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雪落山松树【完结】>第69章 娇养

  容凌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有一些事情他不会做得?太直白?。

  有时候, 过犹不及。

  那条消息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他就这么鲜有耐心地看着,脑中浮现的是另一头那人焦急、彷徨、几近癫狂的样子。

  他这一晚睡得?挺好, 哪怕只是搭了条毯子侧卧在她身边。

  耳边是她均匀轻缓的呼吸声, 像安抚人?的良药,让他常年睡不好的紧绷神经缓缓放松下来。

  翌日快5点时天就亮了,钟黎却因宿醉一直睡到了10点。

  她吓得?连忙爬起来,觉得?自己要迟到了。

  手着急忙慌地将?手机捞过来看才发现, 今天是礼拜天。

  休息。

  她舒了口气, 有些好笑地揉了揉脑袋。

  “老板一天不去有什么关系?”容凌端着一杯热牛奶从外面进来。

  目光并不怎么拘束地落在她面上, 还挺游刃有余, 作出?真心实意的观赏意态。

  眼神描摹她雪白?肩头和锁骨时, 堪堪止住,唇边含了一缕笑。

  那表情,像是在夸赞她。

  钟黎脸红如血, 才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 忙拢住领口, 将?被子扯过肩膀, 但掩不住白?皙纤细的脖颈, 领口那一段空隙的风光,比遮得?严严实实更引人?无限遐思。

  从他意味深长?的目光里, 钟黎也意识到了这点。

  她有些局促地闷在那里,觉得?捂得?热。

  然而,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不管是憋着还是动作, 都是砧板上的鱼。

  她干脆放弃,任由他看着。

  容凌无声无息地眯了眯眼, 将?点着的烟衔在唇里。

  他去了窗边,窗户推开的那一瞬灌进一阵激烈的寒风,刺得?他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人?却清醒舒适了很多,不至于这样头脑闷窒忘乎所以。

  钟黎等了老半晌不见他动作,目光循着望去,只看见了伫在窗边那一道修挺伟岸的背影。

  奶白?色的烟雾伴着明灭的火星子,在他指尖跳跃。

  本来不算多么明亮的火,因天色晦暗,浓雾遮掩而跃动得?格外清晰。

  一闪一闪,仿佛跳跃在她心上。吧⒈4⑻①六96③

  她目光只能像是被黏住似的,那样安静地贴在他坚毅的侧脸上。

  下颌线是一道流畅的弧线,骨骼感分明,一双长?腿一前一后松弛地踩在那边。

  分明他是客她是主,钟黎却有种被喧宾夺主的感觉,心里不由郁闷。

  空气里那样安静,安静到她都忘了自己应该干什么。

  这样长?久的安静也提醒了他,手里的烟快燃尽前,他回了一下头,唇边含一丝若有似无的戏谑:“还不穿?等着我帮你吗?”

  钟黎如梦初醒,脸颊紫涨到几乎渗血。

  在他灼灼的注视中,她钻入被子里飞快将?衣服套上。但因为太急,出?来时发现穿反了,只好又钻回去一番动作。

  浅蓝色的被单微微隆起,因看不见,套件衣服也这样艰难。

  容凌淡淡的叹息声回荡在屋子里,让这简单的事情,变得?不那么简单。

  越是紧张,越容易出?错,钟黎钻出?来时袜子都撕破了。

  她苦恼地捏着一脚薄款丝袜,脸上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真是笨手笨脚。”容凌倏的把她拉到身前,单腿搁在床榻一侧,就这样弯着腰替她系扣子。

  修长?的手指玉一样,不染一丝一毫的污秽,却更滋生浮想联翩的幻想。

  “在想什么?”冷不防他从扣子中抬眼,抽空瞥她一眼。

  手里的动作丝毫不停,确实游刃有余得?很。

  钟黎敛着眸子,脸蛋红红的:“……这手指好灵活。”

  说完才惊觉自己说话不经过大脑,她脸上的红晕快要蔓延到耳垂后了。

  在他要笑不笑的目光里,她恨不得?挖个地洞直接钻下去。

  天哪,她都说了什么啊?

