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雪落山松树【完结】>第50章 娇养

  容凌很多年没来过拍卖会了, 他年轻时也不是很热衷这种地方。

  还没开?始,大厅气氛已经炒得很火热。

  二楼包间里倒是挺安静,侍应生过来添了几次茶水。

  容凌靠在沙发里坐得有点不耐烦, 估不准徐靳的用意。但他也没再问, 干脆闭目开?始养神。

  拍卖会开?始后,主?持人在?台上慷慨激昂,中英文混着来,手里的小锤子敲得气?势十足。

  冉文聪和?徐靳在?闲聊, 说起最近的形势不好, 上头卡得严, 他也只能照章办事。

  “您看着办就好, 这么多年兄弟, 我信你。”徐靳跟他干杯。

  “有您这句话,哥们儿能不给你顶着点儿?”

  一套套官腔打得够利落,容凌听得都无语:“自?家兄弟, 能别这么酸了吗?”

  徐靳低笑一声说:“没你酸, 一会儿保管你更?酸。”

  容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也不想知道?, 他平日除了工作也没什么别的娱乐, 或者说他过了三十五岁之?后,对很多以前感兴趣的事情都不太感兴趣了, 犹如老僧入定一般。

  他这张淡定的面具一直持续到本场的最后一份展品上台——

  主?持人还在?台上热情洋溢地介绍这份展品的来历,又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年光绪帝佩戴它时在?大使馆照下的照片,又说之?前拍卖时这块表卖出了何等的高价云云云云……

  那一瞬他豁然站起, 脸色铁青。

  他什么都听不到, 耳边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目光只锁定在?那只表上。

  徐靳适时按了铃, 赶在?一个港商前头截胡了这只表。

  “别激动别激动。”徐靳劝他,按着他肩膀让他坐下,“现?在?要不要听我说说?”

  容凌知道?他肯定事先得到了什么风声,不然也不会拉着他过来看这一出好戏。

  他脸色阴霾:“说。”

  徐靳感慨只有钟黎的事情能让他这样失态,摇了摇头:“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容小五了。你不向来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嘛?什么时候这么畏畏缩缩了?真喜欢就上啊,把人追回来。”

  容凌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闭了闭眼睛,多少?有些?无力:“她都有男朋友了,我还上赶着讨这个没趣?”

  “你不像是这么要脸的人啊。”徐靳调侃他。

  容凌也不在?意他的挤兑,语气?很平淡:“我只是不想破坏她平静的生活。”

  分手时已经说好,以后不再干涉彼此?的生活。若是再出尔反尔,岂不是更?被她瞧不起?

  他身体僵硬,心底好似被一阵冷风穿堂而过。

  “呦呦呦。”徐靳都服了他了,“这么大度?我建议你直接立地成佛算了。你真不管她?真不管她她就进火坑了!你以为这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容凌面色平静,喝完杯子里的茶才站起来,拿了自?己的外套:“谢谢你老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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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斯时最近的运气?不错,自?从还清赌债后身上就轻松多了,走路都抬头挺胸了。@无限好文,尽在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失掉的那只表,他越想越觉得亏,看周四那模样就知道?那表不止两千万。周四个奸商!

  可他实在?没胆子去要回来,只能自?认倒霉。

  这日他照常拍完戏离开?,谁知却被经纪人一个电话打来勒令在?原地别动,说有大人物?要见?他。

  经纪人电话里语焉不详,但是语气?非常严厉郑重,沈斯时自?然不敢怠慢。

  快6点的时候,一辆红旗停在?剧组后门,将他接走。

  车里很安静,司机冷着一张脸,一句话都没说,身旁的这位谢秘书虽然是笑着的,却给他极大的压力,有种?笑面虎的感觉。沈斯时一开?始还讨好似的跟他搭两句话,渐渐的就不敢吭声了。

  这人瞧着笑眯眯的,直觉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车一路往北六环开?,后来进了个胡同,七绕八弯拐了好几条道?,停在?一处院门前。

  他没来过这种?地方,里面回廊曲折如进入了什么古老的园林,长廊好似没尽头,雪白的院墙底下挂着一盏盏羊角风灯,在?冷风中旋转摇曳。

  莫名有种?神秘诡谲的感觉。

  像是什么私人会所,但似乎又不像,人太少?了,氛围奇异地庄严而肃穆。

  终于抵达目的地,谢平上前叩门。@无限好文,尽在

  得到许可后,推开?了门。

  沈斯时悄悄往里打量一眼,发现?这是个很大的办公室,很庄严厚重的装修风格,清一色的硬木家具,他脚下跟生了根似的,莫名有点畏惧,不敢往前。

  谢平见?他迟迟不上来,皱了下眉,推了他一把:“还不快进去。”

