  “嗯,我知道了,他还说了什么。”他示意秀哥跳过不必要的解释。

  “我委托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和他男朋友正开着房车自驾旅游,吃住行用的都是他男朋友的身份证,连新买的房车都是挂在他男朋友名下的,这也是之前一直都找不到他的原因。”秀哥挑重点汇报,“他说跟他对接是个个头很高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富人家的保镖,可交代他下药和付钱的却是一个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裴之玙问。

  “他没见着面,女人在车里,他在车外,车窗是升起来的。”秀哥回答,“不过他说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优雅,很有辨识度,他好像在工作时听到过,有可能是会所的客人。”

  裴之玙没说话,洛白黎袖子上的那枚徽章在他脑海里打转。

  某种猜测在他心里逐渐成形。

  “本来我们想通过车子往下追查,可是那个调酒师在看到酬金时太过高兴,没去记车牌,只记得是一辆白色奥迪S8L。”秀哥说,“不过不要紧,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他们见面那段路的监控,还有星泉会所那段时间客人的进出记录,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暂时不用查了。”裴之玙说。

  “啊?”秀哥疑惑,过了一会又小心翼翼地问,“裴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

  “没有。”裴之玙否定。

  “可……”秀哥不放心。

  “后面的事我会自己查,你好好养伤。”裴之玙没让他说下去。

  “好,我知道了。”秀哥回复。

  裴之玙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在手掌上拍了拍。

  思索了一会儿,他点开了微信,在好友申请栏里找到了一条申请添加好友的信息,申请时间正好是他和洛白珵再次相遇的那天晚上。

  申请信息是:“汝念之珵于安青,速来。”

  那晚,他就是根据这条信息,在安青路救下了被围堵的洛白珵。

  【作者有话说】

  别人收到信息:这肯定是骗子发的,陷阱。

  裴之玙收到信息:有珵,是陷阱照样跳下去。(牛逼叉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