  钟黎深刻有种自己不知道在哪儿?的错觉。

  越是紧张越觉得?坐得?勉强,到了冬天,被子总是厚重而高耸,此刻毫无折叠得?瘫在那边,占据了后方?大片的面积。

  而她只堪堪挨着一点边沿儿?,甚至臀尖只沾着尺寸一点,实在太局促。

  心里乱糟糟的,只想化?作一只鸵鸟。

  容凌在头顶紧紧地盯着她,指尖一拨戳,最后一颗银质亮面的大扣子已经嵌入缝隙中。

  他起身的间隙,钟黎才感觉压迫在自己身上那犹如山石般的气息,终于散开了些。

  呼吸也顺畅了,更被窗外的冷气流一吹脑子清晰了不少。

  她往内挪了挪,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谢谢。”

  “谢什么?”他笑,眼帘微抬,非要她说出?个所以然。

  分明也没有多么强烈的逼视,那那种紧紧的目光,让人?口舌都变得?滞塞。

  钟黎也不算多么不伶俐的人?,此刻却结结巴巴说不出?什么话。

  惊呼声还没开口,她人?已经被拉到他怀里,修长?大手扣着她柔嫩的下颌强硬地逼迫她抬起。

  仰头那一刻,她含着一汪水意的眸子就那样望着他,可?怜巴巴的,好似带点儿?控诉。

  “别这么看着我。”他指尖更在她唇上碾过,带一点儿?漫不经心的挑逗戏弄,“你这样,更让人?想要欺负。”

  裙面下空荡荡的好似走?进风,钟黎摩挲了下腿不由将?膝盖并拢。

  他说到做到,停顿的片刻吻已经封上来,长?舌探入得?好似捣进药孟,长?驱直入而不带什么章法。

  她被吻得?没有丝毫还手力气,腿不长?,被迫弓起踩在边缘,不想的,但人?已经泪洇洇的。

  通红的双眸都是无辜的控诉,还带点儿?气愤。

  又有冷风从他刚才推开的窗外灌入,扬起半合的窗帘。湿润的布料被风风干了,又好似没有干透,黏在皮肤上有些难受得?很。

  裙摆如波浪般随风荡漾,容凌扣着她的腰,力道之大让她都忍不住呼痛。

  钟黎软软地倒在他怀里,几乎是被半提着,腿往上的折叠弧度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他感慨她怪不得?是学舞蹈的。

  他还笑一声,手拍在她臀上:“厉害。”

  钟黎的哭腔终于满溢出?来,眼泪也沁了出?来,透明晶莹,难受得?呜咽。

  目光往上瞥见他滚动的喉结,欲盖弥彰地把头别开,可?人?还是像小考拉似的刮在他身上。

  他本来温了两杯牛奶,她一杯自己一杯,因为这小小插曲,两人?出?去时牛奶已经彻底冷透,孤零零摆在台面上无人?问津。

  钟黎坐在餐桌上垂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一块切片面包,吃着他替她煎的蛋。

  衣服小内已经换过,干爽多了,但感觉还是有种潮润感,四肢像是浸泡在温热的水汽中。

  她往外看,外面的大雾很浓,几米外基本看不清隐没在雾气里的行?人?。

  钟黎并了并膝盖,感觉还是不太舒服。

  “怎么了?”容凌发现了她的异样。

  “没事。”钟黎撇开头,本能地拒绝跟他讨论这个话题,总感觉,会把气氛再次引向?崩坏的边缘。

  这种濒临崩溃的感觉,一次就够了,她再不要体验一次了。

  可?能是天气阴阴的,她人?也有些焉哒哒的,根本提不起什么精神。

  容凌将?杯子搁下,手贴着她的脸颊将?她掰过来正?对自己:“不舒服?”

