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澄有些不高兴, 夜风很大,吹得手臂上都泛起了鸡皮疙瘩,夏澄没再陪他吹冷风, 带着小情绪拉开了车门。
她矮身钻进了后坐。
裴钊没立刻走, 打开手机, 又进入了游戏页面, 对面弹出了秦旷的消息, “兄弟,你跑哪儿去了?”
“自己看看消失了多久?我他么被你坑死了。”
裴钊打了一行字, 眉目冷淡, “想玩就闭嘴, 别叨叨。”
“靠!”
夏澄坐上车后,才有些后悔, 她透过车窗偷偷瞄他, 他并未离开, 仍骑在摩托上,单脚撑地, 正低头按着手机, 露出的侧脸清冷又帅气。
夏澄越看越后悔, 又拉不下面子下车, 她心事重重地坐在车里,心头乱糟糟的。
瞥见夏铭易从警察局走了出来, 裴钊才骑上摩托离开,他并不知道车里的少女偷偷看了他许久。
夏铭易上车后, 并未将车子行驶出去, 而是敲击了一下方向盘,扭头看了眼夏澄, “来,聊聊。”
夏澄眼神有些躲闪。
毕竟是他一手养大的女儿,她什么时候会心虚,夏铭易一眼就能看出来,在警局里就有点怀疑,如今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夏铭易组织了一下语言,“所以,他没故意砸你?是你主动冲上去的对不对?”
她一向胆子小,又怕疼,看到有人打架,就算想帮忙,以她的性格,也只会选择报警或者告诉老师,不应该这么冲动。
夏澄垂着脑袋,没吱声,泛白的左手无意识抠着衣摆。
不打自招。
夏铭易偏头看她,心中又涌起一阵后怕,语气严肃了些,“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被砖头砸中的是脑袋,你考虑过后果吗?”
夏澄自责地垂下了脑袋,眼眶微微发红,如实说:“当时没考虑那么多,对不起爸爸,让您担心了。”
夏铭易沉默了一瞬,忽然问:“喜欢他?”
这句话已经无需再问,在警察局她的表现就说明了一切,她性格温顺,从小到大,甚至没和人红过脸,今天却一反常态,她对少年的维护,根本藏不住。
夏澄抠着衣摆的手一颤,整个身体都僵了起来,夏澄可以骗裴钊,却没办法骗他。
她吸了吸鼻子,“对不起,爸爸。”
她实在太乖,乖得让夏铭易不忍心说重话。他叹口气,不由放软语气,“爸爸不是在责怪你。”
夏澄红着眼眶没吭声,脑袋快垂到了胸前。
夏铭易忍不住捏了一下眉心,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情窦初开的年龄,喜欢上一个男生本身没什么错,爸爸知道你在学习上很努力,也相信你不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耽误学习,但以后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答应爸爸,行吗?”
“爸爸清楚,你是因为在乎他,但是你得考虑实际问题,也许你不冲上去,他反而能躲开呢,宝贝,下次遇见这种事,一定要理智些,知道吗?万一你出事,你让爸爸妈妈怎么办?”
夏澄含泪点头,“爸爸,对不起。”
“不用道歉。”夏铭易这才发动车子,边打方向盘,边说,“今天太晚了,先回家休息,明天我会带你来警察局,和警察将一切说清楚。”
夏澄今日的话,虽然算不上撒谎,却也误导了警察,让警察以为裴振远是故意砸的夏澄。
夏澄豁然抬起头,眼眶又红了一分。
她仰着脸,倔强地说:“爸爸,你不知道他多可恶,裴钊小的时候,他就多次殴打他,踹肚子,往泳池里按。他能活下来是他命大,你不知道他之前多优秀,因为这个人渣他成绩才下滑的,他根本不配当父亲。”
这些年,电视上爆出过不少家暴的案例,夏铭易教书育人多年,自然知道施暴者多恐怖,他没想到这少年也是其中一员。
夏澄的眼泪“啪嗒”一声砸了下来,压在心头的愤怒和难过,一下爆发了出来,声音也带着愤怒,“我如果不提醒,不冲上去,也许这一下就砸在了裴钊脑袋上,就因为他打的是自己儿子,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吗?这次伤害既然落在了我身上,我就要让他受到惩罚,他凭什么可以逍遥法外?”