  沈斯时踉跄着进了门,还来不及说什么,身后的大门已经合上了。

  他只能转回身,这才看到办公桌后坐了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说年轻是因为那张脸相当于他沉稳练达的气?质来说,显得有些?年轻了,他只是坐在?那边低头写着一份什么文件,沈斯时就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隐约觉得他有点眼熟,像是在?电视上见?过,可又想不起来,手心虚虚冒着汗。

  对方不说话,他也不敢吭声,就那么杵在?那边等着。

  容凌终于写完报告,拧上笔盖连带着文件搁到一边,这才抬头看他:“沈先生。”

  沈斯时下意识站直了,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那一瞬不知怎么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他是谁了,磕磕绊绊地挤出句称呼:“容……容先生。”

  “你不用紧张,我就问你一些?事情。”容凌低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换了个方向推到他面前,“这是你拿去拍卖的吗?”

  沈斯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只表,不知道?他为什么问他这个,额头不觉渗出了冷汗:“这……这……”

  “我是我的东西,曾经送给了一位故人,没想到会在?拍卖会上见?到。我在?想,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才不得不拿去拍卖。”

  听他这么说,沈斯时倒是松了口?气?,随口?胡诌:“……是这样的,因为我意外出了些?事儿,我女朋友为了替我周转就把这块表给了我,让我去拍卖……”他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容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雪亮如刃:“沈先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喉咙发紧,感觉这谎话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这个人好像没那么好糊弄。

  也对,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好糊弄?

  又想起经纪人的告诫,他腿脚虚软,脑袋乱糟糟的,吃不准对方的意图:“我……我没有乱说……”

  感觉耐心已经告罄,容凌深思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厌恶,尽量心平气?和?:“我现?在?不是在?追究你的问题,我只想知道?钟黎过得怎么样。我问你,你跟钟黎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斯时想起了他那个姓谢的秘书,想起在?车上时谢秘书旁敲侧击敲打他的那些?话,说这位主?儿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真惹毛了他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周四算什么?在?人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再不敢胡说,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话都吐了。当然他也存着一个心眼,不敢把什么都说了。

  “我也是被人骗了,我以前不赌钱的,不过我现?在?已经改了……”

  平日跟他汇报工作的手下都是精明干练的人,说话很有条理,什么时候会有这种?连逻辑都捋不清的?

  容凌皱着眉,心里的厌恶又添几层,好几次都想开?口?呵斥他不该说的别说,挑重点,想想还是算了,免得这厮被他吓着了说话更?不利索,终是忍着不适听完了。

  他当然不信这人的鬼话,能有三分真就不错了,可他和?钟黎的关系不便?透露,免得这厮出去乱说。

  他自?己倒没什么,钟黎指不定会被人指指点点,她现?在?待的院所各中关系也挺复杂,各种?派系纷争不断。

  “行了,你回去吧。”容凌挥挥手,让他自?行出门。

  人走了,他才抚摸着盒子里的那块表,沉着脸,良久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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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黎是两天前才发现?那块表不见?的,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她不停地回忆,几乎把家里都翻了个底朝天,病急乱投医似的给每个来过她住处的朋友都打去电话,连沈斯时都打了。

  “什么表啊?我不知道?啊,我没见?过。”他在?电话里说,“是你忘记放在?哪里了吧?”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她的声音讷讷的,听上去有点儿失魂落魄。

  沈斯时忽然就有些?内疚,可到底是没有开?口?,支吾了会儿把电话挂了。

  钟黎坐在?沙发里好一会儿,窗外的夜色像包裹着一团浓雾,要将她卷入、吞没。她难以诉说心里这一刻空落落的感觉是什么,无法言说,说白了那也不过是一块表而已。但是,每次这么劝自?己的时候,心里都像是被剜去了一块,迟钝而麻木持久地疼。

  仿佛心脏的地方已经生锈了,扯动时都泛起丝丝血腥气?。

  门铃这时响了,不知是谁年节来访。

  钟黎忙胡乱地抹了一下眼睛,小跑着过去开?门。

  楼道?里挺昏暗,屋外的灯还坏了一盏,视线过了两秒才适应黑暗。黑暗里,是一道?高大修挺的身影,穿西装,皮鞋稳稳当当地踩在?地面上。

  她的笑容在?看清门外人的那一刻凝固在?脸上,下意识要将门关上。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先她一步按住了门板,不费什么力气?,将门缓缓推开?:“怎么,不欢迎我这个老朋友?”