  她闷闷的:“有点。”

  他松了她,兀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没事儿?。”

  她正?要控诉他没良心,又听见他说:“你还是弄太少了。”

  钟黎坐在那边一动不动,但她确信自己脸上肯定?是泛起了一层红霞。

  他抽空看她一眼时,眼睛里都是笑。

  有别于他平日一本正?经或倨傲难犯的模样,焉坏。

  调戏她于他而言确实是莫大的乐趣,不用?言语说明,目光中的含义已一目了然。

  尤其是她面皮薄受不得?这样而别过脸时的模样,倔强不吭声地咬着唇,也因侧头的动作露出?雪白?的脖颈,楚楚绰约,更惹人?情生意乱。

  钟黎匆匆吃完就端着空碗去了洗手间,进去时将?移门关上了。

  水龙头被她拧开,水流声在安静狭窄的厨房里格外清晰。

  她一颗心却平静下来,感觉比刚才置于空旷的餐厅要让她安定?些。她盯着透明的水流从指缝间滑过,在心里叹息。

  但这种安宁和安心并没有持续多久,身后传来移门推开的声音。

  继而是脚步声,踩在她身后的瓷砖地上,落地无声。

  钟黎知道他站到她身后了,因为头顶覆了一层巨大的阴影,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如窗外浓雾蔽日般的压力。

  “想我吗?”他已揽了她的腰,迫使她弯下。

  唇贴在她的脖颈处,呼吸很热般缓缓拂着,像是要将?她雪白?的肌肤染上她钟意的颜色。

  无声无息中,伴着一点儿?挑逗的狎笑,震荡心灵。

  钟黎手指绷成一根一根,雪白?浮现,紧紧攥着台面,冰冷的触感让她握得?更紧。

  他温热的呼吸裹挟着湿热的水汽一道压来,脸埋在了她的脖颈处。

  “别洗了。”他轻轻地吻着她,含住她一侧耳垂。

  她手里的盘子果然掉落在盥洗池里。

  好在池子里摆着盛满水的铁盆,盘子没有碎,浮在水面上艰难地沉浮了会儿?,才直直往下坠去。@无限好文,尽在

  这样一直沉一直沉,很快就到了底。

  “要洗的。”钟黎被他密不透风的吻弄得?痒意难耐,舒一口气,都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会儿?我帮你洗。”他低低地笑,目光朝阳台上一斜,“还有那盆子里的。”

  钟黎的脸已经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似的:“那个不好洗。”

  刚才挤了点她自己用?的内衣洗衣液,还倒了些温水泡着。

  不过这种比寻常污迹还要难泡开,应该要浸一段时间。

  钟黎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提这个,但气氛确实往更诡异的方?向?去了。

  容凌低下头,眸色变得?深沉,在她有些迷茫地望着他的时候,他已经狠狠吻了上来。

  分明不久前已经品尝过,却像是不知餍足似的。

  钟黎的心怦怦乱跳,手握成小拳头抵住他不住下压的肩膀,脸烧得?通红,模样实在可?怜又惹人?恋爱。

  但有些人?天生禽兽,并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就像他说的,她这样,只会让他更想欺负她,狠狠欺负她。

  “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好不好?”他坚实的手臂环着她,低着头,和她耳鬓厮磨,声音里带一种诱人?堕落的诱惑。

  要是钟黎稍微不清醒点儿?,基本立刻回着他的道。

  她别开头:“不好。”

  “这么绝情?”他徐徐掰过她的脸,轻柔地吻着她,仿佛再用?温柔乡试探她的底线,要一点点瓦解她的心理防线。

  钟黎受不住,伸手推拒他,人?几乎被压到了台面上。可?能是这样实在是吃力,他干脆把她抱到了台面上。

  原本已经换了的新衣服,刚换上没多久又有些狼藉了。

  看着褶迹斑斑的衣摆,钟黎欲哭无泪。

  就不该让他进门,这就是一个错误。现在,她还用?一个又一个的错误来偿还。

  “你够了吧?”她声音里已经带上几分哭求。

  他的语气挺苦恼的,肆意拨弄她的发丝,指尖探入口腔,做那翻搅的动作:“不够。黎黎,不如你再好好想一想,要怎么样才够?”