小时候想妈妈了,她也只敢趴在被窝里偷偷哭泣,这还是夏铭易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狼狈。他眼神复杂,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抽出纸巾,递给了她。
夏澄拿纸巾盖住了脸。
等她平复下来后,夏铭易才开口,“爸爸不是让你原谅他,我知道你的初衷是想为你同学伸冤,但方法用错了。”
夏铭易放缓了声音,试图正确地引导她,“你今年十六岁,已经不是孩子了,你得清楚真相就是真相。惩治坏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保护人的方法也有很多种,我们起码要问心无愧,应该坦坦荡荡地让他受到惩罚。”
夏澄是个能听进劝的人,她哽咽着说了句,“对不起爸爸,让您失望了。”
她确实模糊了说辞,没特意指出他那一砖是砸向裴钊的,她只是……太想让他付出代价了。
她以为唯有故意伤害罪,才能控告他。
夏铭易替她擦掉了眼泪,“相信爸爸,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就算他不是有意伤你,将你伤成这样,他也需要负责。”
夏澄哽咽地说:“我要让他吃牢饭。”
“好,那就吃牢饭。”
他对裴钊是故意伤害罪,因为夏澄的介入,伤害转移到了她身上,她一个高中生偏偏伤在右臂,骨折并非小伤,同样能追究裴振远的责任。
夏铭易心情复杂,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好像眨眼的功夫,女儿就长大了。
如今竟也有了想保护的男孩。
两人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夏铭易给她挤好了牙膏,又湿了条毛巾,让她擦脸,洗脚水也给她打好了。
夏澄有些不好意思,羞愧地垂下了脑袋,“谢谢爸爸。”
女儿心事本就重,夏铭易怕她钻牛角尖,说了句,“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最近注意些,好好休养就行,跟爸爸不用道谢。”
夏澄心中暖暖的,擦脸时有些磨蹭,忍不住小声说:“爸爸,可以不告诉妈妈吗?”
林希脾气急,要是知道这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仅会埋怨夏铭易,说不准还会连裴钊一起怨。
“现在知道怕了?”
夏澄垂着脑袋没吭声。
夏铭易清楚林希什么脾气,估计会一气之下,将夏澄接走,她住那儿也没那么方便。
夏铭易答应了下来,“那就瞒着吧,今天先简单洗漱一下,我刚刚联系了吴阿姨,明天她会来家里,让她照顾你一段时间。”
“好。”
夏铭易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很疼?”
夏澄闷声说:“还好。”
右臂一不能动,感觉自己成了小废物,躺床上时,夏澄还有些担心,怕妈妈知道这事后,会发飙,也有些愁接下来的期中考,平时的作业还好,用左手可以慢慢写,考试时时间却有限。
夏澄有些心事重重的,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早上醒来时,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电话这时响了起来,夏澄按了接听,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是夏澄同学吗?我是裴先生的律师,姓金,想与您聊聊,我的委托人想要调解,方便见一面吗?”
“抱歉,我不同意调解,也请您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
夏澄挂了电话,又怕他再次打来,想了想,拉黑了他的手机号。她下床后,先去了洗手间一趟,出来时,爸爸已经做好了早饭,他一早就去了趟超市,特意买了排骨,给她熬了些。
两人吃完早饭,才一起去警察局,夏澄解释完,又冲余警官鞠了一躬,“对不起,昨晚没说清楚。”
余警官笑了笑,“不要紧,这一砖要是砸在裴钊身上,后果同样严重,虽然你的行为值得表扬,下次还是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好,谢谢余警官。”
余警官有些犹豫地看了夏澄一眼,最终还是问了一句,“你和裴钊是同学?”
“对。”
余警官说:“这小子看着凶,实际上外冷内热,是个好孩子,他这次月考成绩怎么样?高二了,进步些没?最近太忙了,都没来得及问他。”
夏澄能感受到他对裴钊的偏袒和关注,便也没瞒他,“退步了,垫底。”
最好去骂骂他,将他骂醒。
她告状的样子可可爱爱的,余警官有些想笑,忍住了,只啧了一声,“这臭小子又搞事?”
怕他骂得太凶,夏澄又补了一句,“好像是有事缺考了。”
从警察局出来后,手机响了起来,是方悦哼哼唧唧的声音,“澄澄,你怎么还没来?”
夏澄这才想起两人的约定,她没瞒她,“我来警察局了。”
方悦还赖在被窝里,仍哼哼唧唧的,“你去警察局干嘛?又捡到钱要上交?”
初中时,夏澄便捡到过钱,二百块,她转头就交给了老师,方悦那句“见面分一半”愣是没发挥出来。
夏澄将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方悦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坐了起来,“靠!裴振远又动手了?这人真不是东西,亏他还是个成功人士,还要不要脸?你现在怎么样?骨折严重吗?要住院吗?”
她霹雳吧啦问了好几个问题,夏澄耐心答了,方悦已经下了床,“你等着,我去找你。”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不用来,我们下次再一起写作业。”
方悦已经挂了电话,夏澄给她发了消息,让她不用过来,她也没回。
夏铭易将夏澄送到了小区门口,“吴姨等会儿就到,你需要帮忙时直接跟她说,爸爸约了律师,一会儿要跟他面谈,估计回不早,你们吃饭不用等我。”
夏澄乖乖点头。
车子停下来时,夏铭易才想起另一桩要事,“给你请的作文老师姓李,她之前带过不少学生,作文挺强,本来说的是下午两点让她来家里试课,我给她打个电话,推迟一周吧,今天你先好好休息。”
“不用推迟,爸爸我没事,可以正常听课,让李老师直接过来吧。”
夏铭易:“不疼吗?”