  “不……不是,您请进。”钟黎一颗狂跳的心终于强自?镇定下来,往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位置。

  低头时,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小小的局促地投影在?角落里。

  比他高大的影子要小很多。

  不管过去多少?年,她在?他面前似乎都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这让她感到怨恨又无力。然而,又不仅仅是这些?,他于她而言,不仅仅是曾经的爱人那么简单。

  他给予了她从未有过的关怀和?呵护,是弥补她贫瘠童年的温暖,也是滋生欲望与惰性的温床,她曾深深地陷入这片温柔而致命的泥沼中。

  其实回国后钟黎一度都很害怕看到他,哪怕只是看到一个背影。

  他们当初的分开?虽然有无奈的抉择,更?多的还是意难平。她太了解容凌了,除非是他主?动放弃,否则,他这人永远那样一意孤行。

  当年,与其说是他的选择,不如说是她的放手。他妈妈对她说的那些?话,言犹在?耳,每每想起都让她锥心般地痛:“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明白什么东西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是骄傲。”

  “他的骄傲和?自?信来源于哪里?是他的出身,他的背景,他的权力与地位。如果失去这些?,他就什么都不是。你真的爱他,就不该拖累他,让一个你爱的男人失去他引以为傲的一切被打落十八层地狱。”

  “说得难听一点,你会喜欢那样的他吗?”

  钟黎只觉得每一根毛孔里都泛着寒气?。

  顾允章的话不算难听,如她的为人处世一样,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直击她灵魂深处的痛点,让她难以反驳,绝望到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的选择,其实也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她不想让他以后怨恨她。

  “你喝茶吗?家里有龙井。”这样相顾无言地坐着实在?尴尬,她站起来说。

  “我喝白水就好。”

  “那你等一下。”钟黎去了厨房。

  很快,开?放式厨房里传来了烧水声。

  容凌抬头望去,她背对着他站在?那边,睡衣是粉白色的,有点儿臃肿,可她背影看上去仍是那么单薄纤细,好像比以前更?瘦了一些?。

  他沉默了良久,忽然就有些?难受。

  那么短的距离,却像是咫尺天涯一样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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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黎将倒好的水搁到桌面上,转身要去拿些?点心。

  却被他喊住,他叩一下旁边的玻璃台:“不用忙活了,黎黎你坐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乍然再次听到“黎黎”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无数的记忆碎片从光年的历史?长河里涌出,以至于她都有些?恍然的不真实感。

  钟黎的身体都有些?摇晃,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冲。

  她握了握手指,感受到被他注视的压迫感,到底是坐了回去。

  视线相对的那一刻,钟黎的手脚都有些?难以安放。

  过了会儿她终于镇定下来,开?始思索他的来意。容凌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干跑来找旧情人叙旧。这太无聊了,也不太上得了台面,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想通了这一点,钟黎平静下来,坐在?那边垂着头等待他的开?场白。

  容凌也不急,将那杯水慢慢喝到一半时才开?口?,第一句是:“你跟那个沈斯时,是什么关系?”

  钟黎委实是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但这样没头没尾的,更?让人心生警惕。

  他从不直接说自?己的意图,而是将问题一一抛给别人,以此?掌握主?动权。

  钟黎曾经在?这一招下屡屡吃亏,后来也长了个心眼。

  她闷了会儿,似是思考:“不管是什么关系,都跟你没有关系吧?”

  容凌笑了:“我这么问,肯定有我这么问的道?理。黎黎,你想清楚再回答。”

  钟黎厌极了他这一刻瞧她的眼神,心里已经愈合的伤痕好似被撕拉一下扯开?,她豁然站起:“你凭什么过问我的私事?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他这么咄咄逼人,让她有一种?所有隐私都无所遁形的羞耻感。

  以及她的不好,她的窘迫,都暴露在?日光底下。

  偏偏在?他面前,她不愿意透露自?己一丝一毫的难堪。

  她宁愿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偏要把这一切血淋淋地撕开?。

  这对彼此?有什么好处?

  他已经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为什么不能留一点儿自?由和?体面给她呢?

