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璀璨的星光从角落亮起，它们交错旋转着，如黑夜里的闪蝶，缤纷美丽并且炫目地向中心围拢。
它们重新塑成了丰月的身形，明明身着黑色衣服，但他身体边缘的光芒足以让人看清楚他那张格外冷漠，带着从未流露出过睥睨神色的脸。
不知从哪里发出一声哽咽。
“好了，我可从没把你当做真正的对手，你的小伎俩虽然给我增添了一些麻烦，但好在我这个天才的计划不会如此容易被打乱。”丰月再次拍了拍手，底下的粉丝们眼神炽热并爆发一阵欢呼。
“哟，你们倒是心大，不怕我召唤什么神龙出来喷火烧死你们啊。”
台上的黑发青年表情戏谑，纤长的手指还落在耳垂的玉坠上，那手腕不堪一折，宛若昂贵的瓷器。
女粉丝嗫嚅着对上青年的视线，不由得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哈呀，你是谁啊，你丰月啊，才不会干这种事……我是指你才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丰月满意点头，很好，谁家粉丝像谁，他这个正主对自家粉丝的睿智感到非常满意。
“那好吧，你们很识趣，为了奖励你们给你们再看点不一样的。”
“亚修？安吉拉，出来亮亮相吧！”
丰月在空中虚空抓了几把，远处的人们已经看不见他拿的什么，大家只能用八倍望远镜看，但凡有一个人带了摄像机，身边一定围满了人。
前排的富婆们就不需要外物了，她们只需要抬头便能望见丰月的脸庞。
虚空黑暗里露出一点白色，但旋即又退了回去。丰月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然后咻一声将拿东西拉了出来。
“！！！”
“呜呜呜天使宝宝！卡哇伊~~~”
“安吉拉宝贝！啊啊啊啊啊妈妈我看见天使啦！”
只见那个空中的破洞里滚出来一个圆溜溜自带圣光的东西，等到她愤怒地将手脚展开变成一个三头身的小家伙，现场所有人都为之惊呼。
太、太、太、太可爱了吧！这种二次元生物跑到三次元，而且肉嘟嘟圆溜溜的小孩——也太可爱了！
——可爱到、可爱到想让人一口吞掉！
清晰感到这个世界的女人们对天使竟敢如此不敬，安吉拉不由得蜷缩到了丰月腿后。
“啧啧啧你这个家伙矜持什么呢，在动漫里不是浪荡的很，现在这群女人就嘴上喊喊你就怕了？”丰月挑眉将安吉拉崽拎在手里，无视她愤怒的眼神。
“好了好了，你等会一施展能力，啪一下她们就都忘了，所以现在让她们调戏两句就调戏两句呗，你又不掉肉。”
嘎？
有粉丝脑袋转得快，飞速联想到什么，瞳孔急速扩张。
“啊？你要消除我们的记忆？”
“嗯哼。”
丰月拍了拍脸侧的耳麦，感受到声音放大了几分，不由得对诺亚方舟刮目相看。
您这个人工智能高智商的很啊！
丰月站到中央，他知道虽然十二熄灭了所有灯光，但远处直播现场的镜头并未停止工作，飞在天上的无人机嗡嗡作响。
“好勒，现在才是我——啊不，你们亲爱的小天使大显身手的时刻。”
“我呢，没想着给现实世界带来什么破坏，从始至终本人的目标只是自由而已。”
“啊，自由，这个词多么珍贵，自由的滋味又是多么美妙！”
“哦，艾瑞公司设置了一个似乎‘赐予’我们自由的C位，但很遗憾，本人么，喜欢自己把成果抢到手而不是等着别人给我，所以我这次可是筹谋已久……”
“等等，说筹谋已久是不是显得我不太聪明，那错了，撤回再来。”
“咳咳，本人灵机一动想到了更好的方法，几分钟后，你们的十一sama丰月我，将会在动漫世界里获得永生！而你们，以后再也不能在网络世界捕捉到我的未来。”
“唔，过去的故事就留给你们回味好了，我就不删了，免得在这个世界无人赞美我的机制和帅气。”
噗嗤——底下传来笑意。
那是友善和喜爱的笑声。
“那么亲爱的大家，我们有缘……”
“再见~”
现在没有人对这场“闹剧”产生恐惧。也许是因为明明掌握了权力的青年表现得如此友善，或许是因为……他们从始至终都相信，丰月喜欢恶作剧，喜欢作弄人，却唯独不喜欢伤害他们。
那边丰月留完言，踢了安吉拉屁股一脚，并不在乎她是个女宝宝。
“愣着干嘛？工作啊，你年纪轻轻怎么老想着偷懒？”
安吉拉怒瞪了他一眼。
天使憋屈地伸手。
哈利和渡边瞳孔放大想来阻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天使的动作远比任何物理意义上的阻拦进行的快。
一阵白光闪过。
渡边梦见了过去。
