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大概是当惯了横滨的法外狂徒所以嚣张得很,别说监控了,他们来来回回都是从大路走的,偏偏就是没有被任何巡逻员撞见。

  所以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没有花费太多力气,就从墓地门口的监控中捕捉到了这两个身影,看着他们出去时轻松惬意的走姿,更是恨得牙痒痒。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

  萩原研二觉得喘不上来气,一把拽住领带扯松,那张风月公子般的脸上积攒着愠怒。

  “别着急,既然他们不隐藏,我们更容易找到他们不是吗?”松田阵平长腿一跨便上了摩托,潇洒的男人扬了扬下巴,示意萩原研二上车,“快点,我们这就出发。”

  轰鸣的黑色摩托带着两人离开了墓地,那灰色的烟气蒸腾着旋入高空,惊起那墓地边停歇的黑鸦,扯着嗓子爆发出一阵粗嘎嘶叫。

  **

  “据我的统计……”丰月站在伏特加面前,手里捧着一张纸。

  这两天琴酒没有找他麻烦,是因为琴酒本就不需要这位新成员在加入的第一个月便干出什么实绩,除了配合雪莉“献血”做研究,丰月的根本任务是和组织成员打好关系,判断出每个人的特点。

  这是琴酒交给他的任务,实际上就是变相的观察力考验,以判断南烛的能力是否支持处理异能以外的事务。

  琴酒长腿纠缠着摆放在实木桌子上头,指间夹着一支烟,在呛鼻又缭绕的烟雾里,那双绿色的眼睛变得格外有压迫力。

  伏特加战战兢兢侍奉在一旁,唯恐这位作天作地的南烛语出惊人,到时候惹怒了大哥把他一起拖下水可完蛋了。

  “据我的观察……”偏偏今日的南烛看起来颇为正经,他穿着贝尔摩德不知从何处买来的改良长袍,玉色镶了金边的袍子把这个不用出外勤的家伙衬托得人模人样。

  为了保护他剩下的眼睛,贝尔摩德还煞费苦心为他定制了一副单边眼镜,美名其曰防蓝光,但这不实用但昂贵的树脂材料和镜片,怎么看都只是将南烛当做人偶打扮。

  琴酒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男孩的脸庞,白皙的肤色、银色的长发、蓝色的眼睛——确实符合贝尔摩德那女人的审美,不,或者说符合普罗大众的审美。

  “根据我的观察……”

  已经重复第三遍了,伏特加真的很想揪住他的衣领给他把嘴里剩下的话语摇晃出来。

  你是复读机卡带吗!!

  “废物有32.6%,叛徒有32.6%,卧底有32.6%,尸体有1%,嗯,还有1%的琴酒。”

  “数据哪来的?”琴酒两腿换了个上下的姿势,以伏特加对大哥的了解,一下子便知道大哥没信——屁话谁会相信啊!

  听听这小子在做什么统计,为什么除了大哥、死掉的成员和叛徒、卧底,剩下的都是废物啊?

  他是废物吗——他当然不是!

  他明明只是个偶尔让大哥开车的专职小司机而已嘛。

  “问你呢,数据哪来的?”

  琴酒充满寒意的低沉嗓音再次回响于阴暗的室内,让刚刚还在神游天外而发呆的丰月猛然清醒。

  男孩立刻回头,耳朵上的坠子轻轻摇摆,反射出一抹弧光,蓝眼睛直视红眼睛。

  “问你呢,数据哪来的?”

  恶魔先生眨眨那对红眸,薄唇微启,眼看着就要开始详尽描述过程了,却被自家lord抽搐的眼角制止。

  “抱歉,是我的工作失误。数据没有具体依据,只是纯靠肉眼观察而已。”

  伏特加看着恶魔先生完全没有变化的脸色,不由感叹对方深谙“上司的锅下属来背”的至理箴言。顺便在内心狠狠痛斥南烛,做工作不认真到这个份上,还敢舞到大哥面前来的,除了他也没谁了。

  然而更令伏特加不解的是,琴酒根本没有生气。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喝醉了吗?

  “你比我想象的要更聪明一些。”琴酒抬起眼,但碍于帽檐的遮掩,愈加死气沉沉,不可辨认。

  “不愧是琴酒。”丰月分分钟顺杆子往下爬,“也只有你能看出我的目的了。”

  伏特加:???

  他偷偷摸摸去看那疑似南烛的执事的黑发男人,却见对方也是笑的一脸高深莫测——合着全场就只有我不懂什么意思?

  其实,丰月也不太懂琴酒什么意思,但他相信只要不暴露自己的无知,像琴酒这种反派角色一定会突然话多。

  果不其然,下一秒琴酒便开始“帮忙”分析丰月的动机。

  “明明靠着异能加入组织,这两个月却表现的那么平凡,反而因此笼络了这么多成员……南烛,这一招虽然好,但也可以停止了。”

  “组织不收——废物,知道吗?”