“吃的药有止疼的效果,不用改时间。”
“行吧,有任何不舒服都第一时间联系爸爸,别再事后才通知爸爸,记住没?”
夏澄认真点头,她冲夏铭易挥了挥左手,乖巧地下了车,“爸爸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夏澄下车后,一眼就看到了方悦,她抱着自己的书包,蹲在小区门口,正苦大仇深地皱着眉,许是没休息好,她略显憔悴,圆乎乎的小脸都清瘦了些。
瞥见夏澄,她猛地站了起来,抱着书包冲她跑来。
离她两米远时,她又停了下来,盯着夏澄的石膏开始破口大骂,“裴振远那个混账东西,太不是人了,告他,必须告他!这种渣滓就应该在牢里度过,气死我了,好想画个小人诅咒他,世上怎么有这么可恶的人。”
夏澄头一次没阻止她说脏话,实际上,瞧见他对裴钊动手时,她也想骂人,“不是不让你来,怎么还是跑来了?书包周一给我就行,我家里还有习题册,不着急用书包。”
方悦偏头看她,怪物一样看着她,“你不是吧?胳膊都骨折了,还想刷题?”
夏澄下意识回,“只是右手不能动,又不是眼睛瞎了。”
“哼哼,以你这身残志坚的精神,要真看不见,估计也会跑去练听力,卷死我得了。”
夏澄好笑,带着她进了小区,方悦抱着她的包,碎碎念:“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买些水果啥的?好歹也是过来探望病号,空着两个爪子,好像不太像话,我妈要是知道了,准念叨我。”
夏澄笑了笑,“也没空着呀,抱了这么大一个书包呢。”
方悦嘿嘿笑,随着她回了家,又询问了一下昨晚的细节,得知是裴钊陪她去的医院,她哼哼:“他总算当了回人,我还以为就他那狗脾气,会嫌弃你多管闲事,然后让你自生自灭。”
“他不是这种人。”
他虽然凶,脾气也不太好,却是个有担当的,骨子里也有股正义感,比很多人都要强。
她的语气太过笃定,方悦忍不住斜眼瞟她,“陪你去一下医院,就把你收买了?也是,那么一个大帅比,单冲他那张脸,就有不少人被收买,你老实交代,不会也被他蛊惑了吧?”
夏澄揉了揉鼻尖,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有那么肤浅?”
方悦笑嘻嘻:“肤不肤浅不知道,脸确实够白。”
她上手捏了一下,“哎呦,还很嫩,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男生。”
夏澄捶了她一下。
两人忍不住笑成一团,她在夏澄屋里窝了一上午,还和她一起看了个电影,午饭也留了下来,直到下午李老师来了,她才开溜。
李老师是顶尖学府毕业的高材生,自己办了一个培训机构,周六上午她会在辅导班上课,也接了两个一对一的辅导。
夏澄听完一节便隐约明白了自己的死记硬背,为什么拿不了高分,她亲自送了送李老师。
只将人送到电梯处,李老师便将她撵了回去,“不用送,如果没问题,我下周还这个点过来,你语文能考130已经很厉害了,平时不用给自己压力,作文需要慢慢提分。”
“好的,谢谢李老师,那咱们下周末见。”
翌日开学时,是夏铭易亲自送的夏澄,他将车停好后,拎着她的书包下了车,夏铭易跟门卫打了声招呼,才随着夏澄一起进来。
走进教学楼时,他便听见了朗朗读书声,不由点头,“你们学校的学习氛围确实浓厚,周一刚开学,天还没亮,都到了这么多学生。”
“高三生更刻苦,听说有的学生周末都不回家,一直在班里待着,去吃饭时,都拿着单词卡。”
夏铭易也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深知十年寒窗的不易,他又叮嘱了一句,“你最近有伤在身,学习上别太着急,注意吃点有营养的,午饭和晚饭,我和老师说一下就让吴姨给你送。”
“每天送饭太麻烦了,月月和我一起吃,她能帮忙,爸爸别担心。”
夏铭易知道她们俩关系好,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走到一班门口,才将书包递给她,“进去吧。”
“好。”
夏铭易正要离开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少年五官俊朗,这张脸实在好看,“裴钊?”