  “你别激动,我只是问一下。”他语气?放缓。

  钟黎别过头去,不愿意跟他对视。

  从始至终,他平静的姿态都感觉像是对她的嘲讽。

  钟黎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敏感,可他们之?间承载着那么多她不敢触碰的记忆,稍有不慎就像点燃的火药桶,一发不可收拾。

  她悲哀就悲哀在?无法阻止他咄咄逼人的靠近,又无法让自?己的灵魂抽离,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窗外又开?始下雨,两人相顾无言不知道?坐了多久,钟黎耳边听到他隐约跟她说对不起,她原本都没有哭的,这一刻眼泪才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砸在?冰冷的手指上。

  恁般镇定的人,忽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徒劳地要帮她擦拭:“你别哭。”

  钟黎抿着唇,没有应声。

  这一场打断了两人之?间无形的对峙,随着时间推移,也从一开?始的疾风骤雨逐渐向绵绵细雨过渡。窗外的杂草在?风雨中簌簌颤动,玻璃上蒙着一层阴冷的潮气?,那种?凉意好像能渗透人的骨髓。

  钟黎恍然抬头时,天色暗沉到像是在?头顶遮了一块灰蓝色的幕布。

  她捧住温热的水杯,无意识地喝一口?,还是觉得冷。

  视野里瞥到他锃亮的皮鞋、垂感极佳的西裤,忙又缩回,不敢再看。

  她觉得陷入了一种?困境之?中。

  “这是我在?拍卖行拿到的。”容凌将那块表搁到了桌上。

  钟黎怔怔看着,连日来的猜测都成了事实。

  她心里更?冷,一寸一寸沉入冰冷的海底。

  容凌站在?那边,角落里的窗户有一条缝隙没有合上,冷雨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就那样看着她,眼神也凛凛的,似乎被风雨吹得很远。

  钟黎没有抬头,只入定般望着那块表,半晌才干涩地开?口?:“谢谢你。”

  他没没应,也没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钟黎感谢他这一刻的委婉,总算替她保留了几分体面。

  “把我电话从黑名单拉出来。”离开?前,他说,“不然我就去你们院长那里跟他聊一聊。”

  钟黎心头发紧,心里有一种?苦涩的闷意在?无声地蔓延。

  转身之?前,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光深远到甚至有一种?哀伤的错觉,可过一会儿,他笑一下,又恢复了那副冷峻的模样。他说:“你知道?的,我一定干得出来。”

  那一瞬的眼神甚至让钟黎感到害怕。

  像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直到身后门在?她面前关上,钟黎才紧紧地抱着胳膊,伏在?膝盖上小声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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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容凌听到她的哭声了,可他离开?的步伐却是更?快。

  怕晚一步就忍不住回头。

  楼底下有盏生锈的灯,细雨沙沙,昏黄的灯光包裹着针尖般直线下垂的雨丝。

  说大其实也不大,他站灯下抽了一根烟,抬头,她窗前的那盏灯熄灭了。

  他知道?,她肯定是看到他了。

  恍神的功夫,鼻腔里不慎呛进了一丝苦涩,闷窒而辛辣,灼得他的喉咙都好似要烧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根烟掐灭了。

  转身时却见?有个人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拎着一篮子草莓,表情木木的,似是震惊也是意料不到他竟然会在?这儿。

  在?这种?情况下和?沈斯时狭路相逢,容凌也没有预料到。

  他皱了下眉,只转身的功夫便?收起了所有表情。

  “……领导,你怎么在?这儿?来看黎黎吗?”沈斯时到底是沉不住气?,上前一步望着他。

  其实那日在?他府邸被传召他就看出来了,容凌对钟黎的与众不同。

  言谈之?间,那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深沉厚重如山峦又如林中晨雾让人捉摸不透。

  可那种?微妙的感觉,作为男人他再傻也能感受到。

  他不由攥紧手里的篮子,篮子上有根倒刺,不经意地扎了他一下,隐隐刺痛。

  又有些?不甘心,看着对方,可良久也只敢不痛不痒地说一句:“都这么晚了,不太合适吧。”

  容凌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沈斯时心里忽然有些?怯弱,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经纪人的话言犹在?耳,他要是不想让他在?这行混,他是真的混不下去,或者说,连混的资格都没有,分分钟滚回老家。就算他本人不跟他一般见?识,也没人敢找他拍戏了,谁都怕惹上事儿得罪人。

  旁的不说,这年头立项审核都这么难了,排到猴年马月,要因为他被卡可就麻烦大了。

  “我……我没别的意思……”

  容凌不想再跟他废话,指了指车流熙攘的马路:“回去。”

  沈斯时都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他怎么就能这么让自?己回去,他才是钟黎的正牌男友,而且霸道?到连个理由都没有。

  容凌冷冷地望着他:“你配不上她。”

  沈斯时喉咙干涩,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