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陛下的人参精跑路了【完结】>第29章 (加更)

  报恩的事情一夜都没做完,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玉州颤颤巍巍地推时延的肩,时延在他的肩上轻轻咬了一口, 耳边玉州的呜咽声就更大。

  起初他们还算是势均力敌, 玉州还能勉强地自我掌控一会儿, 渐渐地就开始落下风,到最后已是句不成句, 调不成调了。

  在一切结束之后,时延在玉州胸口的淤痕上落下一吻。

  玉州已经快没有意识了, 只是翻了个身,把自己跟时延之间的距离拉开, 虽然报恩的事情真的很舒服, 太久了也真的太累了。

  他在时延更衣的时候,掰着手指算了算自己报恩的次数, 两次,这两次里时延又很多很多次, 所以的话,可以给他记五次吧。

  被时延叫起来的时候, 玉州还在昏昏欲睡,他的身体并没有好全, 并没有恢复到他刚化形时的样子,上马车的时候还是时延抱上去的,上了马车也没清醒,一路睡到了相府。

  文相今日在相府设宴, 招待的是据说是符心公子的家人, 玉州如今身份特殊,只能低调前去, 用的是一辆不太起眼的马车,从侧宫门出。

  容叔和石磊两个人看到变回人形的玉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时延没有打扰他们叙旧,跟着文相进了书房。

  “近来京中流言倒是平息了不少,想来接受的人还是多了起来。”文川虽不上朝,但他在京中眼线也不少,对京中局势还是了如指掌。

  时延点了点头。

  文川却看向他:“玉州,他真的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时延这才想起,这件事,好像玉州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更或者说,玉州甚至没有封后,成亲的概念。

  “臣僭越,这件事,陛下还是应该要完全征求他的同意才行。”文相开口。

  时延嗯了一声。

  他们从书房出去,就看见那四个人围坐在一起,看起来很违和,但仔细看又觉得他们天生就该是一家人,容叔是长辈,石磊是可靠的大哥,而符心和玉州,就是他们天真不知事的弟弟。

  文川收回目光:“陛下,是他们救了玉州吗?”

  当日事发,文川听人提起过当时的凶险,那把剑几乎是全部没进了玉州的身体,血流了一大片,寻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根本不可能还活着,可玉州就只是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他却是毫发无伤。

  时延点头,他的目光也落在玉州的身上,他们像是聊起了什么好笑的时候,玉州笑得前仰后合,又绕着容叔转了个圈,像是扯到了什么地方,又疼得龇牙咧嘴。

  “文相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吗?”

  文川抬起头,他自然是不信的,他自幼就吃够了鬼神之说带来的苦,他喝过无数的符水,吃过很多不知道什么成分的丸药,被很多骗子围着跳大神,最后他的娘亲和祖母在去求神拜佛的路上,遇上大雨天,马车侧翻到山崖下,一个家就只剩他一个孤家寡人。

  与其说信不信鬼神,更不如说他极其厌恶鬼神之说,他对着时延摇头:“陛下知道的,臣一向最厌恶鬼神之说。”

  时延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不能越俎代庖,坦白的事情,该需要的人自己来做了。

  相府里的饮食清淡,文家的管家怕玉州吃不惯,又去酒楼里叫了一桌席面,管家还拆了几坛好酒,听说是文相幼年的时候,他的娘亲亲手给他酿的,现在正是味道最好的时候。

  容叔跟石磊近来不是在相府,就是在京城里逛,对京城里的好吃的也算是如数家珍。

  容叔喝了一口酒:“我跟老石两个,打算明日就离开京城了。”

  玉州手上的鸡腿啪嗒一下掉下去:“啊?那你们要去哪里啊?”

  石磊笑着说:“这天地太大,我们想到处都去看看。”

  其实他们心里是想带着两个小的一起走的,但这两个一看就都不愿意,所以只能他们两个人代替他们去看看了。

  今天高兴,时延也没拘着玉州,想喝酒就让他喝,最后玉州一个人闹,其余人就这么看着。

  文相身子不好,没一会儿就离席了,时延怕万一玉州没忍住变回原型被相府其他人看到,所以吩咐了相府的下人,任何人不得接近这里。

  没了外人之后,玉州就更加放肆了一些,只是符心一个人心事重重。

  “小狐狸,都说了,你已经做了你最大的努力了,尽人事,听天命。”容叔放下酒杯,“别再做其他无用的事情。”

  符心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口中回答:“我知道了。”

  时延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也知道他们是在说文相的身体这件事,按容叔的说法,就是文相大限将至,合他们的力量也没办法救回来了。

  玉州已经醉醺醺的,他趴在时延的怀里,双眼朦胧地说:“时延,你没看过他们的原型吧?”