他的童年并不快乐。
渡边家族是一个日本古老贵族家庭，孔武有力的父亲，温婉但无主见的母亲，优秀的哥哥以及柔弱漂亮的妹妹。
夹在中间的渡边总是不那么醒目，而且他自幼体弱多病，与人说话从来温声细语。
尽管同学们都很喜欢他，但渡边总是以此为荣又觉得莫名……难过。
因为那些爱——太表面了。
就像面对着精致的瓷器，隔着玻璃罩观望的人们抒发着自己的欣赏和热爱，但是……没有一个人会不顾一切地将其买回去。
哪怕只需要他们省吃俭用一些。
渡边只是机械地上学，在接受同学们的羡慕眼神时无比欢愉，但一回到那个虽然不冰冷却又没什么温馨气氛的家庭时又感到无比失落。
他从不越轨，只看经典电影，只阅读传统名著，不玩游戏，即便上网也是为了家庭教师布置的作业。
但是某一天，他听到他的同桌们在翻阅一本漫画。
“哇哦男主好帅啊，虽然身体不太好，但很坚强很善良，对谁都很好，大家也很喜欢他，呜呜呜这可太香啦。”
“啊呀朋香，可是我更喜欢男二诶。”
“唔，虽然你和我喜好不一样有点遗憾，但我不得不承认现在男二在网络上的人气可太高了，呜呜呜。”
渡边想要将视线和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面前的英文杂志上，但怎么也做不到，他的耳朵在自动接收旁边的信息。
他在想，有什么样的人物会比一个样貌帅气又努力又善良，在动漫里颇受喜欢的角色更吸引人呢？
“可是朋香你不觉得吗——好吧这样说似乎有点居高临下并且不道德，但是咳咳我仅代表个人看法哈。”
“我总觉得男主有点——有点端着你懂吧，就是他不是我们这种大多数人能接触的。”
“他对谁都一样关心都一样在乎，可却想要每个人的最爱——这难道不是一种不公平吗？”
“但是男二就不一样诶，他谁都不爱，也不需要别人的爱，他只是在做一些他需要做和必须做到事情，那些爱和喜爱、憎恶和痛恨，都是因为他做的事情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因为他这个人。”
女孩们似乎结伴要走了，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而渡边脑中的轰鸣却没有消失。
那一天过后，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渡边依旧体弱多病而温和待人，他以优异的成绩从高中毕业又进入了大学，他的努力学习开始有了回报，出色的能力让他很快获得了资源获得了地位。
他创立了公司，公司又有了子公司。
他买下了数部动漫的版权，与外国一家公司合作打造了一款游戏。
游戏开始征集“选手”人设，渡边心念一动，以别人的名义递交了十二。在各人设公布的那天，渡边并不是那么刻意地略微查看了其他人。
后边的十三活泼可爱小奶狗，但这种人设的主角拉不起故事高度，就算侥幸进了决赛大概也无力争夺前九，更别提C位。
前边的十一——呵，什么“十字路口的美少年”，听起来又阴郁又奇怪根本没什么吸引人的点。
渡边趁着工作之余搜了搜网络评价，果不其然，十二的热度和期待值最高。
渡边露出满意的微笑。
故事的一开始与他预想的没有差别，可是……渡边仿佛忘记了一件事。
他曾经以为同学们不爱他的原因是嫉妒，是自惭形秽，但直到直播进程过半，十一莫名其妙超越了十二一次。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渡边去参加了一个同学会。
“啊是渡边啊。”那个已经喝的不省人事的后桌攀上渡边的肩，渡边不由得皱眉。
“又来了又来了！”双颊酡红的胖子迷蒙着视线指着渡边。
“大家看呐，他又是这个样子。”
“渡边啊，我们承认你很优秀，但是——你一直这么优秀可怎么办啊？”
渡边在心中冷嗤，果然这些人是因为——
“你优秀到，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影响你。”胖子离渡边好近好近。
“你就像挂在天上的月亮啊，不管我们多么瞻仰你、喜爱你，你只是公平地照耀每个人，既不偏心，也不因为我们而改变。”
“渡边。”胖子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追逐月亮会累的——尤其当你发现根本追不到他，而且他也从不回头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