  钟黎人?已经往后倒去,好在能拽着他,堪堪维持平衡。

  头顶是他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好似蒙上一层薄薄的寒雾,但眼中的光芒是极温柔的。

  钟黎垂着眸,感觉他又贴近了些,头往后仰:“你别靠我这么近。”

  “理由?”

  钟黎:“……”这需要理由?

  回味了好一会儿?才感觉掉入了他的逻辑陷阱。

  这根本不需要理由好吗?这是她的自由!

  她恼火地看向?他时,总算冲散了一些暧昧不清的氛围。可?他一点儿?也不生气,仍笑着,眼底波光潋滟。

  那一瞬,好似窗外被浓雾遮蔽的天光都大亮了起来,视野里一片绚烂璀璨。

  钟黎也被这种氛围感染,静静望着他的笑容。

  直到被他捉了手,缓缓捏在掌心里。

  细嫩的小手,无处挣脱,被牢牢掌控包裹,就好像被老鹰抓住的小鸡。

  钟黎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你松开。”

  他是松开了,但他低头捕捉到了她的唇,含住这一片柔软的湿润,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欺负磋磨她。

  钟黎有时候觉得?不可?思议,这人?欺负起人?的时候永远是那么理直气壮。

  -

  中午是容凌下的厨,给她做了个酸汤面。

  钟黎坐在餐桌上等着他,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他倒是弄出?了有模有样的两菜一汤。

  青菜是青菜,绿色的,肉是肉,瞧着倒是还不错。

  只是,她的筷子迟迟悬在半空没有落下去。

  “怎么,怕我毒死你啊?”他在她对面坐下,用?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慢悠悠吃了。

  钟黎观察着他的表情,这才试着尝了一根。

  味道倒是还行?,不过也就那样了。

  “怎么样?”

  她昧着良心说还不错。

  容凌哧一声,那眼神都瞧得?她心虚了。心虚完她又不解,他都知道他什么手艺了干嘛还要问她,逼得?她说好话吗?

  这人?可?真是……

  钟黎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的想法。

  哪怕她此刻低头默默吃着。

  容凌低头看了她会儿?,手里的筷子敲敲她面前的桌面:“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这话似曾相?识,钟黎怔了一下,抬头就被迫陷入他一双玄玉般的眸子。

  依稀是有浅浅的笑意在的。

  仿佛溯回很多年以前,那会儿?他们刚刚在一起,还不是很熟悉。

  她视他为信仰、她的精神支柱,对他千般依赖万般爱慕,他则任由她作威作福。

  他那会儿?还不会跟个火药桶一样乱吃飞醋。

  钟黎有时候怀疑那个清绝沉静的他,和那个冷酷决绝又狠厉的他是不是一个人?。人?的多面性,在这个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这种性格,也很容易被他拿捏。

  “怎么不吃了?”他给她夹菜,动作轻柔。

  钟黎又吃了两口。

  手机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地响起来,她拿过来一看,是沈斯时打来的。

  钟黎迟疑着接通,问他找她有什么事情。

  她话一出?口另一边就沉默了,带一点倔强的沉默。

  钟黎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近人?情,也跟着沉默了会儿?,想着要怎么补救,就听得?他闷闷地说:“你现在连接我电话都烦了吗?”

  “为什么这么想?我只是问一下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钟黎语气轻柔,让人?无可?指摘。

  沈斯时却觉得?更加失落,心里那片草原像是被狂风吹得?横七竖八,兵荒马乱。

  他的这种沉默也让钟黎更加沉默下来,有点吃不准。

  但心里好似隐隐约约也预料到了什么,只是暂时还没摸清头绪。

  身后传来“咔哒”一声,是金属打火机翻盖翘起的声音。

  钟黎回头,看到容凌背对着她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

  丝丝白?雾如棉絮般扯不断,幽幽升起,缭绕在冗长?的黑夜中。

  他是沉默着的,但那道沉默的背影,那一刻总给她一种心悸的惊心动魄感。

  她尚且来不及摸清这种无厘头的思绪,沈斯时的声音已经再一次颤巍巍响起:“你那边有客人?啊?”