  时延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跳脱到了这里,只好说看别人的原型是不礼貌的,玉州就泫然欲泣:“他们都要走了,我会想他们的。”又看向时延,“你能不能把我们原型的样子都画出来,这样我想他们的时候,就能看一看了。”

  时延没办法,只能离开一会儿,问相府的下人要了纸笔,打算为他们画上一幅画。

  等他取完笔墨回来的时候,碧波亭里原本坐着的四个人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大榕树,榕树的树根处挨着一株人参,另一侧是一块大石头,石头上有着风吹雨打的痕迹,古朴又庄重。

  最后是站在他们身边的一只狐狸,它的毛皮发亮,尾巴高高扬起,他口吐人言:“那就劳烦陛下,为我们画上一幅画吧。”

  时延有些担心,他怕玉州变回人参之后又变不回来,就听见容叔的声音:“有我们在,不用担心他变不回来,上次没让他变回来,是因为他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现在能变回来。”

  时延便精心为他们作画。

  文川本已经歇下,但突然想起容叔和石磊说明日要离开,符心没有细心到会帮他们打点,于是他又穿戴整齐,走近碧波亭的时候,周遭没有见到一个人,他叫住离他最近的下人:“碧波亭无人伺候吗?”

  那人点头:“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靠近碧波亭。”

  文川没多想,往碧波亭行去,他的脚步很轻,隔得老远,并没有看见碧波亭的觥筹交错,甚至他只看见了时延一个人,玉州符心他们都不见了人影。

  他往前走了一步,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碧波亭临水而建,周围只有一棵柳树,而现在,碧波亭边却无端生出了一棵榕树!榕树的旁边,还有一块几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大石头。

  文川站定,不敢发出一点声响,随后他又看到,一只狐狸大摇大摆地走到榕树旁边,跳到了那块石头上。

  而陛下,竟然没有丝毫的意外。

  文川捂着心口,却不敢惊动任何人,又悄悄地从碧波亭离开。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了这些天的种种,似乎一切不能解释的东西,现在都能说得通了。

  容叔,石磊,符心。

  榕树,石头,狐狸。

  那玉州呢?

  在玉州不见的时候,陛下还曾经带着一株人参来过府里。

  玉州,就是人参?

  怪不得陛下问他,如何看待鬼神之说,陛下呢?是否是受了他们这几个妖精的影响?对国本可有影响?

  文川觉得自己在被撕扯,一边是无穷无尽地对神鬼的厌恶,一边是那些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文川自己也不知道了,他有意识的时候,屋里有人小声交谈的声音。

  “你就让我试试吧?以前也都是我的血能帮到他的。”

  这是玉州的声音,文川动了动手指,他好像有些醉意,这会儿小声咕哝着。

  “都说了他是气急攻心,你人参性烈,这会人对他没有好处。”这是容叔的声音,带着长者的睿智。

  “符心,你别急,让榕树来,他是植物,灵力比玉州纯粹强大,会没事的。”

  接着文川就感受到一股像是清泉一样的东西,流进了他的四肢百骸,带走了他所有的沉疴,他从没觉得自己的身子那么轻过,再一会儿,他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时延揽着玉州,看向容叔。

  容叔点了点头:“他今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玉州不想离开,但时延明日还要上早朝,只能把他带走。

  容叔又把符心赶出去,说他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符心也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最后屋里剩下了容叔,石磊,和昏迷的文川。

  容叔叹了一口,跟石磊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最后看了一眼合眼躺在床上的文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造化弄人啊,若是换具身子,这样的文采,这样的人品,真是太可惜了。”

  石磊没说话,他们推开门之后,寂静席卷了整个相府,符心等在外面,见他们出来之后,迫不及待地跑进了房间里。

  看着符心的背影,容叔摇了摇头。

  回到房间的榕树对石磊说:“咱们再多留两日再离开吧,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

  石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