裴泽一怔,下意识看向夏澄。
夏澄连忙解释,“爸爸,他是裴钊的哥哥,裴泽。”
夏铭易总觉得裴泽这个名字还挺熟悉,忽然想起成绩单上裴泽是第一名,他又看了眼裴泽,两个少年相貌虽然像,气质确实不太一样,“抱歉,认错人了。”
裴泽摇头,“叔叔不用客气。”
夏铭易点头,转身去了办公室一趟,他走后,裴泽才看向夏澄,“怎么受伤了?严重吗?”
夏澄摇头,“不要紧,只是轻微骨折,养养就好了。”
两人一起进了教室,夏澄走在前面,裴泽落后她半步,他盯着女孩打了石膏的手臂,多看了眼,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爸爸见过阿钊?”
教室里有十几位同学,背书声嘈杂混乱,夏澄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偏头看他,“什么?”
她五官小巧精致,露出的侧脸柔美白皙,很惊艳的相貌。
裴泽没多看,又重复了一句,“我刚刚听叔叔提起了阿钊。”
夏澄“嗯”了一声,“有过一面之缘。”
裴泽没过多追问。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她右臂打着石膏,引得好几个同学朝她看了过来,早读声都弱了几分。
坐在第二排一个女生率先问出了口,“夏澄,怎么受伤了?要紧吗?”
其他同学注意到后,也停了下来,都关切地望着她。
夏澄笑了笑,“别人打架时,不小心误伤了我,不要紧,大家别担心。”
“石膏都打上了?怎么不要紧?”
“肯定是骨折了才打石膏吧?”
“对啊,你还伤在右臂,都没办法做题,接水什么的,大家还能帮衬着点,作业怎么办?”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都一脸同情地望着她。陈佳倩来得也挺早,见一个个都巴巴盯着夏澄,忍不住撇撇嘴。
夏澄心中一暖,弯了下唇,“先用左手写吧,谢谢大家的关心。”
见她竟还笑得出来,宋悠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傻了?”
夏澄有些不好意思。
宋悠同仇敌忾地骂了一句:“哪个缺德玩意,打个架还误伤人。”
夏澄没提裴钊,说:“有个家长拿砖头砸人时,砸到了我。”
谢谦安静的听着,没说话,直到早自习结束,宋悠去给夏澄打水时,他才问了夏澄一句,“跟职高那三个男生没关系吧?”
“没有,真是学生的家长砸伤的。”
谢谦点头,“他们如果再找你麻烦,就告诉老师,跟我说也行,别自己扛。”
夏澄没想到他这么仗义,笑着点头,“好,谢谢了啊。”
谢谦没再说话,趴下继续刷题,他很沉默,也很爱趴着,顶着一头卷毛,像个大型贵宾犬,沉默到早自习都没背过课文。
夏澄曾看见过他记单词的场景,都是默写。第一节是陈老师的课,下课时她主动询问了一下夏澄的伤势,最后对夏澄说:“课间操在班里待着吧,不用下去了,你先好好养伤,等拆了石膏再说。”
“谢谢陈老师。”
中午放学,夏澄和方悦一起来了食堂。
裴钊顶着张不耐烦的脸,也来了食堂。
赵翔正一脸稀奇地看着他,平日他们都是去后街吃饭,就算来食堂,也都是等大家都吃完了,再慢悠悠晃过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放学,他竟然直奔食堂。
赵翔跟在他身后,问了句,“你不是最讨厌嘈杂闹腾的环境?这次不嫌人多了?”
刚说完,就瞥见他头也不回地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比起来食堂吃饭,更像是追着人过来的。
??
赵翔瞬间来了精神,忙追了上去。
裴钊已经大步朝夏澄走了过去。
瞥见夏澄时,赵翔怔了一下,笑了笑,总觉得裴钊对这女孩好像有点不一样。
裴钊穿黑色带字母短袖,黑色长裤,一身的黑,存在感很强,一出现就吸引走了同学们的目光。
夏澄也注意到了他,见他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她脚步一顿,心跳也快了一分。
她打着石膏,没办法穿校服,上身依然是一件宽松的无袖上衣,不是裴钊买的那身,款式差不多,颜色是白色,没打石膏的那只手臂,全露了出来,有种晃眼的白。
裴钊将手机揣到了裤兜里,走到她跟前才站定,“喜欢吃什么?”
声线低沉冷冽,是他一贯懒散淡漠的腔调。
周围的同学好奇地瞄了几眼,一个个都挺八卦,夏澄甚至听见一句,“我靠,什么情况,裴钊这颗万年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夏澄心跳快得厉害,忍不住抬眸看他。
他懒洋洋站着,神情冷淡,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有些人就是这样,只要一出现,就无与伦比的耀眼。
夏澄不自觉被他吸引,下一刻就听见又有女生说:“比起铁树开花,我觉得,更像他一时暴躁将人打骨折了,冷静下来后,想要赔偿。”
“赔偿”两字,让夏澄不自觉捏紧了手指,胸口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微微发堵,莫名觉得呼吸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