  说到废物时琴酒的脸色骤然沉了一沉,想必是突然回想起刚刚丰月那“简短惊骇”的报告来。

  “横滨那两个异能者已经来到了米花町,南烛,这件事就由你去处理了。”

  “希望你不要再让人失望,人总该在适当的时候展露自己的价值不是吗?”

  明明本就是冬日,琴酒执拗地开着办公室的排气扇,那转动的风叶不仅时刻投注来阴影,还将携带着潮湿气息的冷风不断送入室内。好像那样才会更让他像个反派似的。

  丰月盯着他的脸发呆,不由得跑偏了思绪,为什么反派总是要阴恻恻的呢?阳光变态不香吗?要他自己是反派,绝对要变成那种表面笑嘻嘻,心里将对手碎尸万段的小疯子。

  啊对了,他现在不就是反派吗——丰月严肃反省了一下自己对自己的定位不清,他现在既是组织成员,身后又跟着恶魔,似乎哪一点都和好人沾不上边。

  那么——为什么刚刚构想的人设不能实现呢?

  **

  织田作之助已经很努力地掩饰行踪了,从入城以来,他换了三辆自驾车,又从东京小混混那里“借”来两张住民基本台账卡(类似于身份证)。

  为了不留下太多经过痕迹,他甚至始终不愿摘下手套去触摸东京的任何东西。

  “织田作,你也太小心了吧,你可是异能者,不是地下道老鼠。”太宰治叼着一串章鱼小丸子吐槽,这家伙虽然总在找死,但如果他想讨人喜欢,恐怕没人会将他拒之门外。

  比如太宰治嘴里这串东西,那可是他靠着自己的美貌从章鱼丸子大妈那里免费获得的。

  至于为什么他们不肯花钱买假证和小丸子……

  “啊啊啊啊!要让我知道是谁偷了我账户里的钱……”刚刚还十分开心的太宰治顷刻间阴云密布,跟在他身后的织田作之助仿佛能看见狂风闪电。

  “我一定要和他同归于尽!”

  织田作之助捂住额头,不知道这是在惩罚偷钱的人还是在奖励太宰治自己。之所以还无法确认盗窃者的身份,是因为银行安保比较严格,为了避免两人的行踪暴露到港.黑,最近还是少出入这类场所为妙。

  不去银行自然就调不出取款记录,而太宰治是在商场买伪装用的衣物刷卡时才发现余额严重不足的。

  两人现在不仅亡命天涯,更悲催的是身无分文。而幸运的是那人还给留了一点点,至少够他们住宿和吃饭。

  俗话说事情不能到极致,一旦到了极致必然有人会发疯,比如眼前的太宰治。知道辛辛苦苦存的钱一朝一夕间被几乎挥霍一空,他彻底抛弃了两人出发前的计划。

  以太宰治自己的话来说,无所谓,最好是能把他饿死街头。

  可惜太宰治的这种话听听也就算了,如果真的相信他的话,倒霉的人会变成织田作之助自己。

  两个人不算漫无目的,他们刚刚挖了某人的坟墓,也知道很快就会有人追上来。刚好,也让他们瞧瞧到底是谁又认识那个男孩并且在他死后两个月给他办了一个葬礼。

  太宰治啃完小丸子,有些口渴,刚好旁边有家波洛咖啡厅,于是他迫不及待要拖着织田作之助进去消费。

  今天是周末,店里人不少,虽然地段有些偏,但赶时髦的青年男女们还是会选择来到店里交友办公。

  而一墙之隔,丰月正在查账。

  多亏了一旁的咖啡店总是卖西餐,寿司这种不占肚子但又挺好吃的传统食物反而形成了互补,那些青年人在咖啡厅吃完午餐后总会来隔壁带些寿司回家。

  距离上一次来店里也快两个月了,丰月再怎么忙都得来看看。况且他现在顶着丰月哥哥闰月的名头,查个账什么的也不算无理吧。

  削减了人力成本后,赚的果然更多了,丰月才不在乎朗姆幽怨又谴责的目光,很是大胆地伸手锤击了一下对方的肩窝。

  “哇哦朗姆,你很有经商头脑嘛,我可真是太佩服你啦。”

  “不仅在组织里是二把手,随随便便经营一家店铺都能做的那么好,不愧是你!”

  虽然被比自己小了两轮的孩子赞赏有些奇怪,可朗姆实在按捺不住好心情——组织里才不会有人直白地给予夸奖,Boss即便认可他的付出,也不过是冷淡地肯定两句。

  从没有成员会像南烛一样,如此坦率真诚的孩子真是不多见啊。

  转过身去的朗姆完全没有发现,丰月无所谓地抠了抠指甲。要问他这一套一套的从哪来的——随便抄抄那些观众的夸夸就好啦。

  尤其是一看到贝尔摩德和琴酒,那评论就跟疯了似的上涨,而镜头一遇到龙舌兰就会陷入一片死寂。

  这群好色之徒!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我又忘记定时了!我是傻子,大家17日早上看来两章吧

  下章,下章一定见面!(我坚信!)

  开始写的时候觉得啊很简单嘛,就是这章见面啦——开始写之后不知不觉越来越长……到结尾都没能见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