  “……是。”

  容凌在此时回了一下头,眼底透几分戏谑。

  钟黎莫名就被他看得?不自在。

  这情形,怎么有种海王养鱼翻车的错觉?太荒诞了。

  钟黎试图找回主动权,静了静心对那头道:“你有什么事儿?吗?有事的话直说好了。”

  沈斯时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口,一是性格使然,再者,觉得?这话一开口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你在哪儿?呀,黎黎?”

  “……家里。”

  “晚上有事情吗?”

  “暂时没有。”

  “那我晚上可?以跟你一起吃饭吗?”

  “当然可?以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把电话挂了。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窗外沙沙的细雨声像是指尖摩挲在玻璃窗上。

  其实钟黎不应该答应这顿饭,因为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在。

  不过转念一想,欲盖弥彰反而越显得?人?心里有鬼。

  而且对于沈斯时,她到底还是亏欠。

  其实她也想他成长?起来,彻底忘记这些事儿?。

  容凌还站在窗边,将?烟掐了先她一步开口:“佳人?有约了,看来这顿晚饭我没机会了。”

  “佳人??”钟黎皱着眉,咀嚼着他这个不恰当的用?词。

  转念一想,也许只有她觉得?不恰当。

  沈斯时在他眼里,可?不就是没长?大的小孩、只有一张脸能看?@无限好文,尽在

  他这话,大抵还是存着一丝轻蔑的意味。

  讽刺她的同时,顺便瞧不上沈斯时。

  这人?挤兑人?的功夫确实是一流的。

  钟黎不跟他吵架,保持沉默。

  容凌笑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跟你开玩笑的,不至于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钟黎挑了下眉,对这句话存疑。

  容凌走?过去,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我在你这里,一点儿?信用?都没有?”

  钟黎淡淡:“有,但是不多。”

  他都气笑了,松开她:“小没良心的。”

  虽是指责,话语里还是带着难以掩饰的宠眷,如他舒展的俊朗眉宇,那样迷乱人?心。

  钟黎生生别过头去,不敢多看。

  手还是被她捉住,放在唇下轻轻地吻了吻,如烟如雾般轻柔。

  -

  容凌提前走?了,下午董事局临时有个会议。

  不知为何,钟黎反倒松一口气,站路口目送他离开。

  他上车时刻意停了一下,回头看向?她。

  那一瞬,捕捉到她眼巴巴的表情,以及那一瞬看到他去而复返的愣怔、继而到失落,他轻轻笑了一下,信步迈回来。

  钟黎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容凌已经单手扣住她的脸颊了,轻轻施力就把她捞了回来,非要她看着他。

  低头又来吻她的唇,抬高她的下颌让她承接他的吻。

  钟黎恨死了他这种强硬霸道,还有所求无度,明明在屋子里都无数次了,他像是吻不够似的。

  她挣扎着别开头,推搡中指甲不慎刮到他的脸。

  他微皱了一下眉,没松开,目光仍是一瞬不瞬紧紧盯着她。

  钟黎莫名被他看得?浑身发冷,他无甚表情盯着人?时,眼底的锐利敏锐和强烈压迫,可?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咬唇,低低的:“你脸没事吧?”

  “没事,皮外伤。”容凌低低一笑,很无奈,“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抓伤。”

  钟黎面颊发烫,啐声:“你活该!”

  “我怎么活该了?”

  “就是活该。”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的。

  容凌笑望着她半晌,松开了她。

  钟黎只觉得?如释重负,像是劫后余生似的往后下意识退了一步,揉了揉被他按过的脖颈。

  他却又上前一步,在她惊疑不定?的目光里只抬手缓缓替她理顺发丝,将?一绺方?才被她挣扎摇散的乱发拨到脑后:“怎么还是这么迷迷糊糊的?头发乱了都不知道。”

  声音里的缱绻温柔让人?不自觉想起那些过去。

  钟黎觉得?自己挺可?悲的,别过头不再看他。耳边是汽车引擎的声音,再回头,车影已经消失在她视野里。

  他真的走?了,街角空荡荡的,只有被风扬起的的落叶。

  枯黄焦卷,只凭风吹起一阵又颓然落地。

  那会儿?他也老嫌弃她指甲长?,有一次他外出?出?差回来,故意没吭声,揽着她的腰肢就强抱着她吻上来,她以为是歹人?,吓得?一巴掌搧上去。

  他脸上就是像此刻这样的一道血痕,好几天见不了人?。?

  他倒也不生气,只是拿着一面镜子蹙着眉在那边照半晌,回头幽幽地盯着她:“从小到大,就被你这么打过。说吧,怎么赔?”

  她本来还挺担心他这样没法去公司,听他这么说又觉得?愤恨:“是你非要吓我的。”

  他微笑着搁下镜子:“我怎么吓你了?明明是在爱你。”

  钟黎的脸都涨红了,被他盯得?无所适从:“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他起身去了外面。

  钟黎一开始不是很理解,没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把指甲钳,不由分说抓过她的小手就开始修剪。

  钟黎愣愣看着他一番操作猛如虎,等反应过来,刚刚做好的美甲已经被修得?精光了。本来指甲就不长?,这会儿?秃得?像是幼稚园小朋友。

  “你……你……”她“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可?不,天生这样的好性子,被人?这样欺负也说不出?难听的话。

  他就是吃准了她这点,那些年想怎么欺负她就怎么欺负她,且乐此不彼。|?

  “剪光了好,省得?你下次乱抓乱刮。”他悠然扔了拿指甲钳。

  就听得?“哐当”一声,可?怜的指甲钳被过河拆桥了——用?完就丢。

  钟黎瞪着他:“我哪里乱抓乱刮?”

  他手搁衬衣扣子上,就要解开。

  钟黎睁大了眼睛:“你干嘛?”

  “不是要看‘犯罪证据’吗?我脱给你看。”他朝她施施然一笑,有点儿?邪恶。

  钟黎忙不迭扭过头,跺脚:“呸——”

  -

  沈斯时是5点20分的时候再次给她发来消息的,电话也没有一个。

  钟黎回复他,她在街角的一家涮牛肉店里。

  半个小时后他到了,身上穿的还是拍戏时穿的衣服,脸上戴着鸭舌帽,在她对面的空位上坐下。

  “我没有点蔬菜,你需要的话可?以去那边点一点。”钟黎说,“不知道你有什么忌口没有。”

  “好的。”他埋着头又在那边坐了会儿?,拿了个盆子去了挑菜区。

  分明只是挑个菜的功夫,他却足足挑了有快十几分钟。

  后面面对面坐着,也就显得?更加尴尬。

  “你有什么就直说吧。”钟黎后来还是主动开口,觉得?这样僵持着实在是尴尬。

  他这才将?耷拉的眼皮撑起来,犹豫片刻,终究是开口:“那个容先生,跟你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啊?”

  钟黎原本在挑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看向?他。

  沈斯时被她看得?心虚不已。

  分明,她的目光也没有多严厉。

  说到底,是他心虚作祟罢了。

  印象里,钟黎总是温温柔柔清清冷冷的,好像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生气,可?沈斯时在她面前总是提不起勇气。

  有因为那表的缘故,也有本身气势上压不过她的缘故。

  连赵四都说他:“你还不如你女朋友,畏首畏尾窝窝囊囊,空长?一张脸了,看人?的时候眼神能不能不要躲躲闪闪的?看到你就来气。”

  思及此处,他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挫败感和难过。

  事实上,一切好像早有预料。

  从那只表那次的谈话开始,他应该早就有所觉察了。

  坐下的这短短十几分钟,他身心已经备受煎熬,原本要问的话也问不出?口了,好像一问就等于死刑犯被宣判了无期。

  钟黎比他要干脆些:“你是想问我跟容凌是什么关系吗?”

  沈斯时握紧双手,头往下垂去,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钟黎说:“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他老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嗓音嘶哑:“……为什么?因为他长?得?好看?还是他有钱有势?”

  钟黎唇边溢出?两分无奈的笑意:“他是我一个……没有办法和解的故人?。”

  “一个……没办法讲道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